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女》首演造成巨大轰动,小仲马给父亲打了一份电报:“巨大、巨大的成功!以至于我以为是在观看你某部作品的首演!”大仲马的答复是:“亲爱的孩子,我最好的作品,就是你!” 这是法国文学史上一对特别的父子。父子俩都受到艺术女神的垂青而才华横溢,留下不少的传世佳作,但个性却极不相同。父亲个性豪放,豪奢纵欲,一生中情人无数;儿子少年老成,敏感内向,在写作中以道德卫士自居。天真的父亲和老成的儿子仿佛掉了个过儿——有时候儿子严肃地教训起老子来,老子只有低着头听的份,到了晚上,老子会拿着上好的苹果,去恳求儿子的原谅。
法国文坛上的父子双雄 1962年,一个名叫塞塞特·仲马的女黑奴,为一位享有侯爵头衔的法国贵族生下一个黑白混血的男孩,从此开始了法国历史上有名的三代仲马的精彩故事。 第一代是军人仲马,他有着短暂而充满戏剧性的一生。满怀抱负的龙骑兵仲马在法国大革命之后屡建奇功,以惊人的速度荣升为共和国的将军,最后因反对拿破仑的独裁遭到冷遇,最后英年早逝。军人仲马有着属于混血儿的英俊面容和健硕体魄,代表着黑人血统的蜷曲头发和过人的精力和意志,这些都在他的后代身上得到了鲜明的表现。而最令人吃惊的是,这位雄纠纠的将军身上不知什么地方潜藏着艺术的基因,使得他的儿子和孙子藉以驰骋文坛,为他的家族带来了永远的荣誉。 一 我去杀死上帝,他杀了我爸爸 仲马将军死的时候,他的儿子大仲马刚刚四岁。别人给他解释他再也见不到他的父亲,因为他去仁慈的上帝那儿去了。 一会儿,哭泣的母亲发现,年幼的大仲马拖着他父亲的枪往楼上走。 “你去哪里,孩子?”妈妈问他。 “上天。” “上天做什么,我可怜的孩子?” “我去杀死上帝,他杀了我爸爸。” 这份勇气在大仲马身上从来没有消失过。18岁那年,母亲为他争取了一份在小城做一名书记的安稳工作,但他很快放弃了,准备去巴黎实现自己的雄心壮志。然而,他既不知道该如何开始,也没有人可以依靠,去巴黎的路费还是靠打台球赢来的。 看过一场莎士比亚的戏剧之后,大仲马知道了自己的路在何方。大仲马准备用戏剧来征服巴黎,而这时候,他文学素养还抵不上一个剧院的看门人。 他开始投入狂热的学习,以弥补他以前教育的不足。他以父亲征战的精力投入创作,这种激情,在他此后的漫长的创作生涯中从来没有衰减过。事实证明,他对自己的才能有清楚的认识。创作初期,虽然他对人物性格的把握还不够深入,对事件的描写还不是那么富于层次,但是他能够轻松把握到观众的心理,从历史中抽取出最扣人心弦的情节,并巧妙地把它们编织到一起。事实上,他是一个极端高明的烹调师,把阴暗复杂的宫廷斗争、政治阴谋调和成了法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传奇:轻松明快、色彩鲜艳、对比强烈、善恶分明。他第一个投入排练的历史剧《亨利第三及其宫廷》一炮打响,两年后爱情悲剧《安东尼》再次轰动巴黎。大仲马很快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大作家,剧院经理、演员都极力巴结他,希望能够演出他写出的新戏。上流社会也接纳了他,这个外省来的年轻人实现了自己当初的愿望。 成名后的大仲马仍然相当勤奋。他一直保持着每天写作十到十一个钟头的习惯,即使后来整天忙着周旋于不同的女人和剧院经理、书商中的时候。他创办报纸,准备在上面刊载长达50卷的回忆录;他同时在写3到4部长篇小说,并与藉藉无名的作者合作,把他们生涩的作品改编成跌宕起伏的戏剧和故事。他精力充沛,睡得很少,每天工作这么长的时间,但是该有的娱乐一样也不放过。他纵情声色,充分享乐,他惹出的绯闻和他写出来的书一样多。 二 历史只不过是用来挂我小说的钉子 大仲马不到三十岁就成为了誉满巴黎的大戏剧家。不过另一件工作他完成得更早,那就是生孩子。刚来到巴黎不久,他就和一位女裁缝卡特琳同居,生下了唯一的儿子小仲马。 大仲马从未想过与老实本分的卡特琳结婚。刚到巴黎的他,还有无数的梦想要实现,他梦想着上流社会的雍容华贵,梦想着功成名就的万人敬仰,勤劳善良的女裁缝卡特琳和他那些无尽绚烂的梦境没有丝毫的共同点。就连日后被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小仲马的身份,他也是在几年之后才承认的。