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花源的咒语

janechun

有一个地方，叫做小桃花源，据说那里长久流传着一个咒语，是关于生命蜕变以及爱情的踪影的。但没有人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降临在谁的身上。时间长了，这个咒语渐渐被人忘记，当然我并不是说，生命与爱情的意义会在这样的地方渐渐被人忘记。 在小桃花源的一棵树上，住着一只毛毛虫。它每天喝着露水，吃着树叶，闲来吐出一根根丝，把自己粘在树枝上荡来荡去，从没有人怀疑，这就是属于它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只丑小鸭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 “你好吗？”毛毛虫问丑小鸭。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丑小鸭没有回答，它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哦，是这样，”毛毛虫想也许不应该打搅这个忧郁的来访者，但它实在忍不住想问一个问题，“那么，你知道蝴蝶是什么样的吗？”在小桃花源的传说中，蝴蝶是一种会飞的美丽花朵。丑小鸭已经游进了小石潭的深处，毛毛虫呆呆地想了一会儿，它到底知不知道呢？ 那天夜里，突然下了很大的雨。毛毛虫待在树洞里，一动不动，却突然想起了那只丑小鸭；它在做什么呢？ 丑小鸭受了凉，么二天，毛毛虫见到它的时候，它正在咳嗽。 “你没事吧？”丑小鸭抬起头，看见了毛毛虫，但它没有说话。毛毛虫并不在意：“我知道那边有些草，你吃了就不会咳了。”丑小鸭默默地游了过去。它吃了几口，感觉好多了。也许，一只毛毛虫并不是那么没用，丑小鸭想。 “你好！”丑小鸭再次看见毛毛虫时主动对它说，“上次你是说蝴蝶？”毛毛虫点点头。 “你不就是吗？”丑小鸭注意地看着毛毛虫的表情。毛毛虫吓了一跳，我怎么是啊！“你将来会变成蝴蝶！”丑小鸭说，“但要经过艰苦的努力！” 毛毛虫以前从来没听到过努力这个词。没错，在小桃花源的传说中，是有一种叫做蝴蝶的美丽东西。但是，这样做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你会一直像现在这样吗？”毛毛虫问丑小鸭。 “我想变成一只白天鹅。”丑小鸭说。 毛毛虫张大了嘴，几乎从丝上掉下来：“你说你出生在鸭棚里……” “但我有可能是从天鹅蛋里孵出来的。”丑小鸭说，“你呢？你怎么打算的？” “我不知道。”毛毛虫有点措手不及。 “怎么会不知道呢？”丑小鸭十分不满，“你将要变成一只蝴蝶，这样等我变成天鹅时你可以停在我的脖子上。” 毛毛虫感到压力很大：“其实我倒是知道自己会变，但很可能就变成那种胖蛾子。”它指了指一只紧贴水面的飞蛾。 丑小鸭笑了笑：“你变成蝴蝶的概率也不会比我变成天鹅的小。” “如果你变成白天鹅，那么我也变成一只蝴蝶。”毛毛虫说，“然后呢？” “然后我们将一起离开这里。” “但是我不想离开这里。”毛毛虫觉得小桃花源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 “但我知道你喜欢和我在一起。”丑小鸭说。 “哦，是的。”毛毛虫流下了一滴眼泪。它知道自己陷入了小桃花源的那个咒语中，就是说，现在它必须按规矩问丑小鸭那个问题。 “也许我天生就是一只蛾子，让我做一只蝴蝶我不一定会快乐。”毛毛虫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你变成了天鹅，而我有可能只是一只蛾子，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丑小鸭看着不思进取的毛毛虫，坚定地说：“不，我只会让蝴蝶停留在我的脖子上。” 在小桃花源那个咒语里，如果一只毛毛虫想变成蝴蝶，必须提一个和蝴蝶有关的问题，如果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随之而来的将是一个痛苦的结局。 丑小鸭没有留意毛毛虫的变化，它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我出生在一个简陋的鸭棚里，我被鸭子咬、被鸡啄，但只要我能变成天鹅，我就能获得做梦也想不到的幸福！只要你变成蝴蝶，就可以与我一起分享！”但它的这些话毛毛虫已经听不见了，它的心碎了，碎了的心生出了千百条银灰色的细丝，将它的身体重重地包裹在了里面。 春天来了，丑小鸭从沉睡中醒来。水上映出了它的倒影，它的确是一只天鹅！它从内心里发出快乐的声音，这声音传遍了小桃花源，也传到了毛毛虫的耳朵里。毛毛虫艰难地打开自己小小的茧子，它往空中笨拙地翻了个跟头，直直往地面坠去眼看要大难临头，毛毛虫却觉得身下一股气流把自己往上托去，一种奇异的感觉传遍全身——它飞起来了！它感到背上那对翅膀轻柔却坚定的力量。 它真的是一只蝴蝶吗？ ——毛毛虫飞过水面时，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一只紫色的小飞蛾。 天鹅从它头上掠过，飞离了小桃花源。 作者：黄玉洁 转摘自<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