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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原创小说]狂想者

已有 261 次阅读2011-5-13 15:44 |个人分类:杨导随笔|

作者:杨晓楷

 

马仨是个作家。呃,马仨也不算个作家,他写了很多文章,但也没发表过一篇文章。他写东西很随心所欲,他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他见到什么就写什么,甚至他在骑车,买菜的时候也在想着要写点什么。

马仨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普通到走进集市人群里就找不到他了,瘪小瘦黄的脸,半搂着的腰,身子跟脸一样瘦,远远看去就是个半月型的市井小民。天刚懵亮,他就起来了,蹲在楼下的巷口,嘴里叼着个黄黄的馒头,有点陷入去的眼睛眯着看路边的人来人往,然后哐当一声就骑着他那辆解放牌的32杠大单车向东市骑去。到天色昏暗,路灯刚刚亮起的时候,他才卡拉卡拉的骑着单车回来,又消失在满街吆喝的小摊小贩堆里去。

大润发超市是这里最大的一个超市了。周末的时候,这里就人山人海的,民工村民,小区居民,或者一些处级干部都会带带马子来这里购购物,逛逛街。三两好友往这边的一走,大排档的喝喝酒,掰掰花生米,路边的摊子啥东西都有。夜晚的时候超市大门口就灯红车绿的很是热闹。

两个佝偻着腰的人站在路边的树下嘀咕着什么,一个灰色衬衫的挥着干瘪的手指夹着半截香烟冲着超市后门停车场比比划划,另一个穿着红色背心,咧嘴笑笑,露出了茶黄色的牙齿。一阵冷风吹过,拂起那个灰色衬衫的衣角,露出了一个银色的把手。

他们往左右人群瞄了下,那个红色背心的先走了过去,一双深绿色的解放鞋踏在马路上的暗井盖上,几片枯叶顺势飘了起来。后门的昏暗静谧和超市前门的热闹形成很鲜明的对比,刚刚一个穿中山装的男士踩着辆凤凰牌单车,匆忙停在车场外面就赶去前门了,估计是有什么急事罢。这可把蹲点了半天的二皮乐坏了,他和葫芦是前市三巷口的混混,游手好闲没工作,就好喝酒赌牌,不过人穷运气衰,欠高利贷的钱还没还清,又输掉了两千块。没办法来这里看看有没什么赚头。这会,他叫葫芦先去探风,后手捏紧了在前市杂化店买来的把手,蹑手蹑脚的跟在葫芦后面。遂不知他的后面也有个人在盯着他们。

车场的张叔这会不知哪里去了,估计是上厕所了吧。留下个收音机在咿呀咿呀唱着京剧,保安亭窗口闪动了一下葫芦的脸嘴。他很快速的蹲下身子,好家伙!这辆凤凰车还是全新的,那估计少说也有几百块了。车轮上圈着锁链,这个对钢把手来讲可是小儿科!二皮很娴熟的三下二除五咔支就把锁链给搞定了。而他们身后的黑影也顺势的探过头来,保安亭的灯斜照出那张瘦黄的脸。葫芦猛一个就起身搂出拳头过去,马仨一挥手拍开了葫芦的拳头,右手在下方一转动把住了葫芦的手往里使劲一拖,葫芦脚跟不稳往下打了一个啷当。二皮见势挥舞着钢把手就过来,马仨低腰一闪,同时右脚一个旋转就撂倒了二皮,再用手肘往二皮的后脑勺一压,一个擒拿手搞定了他。马仨从后裤袋摸出两个白钢手拷,将这两人牢牢的锁在车场外围的栏杆上,然后若无其事的蹲下来,那双下陷的眼球还是那样平淡的看着前方。

恩?停停停,马仨是个便衣警察?噢呵呵,不不不,马仨的确是个作家。最近他在构思一部警察缉拿小偷的小说,他蹲在超市门口,望着后门的停车场在想着他故事里的情节。这几天阴冷阴冷的,马仨打了个哈嚏,摸了摸额头有点热。他抬头看了看树枝上的横过的电线,中间刚好有几片树叶飞过。

这镇上没什么大的医院,只有西巷口的惠民诊所。马仨有时候会从那里经过,诊所门口有个穿红色上衣的女子总会冲他笑笑。马仨站在惠民诊所门口,今天人不多。诊所不大,平时镇上居民有些个感冒发烧,小病痒痛的都会来这里挂号看病。那个红色上衣的女子今天不在门口,许是里面的哪个护士吧。马仨走到挂号处那里,“发烧,到内科诊房找齐大夫,”挂号房的女人递过来一张挂号单,“喏!”

