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人的传说

xiongzou

据它尔武未发表的论文《蜕变论》的实证研究：一百五十万个世纪以前，世界上存在着羊人，他们与人一样是直立行走的，也有自己的双手和双脚，也有与人一样的语言和思维能力。但由于上帝造人时贪图一时的肉体快感，在植入暴力潜能时，不小心全部植入了狼与猎人的体内，于是，他们没有恶狼那样凶恶的牙齿，也没有了猎人手中的猎枪，成为了哺乳动物食物琏的最低层，是为“羊人”。

最先使羊人成为羊的是狼。由于羊人没有暴力潜能且肉质鲜美，因此，羊人成为了狼的主要食物。为了更好地猎杀羊人，也是因为嫉妒羊人站立时的英俊和说话时的悦耳，狼向羊人承诺，只要羊人和狼一样以四肢行走，狼就不再吃羊人，而改抓海里的鱼类。善良的羊人居然相信了狼的承诺，拼命地纠正起直立行走的习惯。羊人的这一邯郸学步给羊人带来了遗患永远的灾难。因为四肢行走放低了羊人的眼界，减少了摄入的信息，限制了大脑的活动量。久而久之，羊人的大脑开始退化，逐渐变成了羊脑，人语也变成了羊叫；由于要四肢着地地行走，为了避免手掌和脚掌被硬物磨破，羊人的四肢也长出了羊蹄；同时，为了不引起狼的猜忌，羊人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以示自己身上并没有藏匿石块和木棍，久而久之羊人全身都长出了羊毛。于是，羊人从心智到身体都变成了羊。

但是让羊人始料不及的是，羊人的蜕变并没有给羊人带来安全，反而给自己增添了被捕杀的几率。因为相对于羊人而言，羊少了逃逸的很多手段，如羊不能象原来一样及早地发现狼的到来（站得高看得远），也不能象原来一样地爬树等。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大量地繁殖同类，以使狼对羊的需求暂时降到边际效用为零。经过此次惨痛的教训后，一些当初就不怎么相信狼的承诺的羊开始尝试向羊人的回归，并且已经成功地恢复了百分之50的羊人的心智和外型……

又过了若干年后，猎人出现了。

由于狼和猎人都以羊人为生活必需品，因此，他们过度的捕杀使得羊人数量锐减：羊资源价值的上升使羊群的产权由公有产权变为私有产权成为了必然。

那天，当羊人正被狼群大量地吞噬的时候，猎人出现了。经过一系列的讨价还价后，羊人与猎人达到了一系列的契约，契约中还有一条特别条款，即猎人与羊人由于有限理性而没有想到的、没有在契约中列出的权利归猎人所有。在双手摁上手印后，猎人举起了猎枪，射杀了几头凶恶的野狼，而其他野狼见状四处逃窜，越过高山，涉过大海，逃到了大漠和荒野。于是，草原上只剩了猎人与羊人。

在庆祝野狼被驱逐的那个盛大的节日，猎人举起手中的枪向羊人宣告：“我将尽快地帮助你们恢复为羊人！”

猎人的话让羊人感激不已，并把自己的一切权利以契约的形式全部交给了猎人。为了表示对猎人的感激和崇拜，在猎人赶走狼群后，羊人主动放弃了已经初步找到的直立行走的感觉，以示对猎人的臣服；同时，为了尽量少地制造躁音打搅了猎人的休息和避免因为大脑还为完全形成可能产生的胡思乱想，羊人还放弃人语，并放弃了继续思维的努力。因为他们相信，不会过多久，猎人就会帮助他们回归到羊人的身份。

当然，也有一些已经回复得差不多的羊人对猎人怀有疑心，并加快了回复的步伐。在进行了艰苦的劝诫后，猎人以他们的行为违背了大多数羊的意愿为由，射杀了几只带头的羊大哥。于是，羊人终于又全部趴伏在地，又开始了漫长的由羊人蜕变为羊的过程。

在这一渐进的蜕变过程中，猎人采取了两种方式来加速这一进程的：一是以猎枪射杀那些胆敢抬头的羊人，以意识形态教育来固化作羊的好处，如做羊可以长出洁白的羊毛，不用那么费力地思考问题，可以专注于生儿育女，沿续种族等；二是建立了一些有效的激励机制。在猎人看来，由自己去监督羊人无疑会增大机会成本，影响自己休闲和吃羊肉火锅的时间和数量。于是，猎人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来管理羊人，即“以羊制羊”，猎人的办法很简单（太复杂又会增加他们的成本，进而相应地减少收益），即重用那些特别臣服的羊人，赋予他们锋利的可以咬碎任何一只不听话的羊人的脖子的牙齿，并把可以随意咬死不听话的羊人和享用漂亮的羊人妹妹的产权赋予给了他们以作为激励机制。当然，这一样产权界定的过程并非一蹴而就的事。为此，猎人花了大量的时间物色听话的羊人。后来，他们发现最佳的角色是那些具有一定的狼性、且遭到羊群深恶痛绝的羊人。找到了可以替代统治羊群的羊人还不行，因为，这些羊人的暴力潜能贮藏量太少，根本不是联合起来的羊人的对手。为了解决这一难题，猎人抓来了几匹狼，经过几天的研究，弄清了狼的基因排序，并大量地复制了狼的牙齿。在完成这些研究工作后，猎人兴奋得几夜没有睡着。一个月以后，自绝于羊群的羊人被猎人植入了狼的基因，并安上了狼牙，于是，牧羊犬出现了！