那时他和一位女演员又生了一个女儿,女演员要求他从法律上承认这个女儿地位,他才一并取回了小仲马的抚养权,而这时候小仲马已经7岁了。 由此可以看出这位父亲对家庭和女人的态度。他少年成名,外貌英俊,写剧本就像流水一般滔滔不绝,而且部部都能够引起轰动。美貌的女演员们为了能够在他的剧中扮演一个角色,都争着讨好他。而他对美色的态度,也像是他对待美食和玩乐的态度一样——来者不拒。结果就是他不得不同时承担几个情妇和他们的孩子的抚养费。考虑到当时法国上流社会每个人基本上都有那么一两个公开的情人,大仲马这样做也算不上什么伤风败俗。只是由于他天性善良,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前仆后继的女人们的关系,常常把自己弄得十分狼狈。 他精力旺盛,才华过人,前半生写出了一出又一出轰动的戏剧,后半生投入了历史小说的写作,多到八卷、十卷的长篇小说,一部接一部在报纸上和书店里抛出来,内容涉及整个法兰西的历史。卷帙如此浩繁,败笔却并不多。在全世界,大仲马的小说已经成为人们取之不尽的消闲食粮。“没有人读完过他的全部作品;能读完那么多,就如同能写出那么多一样,同样是不可能的事。然而,全球却没有一个地方没有读到过……一八五○年有人谈论:此时假如还有一位鲁滨逊困在荒岛上,他一定在阅读《三剑客》。”值得一提的是,全世界人民都在通过读大仲马的书学习法兰西的历史。大仲马笔下的历史并非完全真实,但决不是胡编乱造;它处处扣人心弦,精彩绝伦。“大仲马的作品是否发人深思?很少。能否诱发人的向往?不会。能否引人看下去?绝无问题。” 大仲马本人如何看待他的作品和历史事实之间的关系呢?这是他的原话:“历史只不过是用来挂我小说的钉子。” 三 一枚值十万法郎的李子 既然大仲马有着点石成金的魔力,又有着过人的勤奋与精力,那么他是不是赚了很多钱,过着很富足的生活呢?钱他是赚得不少,可是他花得更快……他豪爽大方,家里永远有超过一打的客人在吃饭。所有人不知道该去哪里吃饭的时候都会说:“啊,那我们去大仲马的府上吃吧。”其中包括他的老朋友维克多·雨果。 由于有了这么殷勤的主人,大仲马在圣日耳曼的宅第变得十分热闹,连国王都被惊动了。国王向大臣询问: “圣日耳曼那边出了什么事?怎么乱哄哄的?” “陛下,您也想让凡尔赛变得热热闹闹,直到疯狂的地步吗?大仲马只用了十五天,就把圣日耳曼鼓动起来了。您下命令,叫他来凡尔赛,也住上十五天。” 当他的小说《基度山伯爵》赢得世界性的声誉的时候,他异想天开地想修建属于自己的基度山城堡。他一生干了很多荒唐的事情,不过这是最荒唐的一个,直接导致了他的破产。 他买下了一片林地,投入巨资来把他的梦想付诸实践。城堡和花园都按照他的想象建立起来了,无论是设计还是装饰都尽善尽美。庆祝乔迁之喜那天,大仲马邀请了六百位朋友共进晚餐。 这项宏大的工程耗费了大仲马的大量金钱,而且还有很多工程没有全部结束。城堡的主人慷慨得像一个国王,一只手不停地写作,一只手伸向前来拜访的客人:“请留下来吃饭吧。”好多人连主人都不知道是谁,也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大吃大喝,于是一年又多了几十万法郎的支出。此外,城堡里任期短暂的女主人也是换了又换。 由于花钱大手大脚,又不懂得经营,所以大仲马的财政状况很快出现危机。更不妙的是,他新排的几部戏票房都不理想,债权人们也看到了苗头,纷纷上门索债。大仲马无力支付,他心爱的城堡基度山被查封了。 离开基度山的那天,大仲马用一个盘子托着两枚李子请一位朋友吃。朋友拿起其中的一枚,吃了下去。 “你所吃的李子值十万法郎,”仲马随口说道。 “十万法郎?” “可不是吗?这两枚李子,是整个‘基度山’的全部余留……当初花了我二十万法郎啊……” 大仲马的遭遇吓坏了巴尔扎克。他在给朋友的信中说:“我从报上看到,仲马“基度山”的全部动产下星期天就拍卖了;这一消息使我不寒而栗;我下决心夜以继日地工作,以避免同样的厄运。” 四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这个大孩子了 1922年,小仲马二十岁,一个英俊而自负的小伙子,浑身是劲。他个子很高,宽厚的双肩上,有一张漂亮的面孔。眼神忧伤,一头淡褐色略呈波浪形的浓密头发,衣着入时,风度翩翩。在这潇洒倜傥的外表后面,有着一颗严肃而重感情的心。 由于父亲生活的不检点,私生子的身份给年幼的小仲马带来了难以忍受的耻辱。