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言说的德隆 文/朱国成
《曾经德隆》,王世渝,新华出版社,2008年4月 当我在书店里看到《曾经德隆》这本书的时候,并没有立即买下的冲动——虽然对德隆这个神秘的企业、已经同样神秘的死亡方式抱有很大的好奇心;但当我看到作者并非一般财经作家,而是德隆前高管王世渝,我立即决定买下——归结到一点,还是好奇;同时,我佩服王先生的责任感和勇气。 这本书读起来很有趣味,但并不轻松,因而当我在深夜读完最后一页的时候,我的好奇心并没有得到完全满足。 德隆,有太多的不可言说,有太多的不可说透。这里面,有不为人所知,而无人可以言说;也有限于德隆诸多的既成状况,而不可有过多的其他说法;还有,就是作者所说的众多当事人的现实影响,还不能去说、去碰。或许正如作者所说,有些事情还需要记录、能记录的,都不重要,真正重要东西根本不重要。 还有一点,作者也同样承认的,他所写下的也不过是德隆的一个局部、一个侧面。既然是局部,那么其中的唐万新、其他唐氏兄弟以及德隆高管,闪现在作者面前的也仅仅是一个局部。王世渝先生所参与的德隆,主要是友联、德隆的金融部分,虽然这是德隆最终倒下的最重要原因所在,但当作者进入德隆的时候,祸根已然埋下,危机正在酝酿,所以作者实际上并没有见到祸根埋下的危机起点,作者更多的是参与了救亡,但危机让大多数行动都最终只是内部运作、锻炼队伍,而没有达成最后的结果。 作者对德隆有丰沛的个人感情,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的崇拜,但也有对其个性的反思。书中对唐万新的描述,一方面是出众的能力、对亲人的真情、脱离开工作时候的率性,还有若隐若现的民族责任感;另一方面,是一系列家庭变故带来的感情脆弱、隐秘的行事风格、以及某种程度的偏执。作者的描述中,德隆倒掉最后一年多的时间里,唐万新更多的是后者,或者是后者长期积累的总爆发,比如与政府、媒体的关系,实际上都是唐万新个人性格在德隆整个组织中的放大。比如作者在进入德隆的时间里在不自觉中也暂时中断了以往与媒体、文艺界朋友的联络。 作者在书中最为感叹的一点是,如果德隆能撑到06、07的大牛市,怎样怎样。我部分的同意这一点,但这种假设的意义仅仅在于反思。为何整个德隆不能认识到这一点呢,我们是要把原因归结为环境过早的将德隆逼到死胡同,还是我们启动太早,以至于在真正的机会到来前而丧失了生存的机会,早未必佳、贵在当机。当然,这也是苛求。但在这一点上,我们还是能看到德隆的缺陷,德隆疏于与政府的沟通,书中唐万新几次的主动出击,基本都是在药无可救的情况下的被动求援。企业与政府的关系,尤其是大企业与政府的关系,这是要深思的。但是,在任何情况下政府都是企业外部环境中最重要的因素,尤其是在金融这样一个敏感领域,离开政府,脱离开政策,用隐蔽的方式去操作,恐怕并非上策。类似的,联想柳传志的MBO过程中如何渐进地处理这个问题,是否值得借鉴呢? 书中还有一个重要的侧面,就是海外金融大鳄对中国市场的垂涎三尺。金融,我们是非常落后的,正如作者在面对海归团队时候的某种“心虚”的表现,实际上这是整个中国在这个问题上整体心态。中投不是亏了吗,我们该怎么办?就任由这些大鳄横行吗,正如作者所说的高盛几十亿美元的利润是多少中国人的血汗啊?德隆当然是一种尝试,这种尝试的延续、有成果或许是出路之一。但很遗憾,还没有真正开始就将结束了。 对于郎咸平在2001年对德隆的批判,书中多出提及,连唐万新本人也不得不承认郎监管一篇文章的攻击力。但显然,德隆不是骂倒的,但在某种程度上,德隆在被郎咸平骂过之后在某些方面的改变是很大的。至少德隆是做过庄家的,在以后虽然不再做庄,而德隆始终没有办法抹去自己的这个污点。因此,根本不能说郎咸平说错了。 值得一看的,还有那个时代的各种人物,我注意到的是冯仑。野蛮生长的冯仑,其实也只是一个侧面,在《曾经德隆》里,也可算作一个小侧面。你可以知道另外一个起家于资本运作,而最终“学习万科好榜样”成为专业的地产商的冯仑。当我走在什刹海周边,看到万通的地产项目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其实万通和万科的路数还是不太一样的。 当我们准备用三十而立来纪念的时候,实际上我们还根本不够成熟,这是我读完全书的一个感受;但在感慨、迷惘之外,仍有抬起脚跟使劲向前张望的冲动,虽然看不太远、看不太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