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一锅糊粥
永远的皮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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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本文情节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若有指教,非常感谢。
第一章 新的开始
乐观觉得自己这一群人就像是被强迫地放进锅里煮的生米一样,好长时间,每个人都很困惑和不安,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被煮成什么样的饭粥。就在不久前,时间机器像扫垃圾一样把他们这群“天之娇子”扫进社会的废墟中,而这一年正是大学生扩招后的第一个毕业高峰年,也意味着以往三个人竞争的岗位现在面临着三十个人的竞争。毕业便是失业,有工作总比没有工作的强成了他及他的一群人的口头惮。
那天,到了一年的最热的时候。乐观与一群同病相连的人走到了一起,被一家据说规模遍及全国的营销公司从各个大学校园塞进两个大巴里。一行有七十多人,车行了一整夜,人都洒进了沿途的每个或大或小的城里镇上,像是抓了一把盐洒在一大锅米里一样,不多时人就稀拉拉的剩下十几个了。在车里的人早已是各展才华,与该车里据说是该公司某处某科的一个主任一个科长套的不已乐乎,才艺展示,搞笑装怪,让车里离别的忧愁和毕业后的困惑冲淡了许多。
乐观很淡漠地躲在车的一角,心里异常的落寞,总觉得凭着他的能力不该就做个普普通通的销售员,然而生活总是无可奈何的,他只能适应,毕竟有份工作在身也是颇为体面的。
在这将近七个小时的车行里,乐观认识了半路上车的聪明及其同学宋华文,还有一个文静的女孩叫柳美静的。至于其他人,他知道的活跃份子有施诗、茉莉和范晨几个人了,可惜人家一直忙着展示自己的才华和领导套近乎,对于他也许下车后便不记得是否有其人了。上天似乎注定的是他们都分到一个团队中,一个号称阳光团队,一个据说是A集团的团队,一个目前正据守在浙江某小镇上的团队。宋华文不解地看着这个坐落在小镇一角巨大宛若教室般的宿舍,非常郁闷的对乐观说,“我怎么觉得我们进了国民党特务集中营了?还是中统A集团的呢!”
聪明拍了拍宋华文的肩膀,一脸兴奋地盯着施诗的秀腿道,“啥组织?只要有钱赚,有美女泡就是好组织,爹娘哪个养都一样。”
A集团要下乐观等人的时候,天色已近黎明。大巴跟着移动电话的提示停停走走,熄火时路旁立着一个瘦子,中等身材,没有一点胡茬的男人带了三五个人把他们迎下了车,又指派着男生们将随车带来的一堆堆英语教材书卸了下来,他们做的是儿童英语教材销售。乐观看着大巴屁股放着一阵烟离开自己的视线,忽有一种被人遗弃的苍凉。那个瘦子走过来拍了拍乐观,嘶着嗓音道,“大家从现在开始就是同仁了。来,先去集合一下,接下来整个白天都自由活动,晚上将会有个聚会,从明天开始正式工作。我们的口号是:赚足够的钱,享受美好的生活和每天的快乐。明白没有?”声音低沉而有磁力,宛若吹过来的凉风,清爽入骨。
大家彼此相视一笑,含蓄地跟着瘦子进了临时会议室。
瘦子扫过端坐在床沿桌边的众人,严肃地清了清嗓子,道:“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姓朱,叫朱国安,是三处的一科科长,也是目前阳光团队的代理总指挥。我代表快乐英语欢迎你们加入!”后一句声音猛地提起,像是平地落下的响雷,震的众人精神一抖,随即掌声响起。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时,瘦子又将其他几个科长作了个简单的介绍,紧着分派工作,点到一直表现颇佳的施诗道,“你,叫施诗是吧?人未知名先到啊。王主任亲点爱将,你等会到我这报到,其他几个就支援七科。”
七科是个娘子军,加上科长一共五个女生,所以当聪明知道这个消息时,激动的一脸绯红,在宽大的宿舍里时睡时坐,扰的乐观很不耐烦,喝止道,“你他妈的到底想睡还是想坐?”
聪明挠着头忍不住笑意道,“我他妈的不知道是睡好还是坐着好。”说着凑到乐观跟前,“兄弟,咱俩胡了,这么多的美女啊。咱们随便搞搞也能放上一炮啊。”
乐观翻过身子去,泼聪明一身的冷水道,“这里男的加上我们新来的四个不下三十人,就这十来个女的还不早就被订购了?”感觉聪明又凑过来,推开他道,“你别烦了,让我睡觉。”
睡觉是多数人逃避别人烦扰独自想心事的最好拒绝理由。不错,对于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来说,刚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域,再累也是难以入睡的,乐观想睡只不过为了掩饰内心茫然错乱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选择做业务,而且还是这种业务是不是一个错误?这些年中国流行一种销售模式叫传销,也有人说是直销,他实在搞不清这两者的区别,来时只是为了一个能够有工作带来的体面罢,但要是真的走进了像媒体传言的那种传销岂不是落入虎穴,未来堪忧?他转念又想起招聘那会有个主任说,传销是一种不卖产品,以拉笼和发展人数收费来获利的一种不法行为,而直销是打造自己的品牌为主,以商人与客户直接打交道,直接将有形的产品卖给终端客户即实际消费者的一种营销模式,所以两者有本质的区别。况且快乐英语在中央电视台、北京教育电台等国家和省市有影响力的媒体上都做有广告,自然不会是传销这种不法组织了。
乐观蒙胧地思绪着,迷迷糊糊中被人叫醒,睁眼一看,室内忽然多了六个光彩照人的女生,他羞涩地从凉席上滚起转过背,给自己套上外衣,背后传来聪明与女孩子们的哄然大笑。乐观泄气地背坐在床沿,只觉窝囊之极,暗暗抱怨聪明怎么不早点叫醒他。
他在胡思乱想时,背后响起一声甜腻的声音:“好了,大家也笑够了,都坐下来,我们七科简单的碰下头。乐观,你转过背来,这么大的一个男生了,怕什么羞啊?”众人又是一阵的嘻笑。
乐观刚平静的脸又涨红起来,转过身子,瞅着地面。地板上几个女孩子的脚在各色凉鞋中俏展美姿。乐观从来没见过女孩子脚指甲染的色彩是如此多的鲜美,又或者有这么多女孩子染的脚指甲都各有千秋,美丽夺目。他有点痴痴地偷窥着,心里泛起的浪花竟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的汹涌,不知是醉了,还是中邪了。
边上就有人推他,把乐观从沉迷中叫醒,宋华文低声说,“该你介绍了。”
他茫然地抬起头,目光撞上了有一双美丽而调皮的眼睛的女孩,他记忆中似乎记得自己刚才盯的那双脚正是这个女孩的。女孩也正用一种骄傲而又戏弄的眼神瞅着他,乐观感到女孩的脚指丫正在示威似地向他翘动着,他慌张的双眼不知躲向什么地方好。
科长再次提醒道,“乐观,请你做个自我介绍。我们已经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什么,不用害怕,这里不会有人嘲笑你。”后来乐观方才知道科长姓秦,单名一个可字。
乐观木讷了半天,心似要跳出嗓子般,满脑子都是女孩子抖动的双脚和调皮的眼睛。
秦科长见冷了场,又道,“大概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吧?没关系以后慢慢练,你先坐下吧。下一个。”
宋华文闻言起立,低沉而又简略地道,“我叫宋华文,来自苏州,刚从苏大毕业。”
秦科长点了点头,扫了眼还不太镇定的乐观道,“大家从现在开始也就彼此熟悉,以后在一个科里有什么事相互要照应点,特别是对新来的,老员工要力所能及地帮助他们,新员工也要尽快适应新环境和公司的情况,尽快融入到工作来。”秦科长抬手看了看表结束了讲话,“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去小尾羊,今晚公司全体聚餐。”
先前已做过自我介绍的毛美丽问道,“费用是我们分摊还是公司付?”
秦科长有点难堪地看了眼毛美丽,犹豫了下还是道,“公司分担百分之三十的费用。一顿饭能花几个钱?主要是我们在这里已经快半个月,单量却极低,公司才安排一次聚餐,也好鼓动下大家的干劲。”后面一句话是解释给新来的几位同事。
毛美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道,“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我请假。”
“是全体聚餐,不去公司也算你一份子。”秦科长调头甩门便走。
几个女孩子看了眼毛美丽,有劝道,“还是去吧,毕竟是集体活动。”
第二章与猫同舞
小尾羊是一家连锁餐饮店,离他们的居地不过十分种的路程。七科的人刚进去,便被一群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的男人迎住,相熟的彼此招呼。大家乱了一阵子,在朱国安的安排下,七科特别是乐观等几个男生在众人羡慕下独霸一桌,科长秦可被朱国安叫到另一桌上。
毛美丽小声地嚼着乐观先前见到的那双漂亮眼睛的女孩耳根说,“朱科是不是把秦科给搞定了?”
那双漂亮眼睛的女孩乐观在路上已问过聪明,知道叫毛如娜,有个昵称叫“猫猫”,与毛美丽据说是同族,她低声向大家挤眼睛道,“哪有这么容易啊,朱科是科长,秦科也是科长。要是我铁定会选王主任。”
“王主任怎么突然去雪月团队?就不怕秦科被朱科抢走?”另一个女孩插话道。
毛美丽从鼻子里喷出气,“我听说。。。。。。”话刚起头,眼角瞟到一个男生抓着酒瓶凑过来,把话咽进了肚里。
那男的笑嘻嘻地道,“几位美丽佳人,小生有礼。”
猫猫抢过那男生的酒瓶给对方斟上满满一杯也嘻笑道,“张胖秀才,小女子这厢还礼,请满了此杯如何?”
男的张圆了嘴将酒灌进了嘴里道,“猫猫,怎么每次聚餐都是你灌我?是不是看上我了?不要不好意思说,追我的人太多了,你不加油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女生们闻言纷纷吵嚷起来,有给他俩凑对的,有咨询张胖秀才红粉队详情的,热闹了半天已将张胖秀才灌了个七七八八,醉回自己的桌上。
趁这个间隙,毛美丽双眼瞟向另一个长像高大英俊的男生忿忿道,“张飞云来了,陈来东怎么还不过来。”
猫猫捣了捣毛美丽的胳膊笑道,“你的白马王子被狐狸精给迷住喽。”
大家一看,果不是?陈来东正跟新来的一个女孩交头接耳,相熟异常。
一个叫戴娟的女孩问身边的聪明道,“那女孩是谁?怎么长的就像个狐狸精似的?”
聪明瞅了眼对方稍嫌胖的身材对左边的毛美丽道,“那女的跟我们一起来的,叫施诗,听说在学校挺牛的,当过校学生会文艺副部长呢。”
“哼,”毛美丽低头泯了口酒,不屑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在校不是每个月都拿一等奖学金?”
猫猫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是啊,有什么了不起的嘛,小狐狸精能够跟咱家的女状元相比?”
戴娟跟宋华文碰了碰酒杯,又好奇地道,“你说张胖子是不是看中猫猫了,怎么你俩熟的这般亲热?”
猫猫抓起桌上的纸巾砸向戴娟撒娇似地道,“臭嘴!我会看上他?瞧他那胖乎乎的,怕有90公斤重,谁受的了啊?”那张俏脸红的似要滴出血来,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语句的毛病还是酒精灌的。
聪明借喝酒的机会拼命咽了口口水,暗道,“奶奶地骚包子,难怪能招惹乐观一晚上都不自在。可惜!可惜!要是乐观没看中,我一定能搞定这个骚包子。可惜!可惜!”
戴娟纳闷地看向聪明,问道,“你摇头叹惜什么啊?”
说话间又有一些男生过来灌酒。
众人不知道时间几何,在朱科长的令下结过账,女生们人手抓一个轻气球,一路上笑着往返旅舍,聪明拽上宋华文凌晨方回。
“销售就是一场战争!一场不流血的战争!”朱科长话语铿锵有力,目光如刀般地扫视过众人的脸庞,“而你们就是这场战争中的勇士,是你们用汗和泪赢得了销售史上的一次次辉煌的胜利。”
这是隔日的黎明,随着一声吹哨声,乐观等新进员工在老员工们的裹胁下纷纷爬起了床。人们在迷迷糊糊中听说有一批老员工将被派往附近的另一个富县开展作业,而这里将主要作为新员工的处女开发地。还没来的及问清楚流言的来龙去脉,朱科长声声吆喝,新员工跟着老员工后面做起了五分钟早晨,接着歌唱喊口号,不少人被气氛激的坐立不安,双颊发红,似乎都成了整装待发的革命勇士。而在朱科长落地有声的吼叫中,众人更加提会到了这点。
朱科长每次讲话都在激烈处停顿会,好等待众人的掌声,再用三四秒中扫过众人的脸庞,在心底重新酿造新的语言警句。朱科长很满意自己的这次讲话,从现场的角度来看,新员工们心底渴望成功的因子被带动了起来,他暗自点了点头,一挥大手道,“咱们新来的同仁,都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天之娇子,都有着过往成功的历史,咱们更有丰富的理论知识,也更加年轻更加有激情,更容易在销售这个历史舞台上获得成功。但这点还是不够,咱们还要实战去磨练,还要经历从失败到成功的销售全过程,自信加上努力加上勇气才是我们成功的最大保障。告诉我,你们有信心赢得每次销售攻城战成功吗?有信心吗?”最后四个字像是掀起的12级台风,震得窗户上玻璃嗡嗡作响。
新员工们有点渴望有点兴奋,参差不齐地回答道,“有!”“有信心!”
