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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生命的孤独和痛苦是与生俱来的。
认真想来,生命的每个个体都是孤独的。不管是生命的获得,还是生命的失去。当一个人意识到生命个体的“我”存在时,就意味着这个个体孤独的产生。只有在生命最后消亡的刹那,来于自然的回归于自然,这个孤独也就完整的结束了。中间的几十年,无非是一个逐渐更清楚意识到自己孤独的过程。因为懂得孤独的珍贵,而越来越懂得人需要孤独,冷静的利用孤独,享受孤独。也因为害怕孤独而寻求亲人的爱,因为逃避孤独而需要感情的慰藉。
没来由的一阵胡思乱想,可能里面珍藏着自己的秘密、纠缠着无尽的欲望、暴露着一切痛苦的源泉,爆发着一段极端压抑的思想,以及一股无法言传的忧伤,一切都这样莫明其妙,一切又这样崇高圣洁,只是无法向世俗明言,无法变成要去追求的目标和梦想。
难耐沉郁的时刻,也许可以向人倾诉。可单调的语言能否表达真正的内心?内心的释怀到底是换来一声叹息、几颗同情、还是一缕怜悯?对象是谁,知心几何,或真心或假意,或坦诚或谨慎,一通释怀过后,一样回归自己的世界,得到了什么?还是一样的虚空遥远。就如同你个体的病痛,除了你自己之外没人可真正体会。而你能做的,也只有忍受。
不必倾诉。属于你的,只有自己的感受,这痛苦和孤独如生命的诞生一般神圣。也许只有母亲才能感受胎儿的痛苦和欢乐,而你已经诞生了。也许只有上帝能够怜悯人间的忧伤,可你并不那么虔诚,上帝也帮不了你什么。
无法倾诉。在世俗的天平里,一个弱小的生命不过是一头待宰的羔羊。狼不必理解羊妈妈的痛苦,兔无法向鹰说明生存的愿望。所有的痛苦、羞辱和不幸,可能带着极端的情感,闪着被误解的忧伤,那些都是你自己的事,面对它们,慢慢咀嚼,快快消化,也许能变成求生的本能,和快速逃避的伎俩。
面对亲人,我们沉默。日子已经够平淡的了,柴米油盐的生活湮没了浪漫,鸡毛蒜皮的琐碎钝化了感情,还在一个屋檐下,还有两双僵硬的笑脸,还有几句你好吗,吃什么的关怀,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展现着无奈和彷徨。你不能再把自己的痛苦、忧伤、哀怨,甚至绝望说给他们。不管是你还是他们,都希望看到对方的欢笑,快乐,成功和希望。
面对朋友,我们无言。现代社会的快节奏,一切都变的这么健忘。说的话越多心的隔膜越硬。相聚的时间越多情感的距离越大。你了解我吗?我了解你多少?互相看到的是包装的真实和虚幻的笑脸。
谁能回答一个人的心海究竟有多深?整天忙碌的是看得见的利益和看不见的未来,谁曾测量朋友之情的底线到底有多强?我无法倾诉内心的真实,你不必装出倾听的模样。
于是仰望。冬日默默的冷泪,夏雨震耳的雷声,秋日颤抖的寒霜,春日飘洒的落红,他们孤独吗?它们痛苦吗?它们和你多么一样,它们理解你的一切,他们牵挂你的未来。
于是沉思,在喧哗骚动中看到石缝里的小草,你知道了什么叫忍受。在冰雪寒霜中遥望悬崖上一株梅花,你知道什么叫奔放。纵然是看着幼子被狼啮食的羊妈妈,也只有擦干无奈的眼泪在悲愤中挺起。纵然是被践踏百次沉没泥沼的一颗小草,也一样在晨光中留下几点亮色把最后的小花开放。
一个人走路,一个人思考,一个人努力,越来越理解生命痛苦的实质,知道快乐背后永久的遗憾,以静穆安祥的心灵去体验孤独和痛苦,体味其中属于一个人的崇高。于是学会清淡的珍贵。清于已,清于家,清于事,清于人;淡于声色,淡于名利,淡于权势,淡于一切欲望。于是珍惜自己,不再为别人活着,不再看别人脸色,不再讨别人喜欢,不再避别人忌讳,不再求别人好感,于是洒脱自己,想笑的时候就笑,想哭的时候就哭。即使穿着一般、地位卑微,即使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也一样活出精神,活出尊严。
时间是最好的魔法师,在它的手里,每个人都在不知不觉的改变中悄悄成长。坚守着自己的秘密,在孤独和痛苦里,在寂寞无助中,懂得温暖别人、安慰自己、学会坚强。
生命原本脆弱,但我们必须坚强地活着。生命原本孤独,但世界一样拥挤。情感的世界是一方圣土,即使远离阳光,包裹在心的深处,也一样有着温度和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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