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 年9月9日,是毛泽东去世的纪念日。在这个伟大的东方政治家逝去三十一年之后,在他领导过的国家里,似乎唯有那群他生前耻与为伍的商人们还在认真地学习和崇拜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意外。中国企业界对毛泽东的崇拜,一直没有停歇过。对这一现象的讨论,也不是一个新鲜的话题。在过去这些年里,下面九位大概算得上是最虔诚和最勤奋的“学毛标兵”。 【牟其中】 我亲眼见过牟其中谈到毛泽东时,两眼湿润的景象。这位中国企业史上的第一个“首富”,从来就是政治情结十分深重的人,少年时,他曾经因写作一篇《中国往何处去》的万言文而入狱。经商后,他无时不以思想者自诩,颇有替天行道、经略中国的气概,到后期,他甚至梳起了一个毛式大背头,还学毛的作为,故意去长江游泳,拍了一张“到中流击水”的照片。那种不切实际的治国幻觉,最终让他在商业上一败涂地。他大概是最劣拙的模仿者。 【柳传志】 大学时代,柳传志是造反派的领袖,他对《联想局》的作者迟宇宙说,“我们都以政治敏感自豪,谁跟随毛主席谁就政治敏感。”在创办联想前,他始终对科学研究提不起兴趣来,倒是对中国每天正在发生的一切充满了兴趣,他常常和几个要好到同事躲在一个空房子里讨论林彪的坠机事件、“四人帮”的猖獗、毛泽东为什么要选择华国锋当接班人等等,跟沉闷的计算机相比,这些政治话题才能让他满脸通红,激动不已。柳传志治理联想,颇多权谋之术,其中与倪光南之争、制衡郭为、杨元庆关系以及收购IBM等等,不乏看到毛式风格。 【任正非】 当兵时的任正非也是“毛泽东思想学习积极分子”,他很喜欢读《毛泽东选集》,一有闲工夫,就琢磨毛泽东的兵法怎样成为华为的战略。1992年,华为自主研发出交换机及设备,当时阿尔卡特、朗讯、北电等洋巨头把持着国内市场,任正非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迅速攻城略地,通讯设备价格也直线下降。1996年,华为开始在全球依法炮制,蚕食欧美电信商的市场。任正非还仿效《鞍钢宪法》搞出一部《华为基本法》,他在公司内部开民主会,搞“批评与自我批评”,所有行迹俱有强烈毛式痕迹。 【吴炳新】 在中国保健品市场创造过三株奇迹的吴炳新是第一个将“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淋漓尽致地施展于市场上的企业家,他自称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读一段毛主席语录。1996年前后,他用刷标语的方式将三株的广告做进了全中国所有的乡村,他还用赤脚医生的方式,“送药下乡”。此外,他还在公司内部实行军训制,有时候甚至直接租用各地的党校,以政治化的方式给员工洗脑、凝聚战斗力。 【宗庆后】 读书不多的宗庆后是“农村包围城市”的另一个忠诚实践者,在强手林立的饮料市场,他以联销体的模式在城镇市场取得绝对优势,90年代末,他又推出“非常可乐”,以民族主义情绪为卖点,硬是从可口可乐那里抢走一块市场。他在公司内部实行强权的一人领导制,据称,“也是向毛主席学的”。 【史玉柱】 史玉柱对毛泽东军事思想很是痴迷,1994年推广脑黄金时,他仿效毛泽东在解放战争时采用的军事体制,在深圳设总指挥部,各地设“军区”,发动“总攻令”,试图以排山倒海的广告来启动市场,其广告词便是“请人民作证”。这种“人海战略”和人民战争模式一度竟非常有效。 【陈天桥】 年轻而没有经历文化大革命的陈天桥对毛泽东十分崇拜,他曾经模仿毛式语言专门写了一篇《论“新文化运动”》,在盛大公司内部开展文化整顿。据称,他聘用唐骏为盛大CEO,也与这份喜爱有关,他们两人都是毛的崇拜者。唐骏在微软中国公司时,曾经包了一个专列,带领员工浩浩荡荡上井岗山。 【王宏彬】 河南南街村的王宏彬,因为坚持用毛泽东思想建设共产主义小社区而名闻遐迩。在他的带领下,南街村将承包的责任田,又收归了集体所有。直到今天,南街村仍然过着人民公社般的生活。每天早上6:30,全村的广播喇叭就响起了嘹亮的《东方红》乐曲,到处是毛主席的巨幅雕像和马恩列斯毛的巨幅画像。道路两旁的街灯,都是模仿北京长安街上的设计,并悬挂着耳熟能详的毛主席语录。年轻的村民们排成整齐的队伍,在领队的指挥下,正在进行操练。 南街村的村民被称为学生,而党支部书记王宏彬则被称为班长。这大概是因为一方面他们都是毛主席的学生,而王宏彬是这些学生的班长,另一方面,他们也必须定期集体学习毛主席著作,就如同文革时期的毛泽东思想学习班一样吧。 【孙大午】 孙大午的大午集团是一个“人民公社”式的公司,他用18年的时间建设起了一个“乌托邦”。这里有工厂、公园、学校、医院,承载着1600名职工的全部生活。他将这种模式称为“互为劳动”:饲料可以养鸡,鸡粪、猪粪又可以制造沼气,沼气可以用来孵化;工人可以带动商店、饭店等第三产业的发展,医院、学校不但满足了工人和附近村民的需求,同时还创造了新的劳动空间。从他的实践中,可以非常生动看到毛泽东对现代生活的某种描述。 在某种意义上,任正非、史玉柱所学习的毛泽东,无非是他的术而已。与他们相比,王宏彬、孙大午们倒是近乎于他心目中的道了。那是一个无私的大同社会,人人自食其力,家家丰衣足食,无穷无富,无贵无贱。这种理想能否在一个商业时代中可持续地存在,迄今是一个让人狐疑的大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