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丹〈论语〉心得》：自由化阅读的标本

qnsdw

区分《论语》读者心中的真孔子和假孔子

 

中国历史上，一代代学者通过阅读《论语》而“心得”的孔子形象有多种“变脸”，如春秋时代的“布衣孔子”、“贵族孔子”，汉唐时代的“今文学孔子”、“古文学孔子”、“汉学孔子”，宋元明清时代的“道德孔子”、“理学孔子”、“宋学孔子”，还有“素王孔子”、“文宣王孔子”、“大成至圣文宣王孔子”、“至圣先师孔子”，近、现、当代更有“反动孔子”、“革命孔子”、“摩登孔子”、“快乐孔子”、“丧家狗孔子”……对《论语》和孔子的研究一直没有中断，而且由中国扩展到世界，呈现出“乱世批孔、治世尊孔”的规律性态势，至今解读《论语》的版本已达2000多种。这“说不尽的《论语》孔子”阅读史，一方面表现为多元阐释，见仁见智，即“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孔子”；另一方面又表现为鱼龙混杂，是非并陈，即各式各样的“孔子”形象包含着对《论语》的“正解”和“误读”，有“真孔子”和“假孔子”之分。“至圣先师”可谓“正解”的代表，“布衣孔子”和“贵族孔子”可谓“个性化阅读”的适例，革命时代的“反动孔子”和建设时期的“快乐孔子”则是“误读”的代表。

当今，中国建设小康社会时期，于丹打扮的“快乐孔子”成为“误读”《论语》的新变脸。它与以纯粹批判面貌出现的丑化了的“反动孔子”不同，而是以纯粹继承面貌出现的美化了的“快乐孔子”。《于丹〈论语〉心得》一书的广告词赫然标示：“《论语》的真谛，就是告诉大家，怎样才能过上我们心灵所需要的那种快乐的生活。”向往快乐生活的现代公民谁不愿喝于丹酿制的“心灵鸡汤”呢？！《论语》的真谛确实是完全宣扬心灵快乐吗？真实的孔子是无忧、无惑、无惧的快乐人生吗？面对精华糟粕兼有的《论语》，稍有批判继承意识的读者，不该轻易上当。可怕的是，于丹打着“个性化阅读”的旗号，把自己精心打扮的“快乐孔子”标榜为“一心之得”。她在《后记》里表白着：“千颗心有千种所得，万种心有万种所得，而我不过是其中的一心之得”；同时又辩解着：“可以得之于心的《论语》，不是被汉武帝罢黜了百家之后可以独尊的‘儒术’，不是与‘道’‘释’并称仪式庄严的‘儒教’，不是被穷究义理囿于考据的‘儒学’”。她生怕别人不接受她的《论语》心得，蓄意把自己的“尊孔”与封建统治的“儒术”、宗教信仰的“儒教”和义理考据的“儒学”区别开来，同时又将“一心之得”与现代阅读学倡导的个性化阅读混为一谈。当许多听众和学者批评她对《论语》的误读和曲解时，她狡辩说：“每个人对《论语》的理解都不一样，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理解嘛。”这话与语文新课标强调的“独特感悟”，要“有自己的心得”、“自己的看法”、“自己的判断”何其相似乃尔！她以“一家之言”的合理性迷惑着读者大众，迷惑着不少师生，制造着一种似是而非的迷魂阵：“凡一心之得皆为个性化阅读”。殊不知“一心之得有正误之分”。这就需要我们辨别：什么是《论语》的“正解”？什么是《论语》的“误读”？什么是“个性化阅读”？什么是“自由化阅读”？我们认为，个性化阅读的根本标志是见仁见智，其基本原则是“多元有界”，这个“界”就是文本语境，就是文本的客观意义。见仁见智的多种意义阐发必须依据文本：就文学阅读说，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哈姆雷特还是哈姆雷特；就文章阅读说，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孔子，一千个孔子还是本自《论语》的孔子。由此观之，自由化阅读的潜在信条是“多元无界”，即脱离文本，任意挥发，或不入文而曲解，或不知人而妄谈，或不论世而谬说，或不察己而乱议。我们解读《论语》，不论如何张扬个性，都要以文为本，在准确追索原意的基础上去重构新义，首先“我注六经”，然后才有资格去“六经注我”。于丹宣讲苏轼与佛印“见心见性”的故事，鼓吹“你心中有眼中就有”的唯心主义阅读世界观：“我喜欢的解读方式不是我注六经，而是六经注我。我只是在讲一己心得，我不认为自己是在解读《论语》，我是在讲《于丹〈论语〉心得》，而不是《于丹解读〈论语〉》。”（李悦、李放《批判于丹》第150页，民主与建设出版社2007年5月版）这里一语道破了自由化阅读的思想本质——“一个人心中有什么，他看到的就是什么。”散布全书各页正文左右的“边白”，积有24条“于丹心语”，蓄意与“孔子语录”媲美，其实许多阐述并不是阅读《论语》的心得，而是于丹挂《论语》之名牌，卖自己的私货。我们并不否认《于丹〈论语〉心得》一书中有“正解”的部分，有“个性化阅读”的因子，如果正面的东西一点也没有或太少，那么迷惑不了那么多读者。但是，短短6万字的篇幅确实毛病百出，七章“心得”同义重复，讲的都是内心修养之道，其阅读心态、阅读方法、阅读结果的主导倾向构成了她的自由化阅读。从误读《论语》、歪曲孔子形象的15种病灶来诊断，我们可以确认《于丹〈论语〉心得》是“自由化阅读”的标本。

