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中国制造”不再低成本

阳关三叠

作者：英国《金融时报》汤姆•米切尔(Tom Mitchell)  2008年3月17日 星期一 
 
广东东莞是中国南方的一个制造业城市，在当地的制鞋行业，平均月工资为960元人民币（合135美元）。而作为耐克(Nike)最大的合同工厂之一，裕元工业(Yue Yuen Industrial)现在给出的月工资是1472元人民币。

在这样一个许多企业都为成本上涨问题头疼的行业，这种差距本来会带来麻烦。但裕元工业正在蓬勃发展，这一事实可能会对东莞乃至珠江三角洲地区以外的制造企业有所借鉴。

近5年来，中国的出口价格一直在上涨。瑞银(UBS)经济学家乔纳森•安德森(Jonathan Anderson)在最近一份研究报告中称：“（中国贸易）伙伴国的数据均显示，以美元价格计算，在2003年前，从中国进口的鞋类、玩具、家具以及纺织品的价格每年下降约3%，但在2003年之后，每年的涨幅达到3%至4%。”

考虑到劳动力成本只是问题之一，而裕元工业和其它企业面对的逐渐上涨的成本还有很多，因此，最近几年的价格增幅可谓非常温和。作为台湾宝成集团(Pou Chen Group)在香港上市的子公司，裕元工业一直能够消化吸收成本上涨因素，这为人们了解中国的出口何以持续增长提供了一些线索。

中国政府上周公布的贸易和通胀数据表明，中国出口商的经营环境是何等艰难。中国政府11日公布，今年2月的消费者价格指数(CPI)较去年同期上涨8.7%，创12年新高——今年1月严重雪灾导致的商品短缺加剧了物价上涨。令出口商雪上加霜的是，自2005年中期以来，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已上升15%，如今即将突破7比1大关。

中国基本的通胀压力事关重大，因为通胀可能令出口商更难继续吸收国内成本压力的冲击。尽管诸如今年的严冬天气等季节性因素造成贸易数据严重扭曲，但中国1月至2月贸易顺差较去年同期下降29%，至280亿美元，暗示了未来可能的处境。

摩根大通(JPMorgan)中国证券市场部主席李晶(Jing Ulrich)在一份研究报告中表示：“我们预计（中国）3月份的出口数据将有所反弹，但我们仍预计，今年全年的出口增速将出现更为温和的放缓……中国出口行业增长放缓是经济增长面临的重要风险之一。”她提到了经合组织(OECD)经济体的需求减少。对经合组织的出口占中国出口总额的三分之二。

然而，裕元工业位于东莞的工厂为中国出口行业的弹性提供了充足证据。去年，广东鞋类出口额增长14.6%，至96亿美元，纺织品出口额飙升18.4%，至420亿美元。

裕元工业和其它大型出口商首先得益于其庞大的业务规模。例如，裕元工业位于东莞的耐克代工业务拥有2.7万员工，每年产鞋1400万双——而这仅是一个员工总数高达10万、规模更大的制造集团总产量的一小部分。

裕元工业的工资比行业平均水平高出50%以上，但它相对昂贵的劳动力成本也掩饰了生产率激励举措。在东莞多数制鞋企业，平均月工资基本上由工作时间和加班时间决定，而它们的加班时间通常超过法定限制。但在裕元工业，平均工资中只有大约三分之二来自计时工资。耐克负责企业责任的副总裁汉纳•琼斯(Hannah Jones)表示：“如果你有加班问题，你也就会出现质量和交货问题。”

裕元工业平均薪资剩下的三分之一，来自以小组为单位的生产线取得的生产率和质量目标。这些生产线仿照了丰田(Toyota)率先采用的“精益”生产原理。耐克负责北亚地区合规事务的主管桑娅•德肯-琼斯(Sonya Durkin-Jones)表示：“（员工）不能将一个坏的部件甩手（交给另一名小组成员）然后与它说再见。”耐克每条精益生产线都被冠以“NOS”的名称，这是拉丁语novus ordo seclorum的首字母简称，意思是“万世新秩序”。这句话还出现在美钞背面，可能解释了它如何植根于耐克的制度记忆。

本月初，耐克高管花了3天时间，带记者参观了裕元工业位于东莞的工厂，并称这家工厂是一个范例，希望耐克在中国的整个供应链都达到这样的水平。耐克的中国供应链包括约180家工厂，共有21万名员工。耐克三分之一的鞋都产自中国。

裕元工业的高工资令该公司在生产率和质量方面获得了回报；另外一个好处是，在劳动力市场的供需状况最近处于对员工有利的环境下，该公司的招聘问题少于那些工资较低的竞争对手。“我们一直受到行业环境的挑战——我们一些竞争对手提供加班费，”宝成集团的一位经理Johnson Tong表示，“但员工希望赚钱，而不是（增加）工作时间。”

“在这种环境下，你希望减少员工流失率，”琼斯补充道。“产品上市时间不光是我们的推动力。如果你从一家工厂跳到另一家工厂，你如何实现这点？这并不在于追逐劳动力成本，而在于稳定和创新。”

在珠三角的另一边，私人持股的香港衬衫制造商溢达集团(Esquel)也持类似的态度。该公司位于佛山的工厂聘用着2.6万名员工，董事长是公司创始人的女儿杨敏德(Marjorie Yang)，其客户包括Gap、JCPenney和耐克。去年，公司衬衫产量为6500件。

与裕元工业一样，溢达集团也必须应对一系列不断上涨的成本。该公司还在有意加大成本，投资5000万美元兴建了清洁制造设施，包括其自己的电厂和水处理厂。它的水处理厂负责从污水处理到工业染色等所有环节。

这些投资令溢达集团在珠江三角洲的根基更为稳固，这里有丰富的纺织工人劳动力可供该公司使用。“你要为员工的劳动和智慧付钱，”杨敏德在谈到她的员工时说道。“对我们而言，稳定最为重要，因此，我们可以利用我们的管理技能应对外部问题。”

译者/梁艳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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