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21世纪的闹钟

rgang 发表于 2006-3-24 10:54:12

[一]在浩繁的世界文学宝库中，亨利·劳森（1867——1922）无疑是澳大利亚现代文学的鼻祖。亨利生平作品不多，但是他为人们所记得，因为他总是不断的给人们许多启示，有权力的和没有权力的人们。“做亨利·劳森很难，因为他总是很倒霉”，亨利总是为白澳政府所不容。亨利·劳森在100年前曾经给我们留下一则关于“闹钟”的故事。为了21世纪的闹钟仍然在我们心头长响，我不得不重复这个老掉牙的故事，但愿不要让看完这则故事的人讨厌才好。[二]阿维·阿斯平纳尔是亨利笔下的一个可怜的男孩。他很早就失去了父亲。母亲常年身体有病而无钱医治。为了生活，母子俩相依为命。可怜的阿维为了家里能够有足够的面包，不得不四处寻找工作。母亲在油灯下每天糊纸盒，已经无法养活这个家庭了。“我要去工作，”阿维说，“妈妈，我们总得有吃的。”阿维的妈妈托了邻居。小小的阿维去了煤矿，当了一名童工。矿上规矩很严厉。迟到的工人就算被开除了。所以阿维十分担心，他害怕睡懒觉，他害怕丢掉工作。看着儿子瘦弱得肩膀，想像着儿子在矿坑里背着沉重的煤矿石艰难爬行，母亲哭了——她每天晚上总要为儿子作祈祷，“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儿子。”然后亲亲熟睡的儿子的额头。[三]   2004年8月的一个早上，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传到了农妇胡桂英耳朵里——矿上瓦斯爆炸，听说死了一百多人，都是在井下作业的工人。她丢下正在为儿子缝补的衣服，发了疯似的朝矿上跑。远处作业区早已围了一大群人，密密麻麻的，哭喊声震动了四乡八里。胡桂英挤进了人群中，她这才知道她已经永远失去了她那才十六岁的儿子。警察已经把出事矿井周围封闭了起来。无望的救援还在继续——事情是昨天晚上发生的，按照推算，从昨晚到现在，上夜班的井下作业工人已经被困十个小时了。矿主是一个浙江老板。出事以后他已经不见了。本来这里的小煤矿多是浙江来的老板在经营。原先死一个矿工，矿上给五万块钱作为抚恤金。没想到这次死这么多人。胡桂英三十岁时死了丈夫。家里的所有农活都落到她肩上。家里除了一个小女儿，还有两公婆，都上了年岁，公公还中风瘫痪在家。没办法，她只有出来找活路。儿子阿贵没钱念书，也和她一起出来打工。[四]阿维十分卖力地工作。他每天工作十五个小时左右，工钱是三块钱。对于母子俩来说，三块钱可是个大数目，可以买很多很多东西，甚至可以买一块小黑板，他还想在放工时候学一点东西。妈妈每天糊纸盒可以挣两毛钱。这样，晚餐不必发愁了。但是阿维总是很累，他每天晚上回到家，吃完饭，最想做地事情就是睡觉，“我太困了，妈妈，我怕迟到。晚安妈妈。”他每天吃过晚饭，总是这么说。妈妈注意到，儿子瘦了，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要是阿维能有一个小闹钟就好了。就不必每天早上叫他了，看见他那么不情愿地起床，妈妈心酸极了。有关阿维·阿斯平纳尔需要一个闹钟的消息在矿上传开了。总经理太太是个好人，她代表镇上的济贫院来阿维家看了阿维的妈妈。她说，“我们会帮助他（阿维）的，我们会保护儿童”。报纸上刊登了阿维一家贫困的生活和阿维需要一个闹钟的事情。社会名流们纷纷来阿维家探视，表示要帮助这个可怜的家庭，“以上帝的名义”。最后社会名流们捐了款为阿维家买了一个闹钟。

