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科技落后——管理和文化的混合视角
文/朱国成
这是一个有点不着边的题目,那么我们就从不着边开始说起。
前两三天的时候,偶然看到央视《百家讲坛》在讲李冰建设都江堰水利工程的过程。那位学者谈到李冰在建设中遇到的首要难题是开凿玉垒山,引岷江水进入成都平原。在缺乏大型工程设备和爆破技术的秦代,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任务。李冰无计可施,苦恼至极,然而很偶然地看到老农烧石灰,往炽热的石灰石上浇上冷水,石灰石就酥软了;李冰就用同样的原理解决了开凿玉垒山的问题。
极端复杂的问题在收到偶然启发之后得到戏剧性地圆满解决,这是一个模式。比如鲁班发明锯子,据说是被某种植物的锯齿状(那时应该还不知道这个叫做锯齿状)叶子割破了手。估计我们还有很多这样的例子。
再有就是这两天读德鲁克的《后资本主义社会》,在第一章中德鲁克为了说明知识工作者(knowledge worker)的发展过程,分析了从13世纪到泰勒的科学管理、直到今天的时间跨度下,科技在生产力发展中的作用及其特征。其中一个重要观点是,科技是技术(teche)与知识(logy)的融合,是知识化的技术、或者是技术化的知识;技术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前被称作“秘技”,是密不外传的——我原来以为只有我们中国才有传男不传女那一套的,“手艺”这个词和“秘技”更接近。所谓科技,就是将知识有计划地用于创造新工具、新产品、新流程,从而实现技术的普遍化,或者是目前通常所说的“工学”。
尤其注意的是,德鲁克毫无保留地颂扬了科学管理的先驱、从事动作时间研究的泰勒,其重点就在于泰勒动作时间研究的方法符合上述科技实现技术普遍化的原则,打破了对于技巧、秘诀的迷信,通过利用知识研究工作,大幅度地提高了劳动效率。
比较上述两个例子,我们发现,到今天我们仍然到处宣扬依靠偶然性所取得的胜利,甚至将此美化、神话为天助我也;实际上我丝毫也不相信李冰就是靠偶然发现而成功的,他一定是经过了艰苦的思考。但是很遗憾我们到此打住了,也就没有了“通过知识实现技术的普遍化”的过程。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则神话故事,神农尝百草,以身试药,多次中毒,中医药肇始于此。这里面是包含着实验精神的,但是我们把它忽略不计,而是关注于神农氏为天下苍生而舍身忘我的精神。后者也要提倡,尤其是今天要提倡,但是前者也不能废弃。
最近的一段时间,钱学森之问一度吸引了注意力——当然现在正在消退,很多人谈创新之重要,如何营造适合创新的社会氛围等等。但是我想,创新不是李冰偶然看到烧石灰就凿开了玉垒山,而是一个带有某种必然性的过程,也就是德鲁克所说的将知识系统地用于新工具、新产品、新流程的开发过程,从而导致创新。因此,为了创新,我们不要再整天谈创新,创新谈多了,也就是浮躁。
为这个不着边的话题做个结束语,我们先放弃偶然成功的幻想,也别整天把创新挂在嘴上,然后踩着前人的脚印,自然走出自己的路来。
顺便说一句,从德鲁克的话,我倒是更相信了一点,我们的经济还有相当的大的发展空间,因为我们还远没有达到美国目前将运用现有知识的水平,我们这个世界工厂效率提升的空间还大的很。德鲁克写道,从泰勒以来,社会生产力以每年3.5%到4%的速度增长,也就是每18年翻一番,到目前已经增加了50倍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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