个性化阅读追求阅读的高度自由，但只承认阅读的相对自由，不承诺阅读的绝对自由。个性化阅读讲究科学性和人文性的结合，追求“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自由化阅读却打着弘扬人文个性的旗号而违背阅读的科学规律，陷入“随心所欲常逾矩”的泥坑。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那篇名文中，对黑格尔哲学著作曾提出：“必须从它的本来意义上‘扬弃’它。”（《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219页，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我们对孔子的儒学代表作《论语》的“扬弃”，同样应该首先领会“它的本来意义”，即克服误读，获得正解，然后才能批判地继承这份宝贵的民族文化遗产。

                                2007年8月—2008年元月

 

 

 作者简介：

曾祥芹，河南师范大学教授、中国阅读学研究会会长

通讯地址：河南新乡  河南师范大学文学院

邮政编码：453007

住宅电话：0373—3325207

电子信箱：zengxiangqin@163.com

 

qnsdw

区分《论语》读者心中的真孔子和假孔子

 

中国历史上，一代代学者通过阅读《论语》而“心得”的孔子形象有多种“变脸”，如春秋时代的“布衣孔子”、“贵族孔子”，汉唐时代的“今文学孔子”、“古文学孔子”、“汉学孔子”，宋元明清时代的“道德孔子”、“理学孔子”、“宋学孔子”，还有“素王孔子”、“文宣王孔子”、“大成至圣文宣王孔子”、“至圣先师孔子”，近、现、当代更有“反动孔子”、“革命孔子”、“摩登孔子”、“快乐孔子”、“丧家狗孔子”……对《论语》和孔子的研究一直没有中断，而且由中国扩展到世界，呈现出“乱世批孔、治世尊孔”的规律性态势，至今解读《论语》的版本已达2000多种。这“说不尽的《论语》孔子”阅读史，一方面表现为多元阐释，见仁见智，即“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孔子”；另一方面又表现为鱼龙混杂，是非并陈，即各式各样的“孔子”形象包含着对《论语》的“正解”和“误读”，有“真孔子”和“假孔子”之分。“至圣先师”可谓“正解”的代表，“布衣孔子”和“贵族孔子”可谓“个性化阅读”的适例，革命时代的“反动孔子”和建设时期的“快乐孔子”则是“误读”的代表。

