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过陕北两次,第一次是六岁时,第二次在十岁。都是去看望在陕北工作的外公。孩提时侯的记忆长河依然在流淌,但陕北就像一朵浪花,一闪而过,不留痕迹。
清晰的记忆始自初中的一首贺敬之的《回延安》。
心口呀莫要这么厉害地跳, 灰尘呀莫把我眼睛挡住了…… 手抓黄土我不放, 紧紧儿贴在心窝上。 ……几回回梦里回延安, 双手搂定宝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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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的我立即被这饱含深情的话语感动了,简直精彩极了。陕北方言质朴,友善,简单,易懂。即使它当中的粗话听起来也不那么逆耳,(当然这是后来接触了一些陕北人才得出的结论)。
陕北地处黄土高原腹地,常年干旱少雨,土地损伤严重,多沟壑纵横的山丘。地面少有植被,多为黄土。大风起兮,黄沙飞扬。几年前席卷京城的沙尘暴就是在这里誓师的。
但我喜欢陕北,就是喜欢那种无边无际的辽阔,人置身其中有种无拘无束的欢畅。我想不管你有什么郁闷的烦心事,站在高高的崖上,对着湛蓝的天空,清清喉咙,用劲气力大声喊出你的心声,那烦恼还不自动随着飞逝的黄沙远去?时光不待人,人总要长大。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心境也渐渐蒙上了暮气,我是多么渴望站在高崖上呐喊一声。有时我就想抛去现在的一切,生活在原生态的陕北是多么美啊!可是我是男人,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的双肩还要扛起一片天呐!陕北是我永远无法实现的梦。哎!
古人云:吹尽黄沙始到金。陕北的黄沙那么多,大风也不停歇地从坡上刮过,金色却不见显现?这块土地曾经是森林茂密,粮田遍地。连当年强盛的西夏国也建都赫连勃勃(现陕北的靖边县)。一攫头挖不成一口井。由于后人常年过度放牧,大面积砍伐森林,造成水土流失严重,沙漠化加剧。于是有了“黄河里一碗水,半碗沙”。自党中央实施“山川秀美”工程以来,据报道陕北的面貌有很大的改观。
陕北啊!我什么时候能再次踏上你的土地?
陕北男人大都朴实,豪爽。女人都温柔,善良。你说我玄慌么?我有证据,有谚云: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他们都是陕北人的代表。
如果你向陕北朋友借50块钱,他会问你50够不够?给你100。就算他自己没有,他都会借了别人的再给你。大伙可能生活在城市里,要饭的上门总不多见。我小时候常常见,甚至现在还有。大部分人还是乐意给点的。但也有不少“棍棒与唾沫齐飞”的。《插队的故事》里说过陕北人对待要饭的:即使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总还要给上一点。你问他们这是为甚?他们会说咱还没到那地步嘛!如斯善良,我无言以对。
有句古话“白发如新,倾盖如故”说得很对,意思是说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可能和刚认识的人一样;有的人虽然只是道路上偶然相逢时车盖靠近,双方隔着车窗交谈了一会儿,却象认识了很久的故人一样。和陕北人相处,你就有这种感觉。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日头从坡上走过,照着我的窑洞,晒着我的胳膊,还有我的牛跟着我。不管过去了多少岁月,祖祖辈辈留下我,留下我一往无际唱着歌。还有身边这条黄河......... 每次耳边响起杭天棋的这首《黄土高坡》,我的心就飞到了陕北,飞到了高高的土崖上,飞到了舒适的窑洞里,飞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信天游里,飞到了......
就剩一句了?发自肺腑的?
如果有来生,我愿做一个陕北人!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