朱科长皱了皱眉头,向人群中较为新目的施诗投去赞许的目光,不等下面嗡嗡声音落幕,恼怒道,“打仗靠什么?什么?士气!要有众志成城,万众一心的团结精神和勇往直前、义无反顾的拼搏精神。请问各位同仁是怎么回答我的问题的?”他忽地再次提高声音,略微沙哑地道,“你们今天加入了快乐英语的阳光团队,那就该拥有阳光团队的精神,老员工们告诉我,是什么精神?”
“团结和竞争!”老员工们的声音总是那么的整齐划一,激情澎拜。
你们都去沙发了,
俺先好好在,找个角落站着读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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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俩个落寞的人
这一天,特别是这一天的早晨,让这帮未来的销售经理上了一堂震入心肺的销售课。他们开始学会如何打炼自己的团队,学会如何让新进的员工融入一个团队来,他们更知道对于直销来说,个性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批量地打造一批优秀的销售员的方式。
将来这些人可能有另一些感悟,也有可能再也没有从事销售工作。但是这天早晨,在他们的脑海里留下了团结、激情、自信及竞争的字眼。那整齐划一的吼叫,那众志成城的决心,那激情荡洋的自信,总是把销售的恶梦给驱除。
一部分人在朱科长的安排下离开了这个小镇,新来的接过接力棒,像种子一样被洒进了镇的几个主要角落。
乐观在被分派工作前,被自己的科长瞅的手足无措,真的不可否认,秦科长的美丽是那样的逼人,乐观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秦科长严肃地扫了下众人道:“一名销售人员,特别是一名成功的销售人员一定是在个人礼仪方面非常考究的人。这不但是职场礼仪,更是你对别人的尊重。我们公司对穿着方面也有专门的要求,男士白衬衫黑西裤,女士一般穿套装,化妆要求化淡妆。知道吗,各位?”又盯了眼乐观轻笑道:“乐观不用紧张,完会后你去衣店换一套衣服,咱们住的地方出去右拐就有个衣物市场,你去那看看。猫猫,今天乐观就交给你,你要多帮帮新同事。”后一句是对猫猫说的。
猫猫瞅了眼乐观,瘪了瘪嘴。
大家说笑着就散了,临出门时,猫猫兜住乐观道,“你先去买衣服,把你这身给换了,然后去镇金太阳幼儿园,我在那边等你。”
乐观嚅嚅地点了点头,这个美女太让他感到不自在了,心里却也不免忿忿,他能感受到猫猫对他并不当一回事。
出了门右拐,一条狭长的街道拥挤异常,人流、车流像是赶赴战场般将小街堵的刹那的热闹。乐观沿着街边角双眼溜达着。见了一个男装衣店便拐了进去,后面有个女生喊他的名号,声音里透着一丝的安慰。乐观回首一看,原来是柳美静!
晨光下的柳美静,着一件黑色的披肩,乐观却一眼看见她里面那件白色的吊带衫。他不知觉地心里叹了口气,正常情况下黑加白是经典的色调搭配,可这色调穿在柳美静身上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再衬托着那胸前一抹平川,真的难以讨人喜欢。乐观看着柳美静走到身边,挤出笑来道:“你不是跟茉莉她们走了吗?”
柳美静有点怯怯地,眼神里也带着一丝丝的羞赧,“科长要茉莉她们带我来买衣服,我去了次洗手间就见她们先走了。你是不是也买衣服啊?”
“嗯。”乐观又扫了眼她的胸部,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你也买衣服?”
俩人隔着些许距离前后进了家店,乐观很快买定两套衣服,却见柳美静还在衣架旁左徘徊右徘徊的,乐观指着一套很正式的短袖套装道,“就这套挺合适的,你怎么不买?”
柳美静吱唔了半天,脸红的像块布,旁边的营业员道,“这套是纯棉的,很合适你的身材,偏宜了,就110。”柳美静嘀咕了声“不要”转身走了出去,乐观双眼睁的老大,有点不可思议地跟在后面,道,“那衣服挺不错的,还下价,60块能搞定。”柳美静低着头没吱声。
转了半天,乐观有些不耐烦,心想这女人怎么这么害臊,半天说不了两句话,还东挑西挑的,眼看两人要转出街巷,柳美静停在一块路边摊上,那摊着的老板正在哟喝着:“偏宜了,一件20,两件30。”柳美静挑了半天,方才选中一身,犹豫着又问老板:“老板,这衣服能不能再偏宜些。”老板看了她一眼,“不还价,一件20,两件30,要不?”柳美静将手放了下,很羞赧地看了眼旁边的乐观,抬脚慢走了几步,又转个身抓起衣服,直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乐观忍不住催了下,“看上去挺不错的,买了吧,我们也好快点去那边跟他们回合。”柳美静低着头,在手提包里掏了半天,凑足钱递给了老板,乐观若有所思地看了柳美静一眼。
两人一路上也都沉默着不太说话,赶到幼儿园时学校已上课了。门外一片冷清,乐观看了眼手上的电子表,都十点半了,再有一个小时就得赶回住地集合,中午还有培训,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柳美静轻声细语地道,“乐观,你会不会跑业务?我们俩个一起跑能行吗?”
乐观一向自视甚高,特别进入大学的数载光阴,靠着自己拼搏打下的良好基础,他从来不会认为自己能力有何欠缺。闻言,他撇了撇嘴,“跑业务有什么难的,我们沿着这边向左转,跑一条街差不多了。”
乐观夸下海口,真的行动时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俩人盯着路边的行人、街道,乐观只觉得与人讲话是那么的手足无措,压根不知道讲什么,如何去讲,心里不免抱怨这个公司的一群混蛋,一边又紧张地想着早间培训时朱科长的经验之谈。
“我们是做业务的,首先要明确,我们为什么要做业务,我们做什么业务,在哪做业务,跟谁做业务,如何才能够做好业务。业务这是一项职业,是一项放大的与人打交道的职业,比方说交朋友,我们通常情况下交朋友是缓步的、预热的跟人交朋友,像煲汤,而做业务呢,它是快速的交朋友,是建立在商业买和卖的交易基础上的信用关系,这种关系是利益的结合,甚至有的是一锤子买卖,做成后又形如陌路。……但一切的合法业务交往必须建立在提供给销售对象有效的、有价值的等价产品或等价服务,而客户呢,则能对等地提供给我们一般的等价物,就是可以用来交换我们公司生存和发展所需的金钱,说白点,就是我们的工资,我们的奖金和提成,所以我们要做业务,只有做业务我们才能生存,才能有更好的发展!……我们是做儿童英语教材的……我们的快乐英语是一个能够帮助0到13岁的小朋友快速学会英语口语的国内著名的品牌……那么你的客户群体是谁?……非常正确!是一切拥有0到13岁小孩的家庭,当你走在这个小镇的街头,当你在幼儿园门口,当你在公园,在餐厅,在路边的小店,你只要看到或者是怀疑对方有0到13岁小孩的男人、女人或老人,他们都是我们的客户!……”
第四章客户银行薄
午间会后,聪明引着乐观与宋华文钻进了一家颇潮湿的小餐馆里。三人随意叫了几样小炒,各要了瓶冰啤。
聪明吆五喝六地碰过一圈酒,捋着胳膊肘儿给自己灌满酒,嘻笑道,“这次来的地方还真的蛮不错的。这个小镇我早就想来玩了,一直没机会。现在不但免费来了,还有一帮美女可看。你们不知道啊,那个毛美丽身子可白嫩的,那腰间的弹性可真TMD强啊,我当时都差点喷血了。”
宋华文叹了口气,接着话茬儿道,“这里山水倒蛮不错的,可我老觉得这家公司有问题,乐观你觉得呢?”
“有什么问题?”聪明摇头晃脑,“你又钻牛角尖了吧?你看,多好啊,这里我看除了那个老土包子柳美静,哪个女的不骚出一身奶水出来?往后有的玩乐喽。”
“聪明,你脑子灌了精水了?”乐观笑着跟聪明碰了碰杯,示意宋华文把话说完。
宋华文的眉头皱成了个紧川子,“我算了下,咱们至少出一单才有1000元的低薪,而每人第一个月每天只有10元补助,也就是只有300元补贴,以后生死听天由命。可是吃饭、住宿和电话车费每天都在花钱,精打细算,一顿饭5元,一天10元,一个月也就300元。你想,我们第一个月就能出单?这一单最低也要3000来元啊,谁莫明其妙地花这个冤枉钱?那么等于是说,我们几乎每天都在免费给别人工作,我们有那么贱吗?我想来想去,就当是来旅游了一会,玩个几天就走。乐观你呢?”
“我?”乐观迷起了眼睛,看了眼外面亮热的太阳。
上午的事还真的让人很难堪。按乐观的想法,再有早间的培训,起码跟人推销是一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可事实上是,俩人或者是乐观遭到了一次严重的自尊心打击。第一个客户,乐观选的是一家小日用品店,刚一走进去,女老板笑呵呵地问:“要什么?”
“你好,你有孩子吗?”
“啥?”女老板笑容一闪而过,就着桌边的椅子靠了下去,丢给乐观俩人一脸冷漠。
乐观顿时觉得自己说话太呛人了,开口吱唔着乱了方寸,傻住了。
柳美静拽了下乐观,涨红了脸转身走出门外。
出去后,乐观沉默了半天,又拦住一个年轻一点的,似乎精神还沉静在刚才的难堪中,张嘴就叫了住:“大妈…大…姐……”
那女的仰首而过,那头抬的快要勾着腰了。
乐观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柳美静也在一旁颇为尴尬,低声地道,“要不,我们先回宿舍吧?天气蛮热的。”
天气能不热吗?七月天啊,那太阳照的,乐观只觉自己从内到外直冒烟火,身子也早就湿透了。
“乐观,猫猫呢,你不是跟她一起跑业务的吗?”侧边传来一声温柔的女声。
原来是科长秦可,秦可对着身边的朱国安嘀咕了两声,遂即独自走了过来,看了眼柳美静,回忆似的道,“你叫柳美静吧?你俩不都是安排了老员工一起带的嘛,怎么走散了?”
乐观“嗯”“啊”了两声,吱唔地应付着。
秦可引着两人走到一旁,“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咱们三个人一起去跑跑。”看两人没有吱声,又道,“其实每个人都是做销售的天才,每个人都善于推销自己,比如说美静,你跟乐观搭档在一起了,说明你们双方有一方能够主动地去推销了自己,并且能够将自己成功地推销给了对方。这就是销售!销售说白了就是让别人认同你,把你当做他的知己朋友。所以,不要把推销当做一份工作,而要把它当做一种人生,一种交很多很多朋友的人生。”秦可看了下两人表情,看乐观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才接着道,“美静,早上朱科长有谈到销售的十条原则,你还记得吗?”
柳美静异常羞涩,干巴巴地道,“记,记得,第,一条是,要有激情,激情,热情和,和,和感情。”
“对。自己要有激情才能做好业务,对别人要有热情别人才重视你,对产品要有感情才能推销出去。刚才看了下你们的销售方式,记住一点,你做的工作是一项对人有帮助的事,你是帮助别人,不是取悦别人。难免有些人素质不高,自以为是的,没关系,这些人不愿得到别人帮助,那我们就帮助那些愿意得到别人帮助的人。我给你俩补充一句话,这一个不行,那就下一个。做销售永远都是这样,只要你肯用心,十个人不行,那就十五个,十五个不行,那就三十个,会有人愿意接受我们真诚的帮助的。这个世界上的人真的太需要别人帮助了。对了,你俩准备客户银行薄了吧?”
“准备了。”乐观觉得科长身上有股韧性,那是一种似乎闪着光亮的韧性,还附带着一股暖洋洋的叫着如沐春风的东西。他真的没想到销售工作能被这样理解。但他隐约地又觉得科长跟一般的销售人员有着一种天然的区别,乐观似乎觉得要是能够跟着这个科长后面也许能够学到一些什么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他不自觉地拿出自己的笔记本。
秦可接过笔记本,嘴角笑了笑,“你的银行里还没有客人呢,让我们一起往银行里存点款如何?”
“好的。”乐观也笑了起来。所谓的客户银行薄就是一本笔记本,这本本子里将会记载你拜访的每个客户的详细信息,包括这个人叫什么名字,联系方式是什么,家住什么地方,孩子多大了,甚至还会详细地记上你几点遇到这个客户,你跟对方做了哪些交流,对方对你们的这次谈话的感知度如何。在以后的生活中这本本子就是一个销售人员的财富来源,就是他做业务的成功基础。
科长选中的第一个客户是迎面过来的一个老人,手中搂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
科长走上前将一张卡通画般的宣传单页递给了孩子,边逗弄着小孩,边笑容可掬地问老人,“好可爱的孩子!有多大了,大妈?”
“两岁四个月了。”老人似乎并不介意这次的谈话。
科长试着接过小孩,逗的小孩咯咯笑,又接着道,“看的出,宝宝的营养很好啊。爸爸妈妈自己当老板吧?”
老人乐呵呵地道,“他爸开了个工厂,小俩口子一天到晚都忙着工作,也顾不上带孩子,就咱两个老人退休了也没事,带个孩子也好散散心。”
“您老有福啊。大妈,这孩子的名字一定取了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啊,叫什么呢?”
“呵呵,他爸给取了个单名叫亮亮。”
“亮亮,蛮好听的名字。爸爸妈妈想过让孩子学什么吗?”
“学。刚会走路说话,就让她又背诗又放音乐的。她妈妈很是注重孩子的早期教育……”
俩人一问一答之间,很快的孩子父母姓啥名谁,电话是多少,家庭状况一清二楚。临了,老人还答应这个周未一定要儿子媳妇周六准时过来参加他们将要开办的课程。
“乐观,你在发什么呆呢?怎么想法啊?”聪明推了推乐观,举起杯示意三人干杯。
乐观回过神来,一饮而尽。心里反倒茫然了,这份工作算不算是一种积累经验的学习机会呢?
