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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禅与基督教的对话 [打印本页]

作者: wanlan    时间: 2006-4-29 10:15
标题: 禅与基督教的对话
作者:麻天祥、梁燕城 [2002-9-27 0:26:30]

 
                    <<<  麻天祥教授在五台山东台顶  >>>

                          ■麻天祥    □梁燕城

●无执的本体论

□:很长一个时期以来,一直希望有一个基督教文化与佛教文化的对话。在此之前,儒学与佛教,儒学与基督教,以及基督教与伊斯兰教,都有很多对话,并且在国际上举办过一系列的讨论会,我也参与过。而在基督教与佛教方面,在夏威夷大学曾办过大型的国际对话,且出版有学刊。但中国在过去较少深入地进行讨论。最近几年,我比较关注从深刻的文化和学术角度来思考佛教问题,然后再看一下基督教文化对这个问题有无响应。这个对话可能填补这方面的空白。当然一般俗世的宗教现象,会有很多满天神佛的拜偶像迷信,涉及虚假妄识,这是另一课题,如今且放下不谈。回到原初的哲学智能,我想可以从禅宗讨论起。因禅宗佛学较多哲学智慧,较少迷信妄习。首先,针对“空”这个概念,大概印度的龙树强调空,作为佛学的核心思想和经验,而这个空的哲学与中国佛学后来空的概念并不一样,龙树是完全从缘起提出性空,基本上是不讲本体的,空只是缘起生减所呈现的一种空性,即指万有没有不变的本质,空是不能用任何范畴来定义的,是不一又不二、不来又不去、不生也不灭之类的,龙树是通过破掉各种知识范畴而建立空的缘起理论。但是,空的这个概念到了禅宗,它的发展是很有意思的。禅宗的开宗大师应该是达摩大师,用的经典还不是空宗的经典,是用《楞伽经》,是属于印度的“如来藏传统”,比较讲本体的,是属“有宗”的传统。到了六祖的时候,禅宗才转向空,但这个空已经跟龙树的空不一样,六祖的时候,神秀是“有宗”的观点,所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是一种有本体的观点,但是六祖“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这个说法已经是“空宗”观点,否定有不变本体,这也是对禅宗很重要的发展。对禅宗来说,空的概念与龙树的空又有不同,因禅宗又讲“见性成佛”,此中的“性”是否本体呢?这个问题很有趣,因为一讲佛性还是离不开本体,见性成佛还是跟本体论认识有关系的。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本体论呢?我用英文说是一种no  committment  ontology,理论上不投入任何观点与范畴的本体论。在龙树是破一切本体论,但到禅宗、六祖不是以缘起讲佛学,却以中国佛学所强调的佛性来讲,故原则上是有本体论的,然而是没有投入任何观点与范畴的本体论。这种没有本体的本体论,或者无执的本体论,其表现永远是以“公案”的方法存在,通过很多小故事,在日常生活中脱掉任何本体的认定,因而可以投身去任何世界观、宇宙观、本体观,然后又都把它解脱掉,来了解这个本体论。这是我对禅宗的理解。

●禅宗对空的看法

■:梁博士对佛教的理解超出一般人的看法。你谈到空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老子的一句话,李约瑟和侯外庐都十分重视这句话:三十幅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三十根辐条集中在车轴穿过的圆木上,那空的地方才是车辆可行走的有用之处;器皿上有空的部分,才是人们有用的地方,可以放物;窗户有空的部分,才对人有用,可以取光;也就是说,建造房子必须建造一个空的东西,搞建筑学的人,都知道这一句话。一位建筑学家跟我讲过,有用的部分恰恰是看似无用的部分,看上去砌墙时砖是很有用的,但人在用的时候恰恰不是这砖墙,而是空的部分,这就是中国人的空的观念。其实你刚才讲的佛教龙树对空的理解,就是不讲本体的。我的意思是,佛教是无本体论,还可以叫作非本体论,也就是非本体的本体论。他们认为世界上的事物不是如道家所说的道是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其源头就是道,而是没有原创,没有本体。一切事物都是互和而有,此有即彼有,此灭则彼灭,此生故彼生。因为有了光明,才有了黑暗,因为有了前进,才有了后退,有了有,才有无,这一切都是相对的,一切事物都没有自性,是互相依存的。说它有,却没有自性,因为有了无才有了有。所以,一切事物都是空的。空的意义并不是说没有,而是说空的意义在于没有自性。比如说水,是氢和氧合成,没有氢和氧,就没有水,所以水没有它的自性,水是空的。但是,也应当承认,这个空不同的人对它有不同解释,见仁见智而已。有人说,佛教是空的哲学,空的哲学就是虚无主义哲学。其实,佛教是相对主义的哲学,但是这一点似乎还不够,范文澜就说,佛教是怕死的哲学,道教是贪生的哲学。说道教是贪生的哲学还有一点理由,但说佛教是怕死哲学就讲不过去了,因为佛教追求的境界是永生,是超越生死的,生和死是对立的,生没有自性,死也没有自性,追求的是不生不死。胡适有一个看法,印度的禅宗(或佛学)是一种定的哲学,而中国的禅宗佛学是一种慧的哲学。他举了一个例子,古代印度要找一个大臣,除了知识、品性以外,还要考察他的心性,谁的立命最高,定力最强,谁就可以充当此任。于是让他端一钵油,从城东走到城西,如果洒一滴油就要砍头,这个人就端了一钵油出来,从城东走到城西,路上有马蜂蛰他,有美女如云,从身边飘逸而过,一般人都是动心的,但他就是心如铁石,目不旁瞬,意志专一,坚持不懈。因为他想到自己反正是要被砍头,倒不如置生死于度外,就这样平端着油,一滴不洒从城东走到城西,胡适说这就是印度的佛学。而中国的佛学则用另一个故事说明:讲一个老贼和一个小贼,老贼因为年龄大要退休,为了让小贼学到手艺生存下去,就让小贼跟着自己出去偷东西。老贼把小贼领到一个财主家里,并没有偷东西,而把他反锁在柜中,然后出门大喊有贼,家丁赶来,并没有发现小贼,但小贼在里面也出不去,心生一计,在柜里学老鼠叫,家丁一听忙把柜打开,小贼拔腿就跑,被家丁追到河边,无路可跑,脱下衣服,包着石头,扔到河里,往旁边一躲,保着了一条命。小贼回去找到老贼,抱怨他把自己扔下,老贼问了他如何回来的,然后说,行了,你的手艺已经学到了。这就是没有办法中想出的办法。所以,中国佛学、禅宗就是慧的哲学,这是胡适的看法。(故事的具体内容可以参看本书其他部分。)

●否定的智慧

当然,有的非常有道理,有的是对佛教的偏见,缺乏依据。我的看法和他们的不一样,我认为空在某种意义上是否定。佛教有一句话“空其所空”,不仅要否定现实,否定有,空是对有的否定,同时也是对自身的否定,即空其所空,否定之否定。我基本上界定佛学的哲学是双向的二重否定。所谓双向,就是两个方面的否定,一个是否定万有,否定外界的存在,是对客观世界的否定;二是否定内性,人无我,法无我,就是没有自性。所谓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事实上既否定了内在世界,也否定了外在世界,就是刚才你讲的不一不二,不生不灭,一切都是超越两者之间的空。是一种否定的哲学,否定现实世界,承认在彼岸世界还有一个净土世界,用虚无飘渺的彼岸世界来否定现实世界,用来世否定今生。这种否定形成一种出世的观念,这肯定不符合人们的要求。因此还有第二个否定,就是否定出世,否定来世,否定彼岸世界,重新回到内心世界,这就是禅宗“识得本心,便能成佛”。所以我认为佛教基本上是一种否定,不仅否定外,而且否定内,不仅否定现在,而且否定彼岸。佛教表现了一种彻底的否定,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人生皆苦,都是一种否定。佛教传入中国后,有许多改变,刚才我说的老子的空,这个空与佛教的空还不一样,因为佛教总是一种否定,而老子的空是要强调自然,人所重视的不是人工的东西,而是自然的东西,不是那些“有用”的东西,恰恰是那些看似“无用”的东西。隋唐以后,佛教有一个很重要的特征,否定外界,回归内心,看上去是有本体了,就是心性本体。而原先佛教是无本体的,佛教进入中国必然是有本体,虽然始终不强调本体,但回到内心的时候,强调的就是内心的本体,也就是心本体。这个意思是说,世界的一切根源是从哪里产生的呢?不是从很遥远的过去,而是从很切近的现在。所以,铃木大拙讲禅宗都把西方人倾倒,他说,禅讲的就是以本心为原始,整个世界是以无限伸展的半径画出的一个大圆。这也就是说,人的心灵可以无限膨胀。但我的看法与此也不一样,禅宗的思想就是否定,禅宗有一句名言,三十年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三十年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再过三十年,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这充分反映了否定之否定的辩证思想。因为,起初你看山和水,并不知道山是什么,水是什么,后来你内心世界升华后,知道山和水的内容是什么,就看上去什么也不是了。当你把握这个本质后,一切又会还其本来面目。这再过三十年与三十年前的山山水水是绝对不一样的,他们之间有一个质的飞跃过程,实际上也是一种否定。所以胡适说隋唐时期的佛教是中国思想史上的一次伟大革命,由原来的无本体变为心灵的本体,由原来的外在超越变为内在的超越,但后来又有双重性,到近代的一味强调救亡图存,经世致用,对原先的内在超越、外在超越进行否定,因而形成了一种参与精神,也就是入世精神,但是仍然没有丢弃佛教的否定性,而表现出一种强烈的社会批判意识。这个不多说了。禅宗在中国有一个很重要的特征,就是充分把握了否定。刚才你说的菩提达摩的禅宗是从印度传来的,以《楞枷经》为基本的经典,然后到慧能的时候,主要就是《金刚经》,也就是说,中国禅宗的建立,是《金刚经》对《楞枷经》的革命,这是胡适的观点。我认为胡适的研究有启发意义,实际上就是一种内在的超越对外在超越的改革,也是一个内在化过程,当然也是一种超越精神。我所说的六代禅宗,从菩提达摩一直到六祖,基本上都是假的,大家都是传说,相沿成习,都认为是真的。其实我认为恰恰不是真的,而慧能的《六祖坛经》是真实的。禅是什么?就是坛经“离念离相”的超越精神,或者说否定性。坛经充分反映了禅宗思想。这个思想我认为有两点,一是否定,二是超二元对立的思想,超二元对立当然还是否定。我们一般人思维方法就是二元对立,不是好,就是坏,不是有,就是无,不是生,就是死,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二元对立的模式。可是在禅宗看来,世界上一切事物的本质都不是对立的,都是超二元对立的。但是,人们一旦付诸语言表达它们的时候,就必然落入“有”或“无”的二元对立,问题在于语言表达有限性,只要用语言、文字来表达,就不能反映本质。所以禅宗总是讲“不可说”。我认为超二元对立思想的现实意义很重要,人总是处在对立的状态,世界几乎没有一天的安静,若能超越对立,我们这个世界或许能够变得更好一些。毛泽东曾问赵朴初,此名赵朴初,非是赵朴初,是不是佛教的公式?赵朴初答是;又问,是不是先肯定,后否定?赵朴初答:不,是同时肯定,又同时否定。我认为赵朴初的思想比较正确。这就是佛教的思想,同时肯定,同时否定,不过准确地说还是否定。但我们现实生活中的人往往不是这样,而是执其一端,持二元对立的观念,如此不仅与外界、他人对立,而且与自己对立。比如视金钱如命,挣钱的时候拼命挣钱,挣不到的时候就自杀,得者喜,失者悲。在中国大陆,评职称也会评出人命。可见,现实生活中特别需要有超越精神,否则,这个社会,这个世界将永无宁日;自己给自己过不去,势必陷入痛苦、烦恼而不能自拔。禅宗有一个故事,一个僧人半夜起来,到外面小解,一脚踏了一个东西,吱哇有声,而哇哇大叫,一夜睡不好,第二天早起出来一看,是踩了一个茄子。所以说,一定要破心里那个执着。禅宗还有一个故事,有一个老太太,两个女儿,一个卖伞,一个卖鞋,天天哭,下雨了鞋卖不出去,不下雨伞又卖不出去,一个禅师告诉她,下雨了伞就能卖出,不下雨鞋子就能卖出。所以说,这个思维方式要改变,禅宗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禅宗还有一层意思,放下即是,随顺本性,随顺自然,日日是好日子。人之所以有太多的烦恼,就是放不下。以上讲的两点,就是禅宗的思想,基本上也是老庄的思想,所以我说禅是披着袈裟的老庄哲学,是大众化的老庄哲学。后来的中国文化大多受到禅宗影响,王阳明说,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他讲无善无恶心之体,就是要超越善和恶之间的对立。虽然他说的无善无恶是绝对的善,但仍然是不与恶对的善。铃木大拙说,超越肯定和否定之上的是绝对的肯定,那个超越绝对的肯定还是肯定,还是不符合禅的否定精神,而应当是超越肯定与否定之上的更高层次的否定。我们说,中国的禅宗受了老庄影响,谁都同意,但说中国禅宗思想是大众化的庄老哲学,恐怕就会遭来不少非议,但我认为这是一个事实。佛教对中国文化的影响,重组了中国的人生哲学,相对儒家思想来说,佛家虽然是出世的,但同样非常现实,认为现实社会非常不完美,因此具有一种批判精神。“空”就是否定,运用到社会中,就是一种社会批判意识。禅宗讲的三十六对,其意在于一定要超越那三十六对,超越所有的对立。后来有的人打着禅宗旗号,把禅搞得愈来愈复杂,越来越神秘,绕路说禅,趋炎附势,超亡送死,也就走入邪路了。所以,研究真正的佛学、禅宗,不能到单在寺院里搞,研究基督教也不能单到教会里,因为那些地方都变成外在的形式,否定变成了肯定,追求的既不是超越的神,也不是与道同在的天国。基督教在马丁路德的改革以后,强调“因信称义”,真正的天国是在每个基督徒的心里。这与禅宗“识得本心,便能成佛”的观念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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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anlan    时间: 2006-4-29 10:24
●无形像的上帝可破一切执

