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改造世界的活动很简单,无非三个步骤: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 但单是第一个步骤,从古至今就不知难倒了多少个英雄好汉。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幼年的我们往往对自己的家乡有很多意见和想法,想着等自己长大了怎样把家乡治好,把那些落后的东西扫掉。但是,当我们长大以后,却慢慢放弃了这一理想,变得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了。为什么呢?
因为随着岁月的积累,我们终于发现,问题并不像我们想像得那么简单;每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后面都有一串一串的难题,而且都是相互牵制着,所以仅凭我们个人之力,无法把他们全部解决。所以我们不愿意继续寻找、放弃了深入思考。
发现问题的确是一个艰苦的过程,因为问题从来就不在生活的表象,所以我们不仅要仔细地观察,更要深入细致的思考。就像道教里所讲的:我们不仅仅要靠肉眼看世界,更需要用心眼看世界。惑于表象,或是浅尝辄止,是不可能看到问题的根源的,更谈不上去分析问题,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凡是落后,都是配套的。不可能所有方面都很好,只有一个方面不行;大多数情况下,只要我们发现有不行的一面,总能找到其他许多令人不满意的地方。
你觉得家乡很穷,你就想将来赚大钱建设家乡;你觉得家乡的坏人多,你就想将来当大官,把坏人都枪毙了;你觉得一些人思想太落后,你就想将来当老师把他们的孩子教好;等等。 其实,你并没有发现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让大家感到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让他们觉得生活本来可以更加美好的。而这一理念不是要你去告诉他们,而是要你去做给他们看,这对于一个人而言可能有点难度,但对于一个政府而言,绝对是一件比较容易就能办到的事,关键在于这个政府愿不愿意做,会不会做。
一点一点地去解决,是一种好方法;因为事情的解决不可能会一步到位。但是关键的是你首先要抓哪一点。我们只有抓住了那关键的一点,才有可能能从根本上对所有的问题加以解决。否则不但阻力重重、劳神费力,而且还不一定能有很好的效果。 我想李大钊与胡适的“问题与主义”之争,就是在这一点上没有处理好,才吵起了架。在一点一点解决问题的过程中,我们才能把握方向;只是躲在被窝里想,你能知道风该往哪个方向吹?把握了方向,我们在一点点地解决问题的时候才有可能抓住关键,这样才能把事情办好。胡子眉毛一把抓故是不对,但是只讲理论,不论实际就对了?关键抓不好,问题就不可能得到很好地解决。
就像我国近代的革命,开始的时候,发现只要是官僚恶霸死了,社会就会好一些,于是孙中山先生的那个党就组织了许多暗杀,但是到后来却发现这些毒瘤怎么割也割不完,终于才明白他们掌握着武器与政权,所以他老人家才开始组建自己的军队。后来,蒋介石有了自己的军队,但是还不行,民还是不富,国还是不强。为什么?共产党明白了,光有军队还不行,还得靠人民大众的支持,赢得自己做主。 怎么才能获得人民大众的支持呢?像国民党一样,看不起老百姓,个人英雄主义?甚至蛮横主义?当然不是!我们得要老百姓知道我们革命是为了什么,革命成功他们能有什么好处,而且还要它们亲身体会到,才这是最实际的。至于什么哲学、什么革命理论、什么爱国的口号先不作为主要宣传口径,党的首要任务就是争工权、分田地、严纪律,只有这样才能够挖到兵员,获得人心。 请注意这里的兵源,最主要的不是什么高素质的黄浦军校学生,也不是什么大学生,更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一方豪绅,而是占有全国人口绝大多数的无产工人和泥腿子老农民。唯有把他们团结到自己的周围,我们才能获得最大的力量。能够吸引人心,能够吸引人力,还有打不胜的仗么?这就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那么我们家乡落后的根源在哪里?我们过人为什么对公共事业不关心?是他们的素质还不高?还是老百姓的钱都不很紧?绝对不是!宣传吧!号召吧!喊吧!还是没有效果,为什么? 他们没有得到实惠。老百姓没有得到切身的实惠,是问题不能得到解决的关键。要我们捐钱,说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可是用在哪了?政府说修路了,修的哪里的路?官员说盖楼了,该的哪里的楼?城市很美丽,高速公路很漂亮,可是我们的小城我们的小区我们的小村庄还是破破烂烂!国家有脸了,可是老百姓更加不爱国了,他们不管什么大局,在他们的思想里就是你政府骗了我们。如果我们反过来思考一下:政府先不要管什么门面的事情,什么旅游摩天轮啦,什么阳光大道啦,什么摩天大厦啦,等等,你先把小区给建好了,都跟公园似的。老百姓感受到了政府的确是把钱花到了我们身上,试问当他们看到自己的家虽好,身处城市却有点沧桑的时候,他们能够袖手旁观么?不是我们的人民自私,是我们政府作的榜样不好。你们为政绩,我们还为自己的舒坦呢。若要说民不爱国,国不爱民;难道国不爱民,民就应该爱国么?一个劲强调无私奉献,跟过去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有什么两样?!人民只为民族负责,不为政府,尤其是腐败的政府负责。这里我要改一句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应该是“民族兴亡,匹夫有责”。 老是说我们的民族有劣根性,人民有惰性。这是不对的,没有不团结的民族,只有不团结的国家;没有不高尚的民族,只有不高尚的国家。政府作为官方,对民族的发展负有引导的全部责任。
如果一个民族的眼睛只会发现功绩,我估计这一个民族就要完了。 幸好,我认为中国人民的眼睛是善于发现问题的。即使历史上有几个好大喜功的皇帝,他们也都自食其果,被善于发现问题的人民大众推翻了。成果是被享受的,不是被炫耀的;问题是被发现的,不是被掩盖的。只有发现更多的问题,才能享受更多的成果。政治犯是一个令人伤心的名词。
发现问题不但需要敏锐的观察力、细密的思考力,还要有伟大的胆力。至于为什么,我想没有必要再说了吧?
分析问题绝对不能带有个人的好恶,否则就不可能得出正确地解决方案;解决问题绝对不能有教条主义的作风,否则很有可能会发生一些荒唐的事情。这些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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