很棒!
呵呵,皮皮的文笔和思路真不错,把几个人物刻画的很生动,期待下文
第五章销售的开场白
似乎有一股情绪在所有新进员工的内心酝酿,也许是午睡过程中被人强行叫醒,内心很是不爽快,大家都星眼松眉地盯着台上的朱国安,坐姿也松驰稀拉。
乐观迷糊中比较了下朱国安与秦可的行事风格,觉得秦可充分具备女性的细腻的工作作风,能就具体工作提出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而朱国安则是做事很大气的那种,说的好听点叫善于从宏观角度把握员工和调节现场氛围。
果然,朱国安没有让乐观失望,先是说了两句自嘲似的笑话,不少人情绪略有好转。朱国安遂道,“大家都听我的口令,来,起立!”
“喏,举起你们的双手……对,伸平,对,伸平,来,跟我做。”
“向前,一次,两次,三次。”
“向上,一次,两次,三次。”
“向下,……”
“左…..”
“右……”
“举起你们的双手,向上跳三跳,一,二,三。”
“大家开心吗?”
“开心!”几次跳动已让大伙放松了许多。
“还要做吗?”
“不要。”“要。”宿舍里漫开嘻笑的声音。
“再跟我做一次。来,找到你身边的伙伴,双手搭在对方的肩膀,捏一下,捶一捶!”
“问他一声,睡醒了吗?再喊他一声,睡了没有?”
“睡醒啦!”
朱国安等大家“睡醒啦”回答完毕,马上扬手收起脸道,“好,睡醒了,咱们就接着来培训。”
朱国安清了清嗓子,“培训前,我们要做什么事?”
“喊口号,唱团歌。”
“好。先跟我喊团队口号,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阳光集团,天下无敌!……阳光阳光,一扫而光!……OH!YEAH!…..团结竞争,勇往直前!”
“什么?再说一遍!”朱国安伸手招住耳根,做没听清状。
“阳光集团,天下无敌!……阳光阳光,一扫而光!……OH!YEAH!……团结竞争,勇往直前!”
“很好!”朱国安又带着大家喊了一遍才接着道,“各位同仁跟我唱团歌,注意啦,‘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预备!唱!”
“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把握生命里每一次感动,和心爱的朋友热情相拥,让真心的话和开心的泪,在你我的心里流动,啦啦啦啦……”
歌声已结束了数分钟,朱国安示意众人坐正。只是每个新来的员工都沉醉在歌词里,甚至有些女孩眼睛亮晶晶的。歌词里包含的挫折和不屈,爱心和奋斗真实地拨动了已有大半天工作经验的新员工们的心弦…..
一直过了良久,朱国安很满意地看大家做正了,才接着道,“今天我跟秦科走了下市场,发现我们不少新来的同仁在销售过程中对如何开场白很是陌生,那么今天下午的两个多小时培训中,我们着中谈这个开场白,同时进行实战对练,争取4点半准时作业。好,现在请秦科给我们作培训。”
秦可在一阵稀拉的掌声中走到台前,将手上的笔记本细心地放到桌案上,抬头扫视了眼众人,乐观觉得她的眼睛似乎绕过自己的头顶盯向自己背后的某个虚空。这时秦可才开口道,“伙伴们,下午好!”声音上扬却不刺耳,圆润而有力。
乐观一愣,没想到看上去很娇柔的秦科竟能用如此激情高仰的语调做出开场白。发愣间,秦科已侃侃而谈。
“任何一种销售都有一个基本的套路,我们仔细归结下就可以发现,销售的过程无外乎五个阶段,而对应的顾客购买心理也会有八个阶段的演变。今天我们主要谈第一个销售阶段,即销售的开启阶段,这个阶段是要实现顾客的两个心理演变,一个是客户由陌视到留意的转变,另一个就是由留意到感兴趣的升华。为了达到这两个目标,我们又必须明确我们每天出门的目的是什么,说浅点就是我们每天为什么要去扫大街踩马路?谁能告诉我?”
下面不少新人纷纷举手,聪明被点中,兴奋的站起来道,“各位同仁,下午好,我是七科的郝聪明。我认为扫大街的目的不是因为清洁工人偷懒了,当然也不是路上蚂蚁太多……”
众人轰然一笑,乐观能见到聪明兴奋的微红的脸,听聪明接着道,“那是因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要做业务,要赚钱啊,当然同仁们不介意,也可以看看美女帅哥什么的。报告完毕!”
秦可有点苦笑不得,只得道,“还有要补充的吗?施诗你来说。”
“各位同仁,下午好,我是一科的施诗,来自上海。我认为我们陌拜的目的是为了邀请客户能够来参加我们周未举办的会议营销。报告完毕!”
会议营销?用开会的方式来销售自己的产品吗?是会议营销而不是周未英语学习课程,多么别出心裁的销售理念啊。乐观惊讶地扫了眼这个爱出风头的女孩,对于来自内地的他,这四个字是他第一次听到,而之前的所谓大学课本哪来的这么生动的营销理念?!
秦可示意施诗坐下,并毫不吝啬地表达了自己的赞许,接着道,“不错,我们作业的目的就是为了邀约客户!为了把客户邀请到周未来参加我们的会议营销,当然我们告诉对方时要学会用词,要说是周未举办的是关于如何提升子女自幼的英语学习和表达能力的课程!回到话题,我们明白了作业的目的,是不是要具体到我们如何实现这个目的,也即如何能让客户留意我们传递给对方的信息,甚至感兴趣我们的信息来参加我们的课程。这样,我们就要设计好我们的开场白。无论你是用直接介绍方式,还是产品演示法则,或者映射销售法,又或者是相同背景法,都离不开一个基本的销售套路,这个套路我称之为销售的开场白。”
“一个好的开场白最关键的理念是要用客户感兴趣的方式做推广,同时把握机会与客户进行有效的沟通,了解客户的情况和需求。比方说你跟一个老人谈话?老人关注什么?是他的儿女子孙,你一味地说自己的东西对方会听吗?
“那么一般的开场白都包括哪几个要素呢?施诗你能告诉我吗?”
“一个好的开场白包含三个方面的讯息,一个是你是谁?再就是你为什么要找他,你的目的是什么,最后,你的事对他有什么样的适合他需求或感兴趣的帮助,也就是你的产品对客户而言有什么好处。报告完毕!”
“不错,施诗说的很好。但是我们在实际操作中一定要牢记一点,不能照本宣科!和不同的客户面谈,针对不同性格的人,在不同氛围的环境中,不同层次的人,都要我们及时做出准确的判断,从谈吐、举止、专业知识等多方面给客户一个良好的第一影响,这才是开场白成功的关键。下面我们谈具体的开场白设计,并设计几个不同的场景,由老员工做下对练,我们观摩下。”
第六章咱们是老乡
乐观躲在屋檐荫凉处,心里有些发暗。下午培训时的一番好心情此时也不见了半点迹痕.这种情绪在实战对练中就开始酝酿了,而起源则是那个早在他心中种下恶果的女人---猫猫。实战演练的时候,乐观找宋华文捉对演练,刚进行时猫猫不知有意还无意地一脚插了进来,“宋华文,你这样讲怎么行,来,我扮业务员,你扮客户。”当时,乐观就哑了,心想这女人有毛病!这个毛病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小。众人散会后,是各科独立的作业前动员小会,秦可再次的将猫猫与乐观分在一组,并且告诫猫猫要好好带这个新人。出了门,猫猫先是说要上洗手间,出来后跟一帮姐妹们吆喝着径直走了,路过他身边时说了句“咱们幼儿园门口见。”依着乐观的那种性子已是觉得脸面扫尽,心中顿时生出一堆绿油油的恶草,乐观咬着牙暗自道,“臭女人,你别载到我手里,否则我准让你好看。”
许保上前拍了拍乐观,顺着乐观的眼睛看向猫猫的背影,“这个女人是你们七科的猫猫吧?”
乐观喉咙里滚动了一句什么,许保也没听太清,只是道,“下午咱俩一起搭档吧。”
昔年朱自清老先生写过一遍关于时间的散文,他觉得时间总是匆匆如流水,不经易间过了一时又一时。乐观在许保这个老员工的带领下,果然觉得时间好过多了,作业方式也娴熟了许多,日头却已落进了西边的山水屋梁间。小镇上的路灯依次打开,两人进了家小餐馆随便点了份点心,正好遇上柳美静跟戴娟,四人凑到一起,生活又别有一番趣味。聪明这时过来露了会脸,俯到乐观耳根说晚上有活动,转眼又不知道到哪去了,他身边一直跟着毛美静。乐观暗自操了声,你小子泡女人蛮有一手的嘛。
四个人一脚踩进小镇西郊的富裕公园。公园里游人三三两两,或是一家三口,或是情侣搭档,又或是老人聊天。在这片温馨的情景下,身穿白色短袖衫黑色西装裤的男生或是身着一套白色、绿色、白加黑色套裙的女生就显得有点与环境不协调了,他们统一背着挎包,一手拿宣传达彩页,一手拿着笔记本穿梭人群,时不时地打断一对对休闲游客的兴致,乐观想到此,不觉叹了口气,心里那个是走还是留的念头又泛了出来,也许是宋华文说的对,这个鬼公司还真的很惹人讨厌呢。
“乐观,前面有一对,你过去试试。”许保叫住乐观,忽又道,“陈来东,今天跑的如何啊?”说着,丢开乐观迎上旁边的一对男女。
乐观仔细一看,原来是陈来东携着施诗走了过来。
施诗与许保打了声招呼,又向这边点了点头,看了眼乐观,犹豫了下走过来道,“你就是乐观吧?你好啊。”
乐观有点莫明其妙地扫了她一眼,“你好。”却不知道该跟她讲些什么,只好闭嘴沉默。心想,要是聪明在,肯定能说些新奇有意思的话的。
“自我介绍下,我是一科的施诗。看的出来,你们科的秦科长蛮看好你的,你是哪儿毕业的?”
“A大的。”乐观被对方瞅的有点不自在,只觉得自己呼吸有点困难,嘴里也泛进了不少的口津,想咽又怕过于着痕,只好说的含糊不清。
“哦,听你的声音有点像A省的,哪个市的啊?说不定我们还是老乡呢。”施诗似乎看出了乐观的窘迫,眼里闪过一丝的狡猾。
“是A省A市的……”乐观眼神躲闪,浑身更加的不自在,说话舌苔似打了结般。
“嘻嘻,我们还真是老乡!我祖父就是A市的,只是跟着党扛枪解放上海后就留守上海了…..”
“施诗,这边人蛮多的,我们换个地方作业吧。”一直关注这边动态的陈来东,眼见着这边两小谈的热闹,心里不舒服之极,忙扔掉许保过来插话。
施诗乖巧地应了声,和众人道了别,向一旁还紧张的乐观招了招手,“老乡,有机会再聚啊。”
乐观傻傻地见着施诗离去,紧张才有所舒缓。只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公司的新星“势利”的眼光会短暂地逗留在他这个表现不起眼的小人物身上。
当然,制造这一幕的施诗可不糊涂,可以说凭她的家庭某些能量完全不必要从一个基层的业务员开始做起,然而这个好胜要强的姑娘辞别了父母的安排,一步一步地为了自己的女强人梦想努力奋斗着。这且不说,今天中午众人在实战对练时,朱国家组织了公司里所有带长字的人员开了个碰头会,其中一项正是讨论新来的员工表现状况。依据上午乐观的表现,秦可与大家共享了他的个人资料和较为中肯的欣赏。对于施诗这样的强势个性来说,便暗自留了意,一见到乐观不免忍不住上前攀谈了番,没想到乐观表现是如此差强人意,难免有些许失望。可她又怎能想到因着这个开始,最终能够让他俩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最佳搭档,取得了公司销售史上数个第一的团队成绩。
“乐观,我让你在幼儿园等我,你跑哪去了?”带着不满和责怪的女声惊醒了一旁吱唔发呆的乐观。
乐观回头一看,原来是猫猫,傻乎乎的嗯啊了会,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猫猫蔑视地闭了闭眼,拉着一旁的女孩边走边丢下话道,“你不愿跟我跑业务,就明说。别在科长面前做小人乱告状。”
乐观气血上涌,终是忍了下来。
柳美静不满地看着猫猫离去的背影,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闻戴娟在一旁嘀咕了句,“拽什么拽”。遂即招呼乐观换地方做业务。
第七章:风花雪月时
去或留似乎困扰了现代职场人士的每天每夜,而决定却是刹那间的无奈、决然的选择。这个抉择往往间是有许多不起眼的小事堆积着,像是拔河比赛,今天去占了上风,明天留又占了上风,两边都在积累着情绪,当遇到一个不起眼的火山口蓦然地爆发,炫晕了身边的每个人,理解或不理解,惊讶或不惊讶,幸灾乐祸或不幸灾乐祸。
自然地,乐观遇到的这件事,在去的那一方占据了上风。多年后他再回首想想,才发现这件事不过是职业生涯中灰暗一面的最光明之处,实在是一件小的不可再小的事情。而此时,乐观心烦意乱,双足也迟钝了许多,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聪明(也许发明这件事的操作方式是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前就开始了)。
晚上伙伴们回宿地报到已是九点多,众人一脸的疲惫,朱国安不顾大家幽怨的眼神又是召集晚会又是加强培训,折腾到十一点整,大家心想该结束回床上睡一觉了吧?各科又开始检查今天作业的数据,即各员工的客户银行簿。乐观很惊讶地留意到聪明的客户资料,那里面有不少内容是拿自己的资料凑合出来的!乐观忐忑而不满,“聪明,你那资料……”
聪明若无其事地看了看四周,伸嘴“嘘”了声。
会终于散了,大伙本该收拾收拾睡觉去,聪明精力很旺,拽着乐观和宋华文轻车熟路绕过两个街道。
“没事的,乐观,你以为那些科长吃饱撑着会仔细核对我们的客户资料?”聪明满不在乎。
“可是,你今天,就没有跑客户?”
