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征兵处,刚体检完的许三多正被他大哥训,你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单薄的一个兵,目光相遇,许三多却说,我现在有点想当兵了。 从糊着泥巴的212里下来,挺不起眼的一个兵,倒是指导员一句“你看兵的眼光比你们连长还毒呢!”让我对你有点另眼相看。 成才家 你被下面丢过来的烟和那些不着四六的问题弄得手足无措,被成才倒牙的表忠心弄得哭笑不得,可还是跟着乡亲们鼓了掌。 好感,一个老实的人,一个善良的人。 许三多家 你管他爹叫老前辈。 你敬礼的姿势很好看。 你给许三多讲自己挨打的事,说着说着发现他理解成当了兵就可以不挨打,你急得直挠头,还变成了结巴。 你明明知道那个木头疙瘩根本不是当兵的料,对着他那个纠缠不清的爹,还是语带愧疚,一遍一遍的问“我这么说您能明白不?” 归队的时间到了,你咬着牙往外走。你为什么咬牙?你只是一个来征兵的兵,你不是救世主! 身后传来他爹的怒喝和许三多的鬼哭狼嚎,你又咬着牙走了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那是他亲爹,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关你什么事? 你用牙咬开了一瓶白酒,哆嗦着倒了两大碗,说老前辈我敬你。你忘了你不会喝酒吗? 烈酒入喉,你五官皱成了一团,刀子一样的滋味,疼吧?你哑了嗓子喊我要他了,他就是我的兵,你要是敢打我的兵,敢骂我的兵是龟儿子,我一百八十个不答应。这就是你看兵的眼神?你喝高了吧? 你瞪着眼睛说许三多我要你了,你别以为是什么好事,你玩命我这个班长就得陪着你玩命。你还知道招这样一个兵对你意味着什么,你喝高了吗? 你满脸通红对着他爹和村长吼:一年,一年的时间,我要把他带成一个堂堂正正的兵。 原来你之前的腼腆、谦卑、亲切、随和,都是装出来的,原来你脾气比谁都爆,原来你的嗓门比谁都大,原来你的血比谁都热。 喜欢上你了。
又见
火车上。 看见爹挨打,木讷的许三多叫喊着我杀了你往外跑,你冲上去抱住他,只说了一句够了许三多,就足以让那个呆子安静下来,他趴在你肩上哭诉我爹第一次叫我儿子,你抹掉了他的鼻涕,把他搂在怀里。 才发现你的肩很宽,上面安放了许三多所有的依赖和希望,你的声音那么浑厚,能够安抚许三多懵懂的灵魂,你没那么单薄,可你要背起的是一座多沉重的山!
钟情
钢七连的食堂。 从草原五班过来的许三多和成才吃饭,你看见他的那一刻笑得多灿烂,可这灿烂马上就被愧疚取代了。又是愧疚,你有什么可愧疚的? 新兵连的那个晚上,许三多在成才的撺掇下找到了你,你说这个排的兵都是有用的,你说不会让他去养猪,你说肯定能让他摸到枪,你哪一点没做到?他问你会分到哪里,你说得多明白啊:那不是我能决定的,更不是你能决定的! 可你还是不死心的跟连长闹,你使劲地努着嘴,张不开口是吧?他做出了高成最痛恨的举手投降的动作,他站个军姿能把伍六一气得要撞墙,他连向后转都会摔倒,钢七连有过这样的兵吗?钢七连怎么评价一个班长你再清楚不过了吧,可你说要把他放在你班上,你一定能把他带好! 但你现在还是愧疚的要命,一句我没你想得那么好,让我心里狠狠地疼了一下。目光不停地躲闪,那杯酒喝得很难下咽吧?你就那么逃也似的走了,留下被泪迷了眼的我。 我爱上你了,无可救药。
你终于在钢七连的门口看见了那个呆子,你笑得那么美。是的,我从没想过一个男人的笑竟然会那么美。 连长暴跳如雷,我不要举手投降的兵!你说你想要他,你说你保证把他带好,你说那是一个承诺、一个应许,在心里面的,你问连长你有过在心里答应一定要做的一件事吗?你有吗? 你终于把那个笨蛋许三多领到了自己班上,你冲他笑,好像你捡了个宝。真的是宝吗?那为什么你的头疼得要放在冰凉的石凳上?为什么会被最喜欢你的连长劈头盖脸的骂?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冲那个一心维护你的伍六一大喊大叫? 他一上步战车就吐的昏天黑地,他摘掉了已经在你们墙上挂出印子的流动红旗,他毁了全连三个星期的备战,他把三班的成绩拉成了全连垫底。可你说不错不错,许三多不错。今天比昨天好,这不就是希望吗? 许三多死记硬背答对了团长的问题,你追着连长问帅吗?他今天帅不帅?许三多做了三百三十三个腹部绕杠,你冲着连长笑得像个神经病,帅不帅?帅不帅我这个兵?今天露不露脸我这个兵?许三多活捉了袁朗,你跟连长喝酒,他帅不帅?许三多今天帅不帅? 真爱听,真爱听你低沉的嗓音兴奋的语调说着帅不帅?帅不帅我这个兵?真心疼,真心疼你用自己的全部去换了这个兵的成功。 许三多说抡锤有意义,你就让他抡。铁锤砸在手上真疼啊!那是右手,伤了右手你怎么打枪?许三多晕车,你半夜陪他练腹部绕杠,钢七连的训练强度有多大,你一个九年老兵的身体怎么挺? 伍六一说我们不想看着你被他拖垮,别让你自己走,你说我跟他已经有情分了。连长说你现在的射击成绩全班第八,机会不多,你自己把握,你跟许三多说全连最好的八个兵两个在咱们班,我走啥玩意儿啊。 一句句三多啊,叫得人心里像要烧起来了,一张张笑脸,看得人眼泪止不住地淌,还有比这更柔软的吗? 左手掌钎,举着砸伤的右手怒吼班长今天豁出去了,你砸啊许三多,别让你爸再叫你龟儿子!还有比这更强硬的吗? 气定神闲的看伍六一抓狂,你总是那么爷们,纯爷们,你怎么不拿头撞啊?头!你以为你不傻啊?还有比这更天真的吗? 听着兄弟们一声接一声拼尽全力吼出来的好,哭倒在步战车的后面却不肯出一声,还有比这更沉重的吗? 车子走在长安街上,王府井、天安门、西单,靠在连长身上哭得喘不上气,还有比这更脆弱的吗? 抓着号啕大哭的许三多,咬着牙说我走了,能拔掉你心里最后一把草,啊……还有比这更刚强的吗? 这是一个童话吧?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男人? 我爱上你了,爱得那么疼痛,爱得那么怜惜,爱得充满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