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庄”张继升5000万流通股出笼
21世纪经济报道本报记者 刘雪梅 北京报道
股市明庄
三年煎熬，山东三联集团董事长张继升施展回天之术将郑百文从死亡线上生生地拽了回来。7月11日，暂停上市两年之久的郑百文宣布7月18日复牌。
从“国内上市公司100强”到一年亏损9.8亿创深沪股市亏损之最，郑百文用了不到两年时间；从债权人信达资产管理公司提出破产申请到郑百文复活，三联耗时三年零三个月。其间，诸多法律盲点被郑百文一一触及，诸多重组障碍被三联一一扫清，郑百文幸运地闯过一道道难关得以“涅槃”。
大局已定，张继升对前来取经的同行口气轻松，“很多重组搞不成，就是妥协不够。”
张以“救世主”的身份现身千疮百孔的郑百文自然可以轻松谈及“妥协”，三联以3亿元价格收购信达近15亿债权换取郑百文“不死之身”，前提是无偿获取郑百文所有股东手中50％的股权。在这一点上张继升绝对“没有商量”。事实上，正是由于三联的不妥协才有了后来郑百文险相环生的重组过程。
张称自己是商人，他的高明之处在于在这场旷日持久的重组中身在其中却可进可退如隔岸观火。
法律盲点、政策缺失、国有债权在张继升手里不仅没有成为重组的绊脚石，反而成为张挟持其它利益方的“人质”。很显然，如果张退出重组任由郑百文破产清算，近7万名股民的投资将血本无归；信达资产管理公司的20亿债权也将付诸东流；郑百文1800名下岗职工的出路也会让郑州方面头痛不已。
最后的结果是：所有股东将一半股权无偿奉送给三联；信达20亿债权只收回6个亿；郑州市让出了一家上市公司的控制权。
凭借“重组成功以3亿元价格购买信达对郑百文14.47亿债权”的承诺，三联轻取一家上市公司的控股权，更重要的是，三联还首开先河地持有郑百文5300万流通股权（占总股本的27％）。
张因此被喻为中国证券市场最大的“明庄”，对此，张一笑置之。
耗时三年，置入2.5亿资产获取一个证券市场上事实上已不再稀缺的壳，有人问张“干嘛不直接买一个壳？”
对此，张口气颇有不满，“我凭什么要买一个壳？”“那2.5个亿资产不是买壳的钱，买了壳，你不也得往里注入资产吗？”
张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当然不需要外人来指点他应该如何如何，他清楚地知道，手里的5000万流通股是通过其它任何方式都不可能获取的。
“复牌价不会太低也不会太高”
2001年张继升重组郑百文之际，张曾在公开场合表态，郑百文的股价不会低于当时商业股的平均价13元，无奈三年物是人非，证券市场指数已折损三分之一，复牌后的郑百文股价又将如何定位？三联所持有5000万流通股何去何从？7月14日下午，张继升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电话采访。
尽管张对记者开宗明义地讲明对郑百文上市后的股价“没法猜测”，但他还是作了如是分析：“应该不会太低，但是也很难太高。”
“说不会太低，首先，我认为百文（每每提到百文二字，张的口气就会突然亲切起来）的股价不会太低，有人讲我这5000万流通股三次释放是三次地震，我认为真正的职业股民和机构持股者都不会这么认为。为什么呢，恰恰是因为我拿了5000万流通股，流通股减少了一半，通常情况下，同样的业绩，盘子小的话，股价会更高一些。”
“第二，我比其它任何上市公司都关心自己的股票价格，其它上市公司只要不增发，它股票的价格高低对上市公司没有任何意义。而我不一样，郑百文股价每降低一块钱，我的资产就缩水5000多万，缩水2块我一个亿就没有了。有人认为我拿了5000万股票，股价就可能地震，其实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要减持的话，至少托管券商应该知道，况且，我一旦减持到5％，就必须举牌，只要我减持肯定会引来投资者的抛售行为。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可能卖，也卖不出去。”
“第三，有强大的三联集团作后盾，郑百文的业绩会比较稳定。”
“但郑百文复牌后的股价也不会太高。”张话锋一转，“流通股股东股票被锁定已经两年多了，这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等待过程，由于上市首日不设涨跌幅，不排除一些股民会抛售，郑百文6.8万名股东，只要有十分之一选择出售，就会形成比较大的抛压。”
“另外，从中国股市的普遍情况来看，商业概念股没有暴跌的，但很难有暴涨，不可能有无穷的想象空间，所以它的价格不会太高。”张称。
市场人士猜测，三联已持有郑百文50％的流通股，如果抛压过大，不排除三联会找机构托盘。对此，张继升称，“我不能接盘，但是全国人这么多，如果跌到一个价位，他们认为合适的话也会买进的。”
“7块钱我赢亏平衡”
谈及此次重组郑百文的成本，张继升称：“重组的成本只能算直接成本了，间接成本太大了。”