当今，中国建设小康社会时期，于丹打扮的“快乐孔子”成为“误读”《论语》的新变脸。它与以纯粹批判面貌出现的丑化了的“反动孔子”不同，而是以纯粹继承面貌出现的美化了的“快乐孔子”。《于丹〈论语〉心得》一书的广告词赫然标示：“《论语》的真谛，就是告诉大家，怎样才能过上我们心灵所需要的那种快乐的生活。”向往快乐生活的现代公民谁不愿喝于丹酿制的“心灵鸡汤”呢？！《论语》的真谛确实是完全宣扬心灵快乐吗？真实的孔子是无忧、无惑、无惧的快乐人生吗？面对精华糟粕兼有的《论语》，稍有批判继承意识的读者，不该轻易上当。可怕的是，于丹打着“个性化阅读”的旗号，把自己精心打扮的“快乐孔子”标榜为“一心之得”。她在《后记》里表白着：“千颗心有千种所得，万种心有万种所得，而我不过是其中的一心之得”；同时又辩解着：“可以得之于心的《论语》，不是被汉武帝罢黜了百家之后可以独尊的‘儒术’，不是与‘道’‘释’并称仪式庄严的‘儒教’，不是被穷究义理囿于考据的‘儒学’”。她生怕别人不接受她的《论语》心得，蓄意把自己的“尊孔”与封建统治的“儒术”、宗教信仰的“儒教”和义理考据的“儒学”区别开来，同时又将“一心之得”与现代阅读学倡导的个性化阅读混为一谈。当许多听众和学者批评她对《论语》的误读和曲解时，她狡辩说：“每个人对《论语》的理解都不一样，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理解嘛。”这话与语文新课标强调的“独特感悟”，要“有自己的心得”、“自己的看法”、“自己的判断”何其相似乃尔！她以“一家之言”的合理性迷惑着读者大众，迷惑着不少师生，制造着一种似是而非的迷魂阵：“凡一心之得皆为个性化阅读”。殊不知“一心之得有正误之分”。这就需要我们辨别：什么是《论语》的“正解”？什么是《论语》的“误读”？什么是“个性化阅读”？什么是“自由化阅读”？我们认为，个性化阅读的根本标志是见仁见智，其基本原则是“多元有界”，这个“界”就是文本语境，就是文本的客观意义。见仁见智的多种意义阐发必须依据文本：就文学阅读说，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哈姆雷特还是哈姆雷特；就文章阅读说，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孔子，一千个孔子还是本自《论语》的孔子。由此观之，自由化阅读的潜在信条是“多元无界”，即脱离文本，任意挥发，或不入文而曲解，或不知人而妄谈，或不论世而谬说，或不察己而乱议。我们解读《论语》，不论如何张扬个性，都要以文为本，在准确追索原意的基础上去重构新义，首先“我注六经”，然后才有资格去“六经注我”。于丹宣讲苏轼与佛印“见心见性”的故事，鼓吹“你心中有眼中就有”的唯心主义阅读世界观：“我喜欢的解读方式不是我注六经，而是六经注我。我只是在讲一己心得，我不认为自己是在解读《论语》，我是在讲《于丹〈论语〉心得》，而不是《于丹解读〈论语〉》。”（李悦、李放《批判于丹》第150页，民主与建设出版社2007年5月版）这里一语道破了自由化阅读的思想本质——“一个人心中有什么，他看到的就是什么。”散布全书各页正文左右的“边白”，积有24条“于丹心语”，蓄意与“孔子语录”媲美，其实许多阐述并不是阅读《论语》的心得，而是于丹挂《论语》之名牌，卖自己的私货。我们并不否认《于丹〈论语〉心得》一书中有“正解”的部分，有“个性化阅读”的因子，如果正面的东西一点也没有或太少，那么迷惑不了那么多读者。但是，短短6万字的篇幅确实毛病百出，七章“心得”同义重复，讲的都是内心修养之道，其阅读心态、阅读方法、阅读结果的主导倾向构成了她的自由化阅读。从误读《论语》、歪曲孔子形象的15种病灶来诊断，我们可以确认《于丹〈论语〉心得》是“自由化阅读”的标本。

fazhang

五、因循阐释，以讹传讹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这句话的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若真像于丹所说，那么后面的敬而无失恭而有礼就失去了它的意义！既然死生富贵皆有天命，乃是命中注定，那么其他是否也一样？人生当中还有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纵览整句话，它的意思终究是劝导司马牛。按照我的理解，这话的本意应当是这样，“人生确实有许多的无奈和坎坷，这些都是天命所为，但是，人依然可以通过智慧、爱心、仁、义与礼让等等来突破命之桎梏。”虽然司马牛失去了亲兄弟，可他如果敬恭待人，那么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失去了一个兄弟，得到了万千兄弟，这岂是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之意耶？

正所谓道有万千，不离其宗。又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易云元亨利贞，天地创生万物（元），而万物又皆通顺畅达（亨），此路不通，仍有他路可行。人生的路上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磨难和困苦，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方法和技巧来摆脱它、击败它，最终到达成功彼岸。司马牛失去了兄弟，又得到更多兄弟（前提是他能够敬恭），这不正应验了亨的卦象，通达顺畅。（说到这里，可能有人不明白我说的意思，其实我是说，虽然很多路不好走，但是只要你稍微改变调节一下自己，就能换一个方位和思想，这也就等于换了一条路。天生万物，万物皆通，这里的物不仅是有形的，那些无形的，人不能实际触及的，也是天生之‘物’。既然是通，那么不论走哪条路都可以达到目的，天命可以看成障碍，此路不通，再换他路。敬和恭便是另外一条路。）

所以，如果按照于丹所说，人们就不必努力奋斗了，乖乖地等待命运的裁决，这不仅失去了敬恭之意，更加违背了先贤们一直努力改变命运的初衷。

若子夏说的也是这意思，那么他后面说的话就完全没有必要。

汉武

我现在是自己在阅读体会，也许这样会更好，看于丹的最后就因她的思想而诱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