“忙着呢,今天整天都在哄逗毛美丽那娘们,妈的,那骚泡又像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的。”
“只是,我们是做业务的啊。”
宋华文上前搂住乐观,“做什么业务啊,听说这周过后咱们要去中华竹乡作业,我跟聪明商量好了,到时候玩够了就闪人。现在能糊弄就糊弄罢。”
“乐观,你甭装清高,这事咱们科做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你不看好多人活的好好的嘛?再说,大家谁不是做一天混一天的,无所谓啦。”
“万一查出来就不好了。”乐观还是有点担心。
“查出来?查出来就是撞单了罢,总不致于那男女老少爷们就呆在家里等你一个人去做吧?”聪明很是不屑。
乐观踢了块挡在自己脚下的小石子,四处漫无目的地张望,不知道心里该有什么样的情绪才算正常。路转过眼前来,只见这片区域一片的暗红,隔着蒙胧暧昧的玻璃门或坐或躺诸多浓妆艳女,胆大的张着腿儿露出一股酸辣的淫秽笑声,好几个女子站在门旁甜腻腻地呼唤着。乐观猛地脸色张红,下意识中脚足颤抖了下,喉咙里只觉得有股津液聚集到口腔内,紧张地手心沁出汗水来。
聪明游刃有余地挑情了几个女子,领着宋华文与乐观两进了一家较小的店里。
店内的灯光暗红中被一台电视机照的时儿闪光,透着一股粗劣化妆品的俗香,乐观似乎闻出一股臭味。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干炼女人迎着三人坐在屋内仅有的长沙发上,聪明三言两语跟老板娘谈妥价格,先领了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女孩走了。还剩下一个女孩,宋华文示意乐观领走,乐观不意察觉地摇了摇头,那女孩一双眼睛盯着乐观,隐隐地有些渴望。
僵扯了会,进来一个比较丰满艳丽的女人,宋华文招呼了下乐观,便领着去了。
无庸置疑,这是个敬业的老板娘,连拉带哄将那女孩跟乐观塞进了楼下侧间的房里。
房里的灯光已是不常见的昏暗,乐观还是觉得有点刺热,感觉自己浑身都浸透了汗水。他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那响声让乐观双颊发红。
女孩也似乎有些紧张,背过身子悉悉地解自己的上衣。
乐观忙道,“我,我们,说说话吧。”
那女的趁机扣上自己的上衣转过身子,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低着头道,“你四火大捶背还寺小捶背?(你是大捶背还是小捶背)”
“啥?”乐观没有听懂,也有股部好意思意味,保持了沉默。
女孩字似乎也不好意思在说。两人在房里闷了会,那女孩坐在了床沿边,嗫嚅会后大着胆子问道,“你么子第一次来这达?”(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乐观似乎听懂了,有心答是,又抹不开面子,嗯啊了半晌,问:“你家是哪的?”
“S省。”女孩胆子似乎大了点,低着头道,“饿么小姐妹今个刚引着饿雾达,饿还没学小捶。”(我的小姐妹今天刚带我到这里来,我还没有学会小捶背。)(注:小捶背指按摩)
“哦?”乐观有点听不明白,傻傻地看了眼,心里奇怪,刚才在外面没见这女孩能讲来着。
“饿么小姐妹社这事产活,又增千。”女孩双手抱在膝盖上,前后晃动着,“只寺要会骚青,饿么又不会,怕遇着扑西来海,你娃寺饿第一个客人,人忒……(我的小姐妹说做这事很快活也很挣钱,不过要学会讨好客人,我不会这个,又怕遇到邋遢的男人,你是我接待的第一个客人,人很好。)”女孩脸红地吐了吐舌头。
“我听不懂S省的方言,能不能讲普通话?”乐观有点不好意思,听的很迷惘,似乎懂又似乎不懂,想了想试探着问,“你为什么要来做这个呢。”
“饿的朴同话麻捻,不好。(我的普通话很差劲)”女孩害羞了,沉默了会才道,“饿么……雾达,哪李穷,咱大圆老乡都到大城里挣活。老乡社咧,这事产活,又增千,饿么很多人都在工地上做这,饿伙计也社,富儿脱了就能增千,饿误达一嘎子都做这,赚的可增,饿就跟咱姐妹来搞活。”(我们那里很穷,四周的老乡都到大城市里来打工,好多老乡说做这行很舒服,又挣钱,好多老乡都在工地上做这事。我的男朋友也说了,这事来钱快,把裤子脱了就能挣钱,我们那里许多夫妻都是这样做的,赚了许多钱,所以我也跟我的小姐妹出来做这个。)
乐观迷迷糊糊,茫茫然地听着,又茫茫然地听着。聪明回来了,宋华文回来了,然后跟着后面走了,很久很久,乐观才明白这个女孩讲的话。
乐观常常想,也许生活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自己的活法,毕竟人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只是活着如果失去了人的最基本的本性—羞耻之心,那活着是为了什么?动物般的本能吗?可是能活着对于许多人而言已是最大的恩赐了,毕竟还能活着。
第八章心灵的困局
乐观借口离开同伴,独自坐到公园的一角,这个小型的公园建造的非常别致,南方特有的假山亭阁融入在一条穿园而过的小河边,杨柳低低地拂扫着河面。乐观抱着膝盖坐在靠近假山边的角落上,心想这河水还可以,不像别的地方,都臭的没办法走人了。忽地又责怪自己,工作都不好好做,还有心事在这里评论河水。
乐观抬头看了眼四周,隔着假山依稀能见到自己的同事说笑着而过,乐观傻乎乎地盯着那个人的背影。
说实话,销售真的不好做,真的不是我能做的。做销售要有性格,虽然我的名字叫乐观,可我的性格并不乐观,也许很多愁善感吧。也不知道,反正很累。这么大热天的,要是能在一家工厂里呆着多好啊,起码可以吹吹空调,人也不用被晒的这么黑,我可能是真的选错了行业。可是要换什么工作好呢,又能换到什么地方去?苏州?上海?应届生真不好找工作,身上也没什么钱了啊,怎么办呢?
乐观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头,感觉自己像缩头乌龟,懊恼地骂了自己两声。
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要不,再做做?做两个单赚点钱就走?可我实在做不下来,直的好累,而且跟别人打交道我也不擅长,我可不想看别人脸色做事。大家都是人,那些人凭什么瞧不起我们?把我们当做骗子似的不理不睬,还骂人,算什么嘛他们。我为什么要做这份工作?可是,这是我的选择。刚应聘这家公司不是好多同学在抢这份工作吗?我应聘上了,为什么还不知足?再说也能学到些东西,秦科和朱科都蛮厉害的,跟他们后面多学点东西也挺不错的。倒底该怎么办?
乐观费力地摇晃脑袋,头涨,还有点痛。
总要有个决定吧?好多人都打算这次发完工资就走了,你呢?走还是不走?乐观随手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画着数排的竖横,然后一个一个的连接起来,连出个整圆,又涂掉重画,如此一二三。
乐观叹了口气,想想又伸手在身上摸索出两个一圆的硬币,将字那一面合在一起放手中摇了摇,作祷告状,口中喃喃有词,向空中抛下,字和背面图案一个朝上一个朝下,又是如此三次,乐观暗暗数了下,两次得到的答案都是留下来,他傻傻地看着硬币,心情更加的恶劣。
“乐观,你怎么一个人在?今天不是戴娟跟你搭档吗?”
乐观侧头一看,是柳美静。
阳光下的柳美静更加的瘦弱,脸上点点的汗迹将发丝裹贴在额颊,浅蓝色的劣质套装掩住胸前一点微凸。乐观眼光晃过盯向水面,又侧着身子示意柳美静坐到石凳的一角,人没来由的紧张,只好找话道,“天太热了,才过来坐会。那个猫猫又独自溜了?”
“我业务跑不好,猫猫没办法带我。”柳美静脸色一红,“吃过午饭了吧?”
“嗯。你这次走吗?”乐观犹疑地看了柳美静一眼。
柳美静咬住下嘴唇,“我也不知道。我比较害羞,老是说不服别人。戴娟她们都说要走,我不知道是走好还是不走好。”
乐观哦了声,“我的性格也很内向。而且做这业务好像比别人少半截,我真的不想做了。”
“你做的挺好的啊。”柳美静微微一笑,“秦科表扬了你好几次了。”
乐观摇着头看了看手中的笔记本,那十余页的客户资料本已不像刚开始那样纯洁,他也学会编写假资料来应付检查。
“乐观,下午我们一起跑吧?”柳美静试着问道,语气里含着一股胆怯,“我一个人害怕跟别人打交道。”
“好啊。”乐观向石椅边挪了挪,总感觉一有女孩子在身边就有说不出的紧张。
“你做销售是怎么做的啊,乐观?实战演练时你说的话术真的很不错。”
乐观挠挠头,“其实也没什么,朱科长在谈到销售的十条原则时提到做业务时要有耐心,有爱心,还能够关心客户,又说推销时与其推销产品,不如推销自己,我就在想,其实每个人最关心的人就是自己,那所用的话术尽量说客户的事,问客户的关心点,让别人相信我所做的这份工作对他们有帮助,这也是销售中的一条原则,灌输自己的观念给客户,要不战而胜,不能乱放卫星。”
“可我总觉得这些很空洞,好多人都不理不睬的,有的人还骂粗话。”
“我也常遇到这种事,你不要就算了,还骂人算什么?我也没有办法,这种时候,我一般都会笑着解释,比较粗鲁的我就笑笑地告辞,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们去跑会吧。”柳美静建议道,看乐观站起来收拾东西,接着说,“我说话声音太小,做不到朱科长说的那种大声说话的要求。”
“其实你的普通话说得很清晰的,比我好,我口音重。”
夏天的太阳像是一块巨大的火炉,烤的地面焦烫焦烫,乐观有心要与柳美静共撑一把伞。只是柳美静开口邀请时又鬼使神差地给拒绝掉,乐观懊悔地直想揍自己。
迎面有个年轻的妈妈牵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躲着晒走过来,柳美静示意乐观上前攀谈。
乐观却想催柳美静上前,俩人相挣不下。
那妈妈牵着女儿奇怪地看了眼俩人,擦身而过。
乐观忙跟进两步,道,“阿姐。”
那妈妈疑虑地停足看了眼乐观。
乐观将手上的卡通宣传单递给小女孩,嘴上急急地道,“我们是快乐英语的英语老师,这次到小镇上是来招生宣传的。能问下,你女儿现在在学英语吗?”
“是啊,你们是什么学校的?”年轻的妈妈接过乐观递过来的资料翻看了两眼。
乐观将母女俩请到屋檐阴凉处,双方沟通了半晌,年轻的妈妈主动留下电话,又指着远处的车子道,“我是吴江那边路过的,那边车子在等我们,周未有空我就去参加。”
乐观顺着年轻妈妈的指向,看见远处有个破旧的中型客车,里面坐满了客人,门旁站着个年轻的售票员正向年轻妈妈招手,便向年轻妈妈道别。
柳美静看着远处的背影道,“看样子机会不大。”
乐观看了眼柳美静,“无所谓了。”心里还是有遗憾的,咱们公司的产品最低也要三五千,看这个妈妈的穿着出行怕是没钱的主,一般这样的家庭即时教材再好也出不了钱买。
第九章销售习惯
良好的销售习惯是销售成功的基本条件之一,像乐观从事的行业性质,一般成交的可能都是在周未两天的销售会议上,那么之前的首次邀约只是良好的销售习惯的开始,无论客户是否答应周未来参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至少要打两次电话。但是密度要注意掌控,有的客户最好多打几通电话,有的客户又不可太频繁,核心是把握“在客户可能会忘记你邀约这个约定时”给他加深巩固,可以闲聊些孩子学习方面的难题,也可以讨论生活中的锁事,看客户的性格做出有利的选择。会议开始时,为了保证客户准时到场,一般都要提前一至两个小时再次的给予电话提醒,这些都是销售的基本技能。另外,不能忽视中国人都有的一个共同特点:好面子和善忘。既使对方告诉你已经到会场门口了,可能对方还在家里睡觉。越有所谓的层次感的客户越喜欢如此,他们多数都不懂得如何正确地拒绝你,而且他们的行为习惯迫使他们很要面子,也很容易被外界所左右;所以他们的善忘也并不是有意的,对于他们而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拒绝的事情那不如找机会把这事情给忘掉,借口都很古怪,“早上起来迟了”,“路上碰到孩子的小姨了”,或者干脆就是“啊哟,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乐观合起笔记本,苦笑地自嘲,还记着朱科说的那些销售技巧有什么用?下周就人走人留各见分晓了。
柳美静不知道何时站在乐观身边,顺着乐观的眼睛看向斜对面的三星级酒店。说是三星级,这个小镇也将三星级的酒店刻画的够国际化的,内里布设富丽堂皇,欧式巴洛克风格的弧形建筑衬着江南独有的风味,腻糜之味荡然心胸。今天开始为期两天的商品推介会或称之营销会议将在这里二楼举办,弧形门前已聚齐了有接待任务的公司同仁。柳美静幽幽怯怯地道,“我没约到一个客人。”
乐观嗯了一声,“我们也要到二楼集合了,你是安排在楼梯口迎宾的吧?”