□:事实上,就佛教的思维方法来说,我也认为是一种辩证法,不过是一种“反面的辩证法”,不是综合的辩证法。马克思认为,包括黑格尔在内的西方辩证法都是最后走向综合的,而佛教龙树的辩证法则是相消的,两边都没有真谛,是相消之后形成的一个中道,而这个中道也是很说不清楚的。佛教传入中国以后,印度文化与中国文化相交并被吸收,重点是在中国哲学的人性论框架下将佛教吸收进来,佛教也变成以心性为本的一种本体论的佛教,但这种本体论也不是儒家的本体论,而是一种破掉一切,讲不出什么内容的一种本体论,也就是天台宗所提出的不可思议境界。不可思议这个词很有意思,佛教指语言和思维都不可能及的境界,《维摩诘所说经》说“诸佛菩萨有解脱名不可思议”,而慧远《维摩诘所说经义记》说“不思据心,不议据口,解脱真德,妙出情妄,心言不及,是故名为不可思议”。另外,“无住”这个词,六祖的禅宗很重视金刚经所论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维摩诘经特别讲过“从无住立一切法”,一切法都是无住为本,这都是在本体论上说不清楚的,也是非常吊诡的,这是破或否定一切自性的观念。在西方基督教传统里,有没有这种破执和不可思议观呢?这个问题是很有趣的,因为从表面上看来,西方基督教受到古希腊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影响,重视实体哲学,其神学系统把上帝看成一个实体,变成一个实有的形而上学,不是佛教那种空的本体论。但是我们如果看圣经本身,它本身也是用亚洲的智能形态去表达,希腊化以后的基督教才成为西方的形态。原本圣经的观念很有意思,也讲到空的观念,如《新约&#8226;以弗所书》讲到耶稣基督的“虚己”,在原文是指空化了自己,意即空化了他自己作为上帝的身份才降卑成为人,甚至是奴仆的样式,上帝代表了伟大光明的真理,但圣经说耶稣成为人的仆人,变成受苦的人,也就是把人以为上帝的光明相去掉,这就有破执的空的意味在里面。也就是说,人从概念上想到上帝的某些样子,或伟大本质,很易成为一种偶像将无形象的上帝偶像化,而上帝却将这些人设想的样子全破掉。你以为上帝像个白须公坐在天上,不料旧约圣经中的上帝却指明不能用任何形像相状或偶像形式来表达他。你以为上帝来到人间是多么伟大、隆重,结果他道成肉身,显示一个最平凡的样子给你看,跟普通人一样,是一位木匠,一个从平凡中透露不平凡的主,最后受尽各种痛苦而死,降到最卑,然后才升到最高,死而复活。这是圣经中的一个很重要的观念。

●上帝的隐藏性

另外,马丁路德提到一个特别观念,即义人同时又是罪人,这是甚具吊诡智能的。人是一个完全的罪人,又是一个完全的义人。德国的辩证法就是从马丁路德精神影响出来的。而且他也提出一个很重要的观点,上帝不是以他的光荣让我们知道他,却以钉十字架的受苦形像向人类显明其爱与宽恕。所以,上帝的启示仍有隐藏性,真正的上帝是人永远不知道的,人想象的上帝是“光荣的上帝”,跟耶稣的表现完全不一样,耶稣的到来就是解脱所有这些人类执着之“光荣”外衣。明白上帝的深度丰盛,是超乎人概念之外。由此,我发现在基督教神学里面也有空的智能。事实上我们追溯古代旧约圣经的精神,即知上帝是不能用任何偶像来表达,也不用任何人间的观念或者人间的系统、人间的雕刻表现出来,这大概也是四千年前犹太启示宗教的一个很大的智能,当然这是比佛教更早多了。所罗门王在传道书提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虚空”,万事都变化无常,是不断轮转下去,这个智能书,比释迦牟尼还早三百年左右。中东文化的破执与空的智能观念,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形成和发展出来的。整个圣经里对上帝的表达,往往是出人意表,破除人的执着,如犹太人以为上帝会救自己的选民,但在《旧约&#8226;耶利米书》中上帝却批判选民的罪,说明其后果是被外国攻灭,上帝不会拯救。在新约时代,人以为救主很光荣地来人间,但耶稣却成为一个受苦的仆人来,你以为他如何,他一定会出人意料地与你所想象的不一样,不断破除人对上帝的观念。这显明了一种自由的空间,来自信仰超越理性的因定思维,才可使心灵得到释放与自在。基督教很特别,跟后来的自然神学不一样,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有他自己的自然神学,通过宇宙的奇妙规律和起始原因来推证上帝存在。西方文化就是希腊的理性与犹太人的信仰之微妙结合,产生了西方的基督教文明。
此外我也注意到在东方的基督教传统,如东正教的发展,说上帝必须通过黑暗来了解,而不是通过光明来了解,这也是一个著名的灵修传统。在中世纪的初期一位东方教父名叫尼沙的格理哥里,主张从黑暗去体会上帝,比如摩西攀西乃山,攀到山顶才见到上帝,而高山有很多云雾包围着,爬到云雾里面时,后面的世界就不见了,这代表心灵超越至高境界,须经过黑暗,使世俗繁华与利欲的世界隐退了,经过了云雾的黑暗,这才发现上帝的灵光闪现,人必须破除人对欲望的执着,才能领会上帝的临在。但是我也注意到,摩西爬到山顶时,再从山顶下来的时候,还是回到人间。据圣经讲他脸上带着上帝的荣光,把他经验的上帝神圣光辉带到人间。这种黑暗的神学,那时也叫否定的神学,格理哥里提出否定神学,还有一个丢尼修提出“神学是要说明上帝不是什么,而不是说上帝是什么”,凡是清楚界定上帝是什么的,都是用人的概念设计,不是真的上帝。这层意思似乎就跟禅宗的破执和否定进路很接近了。其实东欧和俄罗斯有很深厚的灵修传统,问题是以后列宁和斯大林统治下,这种神学一直没有得到重视,而西方也没有重视。到最近十年,因为东欧和俄罗斯发生变革,这些观点也重新被发现。似乎在西方世界还有另一种东方传统,类似中国禅宗那种传统,修道时把执着全部放下。在十四世纪君士坦丁堡还没有被土耳其攻下来的时候,争论要不要西方的亚里士多德和多玛斯阿奎那理性神学,那时候多玛斯在西欧影响很大,也有人到东欧去宣传,从宇宙的因果律来论证上帝的存在。当时有一个圣人叫巴勒马的格理哥里出来,认为基督教本来就不是凭理性来信上帝的,而是凭修养来领悟上帝的。结果,后来东欧和俄罗斯就没有接受多玛斯的哲学和神学,维持了一种否定神学的传统,不以任何概念来论定上帝,这也变成一种很自由的精神,很个人的精神,成为俄国文学的泉源。后来马丁路德多少也发展这种精神,强调上帝不是有代理人的,人不可能代表上帝来说话,完全是个人凭信心跟上帝的关系,个人的尊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发挥出来。基督教的这种转变,似乎都与禅宗的思维模式有相通的地方。如果基督教把亚里士多德以来的那种实体的神学拿掉的话,基督教也可以吸收中国文化的观念,开出一种境界形态的神学,然后也可以接受上帝本是超越一切的本体,故可以有一种自由而不投身在任何一定理论的神学,强调有一种很自由的与上帝交往的崇高的境界。是上帝直接对个人的救赎,也是人直接的灵性与上帝会面。你刚才也提到,真正的佛教不是在寺院,真基督信仰不是在教会,但是,如果你有最高的体会、体验、领悟,也是可以回到寺院,回到教会,这种自由精神可以回到最具体的宗教礼仪场合,把新的生命带回来。事实上在宗教中也常常有这种更新的活动,一个年代有一定僵化的教条,又有人出来把真正的生命转活过来。我认为以空这个观点,基督教跟佛教在这一点上是可以深入对话的。不过基督信仰并不以缘起之空为宇宙根本,却以上帝之绝对超越构成无执本体,也以上帝绝对的爱,回到人间。这引发另外一个问题,即:慈悲是什么?佛教常常讲慈悲,佛是个觉悟的人,也产生慈悲心,然而佛学又以空或缘起是宇宙基本的原理,那么,慈悲应该也是没有自性的,虚妄的,然而从佛教来说,慈悲大概也不是虚妄,应该也是很真实的。究竟慈悲是有自性还是没有自性,如果有自性,当从一种爱的本体论出来,如果无自性的话,佛的慈悲就不需要谈了,因为它本身可有可无。究竟慈悲是空抑不空呢?这是佛家的一大问题,亦是空的理论与爱的本体能否结合的问题。上帝是一切爱的本体,也是慈悲的根源,在圣经中一切空的讲法都是破除人的迷执,终归则如所罗门所言,“总意是叫人敬畏上主”,回到爱的本体。佛教是否能回到慈悲为本呢?