马仨走在静悄悄的走廊,找到7号内科诊房。敲了下门。

门里停顿了一下,医生喊道:“请进!”

马仨顿时就惊住了,那个齐大夫就是诊所门口的那个红衣女子!她扎着麻花辫子,依旧穿着那件红色上衣,两个胸脯挺着把上衣挤得饱满。“怎么啦?”她用手指整了整圆圆的大框眼睛,“把手伸出来。”马仨伸出右手,搭在桌子上的沙枕上,齐大夫把四个手指头都摁在马仨手腕的动脉上面。“扑~~~”不知道是马仨的脉络在跳动还是他的心跳在紧张扑通。

“来,把这个夹在你咯吱窝里!”齐医生拿出体温计甩了几下拿给马仨。

体温计冰凉冰凉的,夹到马仨的咯吱窝里顿时麻痹了一下,马仨嘴角抖了一下。齐医生咧起嘴唇,口红抹的有些不大均匀,粉扑扑的脸蛋圆润润的,看的马仨有些不好意思。头脑越来越热,恩应该是发烫罢,眼前的齐医生变的模糊起来了,又变的清晰了,然后又模糊了。

齐医生双手撑着桌子,将脸靠了过来,一阵幽幽的香味扑了过来。马仨有些迷糊了,他不由自主的也将身子向前靠了靠。忽然齐医生身子又向后面回去了,两个胸脯水灵灵的抖动着。这会马仨可禁不住了,他起身闭上眼,两手趴在桌子上,缓缓的向前亲去……

他伸出双手在齐医生身子上游走抚摸,嘴巴亲咧着齐医生的嫩唇。突然马仨停下了手,骤然感觉到恐惧!硬实的胸膛尽是毛烘烘的曲毛,嘴巴四周满是刺刺的胡渣,身子凉凉的,这哪是个女人!他睁开眼睛一看,竟是一个粗脸胡腮的男人!!!

粗脸胡腮的男人看着他突然哑哑的说:“你受死吧!”

马仨撒腿就跑。

马路中间,马仨急促的喘气,脚丫子不听使唤的直哆嗦。一辆运沙石的卡车当面驶来,车窗里那个司机丑陋无比,面无表情。车头将马仨撞倒,前车轮卷入马仨两只无力的大腿,后轮朝马仨的头脑碾压过来……马仨眼睛一黑,脑浆喷了一地!

杂拉拉~杂拉拉~

一阵嘈杂的闹铃声把马仨从噩梦里拉了出来。他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额头冒出很多冷汗。最近马仨正在起稿一篇关于医院的恐怖小说,马仨从小就惧怕医院。那条冷冰冰的走廊,时而传来的惨叫声,迎面走来的护士白惨惨的脸,手里握着粗大无比的针管,还有阵阵的福尔马林药水味道~那是五岁时候马仨他妈带他去镇上卫生院打疫苗时候留下的痕迹。

马仨拉开窗帘,苍白的光线就透了进来。好吧,起身到楼下走走,呼吸呼吸清新空气,兴许会缓和一下情绪。这楼下左拐就是一个停车棚,也不大,就是平日里楼里居民放单车的地方。不过这里倒也清静些,绕个小道到前面路口就是一个超级市场了,车水马龙的很是吵闹,这对喜爱清静的马仨来讲可是很痛苦的事。

管看车的是四十几岁的张叔,原先在东村道的平舢制衣厂做保安,后来制衣厂倒闭了,张叔也就下岗了。四十几岁了还是单身,一下岗日子便更是清贫了,楼里居民看张叔人实恳,于是大伙商议了下请来张叔帮忙看管车棚。

这张叔有块心病,他喜欢南巷口的齐媚很久了。张叔来镇上制衣厂上班的第一个星期,受了风寒感冒了,到镇上惠民诊所看病的时候他被内科医生齐媚深深的吸引住了。齐媚长着一张很清秀的脸蛋,扎着圆圆的麻花辫子,两个胸脯水灵灵的,她一靠近就会闻到一股幽幽的香味。他当场就喜欢上齐媚了。可齐媚是有老公的人了,她老公还是个放高利贷的,张叔惹不起。

