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
母爱,欲语语迟迟
曾经天真地揣测过,是她在一个冬夜把我带到这个美丽的世间吗?五十多年前,她有着那个时代的年青,乡野泥士的芬芳,菜畦地中的胭红,赋予她质朴与、纯真、顽皮。一会说我是从树杈上长出来的,忽而又说从外边捡回来的。她是说着谎言,却依然美丽的人。把碗里不多的肉片,夹到儿子碗里,“不喜欢吃肉,你帮妈妈吃完”,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举着碗大声问“还有吗?”
很早就感觉到母亲的好,一种说不出的好。却不懂得她的苦,父亲在东北极寒之地守边保疆,撇下母亲在农村单独拉扯着二个男孩子,日子是拮据的,用她的智慧让生活充满了勃勃生气。白天,上生产队挣工分,捧回一小撮收割完稻穗上残留的稻粒,在灶头上烤得“啪啪”作响,溢着丝丝稻香,然后,剥开黑糊糊的谷壳,焦黄焦脆谷粒勾引着孩子们肚里的馋虫,背首古诗,奖一个;答个数学题,奖一个。在这种灶头教育中,完成了我们的一年级。也许,正是有了这种充满温馨的家教基础,即使比别人少读三年书:一年级,六年级,高三,大哥18岁就进了华中理工学院的少年班。晚上,睡到半夜,妈妈经常要为二个孩子挪动下,在尿湿的地方拿块棉絮垫一垫,然后疲惫地躺上去。年青的她,也实在受不过这种长期苦累煎熬,想把我交给到外公带养,不管外公如何掏出五分钱哄我,还是让小白狗陪我,我全然不顾,撒开脚丫子追出三四里地,呜呜流着泪,边追边大声叫“妈妈”,妈妈先是小跑,后来,一扭身,迎上来,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自已啜泣着,还不停地给我抹眼泪。这样,妈妈又把我带回了家,现在想来,这给窘境中的妈妈增添了多少无法形容的困难。
曾经,在母亲的怀抱中有过许多的承诺,每天要卖荔枝给她吃,要娶个老婆每天给母亲洗脚,要送她的确良花衣服……年龄大了,出息不大,脾气渐长,偶尔还要发上一小通火。而今,远行在外,天涯海角地打个电话,知道我平安,就忙不迭地催着放电话:“电话费太贵。”母亲,这是这样,无论何时,总是为儿女着想。妻子送些水果去,母亲也要数落,然后把水果留给我的女儿。出差在外,偶尔给母亲捎带点礼物的,母亲总要批评我一番,“有钱,你自己吃好点,我不缺什么”。她是不想给儿子添一丁点负担呀。
只上过三年小学的她,珠算、读书、写信、信手拈来。过年要做新衣服,妈妈就用油布改,缝成衣服,直到现在,每年,妈妈总要送一双亲手缝制的鞋垫给我。她也有着天下母亲的缺点:望子女成材。工作中有些许成就,母亲都很高兴。常常在耳提面命:一定要好好干,尊敬长辈。
不做父母,不知父母苦。把我女儿带大了,母亲到北京的大哥家带小孩子,我自已带小孩子睡了几天,才知道带儿女的劳累,女儿整宿整宿地打被子,我夜夜睡不踏实。想到母亲竟然为我带了这么多年,把自己带到二十多岁,直至成家,又为把女儿带到这么大,其中的劳苦自不用多说。
生就嘴拙,在“我爱你!”三字泛滥成灾的时代,一直没有对母亲说过:“我爱你,亲爱的妈妈!”,只想暗暗地努力,做一个本份的人,能稍稍地满足一下母亲的期望。
母爱,欲书不成语。欲语语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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