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旧忆] 沙漠胡杨

rgang 发表于 2004-12-13 16:00:11

年底，公司召开经营总结会，我作为公司营销部经理，必须向公司提交业务报告。我知道，这一关我并不好过。昨天下午，财务部的王会计就跟我讲，好象董事会研究了年度经营情况以后，不是十分满意。而且，我听说有些高层对我的管理能力也有一些质疑。尤其是公司主管人事行政的何副总。好象意见比较大。
公司里面的各种不利于我的传闻，其实我多少听到了一些。无非是董事会可能会考虑调整经理班子，一些管理人员将被充实到分公司里面去。我一直摸不准刘总的具体想法。每次我找他谈工作上的事情，最后他总是会说，安心工作，不要想太多与工作无关的事，当前企业效益是第一位的，等等。
我和何副总的关系一般。一来呢，我较他年轻不少，可能因为阅历的缘故，在一些事情的做法上可能没有注意到方式方法，无意中得罪过他；二来，有一次我在会议上因为和他观点不一，曾经有过争执。后来虽然彼此都当作没事人一样，但矛盾的根子就这样留下了。以后我们除了工作上的接触以外，基本上没有太多交往。
当然，不能据此说我和何副总之间就关系僵硬。其实一直以来，我和他在工作中的协作都是不错的。即便有矛盾也是一直不见面的，不上桌面，因此大多数员工并不清楚管理层里面的关系。
 
公司的年度经营总结会定在元月的10号。因为很快就到春节，公司的各种业务的收尾工作比较繁忙，另外，清欠工作也必须抓紧。
我的工作日程是元月十一日到三十一日期间必须按照进度，带领业务部门和财务部门清收欠款。因此，开完会我就得和两个同事赶到库尔勒和南疆其他地州去。
 
会议的气氛是紧张的。因为财务部公布的财务状况不是很好。到年底，我们公司的主营业务收入比上一年度下降了约十个百分点，只是利润率稍好一点，净利润也比去年增加了一些，止住了亏损的势头。但是应收款比较多。这大部分是因为我力主减少营业网点、缩小营销规模以便降低营销费用的结果。
会议的特别之处，是没有象往年那样安排明年的总体经营计划。这是不好的征兆，预示着管理层即将发生大的变动。
 
第二天，我和财务部李会计、业务部小陈一起，驱车赶往库尔勒，进行清欠工作。
一路上，我都没有什么情绪。会议的场面依然在我脑海中不断浮现。特别是刘总最后的讲话，似乎就是针对我的：
“今年，我们公司的经营工作，总的来讲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但是我们也付出了丢掉市场份额的代价。一些方面的工作，是不能够令董事会满意的。特别是在市场营销方面。明年这一块的工作，一定要打开局面，要有一个改观。”
因此，在库尔勒的时间，除了安排应对清欠，我基本上就在宾馆客房里休息。他们几个见我一直不爱说话，明白我的心情，也就不再打扰我。
 
在库尔勒我们只呆了一天，就紧接着前往和田市、喀什市。为了刚好能经过我们有业务的县，我们选择通过沙漠公路，前往和田和喀什两地。
 
车开到轮南，我们给车加足了油，并买好了不少食品和饮料。要知道，死亡之海里加油站十分的少。
那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塔克拉玛干。由于常年的大风，沙堆成了月牙形。而我的思绪也忽然杂乱了起来。
车窗外没有任何景色。除了一望无际的黄沙，还是一望无际的黄沙。永无尽头。只是偶尔会有一颗或几颗已经枯死的胡杨树。已经没有的叶子，只剩下枝干；还有的甚至只剩下树干，瘦骨嶙峋的，孤立在黄沙的海洋里。
我忽然想到了1982年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里进行考察，后来失踪的中科院科学家彭加木。我又想到了被沙漠掩埋，后来重见天日的楼兰古城。我还想到了1996年，为了征服塔克拉玛干，孤身穿越死亡之海、后来不幸渴死在罗布泊的上海人余纯顺。
塔克拉玛干，真是个可怕的地方。
车停了下来。司机小蒋感觉到十分累，不能继续开车，而我们其他三个又不会开车。于是大家就下车稍事休息。
沙漠里的阳光永远是炙热的。我们为了避阳，就躲在一棵已经枯死的胡杨树下。
这颗胡杨树十分高大。想必在有水的时候，一定是枝繁叶茂。我用手敲了敲树干，发出“笃、笃”的声音，显示这里极度缺水。
我知道南疆地方有一句关于胡杨的谚语：胡杨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枯，枯后三千年不倒。
而我面前的这颗胡杨现在看来，已经枯死多年，但依然屹立不倒。可见这种耐旱的木本植物生命力之顽强。
面对着这浩瀚的、吞噬一切的塔克拉玛干，我深感到一个人的渺小。而这种耐旱的木本植物，却在它死后，依然保持它的本性；似乎它要证明，胡杨永远是站着的，即便狂风和漫天的黄沙。
 
我们继续上路了。除了小蒋，大家都困了。而我却一直在漫漫的黄沙里，期待着再次找到胡杨。
果然，远处，又是一片胡杨林，不同的是，这些胡杨林是绿色的！
我兴奋地叫了起来。胡杨林！绿色的胡杨林！
大家都被我惊醒了。
 
我们比原计划提前六天完成了任务，返回了乌鲁木齐。
回来的时候，我们从阿克苏直接驱车到库尔勒，没有经过塔克拉玛干。这使我的心里多少有一些遗憾和失落。但是，我心里却开始有了一种失落后的信心。
我放弃了准备辞职的念头。我决定坚持我的原则。哪怕被公司解除职务。

纯粹心情 发表于 2004-12-14 10:49:23

胡扬代表着你的原则，是吗？

icqwcy 发表于 2009-5-8 11:14:29

好久的文章，
有些凄凉，也很悲壮。
想知道怎么打开局面。

muyan72nantian 发表于 2010-1-23 14:12:37

呵呵，又发现了一个我喜欢的人物，rgang。我喜欢你经过了生活洗礼的文字，，透着一股浓浓的真挚，这样的文章容易长存。呵呵！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1-28 8:40:21编辑过]

手机来电 发表于 2010-1-24 00:04:09

进来瞧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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