●基督教与禅宗佛教对话

■  :谈到基督教与禅宗佛教的对话问题,我想到,圣经的翻译在有一些地方是很有意思的。原来希伯来文的神灵叫Logos,我们叫“道”,圣经叫“上帝”,原来中文本的翻译比较好,有一句是“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这种翻译简直妙极了,“道”的观念在中国原来是道家的思想,太初是道,就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认为这道就是自然,就是空,佛教基本是吻合道家思想的,而英语的翻译,就是In  the  beginning  was  the  Word,  and  the  Word  was  with  God,  and  the  Word  was  God。这种道虽然体现了两种不同文化的价值观念,但它们肯定是相通的。胡适曾经说过,禅宗是一种超语言的思维方法,就是一种疯狂,疯狂就是一种方法。Madness  is  method!所以,东西文化,包括基督教和禅宗,在根上还是一样的。比如你刚才讲的慈悲问题,应该是有自性还是无自性的问题,其实任何一种理论都有自身的矛盾,所谓追求无本体,最终还是有本体,其实慈悲论也是从因果论引申出来的。因为佛教认为,万事万物都没有自性,有因有果,有这个因就有这个果,有这个果,就一定有这个因。因果论化在民间的时候,就不管这个理论是什么,而坚持有善因就有善果,有恶因就有恶果。来世的幸与不幸,取决于今生的善与恶,注重来生幸福的因果论也就转化而为现实的道德论,慈悲无我也就是合“道”,与上帝合一的。我认为无论哪种文化,只要它长期存在,就有存在的理由,因为它们终极追求的东西,在根本上是一致的,说到底还是人类最佳的生存环境。有人说,有学问的人看宗教是迷信,没学问的人看迷信是宗教,这就是对宗教的理解差异。其实,我认为在宗教问题上,充分表现了人们对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的一种理解。人类认识是有限的,但人类意识的能力可以膨胀到无限;现实是有限的,但人类确信,有限的现实之外必定还有另外的存在,这就是无限。佛家称之为空,基督教昭示为上帝居住的天国。而且有限的存在有太多的问题,超越有限的无限则是最完美的。所以康德以道德论论证上帝的存在,强调必须以上帝存在为前提,才能保证善与幸福的绝对统一;佛教、禅宗虽追求超越生死,超越荣辱,但还是要持戒行善,慈悲普度,甚至高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以此反观人生,经世致用。因此,追求终极、无限和超越,是宗教,用有限的心力认知无限,函盖无限,乃至把握无限,从而实现终极追求的合理性过程,便是宗教的本质。然而,终极的问题毕竟太遥远,人还是要解决现实的生存问题,任何宗教组织还得直面生死,以宗教的否定性和超越精神,熔铸他们的世界观、价值观和道德操守。以上帝或超二元对立为终极关怀的本体论,或非本体的本体论,自然顺化而为富有参与精神的道德论了。从这里还可以看出,包括佛教的中国化,禅宗与老庄的相互渗透,任何的文化在将来或现代,都可以融合,而不是完全绝对的冲突,可以称之为“趋同”。我认为汤用彤研究佛教史就是为了证明,中印文化可以融合,那么中西文化也可以融合。不能因为政治现实的不同,而排斥

●文化的共同性。

■  刚才说到禅宗的后期强调随缘,随顺自然,放下即是。这种思想本来是建立在否定的基础上,但由于理解的偏差,把否定之否定变成了绝对的肯定,所以后世的很多人都变成了政治和尚,他们不是在否定的基础上随缘,而是把禅宗对现实社会的批判精神完全丢掉了,就只有随缘,其实是对利益的趋附,结果把一切的否定变成一切的肯定,这是后世禅宗愈来愈糟糕的一个原因。有人认为中国落后总是因为中国文化不好,应当说持这样看法的是对中国文化的偏见。中国现代化进程的受阻,恰恰是由于对中国文化的背离与扭曲。文化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人类的生活方式,在社会生活中发生着决定的作用,但文化毕竟是“软”的东西,在某些时候常常受到权力的扭曲,而不能按照文化的正常轨道发展并发挥它的作用。不过反过来说,文化在某种意义上往往可以,甚至可以说最终决定权力,会影响权力施行的方向,国家、政权的文明程度与文化的关系还得具体问题作具体分析,这是另外的话题。文化有时会受到政治甚至经济的影响,但文化本身还是会按照自己的轨道向前发展。以禅宗佛教来说,起码在三个方面影响了中国。一是重组了中国人的人生哲学,二是丰富了中国人的理性思维,三是塑造了中国人的特殊的审美观。而这几点都与基督教有相通之处,因为基督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重组了西方人的人生哲学,塑造了新教的伦理精神,塑造了西方资本主义精神,如神召(Calling)、救赎论(Salvation)、原罪(Original  Sin,此说虽可解释为性恶,但实际上讲的是因受蛇的诱惑而起的,与中国性善说并无本质差异,尤其与理学的理欲说相类似)说等等。这说明无论是西方文化,还是中国文化,都对人类有极大的影响,甚至是决定作用。当然,这不否认文化本身受政治、经济影响,甚至也不能完全避免在特殊的历史环境中受政治扭曲的现象。这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情。对于每个个人来讲,关键还在于不能放弃超越的追求,也就是禅宗的离念离相,超越生死、荣辱、利害、得失,才能够活得潇洒,才能够勇猛精进,也是马丁·路德所讲的基督教的教义:惟持信仰,便可得救。


作者: wanlan    时间: 2006-4-29 10:26

●慈悲本体与上帝恩情

□:这个很对,就是马丁路德的所谓因信称义,也是很高明的,问题是如何了解上帝呢?用中国的观念来了解,刚才提到的慈悲问题,或者中国人的仁义观念,对认识基督教都很重要。慈悲或仁义都是一种很高的体会,也就是说你突然发现心中流露出一种对他人苦难的关怀的不忍之心,不安之心,这种自然流露大概就是人性本体的呈现,那么,这个慈悲主动流露的本质在哪里呢?如果我们认为我们的本性是从天而来,是宇宙原来本体的表现,或者认为佛性等同慈悲,不只是由业感因果而生,这样的话,宇宙的本体就是以慈悲为体,不只是缘起之空,空只是体悟慈悲的一种否定方法。从这点上,佛学就可接近基督教信仰了,因为如果慈悲是一种情,慈悲本身是宇宙本体的呈现,那么宇宙本体自必有情,这是宇宙的一种大爱亲情的本体,亦即所谓上帝,这大爱亲情的上帝也可以主动跟人类相交。若真有这爱的本体与人接触的纪录,就是上帝的启示。上帝与人建立关系,对人有救赎,是为其“恩情”,人称这恩情的上帝为天父,上帝就其自身是超越的,超越任何语言和形像,但上帝也创造天地,从虚空中造出物,故万物生灭变化,本性为“空”,而他也创造出万有的规律,故一切均有“道”,他更在人性中刻下慈悲美善之“天命”,成为一切人性美善的基础。当这人性流露时,就是恻隐与慈悲了,成为佛性与天命的体悟。人生体验中能够从两面遇到慈悲的真理,一个是从反省发现人性里面的慈悲,一是当发现人的自我中心,与种种自私丑恶,需要洁净时,或经验大悲苦冲击时,用信心开放自己,碰见了爱自己的主宰,就是上帝主动跟人类相交而产生的一个特别经验,这就是宗教经验。是基督教的传统,影响了西方的传统。至于中国人的传统,重视从人的不忍之心发现人性从天而来,遂从内心发现上帝的天命,是一种内在的超越。圣经则比较强调人与上帝相关的层面,而产生的一种亲情的感通。西方的希腊哲学,以理性推论因果关系的最终原因,就变成外在超越的上帝了。基督教本来重内心的感通,而不是外在超越,当基督教来到中国时,也可以与中国的内在超越进行对话与会通。

●道与中印文化的交会

另外,有关道家的“道”这个观念,据说,中文圣经用“太初有道”一句,是严复提议的,这是很奇妙的一个翻译,把Logos的精神表达了出来,而Logos的原文就是有万物规律的意思。道同时也有语言的意思,与Logos颇相合,中文里的“道”这个字比英文中Word一字跟希腊原文是更为接近的。但道的观念跟佛教不是完全一样的,跟龙树的缘起的空不同。
印度看宇宙人生是变化无常,没有本体论,否定一切就可以,因为一有理论系统,真相就看不到了,但当你破掉一切系统的时候,最终就必是出世间法,佛学始终是出世间为本。智能高的人看透一切,都跑到山林里面去,坐着不动,印度最智能人士都是在山林静坐冥思,因为宇宙既没有什么本体,也不用追求什么伟大的理想、正义、奋斗,因为追求什么总是无常和空。故此佛教传来中国,不能不吸收中国文化的人性观,讲佛性,也讲在生活中悟道,甚至讲“人间佛法”、“人间净土”,均是要克服印度佛教的退隐倾向。在中国哲学来看,同意宇宙是变化,但变化也不是无常,却是灭以后还是有“生”,不是空,而是创造性的宇宙,“生生”这个观念就在中国哲学提出来了,所谓生生不息。《易经》强周“生生之谓易”,“天地之大德曰生”。此外,中国道家也提出道的概念,就是一切的变化总是有它的常道,变中有常,常中有变,常道就变来变去总是有一个平衡在中间,或者说和谐点在中间,而且这个常在《易经》就是生生不息的创造性本体,所以人也可以自强不息,这就变成中国的宇宙观。到了最高境界还是回到人间,与普通人完全一样,因为最高真理是不离开普通人的。《中庸》讲到匹夫匹妇,至诚之道,就在那里开出来的。那么,这种思想在印度的佛教里面原本是没有的,而中国把这个精神在禅宗里体现了出来。禅宗也是很重要的一个中印文化的综合。现在西方文化过来了,如何把中西文化综合起来,也是一个大问题。

●主动的慈悲真理

或许当代中国,面临历史上第二次大型的文化变革与融合,也许就在这个年代。第一次是印度佛教带来的冲击,第二次则是把西方进来的文化加以吸收。近代对西方文化的吸收都是有偏见的,特别是把基督教排斥掉,认为宗教是迷信,只谈科学与民主,殊不知科学与民主的背后是以基督教的文化为根基。我们如何把这种精神文明最精彩的地方吸收进来?说到这里,我就想到“慈悲的主动性”,作为一种主动的本体可以跟人会面的时候,这就是基督教讲的上帝,这可以从中国的角度把上帝讲出来,不是通过外在的实体而讲,而是从爱的本体,亲情的本体来讲。当然这里有一个前提,就是我讲的基督教是指宇宙的本体是一个恩情宇宙,有一个有亲情的真理,甚至对人类发出信息。问题是人的心灵不能完全吸收这个上帝信息,如何校正我们的接受器呢?那就须一种心灵开放,称为信心,如此就可以碰到上帝,而产生崇高伟大的经验。从这个角度来讲基督教上帝,是从中国哲学角度来讲,使之变成中国文化的一部分。若基督教信仰生根中国文化,其所涵具的平等、博爱、民主等等,均可以通过中国文化的特色来吸收,而不是原封不动搬过来。于是自由、民主、平等,均可在文化中生根,并且将其融进来,这大概也是二十一世纪最大的一项重大工作。

●二十一世纪宇宙论与宗教智能

二十一世纪的思想我看还有一个很大的发展。当代科学的发展,一方面量子力学展示一个庞大整全而变化的世界,另一方面大爆炸论新证据,显明宇宙有起源。从量子力学看,宇宙似是缘起生灭,其性本空,从宇宙起源看,又似有上帝创造万物。从性空的方面在西方可以发展出虚无主义,但虚无主义不是文化出路,故此可能还要回到佛教所讲的缘起,将当代人虚无的体验变成空的体验,空的体验变成一种不执着的领悟,这就有正面价值。佛学也许对西方的虚无主义有些正面影响。但是另一方面,中国人过去讲空很多,民间更讲轮回,破坏性很大,认为现在的痛苦是前世造成的,不是现在的问题,就根本无法批判和改革现实社会。因为改革社会,必须强调社会的各种不正现象,不是自己前世造成的,而是因为种种外在的条件不完满而形成,故须改革才能转变。刚才提到的禅宗批判精神,对我来说还是有启发性的,因为以前从来没有人发展出禅宗作为社会批判的一种理据。我曾经在有关的国际学术大会上看到两位佛学大师,一位是阿部正雄,是日本京都学派的禅学大师,也是我博士生时期的佛学教授,另外一位是日本的净土宗代表,当时净土宗批评禅宗一天到晚都搞最高领悟,不理这个社会,这也看出禅宗以前是不关注社会,是远离社会的。我认为中国禅宗变成对社会的批判,是一种很重要的发展。

●评人人可成佛

另一方面,佛学常夸人人可以成佛,这观点有时用得太滥,没有严格的标准去判定怎样才算成佛,结果会产生很多邪教教主自称成活佛,或甚至骗人谓功力超过佛亿万倍。这种“自我无限化”成为一文化困局,使中国有学识的人很易自大自足,以为天下无敌。在一现代化社会,最重要的是人自承有限,在法治下人人平等。人的自我无限化是有很大危险的,一无限化就会把自己作为神,无权力者会创造邪教,有权力者成为暴君,产生无穷灾祸。基督教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即谁都不能以自己为神,人人有平等,尊严和自由,但也有一个限定,不自称凌驾他人之上,一限定的话,就可以彼此尊重了。不要以为我比你高,或者我包容你,中国的判教就是这样,总想包容别人,看来是和平的,但总是把别人看得低一点。在多元年代来临的时候,谁都须承认有限,谁都不能代表最后的真理,所以要尊重大家的不同,然后通过对话带来和谐,中国将来应该在这方面有所发展。

