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乐”与“千里马”fficeffice" />
-高程静-
但凡具备初中以上文化水平的中国人,没有不知道韩愈的《马说》一文的。文章是这样开篇的:“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辱于奴隶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身在职场,伯乐与千里马的话题就如同文学作品中的爱情故事一样;是个永恒的主题。以“伯乐”或“千里马”自居的人都为数不少。现代企业决策者绝大部份都是将自己的员工分为三类:人手、人才、人物,这样的说法已经得到了社会的广泛认同,但是想要实践这个做法可就不象说得那么简单了。问题在哪里?那就是上面所说的以“伯乐”或“千里马”自居的人实在太多。请读者尤其注意“自居”二字。自居是何意?对某种身份进行自我认同。如果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它应该属于潜意识的范畴;所谓潜意识通俗地说就是人们经常挂在嘴边的“心态”问题。
那么就让我们来谈一谈“伯乐”与“千里马”的心态问题吧。在谈这个话题之前,不得不重又提起前文所说的员工分类问题;究其然,其实这是个决策者对于员工的心理认同活动过程,它本身就是动态的,不是一成不变的。可能在初期,决策者对于某个员工的期望值颇高,将其定位成“人才”,于是提供诸多机遇与便利,希望其能涅槃成为“人物”;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实践的检验,发现该员工充其量不过是个人手而已,于是回首从前的刻意栽培唯有叹息“唉!扶不起的阿斗啊。”自然也有相反的情形发生,某员工初来时并不起眼,企业也只是缺个“人手”,却因一些具体事件,使得该员工脱颖而出,一跃而成“人才”。到了这个平台就又有了新的分歧必然产生:他是在“人才”的平台上踏步最终又沦为“人手”呢?还是继续升华最终成为“人物”?值得提醒的是以上所述的“三人变迁过程”始终是处在企业运行的动态过程中的,所以这种“人手”、“人才”和“人物”的“三人变迁过程”必然是贯穿企业的生命始终的。正是这个生生不息的“三人变迁过程”引发了“伯乐”与“千里马”的关系问题。
职场的层级划分使得企业内部每个层级上都有若干个“伯乐”与“千里马”。上文提到的“三人变迁过程”更是员工的个人价值变迁过程。我们所处的社会大环境使得员工的所谓“个人价值”观念向来都是必须要强调精神、物质双丰收的,因此“伯乐”与“千里马”的关系就绝不仅仅是“知己”这个颇具古风的词汇关系了,他们之间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利益关联;于是乎企业政治由此滋生。这种“政治”倾向在企业内有可能引起的各种后果不在本文探求范畴,笔者将另行撰文专题讨论。本文言归正传,且论“伯乐”与“千里马”的心态问题。
前文提到,企业各层级都有若干个“伯乐”与“千里马”,这本是件好事,但是只有当这些个“伯乐”果然如古之伯乐那样以发现千里马为乐为己任,与此同时那些个“千里马”又都因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因不必“骈死槽枥”而雀跃,从而奋蹄前行时;这种现象才是好事。假设某一层级的“伯乐”发掘了一批前提是听自己话的“千里马”,而后委以重用,后果会如何?又假设该“伯乐”自己正因久不遇“伯乐”而郁郁寡欢,那么他所用的那批“千里马”又将如何?再假设该“伯乐”除了因自己久不遇“伯乐”而不快,更因自己所期待的“伯乐”相中了别的“千里马”而愤愤不平,甚至义愤填膺时,后果将如何?我们还假设该“伯乐”因自己所提拨的“千里马”羽翼日丰从而不再象从前那样唯命是从而心生幽怨,整日恺叹“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时,后果又将如何?
