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鹰飞去

lifobird

    远方的荒漠上，腾起了一阵烟尘。齐纳尔汗立刻注意到那几乎会被略去的一抹昏黄。紧接着两个黑点腾空而起，像箭一样的射向蓝天，——是鹰！齐纳尔汗背起猎枪追了过去。
    一个枯萎但仍有些绿意的老树，树下的阴影中散落了几根兽骨。
    齐纳尔汗疲惫的卧倒在沙丘上，枪口遥遥的指向老树上仅有的几片绿叶。这是他在寻找了整整一个月才发现的荒漠神鹰的巢——地球上就只有天嘎沙漠上才存活有这种美丽的大鹰了，而黑市上一根荒漠神鹰的羽毛竟被炒到了五千美元，一只鹰的标本早已开盘到五十万美元了。
    “瓦纳”十分困倦的把响尾蛇扔到巢中，它忍着饥饿看着小鹰吞咽着蛇肉，满足的梳理了一下羽毛。它仰首看了看炽热的太阳，那个大火球从它出世时就一直的东升西落，没有尽头，是不是就像这无尽的沙海一样亘古不变呢？它耸起了双翅，把头插到翅膀中准备打个盹，顺便也替小鹰遮一下阳光。
    鹰怎么还不出来，已是黄昏了，齐纳尔汗添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但作为整个天山一脉最好的猎手，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安静——鹰是最聪明的动物，它不仅能从几百米外发现一条蜥蜴，各能从一颗石子的滚动中发现危险。
    “瓦纳”醒了过来，它嗅了嗅周围的空气，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准备去打猎做一顿丰富的晚餐，好好让小鹰大吃一顿。
    它低头看了看小鹰，小鹰睡的正香，淡淡的灰羽上已经开始缀上了紫色的长羽——这是成年神鹰的标志，瓦纳心里浮起一层淡淡的骄傲。
    突然，远处沙丘上传来了一阵沙沙声，瓦纳立刻警惕的安静下来，尖利的鹰母四下巡视着——，那个声音不再响起，就像从来没有过一样。四周也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形，荒漠上的一起都沉默着，除了那永远孤独永远流浪的风声。
    齐纳尔汗伸了伸麻木的腿，十分懊悔的骂着刚才滑落的那一块石头，但愿鹰巢里的鹰没有听见，要知道，这种鹰的冲飞速度接近音速，一旦它决定逃跑，没有任何猎手能击中它。
    瓦纳知道危险来了，刚才的声音绝不是风声，只能是最危险的动物——人弄出的声音，它的直觉告诉他。
    瓦纳准确的判断出敌人的位置，它知道，如果贴着地面向反方向冲飞的话，它的速度足够逃生，但——它垂首看了看熟睡的小鹰。“必须把敌人引开”！它告诉自己。它抖了抖青紫色的长羽，腾空而起，扬起双翼向敌人的方向直冲过去——远处的沙丘中火光一闪……。
    齐纳尔汗惊诧但准确的勾动了扳机，枪声巨响，那只美丽的大鹰在空中仿佛颤动了一下，但迅即飞速的掠过他头顶向远方飞去。
    它受伤了！齐纳尔汗来不思索大鹰突然飞起的原因，背起猎枪上马追了过去，
    风，好大的风；风卷黄沙弥漫了天宇，瓦纳奋力用双翼在空中劈开一条通道。伤口好痛，它知道那一枪残酷而准确的击中了自己的要害，它已经活不成了，它甚至都已听到了那开枪人追来的的马蹄声，但飞，飞，我一定要飞，向前飞——血滴滴在半空中洒落，伤口凝固了又迸开，迸开了又凝固，可那奋力击出的长翼，却在狂风中永远挥向远方！瓦纳看见了远方有一座山脉隐现，它转向那里飞去
    齐纳尔汗骑着“白羽”追逐着那天边的一点黑影。暮色苍茫，远处的漫漫风沙几乎都要淹没那忽上忽下的一点黑影，可那点黑影却无数次奋力振翼冲出。远去的大鹰似乎是朝着天山径直飞去的，齐纳尔汗催动“白羽”追去。
    “白羽”细长的四蹄灵巧的踏着夕阳下赤红的沙石冲上了一个山岗，瓦纳径立在一棵高树上望着远天，望着天边那层层如血的山峰。它疲惫的回头看了一眼追来的敌人，伸动着双翅双脚用力一踏，凌空而起，向着那缥缈而如血的远山飞翔。
    齐纳尔汗看那只已是奄奄一息的大鹰竟又飞翔而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和钦佩。那只鹰在血红夕阳下掠翅远去时，一种无与伦比苍凉的美深深震撼了他的心灵，——这就是生命，也许你可以把它毁灭，但永远别想把它征服！
    萧萧长天下，一只孤鹰飞向远方的群山，残阳如雪。
    齐纳尔汗催动白羽冲下山岗，向天山奔驰而去。他斜背长枪，晚霞映着他淡黑色的双眸，也似在和夕阳一起燃烧。
    瓦纳似乎感到自己的生命正随着伤口滴滴流出，流尽，北风劈开了迷茫的沙雾，远处的天山去还是那样的凄迷，那样的遥远。它的双翅已像坠铅一般的沉重，瘦削的身躯也缓缓下降，沙漠静静的横亘在眼前以至远远的天边，张开了辽阔而博大的怀抱——，瓦纳轻轻的飘落在夕阳的唇下，它抬头望着天边的远山，黄昏悄然的降临，风沙也奇迹般的停止了喧嚣，远处的残阳把最后一抹血红盖在了它的身躯上，一轮弯月晶莹的从大漠深处走来，刹那间天空上挂满了闪烁不停的星斗。黑夜来了。
    白羽喘息着飞驰着，齐纳尔汗怜惜的拍了拍它的脖颈，放缓了缰绳。远方的夕阳已忧郁的沉入无边黑暗之中，清冷的夜风迎面而来。
    那只鹰呢，飞到哪里去了？齐纳尔汗勒住了白羽，一只受伤的鹰是不可能飞这么远的。月光淡淡的为沙漠披上了一层银纱，他骑着白羽在如雪的沙漠上静静的踱着，月光照在他孤独清傲的面庞上，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任白羽在沙漠中慢行。
    忽然，白羽打着喷鼻停了下来，齐纳尔汗看到了沙漠上静静躺着的苍鹰，月光凄艳的照着那美丽的长羽，安详的鹰首仍望向远方。一阵清风吹来，远方的天山上仿佛传来哭泣声，白羽悄悄的垂下了马首。
    齐纳尔汗呆立半晌，策转白羽向远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