●伦理的根源在亲情

在这种互相尊重而又和谐的精神之下,也带来一种道德、伦理的重建,这是我最近关于中国文化思考最多的问题。我认为,也许禅宗精神可以破掉我们一些伦理上的执着,或僵化的教条,另一面,若要对社会的伦理确立一个根底,就需要宇宙的亲情观念,确立一切伦理为关系的根源,也就是说,宇宙是感通的宇宙,背后是个慈悲的本体,一个亲情的本体,或称为上帝。万有是彼此感通的,人与人之间彼此相关,人与真理也是彼此相关,不只是独立的个体,这样才可以真正带领出伦理精神。西方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但当代极端自由主义,又否定宇宙有真理,以虚无为本,人人背后也没有宇宙的真理,结果形成独我为本,你是你,我是我,个人主义变成自我中心主义,大家不能沟通,也不能对话。西方的伦理道德现在已经面临崩溃,这是西方社会的严重问题。我总认为,中华民族与文化是人类伦理的最后防线,因为中国还没有变到像西方那样的个人中心主义,我认为在中国没有变化到那一步之前,先处理解决,不要等走到西方那一步,然后把这个伦理精神重建。关键还在于关系感通的本体论的建立,这里面是以家庭作为最基本的单位,而不是以个人作为最基本的单位。以家庭为单位的伦理是以关系为本,是以亲情为本,以感通为本。这样的伦理关系也许可以避免个人自我中心主义,也不会变成整体主义对个人的压制,以及个人主义变成虚无的。然后,我也想到佛教、禅宗在这方面可以作何种贡献?禅宗对家庭伦理有何启发?

●重建中国的伦理道德

■:与禅宗的根本精神相比,家庭伦理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现在中国面临的许多问题,最重要的就是道德伦理的重建问题。如前面所说,中国的问题不是因为中国文化的原因,而是恰恰因为丢弃、背离或者扭曲了中国文化,所以,也只能用中国文化来重建中国的伦理道德。中国文化本身就是以道德伦理为本立国的。禅宗有一个很重要的思想,一个是它的社会批判意识,否定精神,推动社会向前发展的。另一个就是菩萨心,也即佛教讲的觉悟。菩萨心本身就是一种救世观念,要把原来的超越变成参与,把出世的精神变成入世的精神,这里有理论的问题,也有很现实的问题。在主体这个问题上,其实佛教也受中国道家思想的影响,也受到了儒家思想的影响,只是在一般情况下,中国人特别重视把个体(从哲学或心理学方面思考)如何转化为主体,又如何把主体和本体融合在一起,实际上强调的是个体、主体、本体三者结合为一的,而这三者为一,这本体就是你刚才讲禅宗时提到的慈悲,也像孟子讲的恻隐之心,不忍之心,怜悯之心,仁义之心。我曾经向许多人讲过,道德的激发往往比法律的作用强,法律制定再严密,总是有空子可钻。生活在文明社会的每一个人,哪一个不明事理,哪一个不知道要取之有道,可是有些人总是把手伸的太长,伸到国库里,伸到别人的腰包里,法律也不是总能给予制裁。有的人借口人性本恶,生存竞争,掩饰他们不道德,以至非法的行为,甚至更有甚者,执法犯法,法律的权威,夫复何言?举一个例子,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大多数人食不果腹,饥肠辘辘,我们班的同学往往是一个月的饭票只够半月吃,有的同学从农村家里带一些粗粮食品来,有人仅仅偷吃了一块粗粮饼子,结果一辈子羞于提起,这可见道德的力量之大。还有一件有趣的故事,王阳明有一个弟子,文武双全,在家里抓到一个梁上君子,就不耐其烦地给他讲良知一类的道理,小偷说,我是偷东西的,不懂得什么良知不良知的,你还能说服我?这位弟子便命小偷把内外衣服全部脱光,小偷不得不听从,最后又要他把内裤脱了,小偷不肯,那位弟子便对他说,这就是你的良知﹗这说明,无论什么人,都还存在不同程度的道德潜力,道德作用是很强的,道德自律在社会中的作用远远超过法律。在禅宗思想里面,承认人的本体和个体是合一的,人性与天性是合一的,而这个天性就是超越,超越得失,超越人我,所以用这种观念去建立人的道德,当然还有具体解释善的一些戒律,如不能烧杀掠夺,奸淫,对于社会的安定和发展显然具有保证和促进的作用。老百姓并不管太多的理论,他们相信今生的仁、爱、德、信是将来幸福欢乐的因,或者是解脱苦难的必要条件,对于社会秩序,或者社会控制显然也是纯利无害的。红楼梦中的王熙凤说,我根本不信什么因果报应,她为了一点银子就可以杀人。所以我认为人还是要有信仰的,信仰对于社会的稳定与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关键在于这种信仰是否为对无限的追求,是否有利于道德的重建。我就曾听到有的学者提出过要建立中华的基督教系统,这与你的观点相似,毕竟还有中国文化的特点。事实上,基督教在传入中国时候,受到很多排斥,在各方面都有问题,如何能化成中国式的即中华系统的基督教,这是一个现实的,也是很重大的课题。

●心灵的自我反省

□:这也是二十一世纪人类发展中文化交流的一件大事。当基督教从亚洲到西方,融合在西方文化中,经历了很长时间。当基督教来到中国以后,如何融合在中国文化里,成为生根中国,属于中国人的基督教,而中国文化又如何成为世界化,属乎人类的资源,也许是我们当前最大的问题。中国文化能对世界性的课题来说话,这也是我们这一代知识分子需要做的,不只是对中国本身问题,而且更是对人类问题,包括环境保护,新宇宙观发展,还有社会道德伦理等问题。基督教中国化,中国文化世界化,这可能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过程。另外,你刚才提到的伦理问题,我就想到耶稣有很后现代的一种自省伦理,在《旧约》是讲十诫的,重视诫条,而耶稣则不用诫条教训人。他在登山宝训中提出,讲什么样的人是有福的,第一就是虚心的人有福了,原文意指知道自己灵性贫乏的人是有福的,凡以为自己灵性或道德比人高的人,都心里充塞自大,不可能领悟宇宙神圣美善的国度,只有明白自己一无所是,心里面什么也没有,完全放开执着,谦卑自己,才可体悟上帝的福份。这个境界是很高的,不是单纯讲人不应该做什么,而是虚心的人知天国,清心的人能见到上帝,承认自己贫乏的人,才能跟上帝沟通,这是一种很好的伦理精神。另外,当人用道德去论断他人的时候,道德也可以变为道德主义,到处说别人不道德,本身就是一种很大的罪恶。中国在这方面也是很厉害的,道德的审判也造成了很多灾祸,这就是所谓以理杀人。如何不以理杀人,耶稣在这方面表达了很高的境界,当众人要用石头打死一个奸淫的女人时,耶稣就问那些人,你们中间谁没有犯过罪的,就可以用石头打她,结果每一个人想想自己内心,同样有罪过,不过没被他人抓而已。人只要一自我反省,想到自己也有罪过,就不敢再随意搬弄是非,论断他人,且反而应该彼此宽恕彼此接纳。这就显明基督教的伦理精神不是一种道德条文,而是一种心灵的自我反省,这应该是一种自省的伦理精神。

■:说到这里,我就想到四川有一副对联,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事,论事天下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事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完人,关键在于内省,在于道德自律。这副对联体现的同样不只是道德条文,也是很说明问题的。

●宇宙的感通性

□:这个很有趣。那么,在提到感通的宇宙观问题,我也想到华严宗“事事无碍”的精神,我总觉得量子力学当前种种新发现,显示宇宙应该是彼此相关的,而且互相可以相通。这种宇宙的感通性在华严宗里比较强调,所谓“理事无碍,事事无碍”,视整体全法界都是相通的;《易经》也是这个精神,六十四卦就代表了整个宇宙的事相,这些事相都是彼此互相转化和相通的。而基督教讲的“太初有道”,这个“道”本身就是一种信息,宇宙万有不是乱来偶合可以产生,必须一开始(假如有大爆炸的话)就把一切安排好,这是一种信息的安排。如果根据这个信息的发展,万有就变成一个有秩序有道的宇宙。信息本来就有语言的意思,当然不是人所理解的那种语言,而是万物背后那种感通的信息。这么看来,《圣经》的“太初有道”,华严宗的“事事无碍”,加上《易经》的生生不息,在强调感通的宇宙观方面,可以彼此对话,而且显然可以为人类共同的问题提供一种出路。


作者: wanlan    时间: 2006-4-29 10:28
●文化灌输要落实在现实

■:讨论下去,就涉及到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在一篇短文中曾经借用马克吐温的寓言,形象地提到这个问题:一个仙女从天上来到人间,给新出生的婴儿带了五件体物,分别是生命、财富、高官、爱情,还有死亡。他相继作了选择,一次选了财富,一次选了高官,一次选了爱情,一次选了生命,每一次选择,不仅带来了欢乐,最终还归于痛苦,每一次的选择仙女都感到很失望,最后也就没有什么可以选择了,只有死亡。每一个人都不能不死。从终极意义上看,这似乎是有些悲观,但死亡的不可选择性却是一个事实。但从另一个层面来看,生命也不是可以选择的,生不能选择,死也不能选择,禅宗所谓的随缘,实际上还是建立在生命不可选择性这样重大的基础之上。我们现在谈论的时候,有时还要落实到现实的问题上,比如刚才说的道德重建问题,就是一个重大问题。中国古代就有很多官员是反贪的,或者说,无论是基督教,还是佛教,伊斯兰教,在反贪上总是有共同点的。前一个时期,我写了一篇有关二十一世纪与佛教的文章,认为只要有贪污腐败存在,只要有杀人越货,男盗女娼,党同伐异,只要有种种不良的社会现象,宗教信仰的存在总是有必要的,其中,我认为基督教传播的要比佛教好,有自己的学校,有自己的学位,有自己的课程,更有自己的诗篇和歌曲(参见本书《佛学与21世纪》)。但佛教不一样了,中国有一个李叔同,出身于清代进士的家庭,先是接受了系统的传统与现代的教育,虽然是名士风流,却又晚耽禅悦,遁入空门,也是个著名的近代和尚,懂音乐,擅书法,采用外国歌曲配新词作为学堂音乐歌曲教材,他想用自己的知识才华宣传佛教,虽然流传甚广,但毕竟不多,和基督教是没法比的。所以,佛教的发展受到很多限制。很多东西是人类的浅层道理,表层的现象,物质的需要可以用科学技术来证明,来发展,然而深层的理念、情感的只能通过宗教、信仰、理性来了解,这就是文化灌输的问题了,也就是我刚才提到的如何落实在现实的问题。

