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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郭德纲事件现代组织角度的分析ffice ffice" />
文，朱国成
郭德纲眼下摊上的这摊儿事，可以预见的是，时间不长就会过去，唐骏那摊事不是也快过去了吗，比这更大的事情不是也很快就过去了。娱乐圈的事儿，基本不懂，俺也说不出子丑寅卯来，所以还是从老本行来说。
郭德纲的德云社虽然是一家在工商注册的文化演艺公司，但并非一家现代组织意义上的企业，而是一个按照人身依附关系组织起来的私人团体。这既是这次事件的深层次的根源之一，也是制约德云社发展的瓶颈之一。
看下面这段话，这是郭德纲早前接受采访时所说：“我徒弟都是于谦的干儿子，于谦的干儿子都是我徒弟；徐德亮、张德武是张文顺的徒弟；高峰是张文顺的干儿子；张文顺给我捧哏这么多年，李菁、高峰也是跟我多年的师兄弟；李菁的徒弟又是我干儿子。”而记者评述道：在郭德纲看来，这样一环套一环的人际关系，就相当于德云社的公司架构，而所谓公司，就像是一家人在一起过日子一样。
员工会为老板“动手”吗？
“动手者”的是郭德纲的徒弟（为了准确起见，我们姑且定义其为动手，推搡、或是拉扯、还是更激烈的肢体动作，我不清楚，但总是要动手的）——注意是徒弟，而不是德云社的员工。员工和徒弟的区别很大，一个简单的问题就能显示出这种区别：
如果作为公司员工，你会轻易为了老板利益而“动手”吗？基本不会。员工会按照劳动合同中约定的、工作说明书中规定工作内容和权限来行动，但不能承担超出这个范围的责任。这应当是大多数职场中人的想法。
虽然这种想法在很多时候被认为是推脱责任，但是从总体上来看，如果每个人都完全切实地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这个企业已经非常优秀了，这也正是基于分工写作的岗位设置的意义。企业也没有理由要求员工承担超出其工作内容的责任。因此，这是一种有限责任。
但是，为什么郭德纲的徒弟会“动手”呢，而为什么徒弟会吃住在郭德纲家里？因为徒弟不是按照劳动合同履行职责的员工，而是对师傅具有某种程度的人身依附关系的不具备完全独立性的个体。不知道徒弟的“工作内容”和“工资待遇”如何，但是基本可以确定的是不会太清楚。这是一种无限责任。
工作内容是不确定的、工资待遇是不确定的，你会签订这样的合同吗？应当不会。但为什么这位徒弟会选择这种方式呢？
根本上来说，这某种程度是我国传统的人际依附式的私人组织的延续。过去，贫寒子弟去学徒，要签订生死文书，师傅家里的私事、杂事都得干，所有个人事务悉听师傅处理，甚至师傅可以决定徒弟生死。从这个角度来看，相声行里的师徒关系与此基本类似，而且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相声行还顽强地保留着标志性的跪拜仪式。
很显然，徒弟和员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正是由于徒弟的人身依附和无限责任，促成了“动手”：作为员工，基本上不会出现在老板的家里，而即使出现在家里，也以正常履职为限，身份是员工；作为徒弟，出现在师傅家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他的责任是无限责任，身份是半个主人。有限责任和员工身份会限制住手，而无限责任和土地身份则会促动那只手。
你和老板的关系是什么？
经过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明确地知道，现在企业中员工和老板的关系是一种劳动关系，双方按照约定的权利义务关系行动；这个关系在双方平等的基础上自由订立，也可以按照双方意愿解除，只要根据合同约定、劳动法律法规处理即可。双方发生纠纷，也必须在合同和法律范围内解决。
师徒关系，没有合同，没有确定的权利义务关系，甚至无法解除。所以，师徒关系可以情同父子，也可能势同水火，但不管怎样，基本上是一笔糊涂账，类似于家务事，谁也说不清楚。在这种时候，师徒反目的，徒弟基本上就处于不仁不义的道德被告席之上。所有这些，是劳动关系之下不可能发生的。
劳动关系、人身依附关系，孰优孰劣呢？必须旗帜鲜明的说，破除人身依附、确立人的自由流动和自由雇佣的权利，恰恰是现代市场经济发展的重要基础。劳动力作为重要的经济要素在市场中自由流动、有效配置是现代市场经济的基本特征。这一点不用我在这里聒噪，工业革命早期资本主义与封建主义斗争的历史说明了这一点，而美国19世纪60年代的废奴运动以及南北战争也体现了当年美国北方工业发展对劳动力的强烈需求。
德云社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家族企业
那么德云社是否可以由此称作家族企业呢？答案也是否定的，顶多可以称作“郭家班”。这是因为，家族企业的特征主要体现为在股权结构和治理结构层面，一个家族、甚至是夫妻父子兄弟等具有血缘关系的个体具有绝对控制权，这种控制权进一步侵入企业经营管理范畴，比如对关键职位的任命也主要以家族人员为主等。但是在法人治理之外，家族企业仍然按照市场原则进行人员配置。
所以，德云社与家族企业在某些方面具有一定相似性，但实质上并不相同。而且我们可以看到，随着家族企业的发展，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职业经理人团队进入和成长，以及通过上市以及引入其他投资者、改善股权结构等等，企业逐步去家族化。比如西方的某些大型企业都是家族企业，但这些家族虽然仍持有该企业大量股份，但基本上已经退出经营管理和决策层。但是，德云社的发展模式显然不会像这个方向自然过渡，除非发生根本性转变。
非现代组织意义的企业还很多
不光德云社，也不只相声行，这种现象广泛存在，只是程度轻重的差异而已。
比如，赵大叔的本山传媒也面临相似的问题，旗下的演员首先是赵大叔的徒弟，所有安排都归赵大叔安排。而在众多企业、尤其是国有企业，很多管理者也不是将下属看做平等的个体，而是看做个人私产。比如面对跳槽行为，通常会说“这个没良心的，白白地栽培他/她”；要知道，栽培他/她是为了企业私利，他/她选择离开也是为了个人私利，双方打个平手；只不过，要按照劳动合同和法律来办就是。将人看做自己的私产，这是人身依附的一个重要体现。
清除脑袋里的封建意识
德云社的组织形态不是郭德纲的发明创造，而是过去的自然遗存。我们冗长的封建历史，不可能在短期内清除干净。他们时不时的会以这样那样的形式表现出来，因而李泽厚先生提醒我们要注意封建主义。
孙中山先生在二次革命之后，将革命屡战屡败的原因归结为党员缺乏对领袖的绝对服从，因而在成立中华革命党的时候要求党员打指模、并宣誓服从孙先生，这是导致与黄兴决裂的重要原因。这也成为孙中山的饱受訾议的历史问题。待到后来，蒋介石以黄埔军校班底建立了庞大的军队，黄埔系将领与蒋之间以学生、校长相称，俨然私家军队。
上述雄才如此，而我们其实超出也不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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