有了“伯乐”的叹息,“千里马”们自然也有自己的说辞:“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是珍珠,尘土怎么可能久掩光华呢?我之所以先时暂不得志,不过是因‘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而不能通其意。’罢了。”基层“千里马”们有此念头尚不足论,无非是为企业政治录添上一笔而已;倘若高层的“千里马”们亦有此念头,情况可就不妙了,因为该念头必然引起企业风气变化。所谓企业风气其实正是企业文化的氛围啊。现代企业管理者天天都在探讨“企业文化” 建设,窃以为所谓“企业文化”其实是被我们平日常常论及的CI、BI、MI之类的外来概念给转晕了,究其本源,说白了就是企业内各层级的“伯乐”与“千里马”们的一念而已。
前文提及以“伯乐”或“千里马”“自居”者大有人在,又谈到“千里马”们的意念问题,若仅“自居”,用诸葛武候的话来说不过就是“不敢枉自菲薄”而已,可虑的是有不少“自居”者时常放置于心头、嘴边的论调乃是“马之千里者,一食或尽粟一石。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马也,虽有千里之能,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且欲与常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我乃千里之驹,所食草料尚不及常马,安求我能千里?要想我行千里,先饲我一石。不知此等“自居”者是否想过人与马的不同之处?是否想过相马与相人的不同之处?相马者,看马之外型、以马之种族为识别标准;相人者,以人之言行举止为识别标准。马之伯乐,一旦发现槽枥中有了属千里马种族之马,只要条件许可自然是先以“一石”饲之。而人之伯乐,必得先通过此人种种言行,方敢定论。且这所谓“定论”也不过是阶段性的。只因虽在种族问题上人与马一样是不变的,但人的言行则是随着环境变化时时常新的。中国人历来喜欢将人马共论,古人有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可见,相马者单凭种族尚不足以定论,且需“路遥”呐;何况乎人?
人多,事多,说道自然也就多了;还有将马与虎共论的“千里马”者,深怨“伯乐”于一槽处同拴两马甚至数马,心想:“古人有云:一山不容二虎。用他,就别用我。”此者只需连读三遍自己说的话立时就会发现问题所在,古人有云一槽不容二马吗?小学生的语文课本中有这么一篇文章,叫做《田忌赛马》,说的是孙膑以下等马同齐威王的上等马相比,以上等马和中等马帮助田忌分别取胜齐威王的中等马和下等马的故事;企业内所谓“千里马”们不知能否读懂这个故事。用现代管理的新鲜词汇来说,这不就是个团队取胜的案例嘛。由此可见,一个“千里马团队”远比千百匹特立独行的“千里马”要实用许多啊。对于那种只愿“吃独槽”的马我们的农民“老二哥”最知道该怎么做了;得向他们学习啊。
海尔最近所用的“赛马”机制,其实不过是将优胜劣汰换个说法而已。常有“自居”者扬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这“溜溜”也就是“赛马”之意呗。常想要“溜溜”,本是件好事,但若是总与马场里那几匹不变的马“溜”,还有什么可“溜”的?或者有外马进场便先踢伤、踢死它,那又“溜”什么呢?也有这样的“千里马”,我既是“千里马”,你又放我出来“溜”,那就该让我撒开四蹄尽兴而奔,否则怎显我千里马本色啊?想给我戴上笼头、划定跑道,圈下跑场,那哪成啊?于是乎,虽已正名为“千里马”且日有一石饲之,却仍觉郁郁不得志;环顾四周,食一石之马大有人在,于是乎又添不快:怎么这样的劣马居然也食一石,那我岂不是该食两石、三石抑或四石才公平啊。有个最浅显的道理不知这些个“千里马”们是否想得明白,既然是赛马,若无跑道、跑场以及各式规程,又如何称得上一个“赛”字呢?同样,一匹马和谁“赛”啊?若没了这个赛场,不要说“千里马”,你就是匹“万里马”,充其量也不过是野马一匹罢了。倒是不会“辱于奴隶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了,想必也只能落个顾影于野泉之畔,老死于荒谷之中吧!想想田忌赛马的故事,看来,马的种族并不是最为重要的,重要的是驾驭者。所以何来“劣马”之定论呢?更何况前文便已提到企业内有着诸多层级,各级的“赛马”规则与所需马之材质不尽相同,孰重孰轻,本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又怎能轻易指其为“劣马”呢?所以现代伯乐不但要会识马,更要学会驭马啊。
说到马之定义本非一成不变,就又要重提前文的“三人变迁过程”了。其实既便是“人手”、“人才”、“人物”这三个定义本身都是局限于企业内部的相对定义,并且“人手”与“人才”企业尚可做一暂时定论,至于“人物”一词又岂是区区企业可以定论的;古往今来有哪一个被称为“人物”的不是由泱泱社会予以评判的?兴许一个企业可称为“人物”的不过承担决策或是能牵动企业死生的那一两个人而已,其余人等在社会这个大马场里都不过是一匹“常马”罢了。如此看来,“枉自菲薄”故然太谦,枉自尊大诚然亦不可取啊。睥睨群马的“千里马”们日后嘶鸣之前还是先思虑一番为好啊!
有关“伯乐”与“千里马”的探讨一定还会有人无止境地讨论下去,最终落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执一词,不了了之。值此年终岁末,却不知诸位“伯乐”与“千里马”们读完此文有何感想?谨以此文与诸君共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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