黄泰：忘了忘了

南昌黄泰

                               

    当我从午睡中醒来，在起初的几分钟里，虚幻就将我包围，或者说我与世界皆融合在虚幻之中。在这几分钟里，一切是如此的陌生，我把一切都忘了，我所有的经历和我所见到的一切，在这段时间里，全变成了影子，我感到一切与自己皆无丝毫的关系，我不知道我从何而来，我不知道我是谁。如此陌生，如此虚幻，没有意义，如此强烈的觉受，延续了几分钟后，一切恢复正常，现实，我又回到了现实的关系之中。我无法用最恰切的语言来表达这在我一生中频频而至的觉受，但这觉受却使我后来初读《金刚经》时便坚信了“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禅是什么？禅不是什么。我要说我就已经下劣了。这个由时间和空间组成的世界，没有边际，因为我的妄想也无边际。当一个人出生在这个世界，他便被重重无尽的关系包围着，于是马克思说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但没有了社会关系人又是什么？于是你便开始思考，你就这样掉进了虚妄的深渊。你不知道你思考的基础便是社会关系的总和。

    我是个方位感极差的人，很多年我一直认东为西，认南为北。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但我却很难接受正确的见地，因为我习惯了谬误。坚固的执着是可以无中生有的。特别是当我们生来就接受一种谬误的观念时，子虚乌有之事的产生也就再普通不过了。众生对感觉的执着是如此坚固，由感觉而有感情，由感情而有思想观念。

    世界上最大的骗子就是自我。当我从喧嚣的大街走过，我知道一切的不实在。有人说我陷入唯心主义不能自拔，我要说，我对唯心的摒弃如同唯物一般。我的写作越来越少，因为我越来越不能够表达，那个不是语言可以表达的。任何一种情绪升起之际，我就看到了它的消亡。我是一个凡夫俗子，我心中依然有无数的烦恼，只是当我喜怒哀乐的时候，我日益感到它如影子般的存在。

    人类已经进入网络时代，这是一个巨大的灾难，历史将来会证明。这个时代会产生很多喜好发表言论的人，人类将因此更加迷失。

    我需要表白吗？我需要理解吗？我尚不至于如此愚痴。

    忘了之后是什么，才欲思量未忘了。

    天地何曾有古今，西天原来在故乡。

                    2007年6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