●佛学末流的问题

□:如果不落实,一切都是空话,比如,如果法律定的再好,但大家不遵守,这就是人民的素质问题了。从中国文化来说,以前并没有西方那种神圣的传统,法律是政府用来对付人民的,是一种刑罚,做错了就可以抓人罚人,但反过来,如果执法者不在场,人民就常常随便来,没有警察马上不守规则,有了警察还可以通融走后门,与执法的人搞好关系,可以做不合法的事,这就是中国的问题。而在西方基督教传统中,认为法律是上帝给予的,是上帝创造宇宙的自然法律,所有人间的法律都是从自然法引伸出来的,这个法律的神圣性是被肯定的。另一方面,西方基督教传统在近代花了很大努力,去除教会末流的弊端,如天主教廷的异端裁判,及教廷代表上帝的无上权威,都在宗教改革后渐渐革除,回到原始的个人和上帝关系。当今佛教界也须面对其历史流弊,如禅宗的“野孤禅”以为自己疯狂乱来,就表现很高境界。佛学末流的危险就在于谁都以为自己的境界很高,稍微懂一点气功的人,就认为自己成仙成佛,其实这本身说明并不真正懂得佛学。真正明白佛学的人,也知一切本缘起性空,既不拜偶像,也不自夸成佛。在基督教里面,如果认为很属灵,论断他人不属灵,就不可能是属灵的人,真正的属灵的基督徒是永远认为自己不是最属灵的,且永远谦卑,永远开放追求和上帝的感通。但当人人可成佛的理论一出来,很容易使自己的人性膨胀。因为,见性可成佛,但又不能证明谁真成佛,然而当一些人宣称自己成佛,或者一天到晚弄点小法术,很多人就信以为真,民间各种妖魔鬼怪就出来,台湾和中国大陆都出了不少。另一方面,佛教末流讲的随缘也会变成不需要去做工作,守法不守法都一样,因不是宇宙的真理,把人的生死看破,撞不撞红灯就是小事了,这样就会变成散漫的自由。本来是在具体世界任何地方都自在的一种随缘最高精神,在变成可以证成自己不守法的依据时,种种问题就出来了。从前日本有一部电影叫《争霸》,讲一个武士,教一个幕府将军的儿子杀掉父亲,藉此继承父位,否则,不杀死父亲,父亲会让比他聪明的弟弟来继承。但这位大儿子根据孝道,认为不可以杀父亲,武士就跟他讲禅,说“见佛杀佛,见祖杀祖”,是超越善恶的精神。所以,对禅宗的歪曲可以变成这样的违反伦常流弊。从这个意义上,使禅宗不陷于野孤禅,不走自我无限化及散漫自由之路,是其现代化的一个重要课题之一。目前特别是面临二十一世纪,儒释道各大教均共同要面对文化的更新,须与西方现代与后现代文化对话,也须去掌握和体会西方精神文明的谦卑、忏悔、救赎等精髓,均应该是一当前文化的重大课题。

梁燕城:加拿大文化更新研究中心院长,《文化中国》总编辑。

(注:本文原载加拿大《文化中国》2001年第三期。刊发时采用的是对话现场记录稿,由于离开加拿大之后,地址屡变,未能审校,此次作了必要的修正。)


作者: obeistern    时间: 2006-5-1 00:07
受教
作者: azhu    时间: 2006-8-31 17:01
阿弥陀佛,佛法是用来实修的,不是用来讨论和研究的。
作者: wanlan    时间: 2006-9-3 17:29

为什么不可以讨论和研究呢? 4楼接近最后写道:

“当今佛教界也须面对其历史流弊,如禅宗的“野孤禅”以为自己疯狂乱来,就表现很高境界。佛学末流的危险就在于谁都以为自己的境界很高,稍微懂一点气功的人,就认为自己成仙成佛,其实这本身说明并不真正懂得佛学。真正明白佛学的人,也知一切本缘起性空,既不拜偶像,也不自夸成佛。在基督教里面,如果认为很属灵,论断他人不属灵,就不可能是属灵的人,真正的属灵的基督徒是永远认为自己不是最属灵的,且永远谦卑,永远开放追求和上帝的感通。但当人人可成佛的理论一出来,很容易使自己的人性膨胀。因为,见性可成佛,但又不能证明谁真成佛,然而当一些人宣称自己成佛,或者一天到晚弄点小法术,很多人就信以为真,民间各种妖魔鬼怪就出来,台湾和中国大陆都出了不少。 ”


作者: azhu    时间: 2006-9-3 21:21

不好意思,我说得不够明白。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去实修,而对佛法进行研究和讨论的话,是没有什么意义的。研究和讨论必须是在实修的基础上。有一些文化人,或者哲学家,或者心理学家,有时会谈论与研究佛法,但并不实际修行,对他们而言,实在很可惜,这种研讨顶多多种些善根而已。

就象我曾经打过的一个比方,如果有几个天生的瞎子在一起讨论和研究什么是“蓝色”的话,无论别人怎么告诉他们,无论他们怎么研究和讨论,也无法得到真实的“蓝色”的信息。只有眼睛复明时,才会真正明白什么是“蓝色”。


作者: wanlan    时间: 2006-9-5 21:11

恩,说的也是,而且这说法也同样适用与其他宗教。

如果了解梁燕城此人的话,我们会发现他还是够资格去研究和讨论佛教与基督教的:

曾任香港浸会学院宗哲系高级讲师及加拿大维真学院中国研究部主任,现任文化更新研究中心院长及[文化中国]总编辑的梁燕城博士14岁开始读老庄,15岁读柏拉图,16岁读佛经并开始了多年的打坐。他从大学到博士的学习研究范围包括儒家,道家,佛家哲学和中世纪神学哲学。在打坐修禅中他曾经历了修道的六重境界,获得很多灵界经验,遇见过鬼神仙佛。灵界的灵体使梁燕城获得用意念控制他人思想和看相算命的能力。梁燕城年轻时反对并咒诅基督教,曾两次考虑过佛教的剃度,皈依。经历了人生多年的学佛,修道,悟道,梁燕城得到的最后答案是,宇宙终极是有恩典亲情的上帝,佛教的缘起性空只是万法的真如,未达超越的上帝境界。因着耶稣基督的无尽慈爱,梁燕城成为一名基督徒。他在[我的神秘经验]一书中,用科学和哲学的方法叙述了他修道悟道的故事。


作者: azhu    时间: 2006-9-6 21:05

下载并看完了他所写的《我的神秘经验》,我感觉他有很多的修行体验,但还不是一个具备足够正确知见的修行者,就象他所说,他认为轮回是不存在的。而轮回与因果,是佛教的基本道理呀。

我也看过《圣经》,虽然没有全部看完,但我知道《圣经》中有不少内容是被现代科学所证明为不实的,但佛经三藏十二部的经典,其中的内容正被越来越多的科学发展所证实,现代科学却无法证明其中有哪些内容是错误的。因此对于基督教与佛教,明显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佛教并不是宗教,基督教却可以归于宗教,佛教只是佛的教导而已,基督教却有一个至高无上的神存在,而这个神决定着人临终后是上天堂还是地狱。


作者: wanlan    时间: 2006-9-8 21:30

已经有太多的人讨论过这个话题并且有真知灼见了,请允许我引用:)

科学与信仰之一:科学简史

东海大学刘大卫

   
   壹、科学简史


  在写这历史的时候,我承认较著重於物理和天文,这有两个理由。第一是我的背景是物理,从小学四年级我的嗜好就是天文学。第二是任何一本有关科学历史的书都强调这两个科目,因为它们是所有现代科学的根。Ⅰ.古代古代的巴比伦人、埃及人、和中国人至少在西元前 3000年就有基本天文和数学,包括对天体的运动都有相当准确的了解和预测的能力。这可从他们的年历和其他的记载看出来。


  在古典希腊人当中我们可以用杰出思想家来代表,像「亚里斯多德」( Aristotle,西元前 350年)、「阿基米德」( Archimedes,西元前 250年)等人。中国在同样的时代,也发展到相同的程度。他们有生物学、物理、化学、几何学的基本观念。亚里斯多德的物理学是古典希腊人的最高科学成就,也是对以後欧洲文化的最大影响。我们要很简短的讨论这个题目,也要特别注意前提或假设对结论的重要影响力。


  亚里斯多德的物理学的第一个假设是「作用力造成运动速度」。这是建立在日常经验上。若你看到一个东西在移动,你就会寻找一个推动它的东西。当没什麽东西推它时,它就会停止运动。有少数的现象似乎是例外,譬如说,抛物体能飞在空中,却看不见有什麽东西在推它。但这也可以想办法来解释,只要说空气从抛物体的前面移开,再跑到後面去推它。第二个假设是「地球是宇宙的中心」,这就是「地球中心说」。这也建立在我们看到的所有东西上。天空看起来是一个以地球为中心的球面,而且所有的东西都绕著地球跑。物体很自然的不是往地球走,就是背著它走。


  第三个假设是有关物质的成份。亚里斯多德的化学很简单,他说地上的东西是由土、气、火、水这四种元素组成的。用这个理论他们就能解释当时所观察到物质的属性和变化。


  亚里斯多德说天体(太阳、月球、行星、□星)是由另外第五种元素「以太」 (ether)组成的,跟地上的物质不同的是它永远不变、完美。所以天上会变的东西,像流星、彗星、新星都在天空之下、在地球大气层空气中,而不是在恒星和行星中。以太的自然运动不是往地球的直线运动而是绕地球做等速圆周运动,自然形状也是光滑的球形,因为球或圆圈是最完美的形状。


  亚里斯多德为他的理论体系提供了五种证据。第一、我们没有地球在动的感觉。当我们走、跑、骑马、坐车或船,我们有运动的感觉,但我们在地球上没什麽感觉。第二、有甚麽作用力能够推动地球?!若说地球在动,那要解释为什麽在动,就是说需要有一个推力。谁能想像有一个那麽大的力能推动地球?第三、没有风。当我们走或跑就会感到有风,假如地球在运动就应该有风,但没有。第四、没有看的出来的视差,天空没有呈现任何因为地球跑到另一个地方而导致的变化。比方说,如果地球每一年绕太阳走一圈而不是太阳绕地球走,那一定会在不同季节使星星有不同的外像,但并没有。第五、人类是宇宙的中心点,因为我们是宇宙中最高、最重要的部份。我们现在知道亚里斯多德的整个系统都是错的,所以他的根据也是错的,但我们不能笑他,因为假如我们也生活在他的时代,我们会有不同的结论吗?基於他所知道的和他观念上的假设都头头是道,任何与它不同的想法就是不合理。所以在他之後将近两千年,才有人能提出另外一种理论体系,来回答亚里斯多德的五种证据。


  住在埃及亚里山大城的「托勒密」( Ptolemy,西元後 150年)延伸了亚里斯多德的系统。他发明周转圆圈( epicycle)的观念,就是说用很多层周转圆来解释行星、月球、太阳的复杂运动。这些天体所呈现的运动不是等速圆周运动,反而会快会慢甚至於偶而会往後退,亮度也会有变化。 Epicycles是圆圈上的圆圈,像有一种机器使这些天体在天空行走。托勒密自己大概不是真的认为天空中真有这样一套机器,而只是把天体的运动分析成这些圆圈以计算未来运动的工作。但後来的人认为这些圈子是真的,是由一种透明的材料组成的。


  Ⅱ.中古时代过了一千多年欧洲没什麽值得提到的天文或一般科学方面的进步。最接近科学研究的就是炼金术,但这是一种错误方向,是很迷信的科目,想要寻找把便宜的金属变成金子的魔术,或医治所有的病而永远长生不老的药,或找一种万能溶剂用来溶化所有材料(但据所知,没有人想过这溶剂可以放在什麽容器里!)炼金术倒还是有一个益处,就是累积了很多有关化学反应和特性的经验和资料。


  最大的进步在阿拉伯世界,阿拉伯数字和代数学发展出来了,跟以前很不方便的罗马数字比起来真是很大的改进。他们也发明「零」字。这都提供对以後科学计算不可少的数学观念和方式。


  在欧洲「多马亚奎纳」( Thomas Aquinas, 1225-74年)把亚里斯多德的哲学和天主教会的教义合并了,制造了一个新的思想体系。这都变成很多世纪以来天主教会的正式教义。天主教会坚持要所有的基督徒接受教会所有的教义,不但包括从圣经来的,也包括从传统和亚里斯多德来的。若有人表示不同意其中任何一条,那可能会遭到很严厉的处罚或虐待,甚至於被杀。


  Ⅲ.天文学的革命到了 1500年托勒密的 epicycle系统,为了要符合所观测到行星的位置而受到很大规模的调整,圆圈的数量增加到八十以上,据说有一个国王提议说,若在创造的时候他在场,就会建议天空的创造要简单一点。住在波兰的「哥白尼」( Nicolas Copernicus, 1473-1543年)研究天文以後就看的出,若 epicycles系统改成以太阳为中心,那会使计算更简单更准确。这就是说太阳是中心而地球不是,地球是绕太阳走的。他计算了从运动中的地球来看别的行星所在的位置。这跟亚里斯多德的教导,也是天主教会的教导,有重大的出入。哥白尼只敢说这是效率较高的计算方式,连这也等到他知道快要死时才敢发表。但地球在走也是真的吗?他的一些间接的话好像暗示著他是这麽想,一个理论这样简单又准确,应该是离真理不远,但他没办法回答亚里斯多德的五种证据。之後几十年中,哥白尼的理论逐渐传到欧洲学术界,引起很多不同意见。