rgang 发表于 2006-3-24 10:55:04

[五]胡桂英无力地坐在地上——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悲痛。在地下100多米深的矿井的浓烟中，儿子被夺去了生命。她脑海中出现了儿子黑瘦的脸、闪光的眼睛、瘦弱的肩膀；她想起了每天儿子回来，总要把以前的课本翻开背那些她永远听不懂的古文；她还想起了儿子生火为她煎药汤，红红的炉火映红了儿子的脸的那一刻；她想起了儿子临睡前总是跟她说：妈妈，我好困，明天我要上早班呢……儿子总是很瞌睡，所以每天晚上胡桂英早早打好热水给儿子洗脸洗脚。儿子睡下了，床头放着那本初中二年级的语文课本。有一天，儿子对她说：“妈妈，我最近好担心，好像矿上不让我干了，说我太小。”胡桂英很担心，赶紧到工友那里去打听，他们说，你赶紧去找工头给说说吧。工头叼着香烟，对胡桂英很不满意。“你们家伢儿不行的嘞！不是我不帮你嘞！你想想，活又不能干多少，我还照发工钱，这不行嘞！”胡桂英只有央求了，少给点工钱也行呀，只要我们家伢儿还能上工啊。你看我这身子骨，全仗伢儿了啊。工头说好吧好吧，你走吧。而现在阿贵已经没有了，永远没有了。造孽啊，造孽啊！[六]每天早上，一阵震人的铃声总是把阿维惊醒。他懒懒地按掉闹钟，揉揉眼睛。很不情愿地坐起来。每当这时候，妈妈总是难受地看着她心爱的儿子。他又要去上工去了。儿子开始咳嗽了。有时候晚上一整晚的咳嗽——妈妈吓坏了，但是阿维总是说没有事。但是阿维的咳嗽越来越严重。阿维肯定是病了。矿上的工人，只要是咳嗽，多半都是煤烟熏的。晚上阿维很早就睡了。妈妈为他盖好被子，还摸了摸额头，——不太烫，妈妈放心了。亲了亲儿子的脸。“上帝会保佑你的，我的儿子。阿门。”阿维这天晚上睡得特别沉实。不同以往的事是，他没有夜里剧烈的咳嗽。妈妈一夜没有睡，她怕儿子夜里咳嗽。她要照顾儿子。天慢慢亮了。突然间，闹钟震人地响了起来——妈妈呆在那里——她很不愿意那个该死的闹钟这时候响起。但是阿维没有醒。闹钟还在响。妈妈走过去，按掉了闹钟。儿子没有一点动静。她俯下身去，想听听儿子轻微的呼吸声——什么声音也没有。他死了。“我的天哪！我的天哪！”她哭了。[七]我不知道瓦斯爆炸以后的煤矿是如何善后的。但是2006年的春节，我见到了这个失去儿子的母亲。她衣着褴褛，枯坐在中国南方一座叫深圳的城市的过街通道里，等待着过往行人的施舍。我默默地听完了她的故事。或许是故事吧？但是我宁愿相信这是真的，我认为她能够记得山西省阳泉市——那个让她永远失去儿子的地方。今天，闹钟这东西已经快被淘汰了。因为它总是在人们最不愿意醒的时候，不合时宜地叫醒人们。当然，这个社会总算容纳了慈善，开始了捐助；就象为了阿维一样捐闹钟一样。然而我奇怪地是，这个社会的许多人，却连闹钟都叫不醒。也许21世纪的这个时候，不需要来自19世纪的闹钟吧。                                                2006.3.24.

简单的避风港 发表于 2006-3-24 16:08:37

居然是沙发？

foxgrace 发表于 2006-3-25 13:06:12

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力量让这个世界变的更好的。 希望之光﹑百蹊助学网等就是希望可以借助网友的爱心去帮助那些失学儿童。。。 希望之光﹕www.lohcn.org百蹊助学网:www.baixi.org

阿懒发表于 2006-12-7 15:46:35

世间多是无奈。

天空中的鱼 发表于 2006-12-31 13:02:12

好久没来家园了,楼主依然还会发贴不断,实在惭愧!

alex.liu 发表于 2007-4-2 13: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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