柳美静抿着嘴,从喉咙里发出一丝声音,低低地又道,“你们是不是都要走啊?”
“不太清楚。”乐观迟疑了下,心里很矛盾,不是不想说,而是犹犹豫豫还没拿定主意走还是不走,怕柳美静多心,又道,“宋华文准备回苏州,说不准要去台湾。聪明,可能也走吧。”
昨晚聪明找乐观灌酒,原因是毛美丽拒绝了聪明的示爱,打击了聪明骄傲的自尊,聪明状态很差,直骂娘养的婊子,又不甘心又很气恼,说是下定准心要跟宋华文一起离开这个伤心的爱情小镇。可这孩子说话没谱,乐观不能肯定他的话。
柳美静还想再说些什么,看聪明走了过来就闭上嘴了。
聪明调戏了两句柳美静,拉住乐观道,“走,商量个事。”
酒店向南的一侧是一条略显干涸的小河,河旁杨柳垂过护栏,死气沉沉。
宋华文盯着酒店门口摇头叹息,“这些人都是孙子,都是恶流啊。被这鸟公司思想灌输的已经彻底奴化了。”
“钱带过来没有,别说三说四的了,哥们。”聪明踹了宋华文一脚。
乐观看着酒店门口,心里有点沉重,也被聪明踹了一脚。聪明说,“都把钱拿出来,支援哥们伟大的爱情事业。”
“还伟大的爱情事业呢,昨晚哪个小子失恋来着?”
“啥?乐观!你还够哥们吗?我会失恋,妈的,我就不信来着。我告你,我查清楚了,认定了,那个毛美丽昨儿压根是在逗兄弟玩呢,你不知道,这女人啊,要是嘴上说不乐意,心里早就想撞进你怀里了。哎,不跟你乱吹了,今天毛美丽过生日,我已答应给她开上浪漫的PARTY。可你俩也知道,这些日子我花钱凶了点。”聪明涎着脸,右手食指捏母指,左手往乐观身上摸,“快,有钱的都拿出来应急。我今晚准能把那死婊子给搞定。乐观,你信么?信不信?不信就不是我兄弟噢。”
乐观躲开聪明的爪子,无奈地摸出一把的零钱道,“我身上只剩这么多了,还是借秦科的呢。”
“花玩了再借。”聪明搜括完两人的腰包,粘着口水把钱细细地数过,嘴里道,“加上我身上的,五百来块,够今晚潇洒一会。乐观,宋华文,晚上带你们的马子一起HAPPY。”
聪明又搂着乐观,作猫状道,“我知道兄弟还没搞定猫猫,放心,晚上我有办法拉她一起来,到时候可不要错过好机会了。”
乐观无奈地笑了笑,向远处正向他们三人招手的秦可挥了挥手,拍了拍宋华文,“别老是像个艺术家,该去做事了。”
宋华文慢腾腾地应了声,嘟囔道,“乐观,我是看出来了。聪明是有满脑子的灵性,可惜不是用在女人身上就是用在歪路上,不吃大亏,这个销售行业与他一点缘份也不会有的。而乐观你呢,表面上看你是个不好说不好动的人,心思不稳又很重,做事也有点浮燥,可善于学习和思考,要是认真起来我们两谁也比不过你,关键在于你能不能遇见良人,你不会轻易服人的,要遇上好人来带,一定会有很大的成就。而我呢,只适合到哪家公家单位泡杯茶,写写文章,分析点时政评论什么的。”
乐观反手抱住宋华文,看着悠闲得意的聪明道,“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和资本,只要合理的运用都会成功的。之所以咱们都想着离开,还是整个团队带领上失控了,朱科忽视了一些不该忽视的东西。”
聪明把钱塞进腰包,不屑地道,“那只猪能做管理吗?就是每天开开会,评论两句再表扬两句,遇见表现老实的就当着个宝贝捧在手心里,那哪像个管理者,压根就是个中学教师。”
宋华文竖起大拇指,道,“高!看不出两位在评论上也有独到的见解,不如咱们成立个三人帮好了。”
“得了吧。说实话,华文,你真的决定去台湾。”乐观摇了摇头。
“我想好了,还是去投奔我大舅实在。他已经帮我联系了一家金融学院,先学个一年半载的,然后混个台湾户口,很爽气。”
“还学?你也不烦。”聪明道,“我先进去了,晚上六点,集体请假,宿舍见,谁不来谁不够哥们。”
第十章酒性正浓
乐观站在三楼的电梯旁哈着腰牵过一个顾客手上的小孩,跟着迎宾的业务人员一起连哄带推地把孩子送进电梯旁的小会议室里。那里早有安排好的业务教师接过孩子,又与家长闲扯了几句,乐观才傻傻地陪着客户回到电梯口。
电梯合启的刹那,乐观斜眼看见斜侧面猫猫嘲笑的眼神,暗暗恼怒。今天朱科是安排他与猫猫两人在电梯旁迎宾的,猫猫怎么能那样不负责任,什么事都看着自己做还不冷不热的,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老员工就可以拽吗?这段日子以来的不满似乎再次聚集到一起,乐观脑海深处闪烁间泛起一些稀里糊涂的念头。
猫猫无聊地转着自己的身子,抬手看了看表,会议已经开始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客人再来。眼前除了这个性格像傻瓜似的乐观外,再也找不到能够说话的第二张嘴,四周也显得过于静悄悄。再等会还没人来就可以溜出去会了,猫猫抬了抬下巴颌,“哎,今天这么卖力,准备签几个单嘞?”
乐观非常不满猫猫的口气,内心不想回答她的问话,可又不自觉得地怏怏道,“我今天一个客户都没来。”
“哎哟,我以为你这么用心,是想找谁可怜你,留一个单子给你呢?”
“你说什么!”乐观似乎被抓住心中某块可怜的痛角,一股怒意冲上脑门,大步逼上猫猫跟前。猫猫吓得向后一仰,后背靠上墙体,感觉乐观压迫到自己身上,本能地缩紧身子,心眼乱跳,又害怕又刺激,总个儿人魂不知道飘浮在何处。
乐观压上猫猫时,那怒气忽地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脑海火光电闪间似乎有点猎艳的快感。慌张中看着猫猫红彤彤的脸,伸嘴想亲又似受到惊吓似的放松了与她的身体接触,身体所碰部位像弹上棉花似的,软软的、颤颤的。
“叮”的一声电梯铃声打破楼梯间突然的寂静,猫猫抬起护住胸间的双手用力推开乐观,两三下地扭动着细腰拐过墙角,临走时无意识地回眸了一眼乐观,心里像是放了十几只活蹦乱跳的小兔,说不出的五味中偏偏没有一种叫做受辱的味觉。
柳美静披着大红色的迎宾绶带走出电梯门,隐约撞见这一幕,先闹了个手足无措,涨着大红布似的小脸,双脚似要逃跑似的,却又讷讷地叫了声乐观。
乐观脸色涨的透红,似被捉了奸般,不敢正视柳美静的眼神,含糊地嗯呀了两声。
柳美静咬着唇角,双手无意识地摆弄着绶带,“我,今天,一个客户也没来。”
“…哦?没…关系。”乐观沉浸在刚才那幕旖旎中,胸前柔润久久挥洒不去。
“我刚才又出去打了圈电话,怕明天也没人来了。”柳美静镇静了下来。
“……”
“在这里花钱太厉害了,我妈托亲戚在苏州给我找了份工作,我打算明天看下,要没客户明晚乘车去苏州了。”
“怎么这么快就走?”
“嗯,这里补贴赶不上一天的开销。我尽管很想跑业务改变自己的性格,可是没那份钱
供我坚持下来。”
乐观看了眼柳美静,觉得她的眼睛晶莹地亮,“你跟秦科说了吗?”
“没有,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的。”柳美静蓦地涨红脸,感到空气中没来由的更加紧张而
窒息,忙又道,“我不知道,怎么跟……秦科说。”
乐观不知道该怎么说,脖子有些不自在,空气中透着一丝的紧张。
乐观勉强摇晃着脑袋,忽地又想,刚才猫猫为什么要嘲弄地看着我?是不是鞠躬的有
点过了?
鞠躬礼是人们在生活中对别人表示恭敬的一种礼节,流行于东南亚,如日本、朝鲜等国,既适用于庄严肃穆、喜庆欢乐的仪式,也适用于一般的社交场合。行鞠躬礼时,一般是脱帽、呈立正姿势,脸带笑容,目视受礼者。男士双手自然下垂,贴放于身体两侧裤线处;女士的双手下垂搭放在腹前,然后上身前倾弯腰,下弯的幅度可根据施礼对象和场合决定鞠躬的度数。一般60度,而90度的大鞠躬常用于特殊情况。
乐观接待客户时鞠躬就有些慌张不够从容,第一个客户鞠了九十度躬,再加上笑容的不恰当搭配,就显得很是讨好卑怯,乐观自己都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像个标准的汉奸姿态。再鞠第二个躬时又显得太浅,给人感觉似乎仅仅点了点头,身体过于僵硬。其实像这种迎宾场合,只要鞠个差不多45度小躬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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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感情,毛美丽不是三岁的小孩,可以说早在初中就知道如何拿捏这其中的分寸。现如今大学一毕业就意味着失业,能混上一份工作也算是差不多能够给家人炫耀的。可不曾想这份工作也太枯燥寂寞了。累一点无所谓,年轻人精力一大把,可不能太寂寞。
毛美丽始终认为,女人好比深巷子里的酒,寂寞是这酒的发臭剂。巷子本来够深了,再配上发臭剂,女人这原本靓丽却短暂的青春更如昙花一现。一个正常的女人怎么能忍受这等的悲剧发生?所以毛美丽赚足了精神和资本,进这家公司没多久已先后交过几个男朋友。可惜要么不是有钱的主,要么也只是当面作戏背后离心。正是深闺寂寞人,心灵某处好像被焦灼的坐立不安,无论从精神上还是肉体上毛美丽都渴望能够有一次彻底的撕心裂肺般的深耕。
机会永远都会为有准备的人做预留,这句话毛美丽以为不久之前就该应验。不久之前,上海分公司为了改变浙江的销售现状从总部将王牌销售团队某处三科的朱国安及其一群如陈来东这样的干将调到A集团,虽说一个月来朱国安的运作并不成功,但对于毛美丽来说,灵魂深处的某个触角被到来的陈来东给搅动了一宿又一宿。陈来东高大英俊,人前始终保持着一种温和的干净整洁,确实是理想的白马王子。可惜香花有意,名草无情,在陈来东的眼里毛美丽只不过是略有姿色的同事罢,可找一个女人,不但是美色。毛美丽眼巴巴地看着新来的施诗很快占住陈来东的心房,嫉妒而又不甘,却只能徒叹奈何。
恰在此时,聪明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毛美丽沉浸下来的饥渴不安,也让毛美丽某种程度上拾起了对自身美丽的自信。毛美丽举起酒杯跟大家碰了碰,指缝间的聪明还是那般的瘦小精干,双眼正儿八经地看人时滑溜溜的,从来不会给人一种老实巴交的误会。毛美丽心有不甘地咽下啤酒,有好长时间她并不能接受一个瘦子成为自己的男朋友,哪怕是暂时的,但青春有限、激情难奈,放眼四周自己的同事想吃的吃不到,不想吃的排成排,聪明身体上差些,脑子蛮活的,看他每天胸脯拍的,家境也并不差,还算勉强能养人吧?那酒味顺着喉咙弹指间滑进胃里,似辣、似酸、似甜、似苦,还有一股燥热的味道。
中国酿酒的历史很早,一种传说是夏禹时期的仪狄发明了酿酒,《吕氏春秋》有云:“仪狄作酒”。汉代刘向作《战国策》时又说:“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曰:‘后世必有饮酒而之国者。’遂疏仪狄而绝旨酒”。而另一种传说认为酿酒始于夏朝杜康,东汉《说文解字》说“杜康作秫酒”。如此源远流长的酿酒历史沉淀的酒文化更为深厚,就拿敬酒来说,中国人好客,认为人与人的感情交流往往体现在敬酒的行为上,所谓“感情深、一口扪,感情浅、添一添”。于是敬酒时往往想着如何变化花招让对方多喝点酒,以表示哥俩情深义厚,也就有“文敬”、“武敬”、“罚敬”一说。“文敬”是一种有礼有节地劝客人饮酒,一般都是酒席开始时主人讲上几句话后,便开始第一次敬酒。这时,宾主一起起立,互相的碰杯,主人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并将空酒杯口朝下,说明自己已经喝完,以示对客人的尊重。然后再大家凑着兴儿打圆场,酒量大的从左至右或从右至左打圆场,每杯都喝的很实很深。酒席多的,那便得挨桌儿一个一个的来,婚庆上新娘敬酒便是其中的一种体现。而咱中国人喝酒又有个习惯,那叫好事成双,举杯从对,喝一杯可不行,得喝两杯,两杯完了,你得回敬,这叫互敬。这还不算,不论怎么个敬法,你得找出喝酒的理由,若理由不充足,口才不佳被驳回,不好意思,哥们,你自个再喝吧。不会喝酒的就惨了,那得找人代酒。代酒虽不失风度,但有酒规,代酒者须先自饮三杯,就像现在乐观的情形,这个不会喝酒的家伙没多时被猫猫有意无意灌的实在喝不下去,只好求助聪明代酒。
聪明的酒量也不是盖的,都喝三瓶冰啤了还毫无人事。众人开始起哄,自饮三杯哪能成啊?你喝完了不算,得罚酒,罚谁?俩人一起罚,哪个叫你擅自找人代酒的?哪个让你不经同意就自喝三杯的,你那叫自找的,懂不?不喝是不是?聪明你敢不喝,今天我就不让你跟毛美丽上床了。这是宋华文在叫劲,估计这孩子这会喝高了。
晚上聪明着实好客,除了乐观、宋华文、猫猫、戴娟及主角毛美丽外,还叫上了许保与柳美静。一群人热闹着呢,刚起哄完,又行起酒令。行酒令的方式太多了,文雅的就有猜字、猜谜及接词一说,不文雅的俗称武酒令,一般是猜拳或举筷子敲得桌子哗啦响嘴里直喊杠子老虎,看谁吃谁,还有种猫腻的就玩起“我是一只小蜜蜂,飞到花丛中……”。聪明的性子自然是要够味儿,还没猜几次,都吻湿了毛美丽香唇,毛美丽在潮湿与油腻间生出许多烦躁,那手早已与聪明在桌下捉成了对儿。众人只当没见,各自乐各自的。
酒足饭饱,聪明扶住毛美丽的胳膊,捅了捅乐观,俩人到前台结了账,身后的宋华文也跟了过来。聪明吮了口烟,猫着眼点了点找回的钱,又从口袋里掏了掏,数出两个五十的,向乐观及宋华文各自的肩上拍实,“这里的消费真TMD的偏宜,剩下的钱咱们就分了,晚上各自找家旅馆够过一夜。”边说边挤眼。
宋华文毫不犹豫地将钱揣到怀里,拍了拍聪明,“你先走,我第二,乐观你想办法带着猫猫独单开溜。今晚聪明做的有点不地道,怎么把许保和柳美静叫了过来,这俩人,特别是那柳美静,乐观你有的乐了。”宋华文同情似地叹了口气。
“我怎么不地道了我?”聪明拽住宋华文,“那是我想的吗?许保跟柳美静正好跟毛美丽在一起,能怪我吗?我能不叫他们吗?”