意气用事的大仲马先是长时间地漠视儿子的存在,然后又强行把他从他母亲那里夺走。由于大仲马一直没有能够建立一个正常的家庭,小仲马也不知道如何和父亲不停变换的情妇们处好关系。他的教育是在寄宿学校完成的,但是在寄宿学校的经历成为了他一生中最苦痛的记忆。由于一些学生的母亲就是小仲马母亲的顾客。因此学生们都知道小仲马是私生子。那些孩子从早到晚地辱骂他,想出种种方法折磨他,甚至在他的书和练习本上画满不堪入目的图画,下面写上他母亲的名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小仲马只好躲到一个角落里哭一场。 大仲马父子的关系,由于开头就开得不好,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疙疙瘩瘩的。小仲马在放荡的父亲家里没有得到多少良好的教益,父亲还一本正经地对他发表演讲:“我的儿子,有幸冠以仲马姓氏的人,日子过得就应当阔绰潇洒;晚餐要到巴黎咖啡厅去吃,任何寻欢作乐之事,一概来者不拒……” 虽然反感父亲的放浪形骸,年轻的小仲马也没有能够抵挡吃喝玩乐的诱惑。一时间这对父子成为了巴黎公众嘲笑的对象,嘲笑他们一道追奇猎艳,把对方当作知心人,互诉衷肠,讲述各自的风流韵事。小仲马在十八岁就开始跟巴黎的交际花交往,并认识了他的成名作《茶花女》的原型玛丽·杜普莱西。 大仲马对小仲马说:“你将来有了儿子,要像我爱你那样地爱他;然而,可不能像我培养你一样去培养他。”小仲马表示同意。天长日久,他对大仲马的感情,更多地是像父亲般的慈爱,而较少地像是做儿子的孝顺。他这样谈及他的父亲:“他是个大孩子。我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有这个大孩子了。”
五 我只想拥有真实的高度 大仲马很早就看出了小仲马身上蕴藏的才能,并多次游说儿子跟他一起合作。小仲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虽然他也希望在写作上有所成就,但并不准备跟在父亲后面亦步亦趋。 起初,小仲马的写作并不顺利。寄出的稿子总是碰壁。他写了一些诗歌,编成一本集子《青春的罪恶》,用他父亲的钱出版,结果只卖出14本。他还着手写了他的处女作小说《四个女人和一只鹦鹉的奇遇》,但是这些作品都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父亲自得地提议:“如果你能在寄稿时告诉编辑先生‘我是大仲马的儿子’,或许情况就不一样了。”?小仲马的回答是:“不,我不想坐在你的肩头上摘苹果,那样摘来的苹果没有味道。”为了不沾名作家老子的光,小仲马甚至不露声色地给自己取了十几个其他姓氏的笔名。? 最后,他的长篇小说《茶花女》终于赢得了编辑的肯定。接受了《茶花女》的编辑后来才知道作者是大仲马的儿子,他疑惑地问:“您为何不在稿子上署上您的真实姓名呢?”小仲马回答:“我只想拥有真实的高度。” 《茶花女》代表着小仲马文学创作的最高峰,而那时候他不过是24岁的年轻人。茶花女的原型是年轻貌美的巴黎名妓玛丽·杜普莱西,小仲马与她一见钟情。玛丽出身贫苦,流落巴黎,最终成为了妓女。虽然身份低贱,但是她举止高雅,生性善良。她珍重小仲马的真挚爱情,但不愿意改变原有的生活方式,仍然同很多有钱的贵族保持关系。小仲马一气之下与她断绝关系,出国旅行。3年后小仲马得知只有23岁的玛丽已经不在人世,而在她病重的时候所有的的追求者都弃她而去,死后为她送葬只有两个人。她的遗物被拍卖来清偿债务,余款给了她一个穷苦的外甥女,但条件是继承人永远不得来巴黎。 玛丽的悲剧深深地震动了小仲马,他把满怀悔恨与思念付诸笔墨,完成了凝集着永恒爱情的《茶花女》。随着时光的流逝,这本薄薄的小说中蕴涵的真情,最终盖过了大仲马无数长篇巨制的光芒,成为了文学宝库中耀眼的珍宝。 虽然是在父亲的影响下开始写作,但是父子两人的风格是截然不同的。大仲马说:“我从梦里找题材;而我儿子则是在现实当中找题材。我闭着眼睛写作,他却睁着眼睛写作。我绘画,他照像。”由于童年生活经历留下的深刻影响,小仲马显然更关注现实生活中的道德问题。他坦言自己对“失身的少女”、“私生子”这些词有着病态的敏感。在成名之后,小仲马摇身一变成为了道德家,在作品中加入了很多说教式的人物。