在猎人猎枪的威胁下，在牧羊犬的监督下，随着时间的推移，猎人的羊化教育终于发挥了作用。羊人终于又一次地完成了蜕变为羊的漫长历程，成为了驯服的代名词。

然而猎人没有想到的是，羊（已经不是羊人了）虽然大脑极小，已基本没有思考能力，但是羊作为动物的本能还在。特别是当牧羊犬随意咬死羊只、占有羊妹妹的时候，羊的本能中的安全潜意识和占有潜意识开始发作，他们虽然无法用人语向猎人诉说，但却可以仅存的几种叫声来表达对牧羊犬的不满（因为在羊群看来，猎人还是能够代表羊群的利益的，损害羊群利益的只是牧羊犬）。特别是那些年轻的羊还经常聚集在一起，在春天来临时怀念那些已被牧羊犬占用的羊妹妹。

为了平息羊群的基于本能的愤怒，猎人杀死了几只羊愤极大且没有靠山的辈份极低的牧羊犬，同时，对于那些胆敢聚众闹事制造躁音的年轻的羊，猎人以维护羊群的稳定为由进行了无情的射杀。猎人的双重举措又为他赢得了暂时的安逸。

随着羊群生活条件的逐步改善，休闲也逐步增多。休闲时间的增多让羊群的大脑开始发育，也让部分没有被彻底羊化的羊有了简单思考的时间。虽然这种思考是一种痛苦而危险的历程，但是随着思考量的增加，羊的大脑开始胀大，又开始了向人脑的复归。在这些思考中，一些羊依稀忆起了以前的那个广阔的草原，忆起了自己的前身，忆起了曾有过的自由，记起了当初猎人的承诺……于是他们把这些信息传输给了其他羊只，开始了极其艰难而危险的启蒙运动。

这种启蒙运动只所以艰难，是因为对于绝大多数羊只而言，驯服成为了他们的最优本能选择，他们的习惯拒绝这种被猎人认为是祸群殃羊的启蒙运动；之所以危险，因为羊的独立思考显然违背了羊人当初与猎人签订的把思考权交给猎人的契约，并且时刻处于被牧羊犬咬死或告发的可能之中。

但是，艰辛与危险并没有让先觉醒的羊人退却。他们用真实世界的案例继续启发着羊群。如他们回答了羊群的繁殖对猎人的意义是为猎人提供火锅、羊肉串、羊羔肉和羊皮大衣，并时时成为猎人向野狼妥协的供品；回答了牧羊犬为什么胆敢随意咬死羊只和霸占羊妹妹的原因；并且还指出了羊人与猎人同出一宗，为什么羊不能像猎人一样享有人权。

先知先觉的羊人的启蒙进行了很长的时间，直到猎人的孙子掌握牧羊权时，大多数羊人才开始觉醒了。特别是当猎人的孙子宣称他将照顾羊人的利益，绝不再吃一只羊、再穿羊皮大衣时，广大的羊人终于看清了猎人及其子孙的本质。因为虚伪的、无所顾忌的猎人的孙子是披着羊皮大衣、吃着羊羔肉、喝着羊奶、搂着羊妹妹讲这些话的。当猎人的孙子讲这些话时，只有为数很少的几只牧羊犬拼命鼓掌，而羊群中有的羊人开始愤怒了，大多数羊人则选择沉默以示抗议。但是，在猎人孙子的猎枪的威逼下，他们始终不敢站立。他们开始等待，等待某种天意的降低……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是以一种叫“你无法逃避”的灾难的形式来临的。在“你无法逃避”来临的数月后，猎人的重孙继位了。与其前辈相比，猎人的重孙似乎没有吃过羊肉，没有穿过羊皮大衣，更没有泡过羊妹妹。正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所以羊人对其寄予了很高的希望，希望他能恢复羊的人的本质。

在“你无法逃避”灾难肆虐的时期，猎人的重孙的确表现了一定的对羊人的关心。他经常来到羊人中间，与羊人交谈，共进午餐，鼓励羊人团结起来，战胜“你无法逃避”。与其子相比，猎人的孙子则怕死的要命，他虽然传位给了其子，但总不放心把猎枪交给其子，怕子篡父位，并且在“你无法逃避”肆虐时逃到了海边。据说，海边的海风是“你无法逃避”的克星，这可以从“猪狗不如国”几乎无一例“你无法逃避”患者为佐证，因为它们四面临海。
在“你无法逃避”肆虐的那些日子里，为了救亡图存，羊人放弃了逃逸，因为他们知道已无处可逃。于是，他们终于站了起来，用昔日洪亮的人语，开始发出对人的尊严的庄重要求……

羊人的传说完结了吗？羊是否完成了向羊人的复归？没有羊人知道。因为知道这一秘密的羊人有可能已被牧羊犬咬死，也有可能已被猎人孙子的猎枪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