“好了,好了。”乐观满脑复杂地搂着聪明,眼看三个人走到桌旁,忙示意聪明不要再说话,顺手举起桌上的杯子,“来,把剩下的都干了,别浪费”,另一只手中捏的五十元钱似刷了层泥浆粘粘稠稠地浸满了汗水,身子有许多的不自在随着喉咙的涌动而滚落。
随便再说一句,中国人喝酒碰杯时是有讲究的,抛开长幼权位不谈,一般而言,碰杯时要低对方杯沿一点,以示对对方的尊敬,而这个现在有不少人确实粗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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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曾经的曾经
猫猫醉了,最后一杯酒好似倒在快溢出水的瓶子里,灌了小半就忍不住吐了个满桌,她觉的脑袋非常涨痛,有那小会天旋地转的。左右胳膊迅速被身边的许保和柳美静架住,乐观递过盛汤用的大碗让她吐到碗里。猫猫胳膊肘儿推开许保,伸手想移开汤碗,手碰到桌面,桌上的空酒瓶带着盘子、汤碗稀里哗啦滚动开来,要不是宋华文及时挡住,估计半桌子碗都摔了,桌上的残渣滴滴哒哒地滴到地板砖上,像一串散落的珍珠。猫猫又忍不住吐了出来,嘴里的汁渣沿着唇角四处横流,迷迷糊糊地嚷道,“乐……乐,乐观,你个….杀…杀千刀的,你好恶心哦,好…好恶心。”
聪明乐吱吱地搂住毛美丽,制止毛美丽上前帮忙,招着手叫了声服务生:“快拿塑料袋和纸巾过来,要不可有的乐了。”又向乐观愚弄似地敬了个美式军礼,“乐观,我这个堂妹就交给你了,晚上要好好体贴美女。我先走了,哥们,明个儿见。”最后一句是对在场的人说的。
宋华文见聪明搂着毛美丽离去,拍了拍在一旁帮忙照顾猫猫的戴娟道,“我们也先走吧,有乐观在呢。许保,你也送柳美静回去吧,大伙就这样散了,散了啊。”
乐观架着猫猫出了餐厅时,聪明和宋华文等人早就不知道溜到哪去了,乐观心里暗骂了声,又低头瞄了眼许保,心情像海上的小叶舟,飘荡的异常紧凑。
猫猫却似乎像是苏醒了般,用力推开众人的搀扶,嘴里嚷嚷着,“蛋糕呢,蛋糕呢,过生日子要吃蛋糕的,我要吃蛋糕。乐观,你好混蛋。”骂的乐观莫明其妙,不知所云。
许保一拍脑袋,对乐观道,“我们忘了吃蛋糕了,还在店里,我放在桌子下面的。”见乐观犹豫着没动,又道,“你们先照顾猫猫,我去拿噢。”
乐观看了眼柳美静,心里巴不得柳美静也跟过去,可那嘴不知道怎么开口,忽地就听柳美静“呀”了声,“猫猫呢,猫猫去哪了?”
乐观仔细一看路中间,刚刚还东倒西歪地跑到前面的猫猫,转眼就不见了,这还真神了,乐观不自觉地叫道,“猫猫?”
前面人行道掀开的下水道里没来由的传来一声呻吟,接着艰难地伸出一个满是头发的头来。柳美静吓得捂嘴尖叫了声,转身撞进乐观怀里,乐观怔忡间便被柳美静带倒地上,摔倒那刹那,乐观奇怪地想,是猫猫,她怎么掉进下水道的?她的头怎么没脸和鼻子?
猫猫艰难地从下水道里爬上地面,歪着脑袋想着,自己怎么迷糊糊的掉进下水道了?酒倒吓醒了不少,只是后脚根有点痛,手抓上去湿娄娄的。呼了口气顺势坐在下水道盖上,却瞅见倒在一起的乐观和柳美静,心里没来由的发急,冲上前掀开扑在乐观身上的柳美静,嚷嚷道,“怎么这么没脸皮你们?!要苟合去开野店啊,瞧在大街上丢人的。”脚根受力生痛,瘸倒地上,双手按着扭伤的部位,忍不住呲着牙叫痛。
乐观本是极其自卑闷骚的人,刚摔跟头还没偿到被美女压着的感觉,就被猫猫开口大骂了声,不免窝火,正要发作,见猫猫捂着脚痛的快哭了,又不免泄了火气,犹豫中抓住猫猫的伤脚问道,“伤的重吗?”
那边柳美静却委屈的想说又说不得,独独难堪地凉在一旁,暗自伤神的看着猫猫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地耍小女生的性子,心里涌起一股夹着酸酸的幸福的渴望,心想这时候能够有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孩像猫猫那样让自己使使小性子该多好啊,她的眼神不由地瞅到乐观的身上。她胳膊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缠住,稍一借力站了起来。刘美静抬头看了眼扶起自己的许保,心里一暖,脸色红红地笑了笑,低声道,“谢谢。”
“没什么。”许保报以微笑,转身对乐观道,“怎么样,伤在哪了?严重吗?是怎么搞的?要不要送到医院?”
乐观在猫猫的指点下尽量耐着心思轻轻的揉捏着她的脚根,闻言再次看了看,“擦伤了点皮,应该没事。”握着脚的手却有股说不明的柔软传到身上,乐观手掌忍不住加了点劲。
猫猫痛的叫了声,嚷道,“痛,痛啊,轻点。”
“猫猫,还是到医院看看,小心破伤风。”许保劝道。
“我不去,我要去散步。”猫猫强撑着站立,痛得脚下一软,半个身子都倚在乐观的胳膊上,索性借着酒劲道,“我要你背我,乐观。我脚痛。”
乐观尴尬地看了眼许保,绷直了身体,嚅嚅道,“我……我……”心里犹豫着,背还是不背,要不背吧?还从来没背过女孩子呢。
“我来背吧,我结实。”许保见乐观举棋不定,自高奋勇道。
乐观顿时心里不爽快,嘴上又不能说什么,只得半推着猫猫道,“好……啊……”,那个“啊”字拖的老长,不甘不愿的。
猫猫立即转身强扭着痛道,“现在不痛啦,我自己走,让我自己走!”心里莫明的空荡荡,又觉得自己现在做了好多似乎与平时不同的事,却又感觉不出哪个地方不对劲。
夜渐渐地深沉,寂静的只剩下三对半的脚步声,和着四人的呼吸,猫猫竟然有股说不出的安详。她乜斜看着乐观搀扶自己胳膊的手,有股甜蜜似想从身体的某个角落溢出来,人不由自主地靠紧了乐观。
猫猫暗自想,这个闷瓜看上去真的好像以前爸爸搀扶妈妈的样子哦,那时候好美好美,怕是画画也画不出那样的美来。这种感觉好好,可是……可是父亲为什么非要离开妈妈不可?
乐观的侧影在猫猫的眼里放大,猫猫不自禁地觉得鼻子酸酸的,视线很快模糊起来,真的好想再回童年,有爸爸,有妈妈,还有老家那轮明月。
第十二章不幸的打架事件fficeffice" />
“怎么,我还说错你了?啊?!”朱国安面目狰狞地挤到宋华文面部。
宋华文怯懦地后退了半步,脸色涨的血红,用力地抹了把自己的脸,朱国安的口水沫子在脸上散开的腥味似乎挤兑了胃神经里最软弱的一部分。宋华文侧头吐飞含在胃里的那块软弱,向前猛跨一步,与朱国安的脸似乎要贴在了一起,瞪大了双眼盯着朱国安。
朱国安没来由的吓了一跳,继而暴跳地绕过宋华文走到一侧,恶狠狠地挖了宋华文一眼,怒道,“你们这帮兔崽子,不服从公司的安排,在外过夜不归还有理了你们!你们他妈的是怎么家教的!”
“你他妈的是怎么家教的!”宋华文强行忍住的一股怒气终于冲出舌头,提高音量诘问道。心里暗想,反正又不打算在这家公司干了,本来还想等两天把工资发了走人,现在还管那么多做什么。再说,昨天请假你个孙子不批,能怨我们?晚上回不回来管你们什么事,老子也23周岁了,早过了法定成人年龄,有独立的人格和自由。早看不惯这烂公司了,现在豁出去又能把老子怎么样。
“你说什么?”朱国安的怒火被撩拨到极致。自从由东北调到江浙来带团队一直就不顺,团队换血速度也一直居高不下,无论上级还是同事都早用一种怀疑的眼光来看他。就拿昨天来说,才邀来二十几个客户,成交两张单,还完全是自己科出的单。业绩真的是每况愈下,昨晚上海分公司老总还含蓄地嘲笑他。这些气早憋在心底没地方发火,昨天七科这帮兔崽子竟玩失踪,要不是直到后半夜才看到乐观几人喝的醉熏熏地回来,那不操碎自己的心!本来看在秦可的面子上小处理下这件事也就盖过去吧,这个叫宋华文的老兄竟是属蛮牛的,敢跟我顶嘴,不想在这里混了不是?朱国安越想越恼火,高大的身材冲到宋华文身边,拎起宋华文的前胸衣领道,“你着死?”抬起手就要扇对方,终是一点理智安耐住。
宋华文看比自己高许多的朱国安要打自己,脸上刚淡下去的血色又涌上来,如鸡血般的涨红了脖子耳根,他双手扣住朱国安抓住自己衣领的手,用力地低下头去,像只受伤的母牛,发出女人般的尖细叫声,“呀”地顶向朱国安的胸部,朱国安猝不及防,蹬蹬数步倒到讲台一角。讲台受不住压,吱吱几声连带着朱国安和宋华文倒在地上。朱国安只觉后胸被讲台边角顶的一阵尖心的痛,人刚摔倒地上就抓着宋华文翻过身来,举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整个场面发展的似慢实快,近20平方米的小会议室里只有昨晚擅自外出庆祝生日的几个人。原本,早上大家是聚在这里开会的,会完后都根据自己的任务去忙着今天的营销会议,秦可想留下来一起处理此事,也被朱国安支使出去。以前擅自外出不归的事情也有过,按一贯处理的方法,大家都以为这些人会受到严辞批评而已,大不了再几个头面人物碰碰头商量下罚一点钱,秦可也就没在意。直到有同事对她说你们科招的几个人可牛着了,跟朱国安顶撞起来。秦可才急得把手头事一放,赶进来时正看到朱国安压住宋华文要打架,慌得冲上前去抱住朱国安要砸下来的拳头嚷道,“别,别打架。”
朱国安正在火头上,被秦可一拉,走神间没压稳宋华文,被宋华文伸手抓破了右脸,朱国安只觉脸上也火辣辣地痛起来,喝了声“让开”,用力推倒秦可。
聪明忍不住笑出来,看了这么长时间的热闹心里一直在嘀咕着揍死这个王八蛋朱国安,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他巴不得打得狠一点打得凶一点,最好还来场混战。他一直在示意乐观和许保几个人隔岸观火,却看见许保和乐观终是忍不住上前劝架,只好跟着后面偷偷地向宋华文竖了个大拇指,假意拉扯中自己也不免挨了碰撞,双眼骨碌地看没人注意自己,聪明悄悄地走远点似要叫人劝架般装腔作势,其实却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整个混乱的场面,暗暗捏紧拳头嘀咕地指点宋华文道,打的重点,向鼻子上打,掐他,对,再来下。
一时间场面乱极。
几个闻讯赶来的科长与在门外看热闹的一帮人见场面闹的有点大,忙进场吆喝半天才将几个人勉强分开。
秦可在猫猫几个女孩子协助下站起来,尖声道,“还打啊,你们继续打!”