分析公开信息，三联的重组成本大致如下：1.三联集团将优质资产2.52亿元注入到郑百文获取上市公司50％股权，另外，借给上市公司1.54亿作为流动资金的利息成本和机会成本。
2.耗资3亿收购信达资产管理公司14.7亿债权。
3.重组过程中的差旅费、律师费等中介机构的费用。
但在张继升看来，注入上市公司的成本是可以通过投资收益取得回报的，“控制了一家上市公司这个成本是必须要付的。”而中介费用“相对于整个重组成本比重也相当小”。
此外，根据公开信息，三联还需向郑百文集团支付3000万元的资产托管费。张解释，这3000万是“百文集团摆平信达以外的其他债权人的费用”。双方约定，如果有债权人向郑百文讨债，3000万以内的由三联负责还，3000万以外的由郑百文集团负责偿还。
另外，需要三联拿出真金白银的是重组信达债权的3亿资金，而根据郑百文恢复上市的公告，“三联已将其所获得的郑百文流通股中对应信达债权转让价款的部分股份质押给信达。”
也就是说，除3000万支付百文集团的费用外，至今三联重组郑百文除了注入资产外，只有一笔对郑百文1.54亿的借款。而三联已完全拥有一家上市公司的控股权，并持有其5000万股的流通股。难怪张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我拿了5000万股，（股价）只要在7块钱左右我就赢亏平衡。”
而普通股民的持股成本则高得多。国泰君安商业分析师徐晓芳先生分析，郑百文的流通股东持股成本估计在七八块到10块钱左右，由于一半股权划给了三联，持股成本起码在15到20元，大部分在20块钱以上。
“如果有机构接盘，肯定跟三联有关系，”徐小芳因此分析，郑百文的股民要想解套几乎不可能。
“另外，从基本面来说，三联与一些上市连锁企业相比还不算最好的，友谊股份、华联超市、华联控股实力都比它强。比如上海的华联超市，总股本1.5亿，流通股不到4000万，去年收益0.41元，现在也就11块钱左右。”他表示，以三联的实力，估计复牌后价格在8块钱左右。“高的话10块钱，低的话6块钱。”
他称，“郑百文复牌跟新股上市不一样，一般的新股上市如果有机构看好这只股票会在上市时大量买进。股票价格很可能有一个强劲拉升过程。”
“但除非跟三联有关系，郑百文的股票一般不会有机构收。”他说，“很显然，三联成本7块钱，我拉高到8块钱你就可以抛，再说，三联已经拿了50％的筹码，它是最大的庄家，谁敢惹它。”从基本面来看机构界入炒作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电器的连锁企业是一个薄利行业。特别是现在崇尚绩优的背景下，光靠炒作是很难维持的。
他认为，可能的情况是在一两年内三联会专注于提高上市公司的业绩，将股价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价格区间，然而再考虑减持的事儿。
“不排除在特定的情况下减持”
根据重组约定，三联集团对其所取得的5313.63万股郑百文流通股，从2002年6月27日起12个月内全部锁定，12个月、24个月、36个月期满之日分别解冻1／3。也就是说，三联集团首批解冻的近1800万流通股从理论上讲，在复牌当日即可上市流通。
不过，在不同地场合张继升的论调保持不变，“我不可能卖掉，也卖不掉，我的投资成本，完全可能通过分红、配股来回收，目前我还没有想过退出变现。”
但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张继升称，“并不排除在特定的情况下我会减持。”
“这5000万流通股我不会轻易出手。”张表示，“郑百文绝不会如外界猜测那样，我把股价炒上去之后，跑了，不管了。绝对不是这样。三联的股票你会看到它持续稳定的走势。”
那么，这部分流通股除了提醒人们记住郑百文这个对中国证券市场具有符号般意义的事件，还能给张继升带来什么？
张表示，他还不便透露。“这部分流通股至少给三联提供了一个其它上市公司所不具有的平台。”他称，比如国外的家电企业要进入国内市场，如果通过二级市场收购，成本很高，但从三联手中直接以谈定的价格接手流通股成本会低得多。
对此，徐晓芳认为，这不过是三联一厢情意。
“外资现在收购谁了？沃尔玛、家乐福这样的流通企业，在中国直接投资成本要比收购低得多。另外，这些企业并不指望在中国上市，它并不缺钱。”
他认为，三联的5000万流通股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二级市场变现。
如何让郑百文死而复活，张继升化了三年时间去求解，而今，张又给自己出了这样一道难题：上市公司业绩做好了，股价升高，张继升很可能充当被套股民的“解放军”，而股价上不去，5000万股票又如何出手？
这个题目或许比前者更令人头痛，张继升是“明庄”，要落袋为安定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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