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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需要的棋子 作者：金宏伟
出处：栖息谷 导读：如果说《激荡三十年》是一幅关于中国民营企业史的恢宏画卷，那么《铁本调查》则更像一个关于民企命运的外科手术案例，虽不是那么气势磅礴，却因为具体，而显得更加丝毫必现，震撼心灵。 正文： “铁本案”是名震全国的“宏观调控第一案”。据《铁本调查》一书记载，戴国芳当初筹划“铁本项目”时原本只想为自己的老钢铁厂在长江边找个水运出口，以便降低运输成本，并没有打算建造一个对抗国家政策的钢铁巨无霸。 可让戴国芳没有想到的是，常州市的领导嫌“找出口”的计划太小气，要求戴国芳“同样是上项目，要搞就尽量搞大”，并保证“要地给地，想钱批钱”。催促之急，都引来了铁本老厂所在地的镇干部的不满，他们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不想自己养大的金娃娃被别人抱走，可镇里争不过市里，上面决定了，我们不乐意也得乐意。” 常州市领导的盛情难却，江对面的扬中市领导也不甘人后。原来，“铁本项目”的江对面有个隶属于扬中市管辖的西来镇，是建立码头的好地方，戴国芳想在那里建码头，可申请在扬中市一直批不下来。戴国芳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扬中市不愿意只建为外市工业配套的码头，自己却没有项目。用扬中市领导的话来说就是，“要扬中搭台，给常州唱戏，这不可能！”于是，为了获得码头，戴国芳又只好陆续在扬中增加投资项目。 据铁本的高层们回忆，随着项目铺得越来越大，也曾有人提醒戴国芳要注意风险，但戴国芳表示，“地方上这么支持，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机遇”，而且“市里催的紧，由不得自己”。以至于宏观调控风声渐起的时候，戴国芳还对部下说，一定要加快铁本的建设，“这么大的项目，建成就建成了，最多是罚款，不可能拆掉。” 对于戴国芳的这种判断，《铁本调查》的作者认为其有可成立之处的。据他分析，一个30岁的副科级公务员想往上爬，至少要跨越六道官阶——正科、副处、正处、副局、正局、副部。如果每届政府他都能被提升一级，那当他爬到正局级的位置上时，是55岁。而以国内目前的官员考评体制来看，如果一个人在58岁之前不能升到副部级的话，就要一律退居二线。这就是说，对于很多想往上爬的官员来说，其官阶在每一届政府中都必须向上升一级，一届也不能停顿，停顿即意味着永远失去进入权力中心的机会。于是，为保证每届必升，地方官员们便到处招商引资而不问真伪，遍地兴建项目却不做品控，而投资者也利用地方官员急于发展的心态来架空中央政策与禁令，以至于生出民谣“土地几乎免费，配套、贷款齐备，赚了属于在座各位，赔了拉上银行、社会”。 “但可惜，戴国芳只看到了自己被需要的一面，而没有看到自己不过是地方与中央进行博弈的一枚棋子。”《铁本调查》的作者说。在他看来，由于中央在信息获取方面不如地方政府及时、充分，因此在博弈之初，地方政府往往能够占据主动，以一种“生米煮成熟饭”的方法迫使当局就范。但是，这种逼人就范的方法是柄双刃剑，正是因为所有的地方政府都在利用中央的信息滞后而阴奉阳违，所以导致问题一经发现就已是病入膏肓，绝无回旋，终而惹来中央的痛下杀手。 《铁本调查》引用一位江苏钢铁业内人士的分析说，理论上，钢铁产品没有内外、公私之分，但实际上却有“圈内”“圈外”两种不同的行为逻辑。对圈外的严格排他和对圈内的高度保护基本构成了我国主要行业的政策特征。很多人往往认为抓住了地方政府就是进入了圈内，但实际上，放在全国大背景下，民企依旧只是圈外人。因此，一旦大难当头，民企便会落个被丢車保帅的下场。 而铁本的一位高层在总结铁本的失败原因时也说，“戴老板最大的错误就是太相信人，把政府官员的话当作定心丸。结果，跌得好惨。” 看看《铁本调查》这本书吧，想想铁本死于何处，想想铁本所映射出来的一个时代背景下的民企宿命，和冯仑文章所提出的那个问题——“商家与政治应当保持怎样的距离？” 同时祝愿您，不要在被利用的虚假优势下丧失了对死亡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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