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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早晨,常常早起,只为了欣赏门前那一方美景。 开门即见山,山在不远处。山脚下,依山而建,几座小村落。两层高的房子,土木结合,白墙青瓦,一派古朴建筑风格。村前一大片水田,一条灰黄色的乡间公路从中穿过,向南北两头延伸。这是外界与这“世外桃源”保持联系的唯一通道。 这是南国冬天的早晨,这里没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景,没有“枯藤老树,西风瘦马”的悲凉,萧瑟与这里无关,四周依然充满生机勃勃的绿。太阳贪睡,还躺在大山温暖的怀抱里梦游。田野里,绿的是苜蓿,黄的是油菜,紫的是豌豆花。黄绿紫相间,星星点点。 远处的村落,青瓦之上,炊烟袅袅。半山腰,一圈白雾围住,如同一条白色轻纱,让人产生如入仙境之感,如梦如幻。 山,依然是郁郁葱葱,只有木棉是例外的。它与绿色无缘。它是这儿少见的落叶乔木,秋风一来,便带走了它最后一片叶子。它不喜与大山为伍,喜欢孤零零的屹立于田野之畔,守护着那一方乐土。其实,它是怕冷的,只是它不愿离开,它宁愿守候,用他伟岸的身躯,对抗着,对抗着这不算寒冷的寒冷。 这正是我喜欢它的原因。它没有那即使生在悬崖峭壁,遭受风吹雨打雷劈,只剩下一层皮,也能长出茂密枝叶的榕树那样顽强的生命力;也没有那身受重压,依然高昂着头,坚贞不屈的青松那样能屈能伸;更没有那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能毁其节的竹子那样充满节气。它是孤独的,即使是同类,也截然分开,相隔甚远,决不挨在一起,孤独是它的一种宿命;它是脆弱的,粗大的枝条,看起来刚硬,其实一折便断;它是封闭的,全身是尖硬的刺儿,谁也无法靠近。然而,它也有它的优点——无私、充满正气。昂首挺立于天地间,高大、挺拔、伟岸,显示出的是一身正气,铮铮铁骨。 木棉把它的一切都奉献给了人类。花可入药,果实里面的絮是做被子、枕头的上等好料,木材可用于制造高档家具,就连皮外面的刺儿也可制作精美的篆刻。小时侯,常常半夜就起来,打着手电,到树下去捡落下的木棉花。挣着抢着,有时甚至和伙伴发生争执,只因为了多捡几朵花儿。晒干,然后卖给小贩。得到十几块钱,这在今天,对于许多人来说也许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在九十年代初,在我们眼里,却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乡村渐渐活跃起来,先是小鸟,在枝头飞来串去,唱着欢快的歌儿;然后是鸭子,从圈里蹒跚而出,扑愣愣的投入水中,快乐的畅游;接着,出现了人影。小孩子一个个骑在牛背上,轻轻拍打其屁股,嘴里大声吆喝:“驾——,驾——”,把牛赶到远处放。敢情是电视剧看多了,把牛当作马,模仿里面的人物。勾勒出一幅“牧童骑黄牛”的景象。老人则成群的坐在村前的枯树堆上,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筋骨,聊聊天。 太阳也不甘寂寞,从山头露出迷人的笑脸。露珠儿在阳光照耀下,发出点点星芒,更加晶莹剔透。经过阳光沐浴、露珠滋润的田间作物,如同刚刚出浴的仙女,更加妩媚动人。贪睡的猫儿,依然睡意未消,一字排开,躺在田埂边。调皮的孩子,拿起一根树枝,搔搔猫的肢胳。“喵——”,被惊醒的猫大叫一声,声音凄厉。横眉怒目,满脸怒气,极不情愿的慢慢踱到远处,继续从事它的睡觉事业。 雾气散尽,山露出清晰的轮廓。 远处,水牛悠悠地吃着草。突地仰天长啸:“哞——”悠远,雄浑。 微风吹来,夹着泥土和油菜的芳香,轻轻地吸入一口,心旷神怡。 我爱我的家乡,更爱这令人陶醉的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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