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影窝在宽松的沙发里面,一边啜着咖啡,一边抽着香烟,手上拿着一支笔,若影好久没拿笔了,那手写字也没以前那么利索了,字迹总是前笔连着后笔,错到后面都不知道写的什么了,可是电脑不在身边,只能写字了。
耳畔响着音乐声,天花板上挂着大块大块的用泡沫裁切出来的雪花,那是圣诞节的点缀,歌曲时而是重唱时而是节奏激烈的HIGH曲,声音也时近时远,一会听的见一会听不见,也许是注意力没在那上面吧,若影一直在观察在她11点钟方向的男士,一个人叫了一碗菜饭,另外再加一瓶饮料,他吃的很快,不知道是否这个城市的人都喜欢这样吃,吃麦当劳加饮料是蛮过瘾的,可是边吃饭边喝红茶,那是什么感觉啊,而且是冰冷的红花,可是那位男士似乎很享受,狼吞虎咽地把菜饭和一罐红茶都吃下去了,若影也点了一份套餐,里面有水果沙拉、一些肉和菜、米饭和糊状的汤,吃的很慢,味道很标准化,和麦当劳一样标准,里面味精、酱料、都是按一定的比例放进去的,和方便面的配比差不多,这玩意哄哄老外是没问题的。可是没有想到能够把中国人变成老外,若影看着11点钟的那个人,不由得想耸耸肩,他已经趴在桌上了,把头埋在两臂之间,一只手拿着手机,仔细看去那手机的屏幕还在闪动,怪不得音乐忽远忽近,原来是他在听手机上里的歌曲,看来也是和自己一样想在这时混混时间的人。
若影点起第二支烟,轻轻地喷出雾气,快要忘记自己想写什么了吧,身边总有人来来去去,形态都不一样了,就象几年来到这座城市就不去皇城了一样,今天来到这座城市,街上百分之八十都是盲流——盲目流动的群体,人真的是最厉害的,一个城市扩展的太快之后,快速进入的人口和蝗虫没啥二样,人流过处,把这个城市的底子都掏空了,这个城市除了道路越来越复杂,边界越来越大,其他实在感觉不到有哪里适宜生活,打工的清一色都是外地人,本地人都不见了,你想听几句养心的京腔京韵都没办法,连售货员都是河北、东北那边来的,开车的更是乱七八糟天南海北,整条大街上只能看到几种人,来旅游的、来打工的,还有第三种,来淘金的。
若影来到这座城,连找老朋友叙旧的勇气都没有了,因为,这种满大街的炎凉,已经让她太陌生,五六年前住在青旅那来自五湖四海的四个雅俗共赏的女人凑成一桌兴高采烈的景象早已不复存在,首府,已经越来越烦燥,包括参加会议的人们,主持的真把自己当主席了,开口洋人闭口洋人,也不知道谁在利用谁,作为听众若影只是忍着想反驳讽刺他谄媚无厘头的语言,轻轻地指出他们合作规则设计不合适的地方,直到其他合作者忍无可忍拂袖而去,若影只好笑笑,一起出来。
随行几个朋友去找住处了,若影的回程火车还有几个小时,于是大家留下联系方式告别各自行动,若影在西单随意地逛逛,这种天气真是令人尴尬,进了店恨不得只穿一件衬衣,一出来又得把刚脱掉的都悉数套上,包括帽子围巾,在感觉百无聊赖之后,找了这间有宽大沙发的地方坐下来,这座城市确实是可以冬眠的地方,而且处处都有这样的环境让人随意,你消费的不是食品而环境。
若影的神思游离了半天,手上的香烟又已经燃烬,她微微笑了笑,笑的有些酸楚,弹掉烟灰,捻掉这个烟头,再燃起第三支烟,无意中发现11点的方向已经换了一桌人,刚才的寂寥也被带走,而换上一幅温馨的二人世界,正热烈地讨论着吃点什么,什么好吃。
若影想起昨晚上的梦境,那是一个很奇特的场境,似乎一直在一列火车上,那车没有铁轨,但是有方向,车也不是车厢,而是各式各样的长条形的房子,会移动。若影在那列车上,有时是里面的人物,有时是看客,里面的情节也是时断时续的,印象中很清晰的只有几个画面,一个是若影在其中一个走道上,与对面的一群人擦肩而过,明明是很熟悉亲爱的人,却对她视而不见,若影张着嘴翕动着,没有声音,那一群人神采飞扬地离她而去,若影被甩在了火车的后面。
转眼间那火车变成在荒野中的几幢平房,那种明清风格有屋檐的平房,一幢连着一幢快速地在田野中飞跃,来到一个小村庄边停了下来,村庄周围没有树,光秃秃的,只有一些竹楼一样的房子,火车停在一个二层楼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大妈喊了一声,于是从二层楼里跑出来很多人,从火车里面也飞奔出一些人,其中一个女人向着车里大声喊着什么,当她转过身来时若影看到她的眼神很热切,似乎她等待已久,而在车里的人却对她很失望,乃至她喊了半天,对方竟毫无回应,若影忽然发现那女人的眼神非常熟悉,想起来是桂林步行街上老桂林饭店里面老板娘的神态,朴实而憨态可掬。
火车继续前行,若影走出村庄,跟着看完电影散场的人流向没有围墙的出口方向走去,她不明白,自己到哪了,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在梦境里那几幅暗红色的画面和火车的形态深刻地印在脑海中,想半天那房子象什么呢,萧瑟的线条如古山水画一般雅致,而情节的诡异又象聊斋中的狐仙,绝对不象画皮那般狞狰,但给人心里头的感觉寒寒的。
嗳!若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在心里。不知不觉已经是第四支烟了,低下头看看自己写了什么,不由觉得苦笑,什么时候变得忒俗了,而且是俗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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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影把这张纸慢慢拿起撕成碎片,然后烧成灰,这种语调,让人听了肉麻,放谁身上都承受不了的,这不是若影的风格,若影一般用的古体,用比兴,什么时候开始直白起来。若影一边撕一边心碎一边烧,这样也好,从此再无牵挂,已经死过一遍的心,为什么又要让它活过来,再死一遍呢?现在的若影,是不是已经成了妖精了。
若影想着昨天的梦境,想着这么半年来的心情,终于到了晴雨明灭的时候了,若影无奈地摇摇头,现在知道为什么自己是白羊座了,因为自己燃烧起来确实是熊熊大火,无法控制。删掉吧,再等待下去自己也会被烧灼为灰烬,若影再一次捻灭烟头,心里空荡荡的,告诉自己,没关系,你会继续麻木回去的,一切都没变,变的只是你的生命,生生不息,过去之你死了一次又一次,有时你知道,有时你不知道,知道的时候很痛苦,不知道的时候很麻木。只是没有什么比明知道还要拿刀来剐自己更疼的
若影长吸一口气,站起身,到时间了吧,服务生过来一遍又一遍,礼貌又客气的暗示想收台,把大衣裹好,提起箱子走出这间店子,从西单各个商场中横穿而过,淡淡地看着狂燥的游客和热切的售货员,坐着长长的垂直电梯从一楼到六楼,再从六楼一层层慢慢走下来,最后到马路上在冰冷的空气中漫行,当刀下来时思维变得冷静和敏锐,没什么痛感,潇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