场面陡然地更为安静。朱国安气势更弱了下来,秦可是他追求的对象,刚才又摔了她,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再说,自己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要不公司放心把这一帮子的人交给自己带?只是今天这事发生的突然,自己在宋华文的一再挑衅下把多日的怒火窝囊给勾了出来。
秦可冷冷地扫了眼大家,“会议马上要开始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会场还要朱科去照顾下,你们几个犯事的都留下来,我有话要说。”
朱国安似斗败的公鸡,犹疑地看了眼秦可,默默跟着众人一起走了,临出门时张了张嘴想跟秦可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伸手把门给关了起来。
秦可这才叹了口气,示意大家都坐下来,摔倒的地方隐隐地还有些疼痛,秦可指了下宋华文,嘴角带着痛道,“你也坐下来吧,戴娟去看看宋华文有没有摔破的地方,给他找点餐巾纸先止住血。”
秦可扫了眼众人,语重心长地道:“咱们华东地区的王总你们或多或少听说过她的故事。一个从贫困山区出来的小学教师,刚到上海多不容易,来咱们公司后也没少犯错误,却在短短的5年时间里成长为华东地区销售副总,凭的是什么?人没有谁比谁差一说,也没有不可救药的错误,关键是有没有上进心,能不能端正自己的态度。错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承认就是了,谁会吃了谁?当然,这个公司在某些方面确实限制了大家一定的自由,工作时间也蛮长,说实话,我好多时候都受不了。可我想,这样的公司未偿不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呢,吃两三年的苦算什么,磨练出来了,两三年后我去哪家,哪家不欢迎我?”
秦可看宋华文老老实实地垂头坐一旁,又瞅了眼旁边的许保道,“今年华东地区的销售指导思想别人不知道,许保你应该是清楚的,以点带面,遍地开花。这面怎么铺呢,开花怎么开呢?各省份陆续地组建分公司或办学校,加大扩建和抢占市场的步伐。同时上海、江浙历来是各路诸侯竞争最强劲的地区,再加上行业的不规范和国家直销立法酝酿整治中,以致任何一个同行公司的上位者像是被罩了咒语似的,压力相当的大。也因此朱科由东北空降到华东地区,协同华东开发市场。你们知道华东地区市场份额占全国市场多少吗?将近一半啊。这么大的数字,要靠上海一个分公司来完成。而上海一个分公司近五分之一的伙伴,也就是我们这些人是由朱科在操作指导,压力之大可想而知。最近一个月我们干部频烦地开会,一直就想不明白,每次招来的这么好的人才,你们都是这么棒的人才怎么一直没有成绩呢,而朱科从上到下压力就更大,有时候彻夜地不能入睡。”秦可阻止宋华文讲话,接着道,“我并不是说压力大就一定要把火撒在你们身上。无论如何,抛开别的不谈,从年龄上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妹妹,选择了这个公司,是你们相信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一定能够让你们过的踏实、能学到东西,你们父母呢也是相信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能把你们由学校接过来帮助你们成长为社会有用的人才。你想想,在浙江,你们认识什么样的亲友呢?昨天是美丽的生日,我本打算活动结束后我们科去庆祝下,可是你们有谁跟我说声?私自离开工作岗位这且不说。请假没批这是昨天工作的需要,许宝是老业务,应该明白,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要庆祝也不是不可以,会后不是有时间吗?宋华文,你别急,等我话说完。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这个团队也一直不反对你们谈恋爱等合情合理的交往,甚至昨晚你们私自出去庆祝我也不愿意追究,但为什么一定要彻夜不归?要不是乐观几个人晚上回宿舍,我们才知道大致的状况,那不是要急死人?抛开公司制度不谈,你来这个公司,我要向你们和你们父母负责啊,外面的世道有多乱知道不知道,聪明?”fficeffice" />
“哦,啊?”聪明似精明又似糊涂地抬起头看了眼秦可,心道,奶奶地,还是秦大美人科长厉害,这番教育的大家都没脾气了。
秦可叹着气,低沉的声音一直回荡在整个小会议室里,会议室里的空气有些窒息而羞愧。秦可觉得说的大致差不多了时候才接着说,“这次的事件本是小事,结果闹出打架的事,不管谁对谁错,总是要上报到公司那边,但我会尽力争取一个好的结果,我也希望咱们七科的不要再有许多不该发生的事发生。大家先各自休息去吧,好好想想,今天不用工作了。”
聪明跟着众人的身后一起出了会议室,落在乐观身后道,“这次朱国安完了,宋华文估计也要完了,可怜啊。”
乐观瞅了眼聪明,“说不准咱们都要完了。”
“我还真不想玩完,我又突然不想走了。我觉得朱国安OVER了将会是一场好戏,不看怪可惜的,还有那个王总,我倒也想见识见识。哎,听说一般女强人都长的比较丑,不知道那个王总是否也脱离不了这个怪圈?”
“乐观!”众人走到楼梯口时,正遇到上楼梯的施诗。
猫猫狐疑地看了眼乐观和施诗,嘴上不自觉地哼了声,拉着毛美丽快速地进了电梯。乐观看着电梯门逐渐闭合,才问了句,“什么事?”心里情不自禁得有点紧张。
“怎么,朱科没怎么骂你们吧?”施诗含笑道。
乐观轻轻舒口气,摇摇头。
“你猜我去干嘛了?”
“……”乐观不解地扫了眼施诗。
施诗叹了口气道,“还真是的,跟老实人在一起没话说,一点都不幽默。不耍你了,今晚你请客啊,不宰你,吃肯德基就好。”说着,摇摇手转身要去大会议室。
乐观奇怪地点了点头,看着施诗的背影有些纳闷,这女人说话怎么这样莫名其妙的,哪有无缘无故让人请客。
施诗走出几步诧异地回头道,“你都不问声为什么要请客?”
乐观摇了摇头,“我是想问为什么要请客。”
“咯咯,我觉得你蛮好玩的。”施诗笑的有点放肆,摇头叹息道,“我服了你。告你一个好消息,你今天一次性签了两个5000元的单,是我攻的单,嘻嘻。”
乐观脑子不在服务状态,傻乎乎地看着施诗,机械地应道“什么好消息?”
施诗一副快晕倒的表情夸张地道,“你签单啦,两张5000的单,我攻的!你来的那两个客人看上去好土气,其中一个说是从吴江特意赶过来的,我刚带车把教材送给她家。你猜猜她家是做什么的?开厂的,楼上住家,楼下开服装厂,嘻嘻。不说了,我还要进去跟客户,中午开会时记着带钱过来,给我报销打的费。肯德基嘛,晚上请我噢。拜拜!”
第十三章职场是一个老鼠圈fficeffice" />
刘美静踏着碎步,脸僵了僵,已扫了眼身侧沉默如金的乐观。
俩人相隔有些距离,杨柳耷拉着脑袋,夕阳只在遥远的山脊留下一抹晕红。
“这边的河水好脏。”刘美静露出找到话题的如释重负的表情。
乐观看了眼已有些臭味的河沟,点头认同。
“听茉莉她们说,今天中午科长会议为我们处罚的事吵的厉害。”刘美静看了眼露出关注表情的乐观,“朱科坚决要开除我们,我无所谓了。说是明天王总要带现金过来给我们发工资,我发完钱就走……”
“真的决定走啊?”乐观终于想说些什么,“什么时间,你一个人么?”
宋华文从后面撵上来,打断刘美静的回答,“乐观。”
乐观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跟在宋华文身后的戴娟微微的笑了笑。
宋华文一把搂过乐观,看了眼刘美静,“我被开了。秦科将你和聪明几人给保了下来,不过,你们也没有好过,都罚钱了,一人50。他奶奶滴,听说明天王总过来发工资,哼哼,小爷走了也要搞那头猪一身骚。”
“无所谓了,反正要走的。”乐观安慰道,听了这么个消息,他不知道是喜好还是悲好,“聪明呢?”
“跟毛美静过俩人世界去了。说好了,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明晚的客车,我们一起去苏州。”宋华文很是亲热地拍了拍乐观。
乐观有点不自在地扭了扭,去留在他脑海里还是个大大的问好。情感上说,他是偏向走的,可还有许多事没有想透,特别是在听到施诗告诉他拿单后,他忽然觉的做业务还不坏。
宋华文又拍了拍乐观,乜斜了眼已是凑到一起的刘美静和戴娟,“你小子比聪明还要多情嘛。”不容乐观解释,又道,“今晚老规矩,凑分子聚最后一晚。”
乐观终于甩开宋华文匝紧的恶手,回手重重地拍了两下,算是出了口恶气,“乱说些什么啊,我会像你那样,是母的都要?”
“这你就不懂了。”宋华文看了眼戴娟,“肥一点用起来舒服。”
“不扯了。”
乐观与宋华文同时收正神色,向笑眯眯走过来的秦可致礼道,“秦科。”
秦可收了笑容,微带些遗憾地对宋华文道,“华文,这次实在没有办法,好歹这月的补助还在,你就等明天王总发了工资再走吧,我们七科也刚好趁机聚聚。”
宋华文一脸无所谓道,“这样的公司、这样的领导能留住人?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谢秦科你。”
秦可含蓄地笑了笑,又同刘美静、戴娟俩人寒暄了两句,这才同乐观道,“乐观,恭喜你啊,才出道就签了两张单,比我当年厉害多了。怎么样,请科长的客没问题吧?”
乐观腼腆地笑了笑,“当然没问题。”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请我喝杯茶吧。”果然不愧是做销售的高手,秦可立即打蛇顺杆上,实现自己的目的。
小镇临窗的某处茶楼,窗明几净,音乐轻缓抚心。农村长大的乐观很少有机会享受这般优雅的环境,显得颇为局促。
秦科是个谈话的高手,轻易地抚平了乐观的局促。从乐观的家庭生活谈到求学经历,气氛越发的轻松。
秦科搅拌了下眼前的咖啡,不经意的道,“我刚进公司那会,跟你们现在情形差不多,很是看不惯公司这个那个,总觉的公司的这一套套就是骗人的。后来,我的科长,也就是现在的王主任告诉我,存在即是合理,看不惯它,不妨先适应它。我今天也用在这行业熬了两年的心得告诉你,只知道逃避的人,不是在逃避这个公司和这份工作,而是逃避你自己。如果你不能战胜自己,你以后只能在你现在这个节点打圈。”
我们知道,初入某份工作,我们急于表现并希望能得到上司的认可,会表现出极大的工作热情,这个阶段是职业兴奋阶段。随后,因为我们的工作熟练度以及技能的提高,我们得以接受有挑战型的工作或升职,受到同事的夸赞和公司的重视。我们安然进入工作的高峰期。然后,我们会觉的工作很轻松,开始有条不稳的工作,并在工作中发现问题,体现或与同事一起议论工作中的人和事,开始计较工作中的问题,特别是与自己利益相关的问题。这一阶段是工作的稳定期。接着我们开始陷入工作的低谷,可能是我们的建议不被上司接受,也可能是公司的某些不合理太触动我们本该粗条的神经,或者干脆就是遇到一个自己不愿意挑战的麻烦。而最严重的,是自己对工作产生懈怠。我们开始非常计较工作的利益得失,然后,我们跳槽,开始新一轮的职场老鼠圈。
而销售这个行业,因为门槛低、需求大,同时就业人员对自己的职业生涯规划多为茫然,职场老鼠圈显得更为狭窄。往往因为外界的诱因更多些,我们跑的很快,有些人因为多了点坚持跑出了圈子,有些人却原地打转,还有些人早早地做了逃兵,选择了自以为很合适自己的工作。
“销售这个具有大喜大悲的职业,它永远是一场需要不断自我挑战的战场。在挑战中,它会让你孤独、让你对自己怀疑,但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将孤独与怀疑看成是你处的环境的错误。这种错误的认知往往会杀死一个未来的topsales。”秦科注视着陷入思考中的乐观,偶尔插话道。
“如果环境真的是错误的呢?”乐观带着思考的神色问。
“那你就给环境一次机会。首先证明自己对环境认知是正确的,然后让自己能有机会站高点看看,是环境确实需要改变还是你当初的认知有出入。”
乐观沉思着,微微皱着的眉头略显舒展。
秦科也似乎吁了口气,一边示意服务员买单,一边笑道,“乐观,我得祝贺你,作为新手,这周你不但开单,而且在整个阳光集团排名第二。”
第十四章今夜无眠fficeffice" />
如果说走与留这个问题是乐观对自己职业生涯发展的朦胧反思的话,秦科的谈话无疑促使天枰向留的方向滑落了几分,最终开单为乐观的选择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今夜的会议是由提前从上海赶来的王总亲自主持。王总看上去三十刚出头,短发,配金丝边眼镜,浑身透着一股精明能干的活力。
会上,王总不点名地提到早晨干群打架事件,很是意外地当着阳光集团全体员工对朱国安提出了委婉的批评。
乐观偷偷扫视了眼会场,发现对于王总的批评,多数科长们如同员工一样,在保持沉默的掩盖下有不易觉察的兴灾乐祸。
王总显示了她的处事老练和一位上位者应有的风格。王总在谈论完对整件事的看法后,又表示支持朱国安对这次事件的处罚规定。她希望在阳光集团最困难的日子里每个员工一如既往的保持高昂的工作姿态,同舟共济,勇往直前,不怕困难,敢于攻坚,拿出一个好的成绩出来。
前后不过半小时的会议让习惯三五小时会议的听众大大地松了口气。众人也在最后听到了他们渴望的利好消息,王总宣布明天在这个小镇休假一天,之后的当天晚上七点发本月的薪水。
于此,宋华文主张的离去时间随即变更至后日黎明。
会议的这天,乐观清楚的记得它是2003年的8月31日。
不经意间他毕业一个多月了。
这个晚上因为王总的到来注定是不平静的。当然,以乐观目前的身份他是不会知道在接下来的小范围科长级的会议上,秦科与朱国安为了白天打架的事首次闹红了脸。经历多年职场浮沉,并且在同事间素有老练大气之称的朱国安似乎陷入某种竭斯底里中。
我们无意去关注朱国安某方面的情绪和不安。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地方,日光灯死气沉沉地打在墙面上,又反弹到一片狼藉的桌面。聪明卖弄着醉酒,将整个身子偎进毛美丽的身上。许保与宋华文醉醺醺地行这酒令。
有那么一段时间,毛如娜莫名其妙地被乐观感动过,但显然毛如娜现在对乐观的捉弄不会有人朝这方面想象他俩。谁也不知道是否是有意,毛如娜将满口的酒喷在乐观的脸上,酒顺着脸颊流进衣领内,乐观原本泛笑的脸因而僵硬而发红。前者并没有道歉的意味,而是转过脸若无其事的找戴娟攀谈。
这个夜晚,实在有许多让人说不出的伤感。刘美静独自靠在简陋的旅舍内某房间的某个地铺的墙角旁坚持着写她的日记。这个日记在未来的某天将会通过电子邮件寄到乐观的手上。其中有说道,“我希望通过做业务来改变自己讨厌的性格,但从来没有过心里准备的是,做业务原来是这样的孤独和让我狼狈……如果这一天没有你陪我在地摊上挑选了两件在我经济范围内能承受的廉价衣服,那天我可能就离开了那个小镇。也是同样的,如果没有你陪我度过那难熬的与陌生人交谈的时光,我怕我会将‘不如死了算了’的念头付诸行动……在与你相处的那段时光,我会有一种心悸的快乐,然而,因为我的害羞和女孩子胆怯,我无法亲口跟你说……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对我的鼓励和帮助,你让我知道我原来并不是一无是处,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留下来,与你一起走过……”
陈来东捧着一束超大的玫瑰花,在施诗的惊愕中塞到她的怀里。玫瑰花之大将施诗彻底的掩埋,施诗只好费力地将脑袋移出花外,带着故意作出的遗憾抢先露出勉强的笑容道,“咦,早知道你要送我花,那就送我‘百合’啊,我有玫瑰过敏症。”说着,故作其事地打了几个喷嚏,顺手将玫瑰塞还陈来东。
乐观再次感受到几日前对毛如娜的痛恨情绪,心里早将毛如娜向某些少儿不宜的方向问候了N遍。但他这种性子,决定了他对事物的反应保持着如儒家说的中庸、平和的表象。他闷闷不乐地擦干净酒汁,佯装出去上厕所,呆在酒店外昏暗的拐角发呆。
“喂。”毛如娜双手环抱,翘着樱桃小嘴挑衅地斜睨着他,语带谐谑,“哈,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大男人哭呐,来来,让我看看。”毛如娜果然凑过去仔细地看乐观的眼睛。
乐观刚平息的怒火顿时压抑不住,早将告诫自己的一套修身理论丢到瓜蛙国,腾地一声立直身子,将毛如娜抵在墙角上。
毛如娜受惊地推他,双手却有气无力,而说出的话格外的楚楚可怜,“你撞疼我了……”她的表情是那般的受惊,以致睁大的双眼泛出泪花,玲珑般的小鼻子因为疼痛的吸气声歪当了一旁。
那刻,乐观只觉脑海轰然炸开,内心某处涌现的无限柔软迅速替代了滔天怒火,他霎时冲动地将自己的大嘴覆盖在那抹嫣红。
毛如娜喃喃地嗯哼了声,身子猛然绷紧,继而松弛下来,双手有气无力地环绕在乐观的后腰上。
科长会议已经结束,科长们鱼贯而出,走廊内安静之极。
秦科转到楼梯口被追上来的朱国安拦住。
朱国安看着沉默的秦可,叹了口气道,“不能发生什么,我们都只对事不对人对不对?”