结果使得他的作品失去了深沉感人的力量。 法兰西学院成立于1635年,40名院士是终身制的,只有一名院士去世才能另选一人增补。能够进入法兰西学院,是一名作家所能得到的最高荣誉。大仲马每年要出版十五到十八部作品,还有很多作品是和别人通过修改或是合写的方式完成的。可不可以说他不是那么在意作品的质量呢?实情并非如此。当他看到好友雨果被选入法兰西学院之后,他希望自己也能够入选,可惜这个愿望一直没有能够实现。而法兰西学院之所以拒绝他,与其说是因为文学成就的原因,还不如说是害怕他身上太多的非议和丑闻。 1875年,小仲马以在文学上的杰出成就被选入法兰西学士院。有人问他:“你是接替谁进去的呢?”,他神情严肃地回答:“我父亲。” 六 两个路易还在我这儿呢 最后,精力充沛的巨人还是躲不过无情的自然法则,老迈的一天终于还是来临了。大仲马曾经可以和朋友狂欢,半夜回到旅馆之后才开始奋笔直书,飞快地完成一部作品。但是现在,他的思路不再清晰,想法开始颠倒,他像从前一样健谈,但是故事的线索很快就混乱了,结局消失在他昏沉沉的大脑中。于是,他把自己关到房间中,开始重头阅读自己的作品。 “每一页都叫人回忆起逝去的一天,”他说道,“我像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中午时分,树上的鸟儿无声无息,日落的时候才从睡梦中醒来;夜幕降临之后,它们振翅飞翔,放声歌唱,充实我晚年的境况。” 小仲马来看望他,发现他正在全神贯注地阅读,便问道:“你读什么呢?”“《火枪手》……我早就对自己许诺,有一天我老了,我要再回过头来考察一下,自己写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真正的价值。” “你看到什么地方了?” “快要看完了。” “你觉得怎么样?” “写得好。” 重读了《基度山》后,他说:“不如《火枪手》。” 卡特琳曾经想方设法把小仲马保留在自己身边。当大仲马来索要儿子的时候,她把他藏在床地下,从窗口送出去,不让他的父亲找到他。不过,虽然被法律判定了跟随父亲,小仲马一直没有放弃过对母亲的照顾。他拿到的第一笔稿费就给母亲租下了一栋清清静静的房子,让她安享晚年。事实上,由于这么多年来受够了“私生子”这个称呼的折磨,小仲马还曾经想到让两位老人重新聚首,甚至正式结婚。 大仲马知道儿子的想法,自己也动了心。那些来来去去女演员的青春气息对他的诱惑力不再那么致命了,这么多年的动荡不安之后,他开始希望能够有一个稳定的家庭,有一位可靠的家庭主妇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不过,这次是卡特琳提出了拒绝。我们可以从她给一位女友的信中清楚看到她所想的:“我已经年过七十,身体常有不适,日子过得很俭朴,只有一个保姆。仲马先生会使我的小住宅爆裂的……四十年已过,太晚了 ……” 然后大仲马的又一桩风流艳事传到了她那里。她笑着说道:“啊!他还和以前一样;岁月什么也没有教会他。” 一八六八年十月二十二日,卡特琳与世长辞,终年七十四岁。 另一个老人也步入了风烛残年。一次中风病的发作,让大仲马得了半身不遂。他拖着病体,赶到了儿子家的大门口,直言不讳地对儿子说:“我来你家是咽气来了。”儿子真诚地欢迎他。他被安顿在最好的卧室中,马上便躺下昏昏入睡了。 一天早晨,老人告诉儿子,他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山顶上;山上的每一块石头,都是自己写的一部书。突然间,整座山就在自己的脚下像一座沙丘似的倒塌了。儿子平静地回答他:“算了吧。踏踏实实地在你的花岗石上睡觉吧。大石头高得叫人头晕目眩,然而它很结实,就像我们的语言一般持久,就像祖国一样不朽。” 于是,老人的脸上现出喜色;他紧握儿子的手,拥抱儿子。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两枚金路易;大仲马一生中挣到了富比王侯的金钱,最后剩下的只有这一点点。他把这两枚金路易拿在手中,反反复复看了好长时间,然后对儿子说:“人人都说我是个败家子,你还就此写过一出戏。是这样的吗?你看出来没有?你们大家都错了!当初我来到巴黎,口袋里只有两个路易。瞧……两个路易还在我这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