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弹科龙风暴：权、资、智的集体尴尬

rockking

科龙风暴一起，顾雏军走下了神坛。这个曾经在政商界风光无限的人，如今将要面对的是法律的制裁。这时候应该感到尴尬的不仅仅是顾，是科龙，更多人应该感到无地自容，坐卧不安。而尴尬之后，剩下的是什么呢？

首先该无地自容的是顾雏军，数年前，一个扭亏神话被他用数字游戏般的财务游戏营造出来，从而为他赢得了来自政界和商界的无数赞誉和“扭亏明星”的美名。“郎顾之争”刚半年，当初似乎完胜的他，就露尾巴了。他丢掉的不仅是名声，还有信誉：这个在去年的“郎顾之争”中坚称自己唯一不缺的就是钱，标榜自己如何诚信的人，如今看来可能只是林语堂说的某一类生物而已。

当地政府是第二个该感到尴尬的，乡镇企业出身的科龙虽在港上市，可控股权一直是集体的，掌握在镇政府手中。这样的产权结构，政企分开那可谓难上难。而后政府以低于成本价2元左右的价格将科龙“甩”给顾雏军，个中缘由不得不耐人寻味。事发后，顺德区政府俨然一副独立第三方的姿态，在整个事件中，顺德区政府一直保持中立，称不属于政府职能范围，不宜介入，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的味道呢？

这次顾雏军事发，让不少经济学智囊大拍其腿直呼上当，碎了一地的眼镜片，他们同样该感到尴尬。这里说的主要是在去年的争端中，为顾的收购行经辩护的那些所谓经济学家。在去年的“郎顾之争”中，郎咸平遭到了主流经济学家几乎一致的反对和抨击。他们不仅从产权角度呼吁要善待企业家，还为格林柯尔并购科龙的具体措施进行辩护。去年10月召开的“科龙20年发展与中国企业改革路径”研讨会，来自政府、学界的重量级官员、学者15人一起为顾雏军正名，明确表明支持科龙的立场。在这次会议上，由某权威研究机构撰写的同名研究报告甚至认为，只有将科龙的产权改革历程放到中国企业改革路径的大视野中，才能够领略到它的意义；并赞扬顾雏军在经过“压缩成本、新产品开发”等“战略性整顿”后，使科龙迅速走出衰退境况。如今真相大白于天下，既然当初郎能看出来，怎么那些才高学富的学者，特别是那些自称长期追踪研究科龙的经济学家们，面对顾雏军和科龙如此明显的问题却迟迟看不出来，的确有些让人匪夷所思。可能的解释应该是：要么是他们能力不够；要么就是为了其心目中的“改革大局”，公然与资本结盟，帮着顾圆谎？理应具备学术良心和社会责任感的他们，良心是不是也被那东西吃了？

可笑的是，我们敬爱的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副院长张维迎教授，同样也此地无银地宣称其与顾不熟，声称“我本人从来没有具体评说过任何具体哪个企业，如果对企业没有深入的了解，很难去评判它的经营问题”，“我说我对某个企业内部不了解，我从来不会评估某个单个的企业，我所发表的看法，都是针对整体的中国改革评价的问题。” 当年在郎顾争端中首先跳出来保顾的他，怎么居然真的是完全出于学术良心来给顾说句公道话？经济学人最怕无德，特别是看着一个具有一定学术成就的经济学人，为了抹去过去一段悬疑的历史，用苍白无力的语言和自相矛盾的逻辑刻意掩饰时，我们更加深刻的理解对于中国的知识分子而言，人格的独立和正直，是何等的缺乏。陈寅恪的“自由之思想，独立之人格”今天听来，仍然振聋发聩。

可笑的是，据说顾雏军狱中签字，海信集团旗下海信空调以9亿元收购科龙，由于事件尚未处理完毕，这笔钱将暂时全数归于顾雏军名下——花了3.58亿购得科龙电器股权，现在锒铛入狱却卖到了9亿，谈笑间套现5亿多，果然是资本操手不假。科龙事件定论之前，顾雏军净赚5个多亿将成为事实。要说这些人的形象工程真的做的不错，当年诸时健败露，有人为他说好话甚至抱不平；今天，居然有人刚挖完社会主义墙角就坐在监狱收钱了！苦笑，苦笑……

尴尬之后的思考

我们的所谓大企、名企、XX强，如果脱掉了行业垄断、地方保护和非市场运作的铁步衫，赤膊上阵去参与国际竞争，结果令人担忧之极。

从当年的德隆到今天的科龙，民企超新星的发展模式已经不止一次让人们慨叹。从已披露出来的情况来看，一些民营企业之所以能够短期内扩张与发展，有的是在违法违规的基础上达成的。它们或造假，以欺诈性的方式骗取社会资本，或是通过违规违法的资本运作，套取民众及银行资金。其违法行为一旦败露，埋单者将是整个社会。与其亡羊补牢，为何不未雨绸缪？我们的事前、事中监管机制在哪儿呢？

即使是复杂的关联交易，对专业监管机构和专业人员而言，也是可以通过分析识别的，郎就是例子，而这些可能只需要核查一下就能识破的骗局，怎么就轻易的溜过了我们火眼金睛的专家机构，该不该有个至少是玩忽职守的责任？

多年了，中国的股市一直火不起来，原因很多，但至少有一条——缺乏诚信。信用是资本运作的核心，第一财经日报说，金融市场买卖的就是信用，离开了信用，在金融市场将寸步难行。可是，这一金科玉律在我们的金融市场却没有它适当的地位。

在制度失位的现状下，各类投机分子利用制度缺失攫取非法财富实在是难免，改革之路坎坷何其多也。拔出箩卜带出泥，大案一出带出一排涉嫌者是惯例了，这次从顾雏军所开始的监管风暴继续深入，让站在顾雏军背后的那些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无所遁形，路也是难的。

从前我们说，权力产生腐败，绝对的权力绝对产生腐败，而今看来，知识或许也能产生腐败，知识霸权（请原谅我暂且这么说）产生腐败的潜力绝对不比绝对权力来的差，科龙危机从反面说明了产权改革之路的艰难，同时也警醒我们对资本与权力、资本与知识、权力与知识的结盟行为保持高度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