不过这齐媚也有块心病,她老公是放高利贷的,整天都在外面跑,把自己冷落了不说,还背地里养着小老二。齐媚有苦说不出,只想一心扑在医院工作这里了。不过话虽这样讲,当女人的哪个没那方面的需求呀,她内心也渴望能有个男人来温暖她的寂寞。有时候她就一个人靠在诊所门口,看看大街人来人往,间或看到哪个帅气的小伙子就开心的冲他笑笑。

一个喜欢想追求,一个寂寞有需求。两人一拍即合,不过这事啊,还只能是暗地里干。晚上十点钟,诊所例行休息,张叔就会打开收音机,开大音量,偷偷跑到诊所后门和齐媚诉述心话,搞搞小亲密。车棚离诊所后门不远,拐两个巷口就到了。张叔晚上偷偷幽会的事,就像一场街市闹剧,上映在马仨的阳台边沿上。夜晚到这个时候,马仨就端起一杯老茶,借着月光看着楼下张叔祟祟的摸着路跑诊所后门,然后一个扎麻花辫的女子就捏着脚丫出来了。他看着张叔那个滑稽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天,张叔忍不住想齐媚了。他拧开收音机,里面咿呀咿呀的唱着京剧段子,然后他就偷偷的跑到诊所后门,诊所里面静悄悄的,今天来的人不多,他径直走到7号内科诊房。里面齐媚穿着一身红色上衣,还是那样的惹人怜爱,他一把就抱住齐媚,一张满是胡渣的大嘴就往齐媚脸上亲。两人刚起兴头呢,只听门外有人在敲门:“叩~~~

张叔可慌了神,赶忙躲到齐媚的办公桌子底下,齐媚整了整衣服,坐下来挡住了桌子底下的张叔。“请进!”

门外进来一个小伙子,齐媚顿时就惊住了。这个小伙子她在诊所门口见过好几回了,其实齐媚心里面对这个素不知名字来历的小伙早生爱恋,只是那仅仅恰似一道美妙的烟雾,随即而散。而今居然在这个清幽的诊所里面面对面了!她让小伙坐下,轻轻的给他把脉,齐媚的心跳不由自主的跳动着,脸蛋开始泛红。底下的张叔可不知道这些,他在下面透过桌子的木板缝缝看着两人怎么感觉不大对劲,可心里又有鬼不敢出声。

那个小伙正发着高烧呢,拿过体温计扯开衣领,夹到他的咯吱窝里。齐媚起身靠近他,无料张叔在下面把她拉了回来,张叔这会可看出不对劲了,这两人看来都不对路啊!那小伙还装傻的靠过来了。这回张叔可忍不住了,一把推开齐媚顺势就站了起来,那小伙竟嘟着嘴巴朝张叔亲来!还伸出双手一个劲的在张叔身上和胸前乱摸,丫丫的两个大男人的黏到一起这谁受的了啊。那小伙发现不对劲,猛的睁开眼,就看到粗脸胡腮的张叔了!

“你受死吧!”张叔恶狠狠的说,恶心的吐了口唾液。

那小伙子撒腿就跑。

钢笔到这里停下了,马仨觉得这个故事怎么好像自己在梦里经历过似的。不过“张叔偷情”这题材来写个都市荒诞喜剧还是蛮好的。哈哈,想这事的时候啊,马仨就忍不住往楼下瞅了瞅那个车棚边边的张叔。人家啊,正悠情闲哉的抽着大烟呢!

马仨眼睛看了看天花板,那双眼睛陷得更加厉害了。

一束阳关照了进来,透过榕树枝的隙缝,变成一粒一粒的光子,零散的掉到草地上。这是一间很安静的病院,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每个人都穿着洁白的衣服,上衣连着下衣。每个人的脸庞都洋溢着笑容,像天真的小孩,没有了年龄的区别,没有了世俗的规则框框。一个三十几岁的瘦男人手里拿着一架塑料飞机在草坪上自由飞翔,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趴在花丛边和路过的蚂蚁聊着她的男朋友对她的呵护和幸福,一个大头孩子看着镜头裂开嘴巴灿烂的笑着,露出几颗蹦大的龅牙。

我去见过马仨,他坐在草地边的台阶上,晒着阳关,嘴里叼着根黄黄的草梗,有点陷入去的眼睛眯着看草地上那些病号的逍遥自在。然后低下头,拿起一支秃笔在一本破旧的本子上没有规律的画着磨着……

阳关照了下来,一只小鸟飞了过去。

 

2011-3-19完稿于深圳


路过

鸡蛋

鲜花

握手

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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