  「泰革」( Tycho Brahe, 1546-1601年)因为在 1572有一颗超新星出现,开始对天文学感兴趣。他用晚上不同时间的观测来证明那颗超新星比大气层甚至比月亮还远,所以是在行星和恒星当中的。他知道这是否定亚里斯多德和托勒密的理论,他想出一种以地球为中心的哥白尼式理论,想要把新旧两者的优点合并。他维持以地球为中心,因为这好像很合理,也是教会的正式立场,他像哥白尼一样说行星绕太阳走,但他说太阳和这整个系统都绕地球走。他从丹麦国王获得了允许和经费盖了一座天文台,准确观测行星运动达 20年之久,特别注意火星。他的仪器比他之前的人的仪器准确,他的目的是要验证他的理论。在那几年当中他也看到一颗彗星,测出彗星在行星之间有非圆形的轨道,这又否定了亚里斯多德的话。


  泰革去世以前雇用一位助手-「克卜勒」( Johannes Kepler, 1571-1630年)。他把泰革的数据留下来,花了很多年来分析这资料。他已经被说服说哥白尼的系统是真实的,也试过按这立场来分析泰革的资料。他逐渐塑造出他很出名的「行星的三个运动定律」:以太阳为中心的椭圆形轨道速度遵守等面积定律轨道半径和周期之间的关系这具有几种革命性的观念,当然一个是接受哥白尼的系统,说太阳是中心而地球是一个行星,像其他的行星一样绕太阳走。另外一个是轨道的形状,哥白尼还是用 epicycles,但不管克卜勒在怎样调整他的 epicycles,还是差一点点无法使它们符合泰革的数据。克卜勒对泰革的准确度有很大的信心,所以连很小的误差也不能接受。他终於放弃了圆圈,试用第二简单形状-椭圆,就很兴奋的发现,这样就成功了,计算跟观测完全符合。


  克卜勒的系统那样简单又准确,所以哥白尼的系统被大部分的人接受了,但克卜勒的定律只是凭经验,没有理论解释行星为什麽要这样走。他不能回答亚里斯多德的五个证据,那还是一个困惑。


  「伽利略」( Galileo, 1564-1642年)开始解决这困惑,他想出了「惯性」( inertia)的观念。这是说一个物体的正常状态不一定是静止不动,而是沿著直线做等速运动。我们平常看的东西若没受到推力就停下来是因为有摩擦力,若摩擦力减少,那物体要用比较长的时间减速到停下来。伽利略推理说,如果可以完全除掉摩擦力,那物体就永远停不下来。所以当我们看一个东西在走,不用问有什麽力使它走,只有看它的运动改变才要问为什麽。跟亚里斯多德不同,伽利略说作用力不是造成速度,他说「作用力造成加速度」。这就回答了亚里斯多德的问题,「有什麽力够大到能推动地球?」,这就是问错问题。没什麽力推动地球,简单说没什麽力使它停下来,所以它继续走。这样也回答了亚里斯多德另一个证据,说没看到地球运动所造成的风。地球和大气层是两个一齐走。


  伽利略第二个大贡献是他用望远镜观看天空,在 1609年,望远镜刚发明的时候开始,他用望远镜发现月球表面上有山、撞击坑和「海洋」,太阳有一直在改变的黑子。亚里斯多德说「天体是「以太」组成的,所以一定是完美、光滑、不变的球形」、但伽利略看到它们是不光滑的也会改变。他也看木星的四大卫星,另外一个中心!亚里斯多德说「任何东西都要绕地球走」。伽利略观察金星的形状和大小都不断有变化,表示它绕著太阳走!亚里斯多德又错了。最後,看任何方向,尤其是叫作「银河」的那条朦胧的光,他看到天空充满了数不完的星星和星团,不可思议的多、浩瀚而遥远!不只有几千颗固定在一个球面内面的星星,而是数不完的恒星在空中分散到很大的距离。这回答了亚里斯多德有关视差的证据。地球的运动没造成看得见的恒星的变化,是因为它们的距离太大,使得视差小而无法测出。


  到此只有回答亚里斯多德前面四个证据,剩下第五个,说「人类是宇宙的中心」。这不是科学化的词句,所以不能有科学化的答案。但伽利略还是没有一个理论能解释克卜勒的四个定律为什麽是真的,行星的轨道为什麽是椭圆形等。


  「牛顿」( Isaac Newton, 1642-1727年)提供所需要的理论,有「万有引力」、「三个运动定律」和微积分。他发展出他的理论是在他 23岁、 1665到 1666年在各大学因重大传染病而停课的时候,他终於在 1687年发表他的理论。


  万有引力是任何两块物质之间的吸引力。地球的运动之所以往太阳转弯形成绕太阳的椭圆形轨道,是因为太阳势一个力作用到地球上。其他的行星绕太阳也是同样的原因。地球吸引月球、使它绕地球走。木星吸引它的卫星。这理论那麽成功就完成了推倒亚里斯多德系统的革命。但我们必须注意,当回答一个问题就造成一个新的问题:「为什麽有万有引力?」克卜勒描述椭圆形轨道,但没提供它们的解释。牛顿描述万有引力,用它来解释椭圆形轨道,但没提供万有引力的解释。


  伽利略和牛顿不只造成新的理论,而且是用完全新的方式来解释自然界。


  以前的解释都用逻辑、哲学和几何学,牛顿的定律给我们一套数学式时空理论,把宇宙机械化了,其中的事件都是预定的。


  十七世纪的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是估计光速。在 1676年, Olaf Roemer研究木星卫星运动的记录,推论光线横过地球轨道的直径要 22分钟。


  这不是很准,但误差不是很大。


  Ⅳ.十八世纪第十八世纪没发生新的革命。牛顿的理论变成很多人都知道也能了解的,也有很多新的应用和计算方式发展出来。哲学家和神学家觉得因为牛顿的定律解释了那麽多事情,好像几乎没什麽事情需要神来做,许多人也就开始偏向无神论。


  十八世纪末有一些很重要的发现。美国的 Benjamin Franklin和欧洲的几个人发现静电。 William Herschel於 1781年在英国发现天王星 (Uranus),给太阳系增加一颗比土星还远的新行星。


  Ⅴ.十九世纪很久以来天文学家都在想,为什麽火星和木星的轨道之间有那麽大的空格,好像在那空格里面应该有多一颗行星。他们花很多时间去寻找它,结果没找到单独一颗大的行星,却找出很多小的,叫做「小行星」 (asteroids)。义大利人 Giuseppe Piazzi在 1801年 1月 1日,十九世纪的第一个晚上,发现第一颗小行星。


  天文学家已经知道恒星离我们的距离至少有很多光年。这是说我们所看到从恒星来的光线是走了很多年的路才到达我们的。但还没有观测任何一颗星的距离。当仪器终於发展到灵敏度够高到能测出那麽小的夹角的时候,他们在 1838年用视差测出最近星球的距离是二十光年以下。


  天王星运动观测的结果出现有一点偏离了牛顿定律所预测的。两个欧洲很出名的数学家就用这偏离的数据来预测比天王星还远有另外一颗行星,也估计它的位置。结果天文台在 1846年发现海王星 (Neptune)在所预测的位置。


  这就给牛顿定律很大的验证,表示这些定律真的是万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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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anlan    时间: 2006-9-8 21:33
    这就给牛顿定律很大的验证,表示这些定律真的是万有的。


  科学家也继续研究电和磁的现象,发现这两种现象互相有关系。在 1865年 Maxwell发表他的出名的 Maxwell's电磁学方程组。他的理论表示光是一种电磁波,所以将光学跟电磁学合并在一齐。


  化学家发现很多有关不同材料之间的反应的规则,但没什麽理论能够解释这些规则。元素的周期表就提供了元素和化合物的观念。反应里面所观测到很准的比例,就导致「物质是由原子组成的」这观念。


  十九世纪末,科学家开始发觉有时候一些特殊的原子会射出带电的粒子,就推论原子是由带正负电荷的粒子组成的。这就表示「原子」这名称,在希腊文的意思是「无法切开的」,是错的,原子不是最小而不能切开的粒子。


  有了这些发现,就可以解释「天为什麽是蓝色的」。这似乎是很简单的事实,事实上很不简单,为了解释它要知道天是什麽,是空气,空气是由原子组成的,原子是由带电的粒子组成的。也必须要知道光和颜色是什麽,光是电磁波,不同颜色的光有不同波长,也必须要知道光和原子之间有什麽相互作用。


  热力学的观念和定律被发展出来。第一定律,「能量不灭」( conservation of energy),是物理的最基本定律之一,应用到所有已知的现象。这定律说不能白吃午餐,不能创造能量,只能把能量从一种状态转换到另外一种。第二定律,「熵不减」( increase of entropy),跟第一一样宽广,不只说没什麽免费的东西,也说无法避免浪费,宇宙中能用到的能量一直在减少。任何物理系统的变化过程都要使系统的混乱性渐增。


  地质学的岩层研究逐渐发现地表的年龄至少有 10,000,000年,不只是几千年而已。


  在生物学里一种革命性的新观念得到大部分的人的认同, 1859年,「达尔文」( Darwin)出版「物种源起」,介绍进化论和天择的观念来解释生物的存在。这当然跟基督教的圣经立场有很大的差别。


  在遗传学有两个重要的突破。第一个是「孟德尔」( Mendel)的「遗传学定律」。虽然这是在 1859年以前已经被发现也发表了,而且在达尔文的办公室有一份登载这篇文章的期刊,但他从未看过。他去世以後,有人发现那份期刊还是封住的。第二个,别人也发现突变的现象。


  光谱学的仪器和数据正在发展中。任何一种材料可以燃烧或加热使它发光,就可以用「光谱仪」将光分成不同波长。结果,各种化学元素和化合物都有它不同的光谱,这样可以得知一个未知的样品的成份。有了实验室观测而来的这种资料,就可以分析从天体来的光线。虽然我们无法走到行星和星球那边,却还是能够得知它们的化学成分。


  在十九世纪末,科学家都因为他们惊人的进步而觉得很很骄傲,科学好像「大功告成」,只剩下几个「小问题」他们还没想办法用那时候所知的物理定律来解释,但他们有把握这些问题过不久就会解决。这些问题是: Michelson-Morley实验,光速不会变黑体辐射光谱(blackbody radiation)原子的结构、稳定性、线光谱辐射性元素所发射的α、β、γ辐射线光电效应,光和物质之间的互作用我们现在知道他们太过自信了。那些「小问题」在二十世每一个都导致了革命性新的发现。在 1900年以前所知道的物理定律现在叫做「古典物理」,在二十世纪所发现的定律叫做「近代物理」。现在没有一个科学家敢预测说科学工作有做完的一天。


  Ⅵ.二十世纪在 1905年,「爱因斯坦」(Einstein)在瑞士发表三篇文章:「狭义相对论」(special relativity):四度时空、能量-质量对换「伯朗运动」(Brownian motion):原子和分子「光电效应」(photoelectric effect):光的能量是量子化的这三篇中每一篇都是物理上历史性的突破。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一个全新的时间空间观念,重新改写了运动和电磁定律。他对伯朗运动的分析是最先表示原子和分子存在的直接观测方法。他对光电效应的解释是量子物理的开始。


  这三篇文章是牛顿停课的那一年之後在新思想上最大的进步。


  在 1915年爱因斯坦发表「广义相对论」( general relativity)有不变的法则,时间-空间-物质之间的关系式,这就对万有引力提供了新解释。


  在 1909年, Ernest Rutherford发现原子核,原子里面的一个小物体,原子的质量几乎都集中在它里面,正电也都在这里面。以後原子核的研究就发现两种新的力,弱力和强力。


  量子物理学源自於 1920年代,成功地解释原子的结构和它们所发射的光谱。它基於几个基本观念,包括「波粒双重性」和「测不准原理」。从牛顿的时候,物质被认为是一个简单、准确的系统,但并不是。


