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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18 22:3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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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则徐释放伍绍荣后,限令他督促外商缴出全部鸦片,三日内取结禀复。伍家再一次与颠地协商,劝其交出鸦片,平息争端。但是,颠地的态度却因英国驻华商务监督义律的到来变得更加强硬起来。
3月24日,义律从澳门赶到广州,他不仅纵令颠地逃跑,还唆使英国鸦片商贩们拒不缴烟。义律此行的真实目的不是调解纠纷,他正在努力扩大事态直到挑起战争。
面对英国人的顽抗,林则徐对伍秉鉴及十三行深感失望,决定不再通过他们与外商交涉,而是效仿卢坤,直接封锁商馆,断绝粮、水等供应。
在外国商馆中,有不少商人与鸦片贸易无关。如果闹出人命必然会引发战争,出于人道,更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伍秉鉴让儿子偷偷给外国人送去食品和饮用水。而这件事,后来也成了伍家是汉奸的罪证之一。
3月28日,还没有做好战争准备的义律,知道对抗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不得不将鸦
片悉数交出。
1839年6月3日,林则徐主持了震惊世界的虎门销烟。此时,颠地和义律写给英国外交大臣巴麦尊的密函正在去往大不列颠的路上,一场针对中国的战争正在酝酿。
1840·鸦片战争·捐资助国
1840年6月,英国远征军封锁珠江口,鸦片战争爆发。据一位美国商人的记录,伍秉鉴当时“被吓得瘫倒在地”。他争取和平解决鸦片问题的努力彻底失败了。伍秉鉴别无选择,他只能倾其所有,希望中国能赢得胜利。
伍秉鉴清楚地知道,英国发动这场战争的根源,正是不满十三行垄断贸易,希望直接与中国通商。从本质上,这场战争是对中国政府朝贡贸易制度的挑战,也是对十三行利益的颠覆。一旦英国获胜,毫无疑问,十三行的独特地位将被迫丧失。
伍家,甚至其他行商,都为这场战争贡献了巨额的财富。
当鸦片战争正式爆发,英国军舰到达广东虎门外时,面对坚固的横档屿防御工程,竟无计可施。而该工程正是两年前伍家等行商自愿捐资10万两白银建设的。长期作为清政府“天子南库”的十三行,在鸦片战争中理所当然地继续为国家源源不断输血。
战争甫一开始,伍秉鉴和十三行的行商们等就积极募捐,出资修建堡垒、建造战船、制作大炮。作为商人的伍秉鉴对此也有所抱怨,在写给一位美国商人的信中,他说他们承受巨大负担,而这“对我这把可怜的老骨头来说实在是有些沉重”。
纵然如此,清朝政府仍全线溃败。奇怪的是,英军并没有攻入广州城。
这当然不是因为广州城固若金汤。实际上,1841年5月,当清政府妥协撤防,英军长驱直入兵临城下时,奕山统领的清军部队无力亦无心抵抗,于是想出了一条计策——令行商前往调停。
广州城外,奉命行事的伍绍荣与英军首领义律展开了讨价还价——事实上,伍绍荣们并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这有可能是伍家最无奈的一次生意。最终,双方签订《广州和约》,按协议,清军退出广州城外60里,并于一个星期内交出600万元赔款;英军则退至虎门炮台以外。
以600万元巨额赔款,换来广州城的苟且之安,自然是悲哀。而这巨款,有三分之一由十三行商人出资,其中伍秉鉴所出最多,计110万元。
赔款赎城,行商们的牺牲,换来守城将军奕山的功勋。他在向清廷报告战况时隐瞒了乞降讲和的真相,只奏“外洋事务已经安定”,道光皇帝欣喜不已,称赞奕山办事得力。
遗憾的是,这次赎城之举没有给伍秉鉴们带来荣誉和感激,而是更多的非议。
从战争一开始,跟洋人做生意打交道的行商,就被国人蒙上了“汉奸”的阴影。不管他们捐献多少银两,也抹不去这个影子。而不战而降的赎城之举,当然不符合热血爱国者的意愿,这个耻辱,理所当然地被记在直接参与和谈的伍家和其他行商头上。
清政府战败后,随即与英国进入谈判阶段。在朝廷有关人员的举荐下,伍秉鉴之子伍绍荣因长期与英人打交道富有经验,被召前往南京作为中方代表与英方谈判。伍绍荣接到命令后即刻北上。但就在他赶赴南京的途中,被吓破了胆的耆英代表清政府匆匆签下了极不平等的《南京条约》。
假设是由伍绍荣代表中方与英方谈判,历史会改写吗?结论或未可知。不过,伍家这次最有可能改写中国历史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1842年,鸦片战争以中国战败结束。战败的恶果,还得由伍秉鉴和他的行商们承担。
《南京条约》第四至第七条规定,中国赔偿英国2100万银元,相当于1470万两白银,而此时清政府国库存银仅不到700万两,广东十三行首当其冲地成为清政府的榨取对象。这次赔款,伍家被勒缴100万元,行商公所认缴134万元,其他行商摊派66万元。
另外,正如伍秉鉴一开始所担心的那样,英国借机推翻了行商制度。《南京条约》规定,广州行商不得垄断贸易,开放五口对外通商,十三行的外贸特权不复存在。
1843·一代首富病逝
十三行无疑是鸦片战争中主要的受害者,作为十三行之首的伍家,更遭受了巨大损失。据伍秉鉴自己估算,在战争中,伍家损失了不下200万两白银。但这笔数字,对于这位号称拥有2600万两的世界首富来说,并不至于伤筋动骨。况且,深谋远虑的伍秉鉴早把生意拓展到了海外,行商生意已不是伍家唯一的生命线。
然而,此时的伍秉鉴,却是心灰意冷。
1842年12月23日,他写信给在马萨诸塞州的美国友人J·P·Cushing说,若不是年纪太大,经不起飘扬过海的折腾,他实在十分想移居美国,通篇怆然难禁之情。“看来鼎鼎大名的伍浩官(伍秉鉴)不但对洋行的工作失望了,对整个中国的社会制度也失望了。”陈国栋在《东亚海域一千年》写道。
1843年9月,风烛残年的一代世界首富伍秉鉴,在内忧外患、谤颂不一中,于庞大宏伟的伍氏花园里,溘然长逝,终年74岁。
岭南名士谭莹所撰的墓碑文说:“庭榜玉诏,帝称忠义之家;臣本布衣,身系兴亡之局。”以一介布衣之身,欲担国家兴亡之责,虽为世界首富而不能也,这正是伍秉鉴的悲剧性命运。
十三年后,又一次鸦片战争使广州十三行成为中外交锋的战场。同年12月15日深夜,具有170年历史的商馆在炮火中化为灰烬,十三行作为一个整体,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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