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漫记（九） 买砖记
（九）、买砖记谈到建筑，谈到房屋，你想到的第一种材料是什么？是砖。中华五千年的文化就是秦砖汉瓦的文化，巍巍长城就是由砖砌而成；砖的制造工艺也是极为简单的，农村起一栋民房，就是请几个亲友，做一炉泥胚，拖两车煤，自己烧砖。没有谁修房子为买砖苦恼过。可中国建筑工程总公司刚果人民宫、体育场维修项目的王大威经理，为买砖绞尽了脑子、跑断了腿。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要讲一个在金沙萨买砖的故事，一个绝对真实的故事。
事情的原因很简单，人民宫维修需要五万块砖。因此王大威和他的副经理王伟、翻译老崔，直奔建材市场买砖。一打听，没有，要到砖厂订做。砖厂在金沙萨西郊，恩加利埃马山下刚果河河口，距繁华的630大街仅二十分钟车程，公路直通厂内。二十分钟，两个王经理到达砖厂，很快签好了采购合同，并预付了一半的订金。时间是2000年7月。
9月，第一批砖到达工地。经检查，砖的强度低，用手可以扳断，质量不合格；原因是没有控制好烧的时间，火候不到。这批砖只好用来建猪圈了。王大威再次赶到砖厂，与厂长谈判砖的质量问题。考虑砖厂的困难，按合同付了全款。这是买砖的第一个回合，虽然质量差，毕竟砌了猪圈。
中国建筑工程总公司刚果人民宫、体育场维修项目技术组对砖厂进行了调查，这个砖厂是金沙萨唯一的砖厂。金沙萨土质为粉沙，是千万年来刚果河冲积而成的河流阶地，因此，粘土缺乏，做砖的工厂自然很少。原工厂是比利时人开的；原老板死后，工厂留给了他的刚果老婆，即现在的老板。原来的工厂设备与技术都是不错的，二十年前人民宫的施工就是使用该厂的砖。由于刚果的战乱，金沙萨的基本建设停顿已经有二十年，整个金沙萨很少有新建工程，因此砖厂的开工不足，订单很少，面临破产。然而，这一工厂却是金沙萨唯一的砖厂，我们屋面维修需要的空心砖，只能在该厂采购。
按合同，十月将有第二批砖到场。但直到月底，砖仍然没有到。王大威三下砖厂，这仅仅是大威一次又一次下砖厂的开始。直到十月底，土坯还没有做出来，原因是没钱支付工人工资。由于这里的生意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王大威只能协助砖厂，预支订金，解决工资问题。过了半个月，大威再下砖厂，砖坯已经装进了砖窑。第二回合的结果是土坯进窑。
四下砖厂，应该开始烧砖了。没有，这一回是炭。烧砖需要用炭，把炭粉碎，通过鼓风机吹进炉子，使炭燃烧，从而烧出砖来，而砖厂无力买炭，砖厂希望找到一家供应商，可以先拉炭，烧出砖以后就有钱支付买炭的款项了。协助解决买炭成了大威的工作，大威又金沙萨、砖厂、金沙萨、砖厂，跑了几次。第三回合，解决了烧砖需要炭的问题。
开始烧砖了吗？没有！已经是圣诞节前了，我这个监理工程师也坐不住了，与大威、老郭、崔翻一起，到了砖厂。砖厂的办公室是一个很漂亮的单层建筑，拱形的墙体分隔出几间。首先，砖厂的经理（一个黑人妇女）和她的技术经理对“中国代表团”的到访表示欢迎（“中国代表团”是他们对我们的庞大队伍的称呼）。第二，他们做了很多工作，解决了一些问题；因此，感谢上帝，在不久的将来，砖的问题，一定可以圆满解决。第三，现在还没有开始烧砖。原因是炭没有拖回来，没有炭当然没法烧砖。第四，没有拖炭的原因是厂里的汽车坏了，他们正在维修，预计在明天可以修好。眼看第四个回合将取得良好进展。技术经理很自信的带领我们参观砖厂，他的制砖机、装满土坯的砖窑、鼓风机、粉碎机等。从机器的锈蚀与工场的残损上，我感到一种肃杀的秋意。但不管怎么说，我对元旦的砖到货开始产生了信心。
大威毕竟与砖厂打了多次交道，比我多一些心眼。他问，明天是否可以出发拉炭了呢？不能！技术经理很老练的答复。车修好了，但车胎已经破了，必须更换，否则是不可能把炭拉回来的，这是第一；第二，车去拉炭，需要柴油，没有柴油汽车是开不动的。我们认为他的意见很对；的确，开车是需要油的，没有油就拖不回来炭，没有炭就烧不出来砖；因此，我们必须协助他解决油的问题。经过第二轮谈判，达成了以下协议：第一，砖厂马上把车修好，并自行解决车胎问题；第二，由中方负责解决柴油，在黑市购买两桶柴油，油款冲抵砖款。第三，明天上午砖厂的汽车开到人民宫，我们给他提供两桶柴油。第四个回合，我们“代表团”取得了很大的成果，砖问题的解决已经看见了曙光。我们满怀信心的离开了砖厂。
很不幸，第二天砖厂的车没有来。过了圣诞节三天，砖厂的车来了，油也拉走了，但我们翘首盼望的砖仍然没有着落。大威又跑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遇到新的情况，每次都看见砖厂做了很多工作，每次都感到事情有了进展。但等待仍是遥遥无期。据不完全统计，大威从十月底到现在两个半月共75天，平均三天跑一次砖厂；这样前后加起来，跑砖厂的次数应该大于25次。
今天大威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所有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明天砖窑即将点火，买砖的故事即将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我想，还是给耶稣烧一炷香吧，不知耶稣是否喜欢中国的香火？也许象砖厂的技术经理说的：上帝会保佑我们，拿到订货半年的砖。但我希望上帝的动作快点，不要影响我们的工期，我的一家老小还在地球的北面、印度洋的另一边，盼着我能早日完成工程，回家团圆；还希望这次上帝不要节外生枝，帮我把把质量关，给我的砖能够达到合同要求。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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