  「电弱统一理论」源自於 1960年代,把电磁和弱力合并在单独一个理论。这在往把所有分开的物理定律合并成单独一个理论的目标的路上,是又一个里程碑。现在物理学家正在寻找「统一场论」( Grand Unified Theory, GUT),希望强力和万有引力也能够包括在其中。


  高能物理从研究辐射性元素所发射的辐射线和宇宙射线开始。以後就作粒子加速器,发现很多新的粒子,当初令他们觉得很迷糊但以後导致现在「夸克」( quark)的理论,说很多粒子是夸克组成的。但按这理论,夸克是看不见的,不可能在那些包含它们的粒子的外面分开出来观测它们。从来没有这种理论,这就引起了一些很有趣的哲学问题。有一些理论也牵涉到「多度空间」,说可能在我们所看见的三度空间以外(或说四度,包括时间)事实上还有很多度,可能十度以上。这有什麽意义呢?这几度空间是真的存在吗?我们所谓「真的」是什麽意思呢?一个理论是什麽?在 1980年代有人发明「扫描穿透显微镜」,这就是第一次能够直接看得出个别的原子。


  在二十世纪末就看到「混沌理论」( chaos theory)的发展,能够处理很复杂的,以前的方法无法分析的问题,包括不可预测的系统和乱流。


  在 1930年,美国人 Clyde Tombaugh寻找几年以後就「按预测」发现冥王星( Pluto)。这之前有人基於海王星的运动似乎有一点点偏差就预测另外一颗行星的存在,就像海王星是因为天王星的偏差而预测的。但冥王星太小,不能造成任何干扰,天文学家发现所谓的干扰其实只不过是很小的观测误差而已。


  天文学家对宇宙的了解继续进步,因为做更大的望远镜和灵敏度更高的仪器就渐渐可得知银河系的结构及大小,是一个「星系」( galaxy),一个扁的圆形的直径约 100,000光年的系统,太阳距离中心很远,至少 25,000光年。一光年就是光线在一年的时间所走的距离, 10,000,000,000,000公里。


  但这仍不是宇宙的端点。在十九世纪观察到「螺旋星云」,它们的本性是一个困惑。在 1925年,盖完 100英□的望远镜就终於证明螺旋星云是银河系之外别的星系,距离达到 100,000,000光年以上,而且宇宙的边界还是看不到的。宇宙多大?还是无限大吗?他们继续观察星系就在 1930年发现它们光谱上的红位移。这是说它们的光谱很像实验室里面的材料的光谱,但整个光谱往红色的方向移过来了。到现在所提出来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说星系都背著我们走,这就拉长了它们光的波长也造成红位移。越远的星系走得越快,这种情况是所谓的「宇宙的膨胀」。


  这表示宇宙不是永远静止不变的,而且有一个开始或说一个起源。在 1940和 1950年代这就导致「大爆炸论」( Big Bang)的发展,说宇宙源起於一个高温高压的爆炸。这样就能够解释元素的由来和星球的形成和演化。


  但在那个时候很多天文学家还没有接受这理论,一个原因是有一各很重要预测的观测,若大爆炸真发生过,那从天空各方向都应该收到「 3 K宇宙微波背景辐射」。但仪器还没有发展到够高的程度去做这观测,看是否有这种辐射。终於在 1965年, Bell电话公司的两个工程师, Arno Penzias和 Robert Wilson,观测到这辐射线。之後除很少数的人以外天文学家都认为这验证了大爆炸论。


  对宇宙和星球来源的了解有了这样的进步,就能估计太阳系的年龄约 4,700,000,000年,宇宙的年龄约 15-20,000,000,000年。


  生物学家把达尔文和孟得尔的理论合并做成比较新的生物起源的理论,叫做「新达尔文合论」( neo-Darwinian synthesis)。


  生物学家一直研究越来越小的系统,终於达到分子的规模,这就是生物最基本的构成单位,分子生物学就源自於此。结果就发现有生命物质的浩大复杂性,有蛋白质、酵素、 DNA结构及它在遗传上的角色。


  当科学家发觉到这宇宙刚好适合生物的存在是多麽惊人的事,他们开始讨论「 anthropic原理」,想要知道宇宙为什麽会这样。也有人怀疑是否有很多其他的宇宙。


  因为很多科学家采取进化论的前提,这就使他们相信在宇宙中应该有生物存在於很多地方,所以他们开始寻找「外星智能者」( SETI, Search for Extra-terrestrial Intelligence),到现在还没找到。


  在二十世纪开始时,「科学」就是自然科学。但在二十世纪中也有「社会科学」的发展,包括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


  Ⅶ.结论西方文明迈进十七世纪的时候,认为人类是摆在上帝所指定的小小宇宙的中心点。但到了二十世纪末,科学界认为人类只不过是在一个测不尽又无意义的机械宇宙中,一种微不足道之意外副产品。



作者: wanlan    时间: 2006-9-8 21:39

科学与信仰之、科学哲理 Philosophy of Science


讨论:何谓实验?原理?说明?自然法则(定律)?
本段讨论是以"Philosophy of Science″ (by Del Ratzsch, Inter Varsity Press,USA, 1986.)一书为根据。


  Ⅰ。定义自然科学即探讨并研究1.凭经验的(empirical):假如可以,就做实验。2.客观的(objective):公开的。


  3.合理的(rational):常常是可计量的。


  自然科学必须对自然界做两个基本的假设:1.在时空上具有一致性或经常性。


  2.是人可以理解的。


  Francis Bacon(1561-1626)提出从事科学研究的正确方法:1.收集资料、数据(collect data)-凭经验的。2.在没有前提的情况下加以组织-客观的。


  3.归纳得出原理 (induction)-合理的。


  这些观念是现代科学的开端。可惜 Bacon本身并没有从事科学的研究,而且他的方法是不可能的。我们必须以某些理论为前提,去引导资料的选择与组织(这是凭经验得来的吗?)。归纳需要想像力与创造力,并不是纯逻辑的(这还算客观吗?)。有许多理论都可能与这数据相符,我们必须根据某些前提为标准,来选择其中一种理论(这样合理吗?)。如此说来,是否意味著科学不是凭经验的、客观的、合理的呢?Ⅱ。发展Ratzsch在书中讨论到许多探讨科学的哲学家对科学的观点,这些哲学家试著让「科学是凭经验的、客观的、合理的」这观念落实,就是仍不放弃对这句话的信心。 20世纪初期,他们的共识是:科学最後的根据仍是自然的观察,这就是「凭经验的」。较中立的科学家都是依据相同的资料,而科学界可加以检讨、重复实验(若可能的话)、并更改错误。这就是「客观的」。我们使用的演绎法 (deduction)是从一般法则和最初状态开始推算出特定的结论。在事前,这样的演绎法算是预测,而在事後,就是解释了。我们只能够观察所有真实界中的一小部份,一个样本。我们注意到一些样本,假定这足以代表所有的真实界(一致性),从而想出一个理论来。等到我们在真实界从事更广泛的实验和观察後,这理论可能被证实,也可能被推翻。这就是「合理的」。


  但还是有一些问题,解释必须能够提出原因,而不单是预测;个人和社会的因素也会影响到我们的观察,及我们所选择的理论。此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问题。


  Thomas Kuhn於 1962年发表了《科学革命的架构》 (The Structure ofScientific Revolutions)分析科学史。对他最具关键性的概念,他称之为「典□」 (paradigm):一套公认的、假设出来的标准思想、理论、及研究方法,譬如亚里斯多德或牛顿的物理系统。科学家平常不是去发掘新的理论,而是希望自己的研究数据符合现有的「典□」。


  观测来的数据大多与「典□」吻合,若有少数例外,我们就把这些归为「特例」 (anomaly)。这些「特例」通常是被置於一旁,或是等以後再解决,因为它们被认为不具什麽重要性。但若累积了太多的「特例」(多少才算太多?),则会使「典□」的可信性动遥这种情形,我们称为「危机」(crisis)。「危机」可能造成下列任何一种结果:1)修改旧「典□」,以便符合「特例」2)将「特例」搁置,回到原有「典□」,深信总有解决的一天3)「革命」 (revolution),另发展一套新的、可接受的「典□」(如哥白尼以太阳为宇宙中心的天体观;牛顿和伽俐略根据实验、数学发展而来的物理学;生物学的进化论)。


  Kuhn是根据「观察」来研究「科学」,而非根据哲学!照他的说法,科学到底是不是凭经验的、客观而合理的呢? Kuhn并不认为自然界和自然律都取决於心理因素和社会因素。然而,有些人确实有如此极端的想法。


  Ⅲ。现在目前的科学界承认对「凭经验的」、「客观的」及「合理的」仍无法准确地下定义,但却仍相信它们是有意义的概念。


  「经验的」数据来自於一外在的自然世界,我们不能强迫大自然来符合心理学和社会学因素对我们所形成的观念(伽利略的观察, Michelson-Morley的实验,原子的结构,太阳的微中子等等),所以,当有人说「所有科学是心理学和社会学影响下的产物」,我们认为这样的说法似乎是不合理的。


  「客观/主观」是一种程度的问题;虽然没有完全客观的数据,但对所有的观察家而言,某些数据是一样的,而且几乎是完全客观的(如仪器的读数,星球的位置等)。


  「合理」是无法定义的,而且有时整个科学界是错的。不过,要求具有正确性、一致性、广大性、简单性、促进性仍然是对的。


  一个科学理论只是个正确预知的游戏(操作主义) (operationalism)或是真实的(现实主义) (realism)呢?似乎有个「不同程度的真实性」存在。例如,我们很难否认行星、原子、元素、分子、遗传因子、细菌的存在;而电磁尝能量作用虽不能眼见,似乎也非常真实;「夸克」( quark)未能直接观察,但间接证据却不断地累积著;「多度空间」、「其他宇宙」等理论,都有人提出,却无法观测,这些理论的真实性,至今仍存疑。


  许多人强调科学的不确定性,他们认为许多以往确认的「事实」,已被提出反证,所以他们推论:科学中没有一件事是确实的,所有理论早晚都会被推翻。这些人的看法并不完全正确,科学理论可依其确定的程度来排列。较为简易的理论,处理较絮围的现象,这被称为「模型」(如分子形状、化学反应步骤、现有记录及现有事物的历史起源),如此的模型总需要不断地改进及修正,而有时也必须完全丢弃,以较好的模型取代。然而较为重要的理论有著较宽广的观察证实□围,而且在新的明显特例产生时,不至於立刻被淘汰(如能量及动量守恒、遗传定律等)。怀疑这些定律的人,却希望别人能接受他们所提出哗众取宠式的理论,他们自认他们的理论是毫无疑问的!


  科学革命并未淘汰掉重要的理论,而是将这些重要理论放进崭新的、更宽广的理论中。爱因斯坦的理论同意牛顿关於速率远小於光速的定律,太空船仍遵照著牛顿定律航行著。我们不敢说这些理论永远没有被推翻的一天,但目前仍无理由去怀疑它们,而足以推翻这些理论的理由在短期内出现的可能性很校Ⅳ。归纳总结上文,基於Ratzsch的书的讨论到此。我们可以归纳如下。


  科学能用较深较广的叙述去「解释」一个现象:先有托勒密的地球中心论,後有克卜勒的太阳中心论来解释天空中行星的运动,然後有牛顿的万有引力和运动定律解释,再有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去解释万有引力,但为何有质量、力、空间、时间呢?科学永远有一个最深层的解释,而这个解释只是「叙述」和「尚未能解释」,当我们找到一个新的解释,即成为最新最深层的解释,所以永远存有一个目前无法回答的「为什麽?」。


  科学有其极限,在此极限内,科学是重要而且正确的,它可以告诉我们有关宇宙和宇宙的定律,可以告诉我们利用自然的定律去推测许多宇宙的过去和未来,但它无法告诉我们宇宙和它定律的来源,我们不可能以科学来证明自然界是有规律的和可理解的,只能说「到目前为止这个假设是成功的。」我们没有理由相信「科学的极限就是真实世界的极限」。当我们说某些事是不科学的,不能说这些事就一定是不真实的、不可能的或不合理的,只能说是我们无法用科学的方法去理解。举例来说,科学无法告诉我们任何有关道德、宗教的真理、目的、人格、爱及美丽等等的本性。


作者: sanjun    时间: 2007-1-25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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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佛与成上帝

成佛与成上帝- 吃素与吃荤- 创造论与缘起论- 真的是前世种因,今世受报吗?- 无明和原罪- 念经拜忏,亡魂能得起度?- 南无阿弥陀佛?- 往生净土抑去天国?- 菩萨拜菩萨!- 耶稣是谁?

妙莲法师问:我们相信佛教,虔诚修行佛道的主要目的,是想永远脱离轮回之苦,到达彼岸而成为佛,这是佛教中的最高境界,也是所有佛教徒最憧憬的去处。因此,为了想成佛,不管在家的居士或出家的僧,尼,情愿忍受各种痛苦,不惜吃尽千辛万苦,因为得解脱成佛,是关乎我们未来生死之间最大的事情。

但听说基督教不讲成佛,而是用人信耶稣成为上帝的儿女的说法,但据说当基督徒死后去天国后,他的身份仍停留在是上帝的儿女上面。基督徒不能到达你们所称的最高境界,而变成上帝。所以我觉得佛教比基督教来得好,因为我们能成佛。你们却不能成上帝。但不知你对这件事有何意见?

龚天民牧师笞:你的问题很有意义,这的确是佛教和基督教之间的最根本不同点中的一个。据我与中、日两地佛教徒所接触的经验,发现有许多肯思想的人也和你一样,向我发过同一的问题。例如在中国佛教界有名的张澄基博士曾在台湾「政论周刊」第一三○期中发表「佛法,宗教、与今日世界」的一文中,攻击基督教说:「……佛法的目的要使人人成佛,但其它宗教绝不许可人能成上帝…………其它宗教叫人如何去做房客而不是叫人去做房东,房东只有一个上帝,别人永远是没有份的。佛不以自己成佛为满足,他还希望人人成佛………」。再如煮云法师攻击基督教的著作中也说「信佛的希望将来成佛」(「佛教与基督教的比较」),由此可知佛教徒对这个「成佛」.的道理看得何等重要,甚至把佛和基督教的上帝来作比较,而以为成佛就是变成宇宙的房东––上帝了。

我们当知道任何一个宗教,都有她所主张的最高级境界或最高地位,但这些不同的最高地位,其真正意义当然因宗教不同而各有其特殊解释。相信你早已知道,佛教主是释迦牟尼,释迦(Sakya)是种族之名,能仁之意,牟尼(Muni)乃寂默或贤人之意。因此,纬迦牟尼意即印度释迦族贤人之意。(释迦族本姓罂昙 Gotama)当时全印度有十六个大小强弱的国家(类似中国古时的诸侯),释迦便是其中一小国的太子。由于政治,经济,家庭和宗教等种种复杂原因,他学像当时的苦行者毅然离家出外修行去了。据说他在伽耶城附近曾苦修六年之久,在此其间,他思想了宇宙的问题和人生的问题,有一天,据说,他忽然大开觉悟,他曾经想过而不得答案的宇宙万物的来源和人生痛苦的起因等问题,现在都一一获得答复了,换言之,在他心中有了一套他自己思想创进出来的宇宙观和人生观。这些道理不外是四圣谛,八正道,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诸法因缘生」的道理了。根据佛教古来的说法,释迦是开悟了,明白了,所以成了「觉者」,成了「悟者」,梵文称为 Buddha,中文后来译作「佛陀」。

但稍有印度哲学智识的人,一定会记得与释迦同时代的菩提子其人,他后来被尊为耆那教之祖,他成了教主后,曾被他的信徒尊称为「耆那」(Jina 胜者之意),或「大雄」(Mahavira)或「悟者」(Buddha)。后者的 Buddha 和释迦被称为 Buddha(佛陀)在原文完全一样,都仅系觉者而已。这是一个当时大家可用的一个术语,谁也不能禁止谁不准用这个 Buddha,但以后佛教势力大增,信徒日众,所以这个 Buddha 便成了专指释迦而用的佛教专有名词了,但这是几百年以后的事。

为甚么今日的佛教徒,以为成佛便是变成宇宙的房东,变成上帝了呢?其中是有思想上的原因的,原来,当释迦牟尼去世以后,他在信徒眼中的地位逐渐被理想化,被神格化,几百年后,终于到达了释迦牟尼肉身虽灭、但他的法身(类似一种灵体)却永远常存不灭,且成了宇宙间最高的「主宰」了。例如已故日本帝国东京大学教授,佛教学权威,姊崎正治博士说:「弟子们随看师主的灭后,将佛陀的人格更予理想化了。和追慕师主一起,最后竟到达了可在这个人的身上看到人与法的一致性,以及在这个人身上看出法身如来了。关于这个信仰思想的发达、请看则着「现身佛与法身佛」,(见氏着「根本佛教」第五篇「佛陀的人格」)。

中国佛教界有识之士对于释迦的被神化亦是痛心之极。其有佛教权威性的「觉生杂志」在社论中说,「……先就佛陀言:小乘分派前,释迦牟尼世尊是被千万信徒目为一位人间圣者,其伟大成就,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佛陀化导世人,一切与常人无异,异者只是迷悟悬殊,精神生活的一面不同而已。后来,渐次神圣化,神秘化,无形中人间的,历史的佛陀,慢慢地被一幕幕的神话掩饰成非人间的寓言的佛陀了,有人(也许大多数的人是如此)以为这样能增加信仰者的虔诚心,并能提高佛陀的地位,其实,效果适得其反,佛教在印度灭亡,这点未尝不是原因之一。……………反观今日的信仰佛陀者,或视诸为神明,或比诸为上帝,神佛不分,黑白混淆,不知所信者是什么。如不是千余年来教徒自己积非成是,把佛陀精神隐灭,反把佛陀事迹神话化,那有今日的混沌现象?因此,应还佛陀的真面目,使他再活现于人间世界之前,这实为我们应努力的第一件事(见社论「庆祝佛诞感言」一九六一年三月十五日版)

妙莲法师!其次,相信你一定也知道,当佛教于汉朝传入中国之时,印度和西域的传教和尚们曾煞费心思,不知应将 Buddha 这个字译作甚么中国字才对?大概他们会想到,如意译为悟者,觉者之类的名词,则显得太平凡,引不起中国人的尊敬,所以便开始音译 Buddha 为浮屠,浮图,佛图,蒲图。但这些什么浮图,浮屠,到底不成话,经过一个时期后便改为专用「佛陀」两字了。后汉书西域传第七十八天竺国条中,用的是「修浮图之道」,同列传第三十二楚王英条中,用的是「浮屠之仁祠」。在魏书释老志中说:「正言之,浮屠乃佛陀,佛陀与浮图之声相近,皆西方之言,来时转成二音也」。

今天还有些受了走江湖拆字这玩意见影响的佛教徒,看了「佛」这个字,便以为佛由「人」及「弗」二字所成,故此,佛非人也,乃神也。(人–人,弗–不,非之意)。这也难怪他们,原来当佛教传入之初,道教神仙思想盛行于汉朝社会,一般中国庶民便用了当时的思想接受了佛教(日本学者称此为「格义佛教」),道家的虚无思想被看成与佛教小乘空与大乘般若空思想相类似,因此一般人民竟把释迦佛看成是一个大神仙,那些印度和西域的和尚都被认是道术精深的道士了,例如梁代慧皎的「高僧传」将波斯僧安世高(一六一年抵华)描写成「安世高自七曜五行,医方异术至鸟兽之声,无、有不通达者。善知前生,多有神迹,为世人不可量知之道术之士也」。

从纪元前后起,佛陀在印度的被神格化(大乘佛教特别强调佛陀法身常住,但小乘者却不如此主张),再加上中国汉朝时代人民以神仙的观念接受了佛教的歪曲思想之故,这些逐渐演变到今天,而终于把佛教徒领到了以为人成佛便是做宇宙的房东,做上帝一样的了。但这个决不是原始佛教的思想,是释迦牟尼连做梦也不会想到的新道理!

妙莲法师,恐怕我解释「佛陀」两字意义的背景说得太长了,但这是很重要的。现在我再要告诉你,由于佛教是无神论,主张「诸法因绿生」之故。在佛教教义上,当然没法承认宇宙间有一位超越者上帝的存在了。(但如果有人把释迦佛看成是宇宙间的房东,那末便类似有神论了。但已违背佛教原意)但即使佛教徒只信因缘论而不信上帝,事实上,上帝仍旧存在看、我深深觉悟到这位上帝是宇宙的创造者,统治者、宇宙万物都无非是被他所造的被创造物而已。所以创造者与被创造者在本质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当然被创造了的基督徒––人,不能成为上帝,基督徒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变成上帝,与上帝同位。因为这是自高自大,骄傲亵渎的行为!有罪的人靠看信耶稣,能重回天家之成为上帝的儿女已是感激万分了,渺小的人类还想再做甚么吗?

总言之,请你不要忘记,人成佛便是对佛教道理开悟者之意。所以无论甚么人都有开悟的可能,本来并无甚么希奇神秘之处,如果让我和菩提子的信徒般借用梵文 Buddha 一用,那末今天的基督徒岂非都早已成了佛陀?因为他们是基督教的觉者和悟者,至于耶稣,他是法,是真理,他不是成道或开悟,因他本身便是道。在这点,悟者释迦也赶不上耶稣了。最后,我劝你拿出勇气来,找本基督教的圣经读一读,踏上你自己当走的宗教信仰之路!

补语:我仔细的再查了查佛教的历史,发现只有释迦牟尼一个人才真正的获得了「佛陀」的称号,至于那些跟了他一辈子的大弟子们,也不过只得了一个阿难尊者,摩诃迦叶尊者等「尊者」的称号罢了。甚至遧被尊为八宗之祖的印度佛教大家龙树以及唯识宗始祖世亲和无着等三大人物,都只是某某菩萨而已。佛教自汉朝流传迄今快两千年了,但中国佛教徒中也找不出一个甚么佛来,顶多只是菩萨称号而已,已去世的太虚大师也只被称为太虚菩萨罢了!请问你,连阿难,龙树这些大人物都不能称为佛,到底谁才能成佛呢?是不是在原则上只准释迦佛才有此「佛」的称号?别人都一律不行?

或者你要反驳,请看佛教中的阿弥陀佛,药师如来佛,过去七佛,以至三千佛名经中所提的佛……,岂非都是佛吗?但我知道这些佛名都是局于形而上的,换言之,只是一种理想中的名字而已,他们都不是历史上的人物,没有在世上做过人,(有谁能替他们找出确实的历史证据?根本不行)。凡在世住过有历史可按的佛教徒中,只有释迦牟尼一个人才被称为佛陀,这大概是为了要尊敬他而与别人能作一区别而来的呢!

佛教徒天天望看想成佛(神格化了的佛?),但一查印度和中国的佛教史,除释迦外,却找不出一个由人而真正成佛的事实来。由此可知,成佛,成佛不知害死了多少人为它冤枉受苦?或者你会和别人一样地说,修大乘的菩萨(佛教徒)为了大发慈悲努力救众生之故,所以情愿现在不成佛,到几世以后再成佛。但这种说法是说不过去的,是证明不能成佛的一种借口而已。事实上,活看的佛教徒那个都不想快快的到达彼岸?不然何必如此受苦?现世如无一点点成佛的把握,还想再等到在渺茫不可知的来世,来来世再成什么佛吗?

假定相信成佛便是脱离了生死轮回之苦,到达了彼岸、那末从佛教史来证明,也只有释迦一人到了这种境界,其它的千千万万已死去的佛教徒,还都在六道轮回中来来去去,转个不停!岂非太可怜了吗?!因为佛教教义告诉人说,众生或成佛,或仍在轮回中受苦,只有这两条路可走。据说这个轮回是一个很痛苦的地方,即使生在天道,还免不了有一天会坠入地狱呢!写到此,我真替那些希望将来成佛的人担心着呢!


作者: mfb_514    时间: 2007-3-2 14:41
知识是用来体会的,佛学是用来心知,需要饮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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