秦可点头。
朱国安松了口气,“那我请你去吃饭。今晚月亮可真亮,明天绝对是个好天气。”
秦可摇头拒绝,“王总刚来,你应该多与她沟通下目前团队的现状才对。”
朱国安立即拉下脸来,“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对于宋华文他们处罚的决定我们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么?你怎么老是这样护短,老虎的屁股还摸不得呐。”
秦可瞥了眼朱国安,“朱科,请注意你的说话用词。”
朱国安立即没有了火气,“那你给我一个给我脸色的理由。”
“你别老是胡思乱想。”秦可很无奈地道,“我现在只想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
“我也正好饿了。”朱国安涎着脸黏着秦可。
第十五章打架事件之后续(上)fficeffice" />
一日无话,夏的夜出人意料的迅速裸露在小镇上。
空气里流淌着躁动,嗡嗡的人声比到处飞舞的蚊子还让人讨厌。
王总穿过科长们站成的人墙,在朱国安的引导下走到临时搭建的讲台。
屋里顿时安静,蚊子因而得意而猖獗的张牙舞爪。
王总环视众人,照例的一些常规意义上的宣讲,然后满含热切道,“我还没到这里,小朱,我们阳光集团的代理总指挥朱国安就跟我汇报说,这批新招的同事个个都是好样的,很有斗志也很吃苦,是一群好苗子。在这其中他特别点名表扬了三处一科的施诗与五处七科的姚乐观,我就在电话里很怀疑地告诉他,你先不急着高兴,咱们做销售的还是那句老话,是驴子是马先拉出来溜溜。”
屋里静默,乐观感到数道眼光逼来,有羡之、喜之,也有不以为然的、嘲笑的,心里却涨满了愉快的紧张。
“可是千里马终究还是千里马,这两位新手用实际开单成绩证明了自己是优秀的。特别是在本月的最后一周,在仅有的三人开单中,施诗第一名,姚乐观第二名。做为新手,这个成绩是非常了不起的。”另一个开单的员工是一科的老资格同事,一直有帅气与才华横溢之称的陈来东,“来,让我们为这俩位同仁鼓掌祝贺。”王总将会议调节到她最满意的氛围时才道,“我就越俎代庖下请俩位千里马到讲台上为大家谈谈做单心得与成功感言。大家鼓掌欢迎。”
在王总的热情示意下,大大方方的施诗与局促紧张的乐观站到了众人的面前。
施诗双手贴胸、微扣,与乐观微微相让,便吐字如幽兰芳谷,“我是来自一科的施诗。很感谢王总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站在这个舞台上与各位同仁分享我的心得。在次之前,我最想说的是,我很感激王主任和朱科让我进入这么出色的团队,能够与这么多出色的同仁在一起工作确实是件很愉快的事。”施诗停顿了会,似是组织词汇,“我还想再次地感激朱科,这段日子朱科教会了我许多。还有陈来东、张云飞以及一科的所有同仁们,没你们的支持和帮助,我是不会这么快取的这么大的进步的……我觉得做单就像是钓鱼,一定要有耐心,没耐心会把鱼吓跑;当然最主要的是要有眼光,要知道什么鱼用什么饵,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很适合钓鱼。所以我认为,做业务就是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用合适的方式谈成了一笔合适的单子。报告完毕,谢谢大家。”施诗向众人小幅地鞠躬致礼。
宋华文跟聪明在台下交头接耳,宋华文说,“真虚伪。”
聪明深以为然,故意打着哆嗦道,“我的吗耶,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那滑稽的姿态逗的旁边猫猫咯咯轻笑。
聪明激动的再要做怪,被秦可狠狠瞪了一眼。聪明缩了缩头,耳边传来一阵掌声,只好老实地跟众人拍掌。
掌声渐息,王总示意乐观讲话。
乐观咳嗽几声,调节了下心态,脑内快速地转弯,刚才施诗讲话那会他竟然没有酝酿自己的发言,干巴巴道,“各位同仁,我是来自七科的乐观。刚才一科的施诗为我们的发言很精彩,大家说是不是?”应者寥寥,乐观脑门虚汗直流,硬着头皮道,“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单子是施诗为我攻的,成绩是大家的,谢谢大家,我发言完毕。”
台下哄堂大笑,王总也笑道,“那你要请施诗的客嘛。”
施诗也是面含笑意,小声对乐观抱怨道,“说好昨晚请我客,你食言了,今晚不会再逃到哪里躲起来吧?”
乐观偷瞧了眼一本正经坐在角落的毛如娜。昨晚酒后的某些冲动清晰地浮现脑海,那一吻乐观到现在还觉得嘴有余香。
乐观理解来说,这就是爱情,一个来的突然的爱情。但他费解的是,那一吻结束后,俩人的关系似乎更加恶化。
当那时,俩人唇分,毛如娜微张喘息不止的小嘴,睁大的双眼一眨一眨间,几颗豆大的泪珠滚落脸颊。乐观束手无措,一时之间千言万语集于舌尖,终是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最后几字发音微弱,几若不闻。
毛如娜无辜而委屈的双眼睁得越发圆滚,泪珠滚落的更快,硬咽着推开乐观,身影没在昏暗的路灯里。
黑暗中,乐观不知所措地呆立良久……
乐观收回思绪,寻思着,不管怎么样,做为一个男人,我得为这件事情负责。
在乐观陷入自己的世界时,王总又是对施诗与乐观俩人一番毫不吝啬的夸奖。
说话间隙,宋华文举手要求发言,被王总许可。
宋华文嘲笑地扫了眼朱国安,后者眼孔猛地缩紧,瞳仁里逼出慑人的亮光,终是若无其事地靠在墙边。
宋华文捏紧衣袖,故作遗憾道,“各位同仁,我是七科的宋华文,即将离开快乐英语这个团队。理由大家相必都知道,那我想请问下贵公司……”
王总刚一听到宋华文的介绍便知道同意这个年轻人发言是个错误的决定。她虽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同意了这事情的处理规定,但并不能完全将每个肇事者对上号。她迅速打断宋华文的责问,“这件事情我们私下谈,你先坐下。”
宋华文依旧提高嗓门自顾自地完成了他的问难,“打人者不受惩罚,被打者反而被开除,这是快乐英语的哪条规章制度?我……”
“好了,宋华文,你先坐下,这事等会说。”秦科制止道。
王总的脸色相当难看,屋内一片静寂。
秦科不满地看着竟然将自己置身事外的朱国安,向王总建议道,“会议暂且停一下吧,先把大家工资发了。”
王总见宋华文还想鼓噪些什么,板着脸半带强制半是抚慰众人道,“小朱你先带大家到隔壁领工资,秦可、宋华文,你俩跟我来。”
聪明幸灾乐祸地向宋华文眨眼,嘀咕道,“妈个巴子的宋华文还真有胆量。”
众人相继跟随朱国安离去,张云飞走过乐观身边,嘻嘻哈哈地拍着乐观的肩膀,悄声道,“乡下人,别以为当上南坡土,就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南坡土者,NO.2也。
第十六章打架事件之后续(下)fficeffice" />
王总抱着胳膊原地打转了两圈,很严厉地说,“我们快乐英语一直是一个讲究团队与纪律的地方。对于破坏这个原则的人和事我们是绝不手软,哪怕是我也会受到惩罚。我说的你可明白?”
“那朱国安又受到什么惩罚?”宋华文明显不服气。
“我的小同志耶。”王总笑了笑,“你的处罚是我直接就有权限签署的,而做为一名科长并且是实际上的一个团队总指挥,他的处罚要等华东大区来签署公布。”
宋华文一时愣住,半响才道,“朱国安应该向我公开赔礼道歉,同时公司也要赔偿我的医疗费与精神损失费。”
秦可诧异地扫了眼宋华文脸上某处贴着创口贴的抓伤,不得不转开苦笑着的脸。
王总脸一板,“我说你这小家伙敢情是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是非对错?秦可,你怎么带一小孩做业务?你来跟他好好说说,等会优先陪他把工资结清了,让他早点回家。”说的宋华文几乎觉的自己应该内疚一番,王总又安慰地对宋华文说,“出来这么久,很想家了吧?早点准备下,回家好好休息。”
说罢,王总对秦可点头示意,自己退出卧室。
乐观按捺不住兴奋地捧着满满一封袋的钞票,感觉前所未有的愉悦。前天就有说自己签了两张大单,可既不是自己亲手攻单,又没能看到相关文字,精神的振奋显然没有拿到手的大把钞票来的实在。
聪明却很命地叹着气,那意味让乐观觉的他是有意识地表现给他看的。
乐观心想,幸好薪资是保密的。又想,你瞧见我领了鼓鼓一信封的钱就能变成你的呐。乐观不慌不忙将薪水包好,打算明天抽个空存进银行。
聪明还是凑了过来,拇指搓着食指,另一手早将乐观亲热的抱住,“大哥,我的好兄弟,支援下小弟的物质文明建设。”
乐观扣好衣袋,睥睨了眼聪明,“明天一早宋华文就要走了,你欠他的钱还给他了吧?”
“这不是向你借钱来着嘛。”聪明继续嬉皮笑脸,“大哥,我今晚得陪小丽,救人先救急。等我家里钱到了就还你,我保证。”
乐观犹豫了下,“我晚上还要请客,还得还秦科的钱。”
“你还够不够兄弟?”聪明伸手向乐观口袋里掏钱,“救急,救急。”
俩人纠缠颇久,乐观无奈地递给聪明一张老人头。
聪明乐嘻嘻地轻吻老人头,对乐观嘀咕道,“TMD贱人鸟公司,看来不是我长久窝的地方,半个月,半个月啊,我贴了两千块钱。有这些钱够我嫖二十个漂亮的妞呐。”
乐观只得摇头苦笑。
施诗也站在自己宿舍门口笑着,笑的很奸诈。
乐观头皮一阵发麻,嗫嚅道,“去什么地方吃饭?”
聪明知趣地拍乐观肩膀,给乐观一个猥琐的暗示,灵敏如犬般寻毛美丽作乐去了。
俩人一前一后,施诗沉默,乐观紧张难安。
对于与女孩子相处,乐观一向表现的差强人意。
毛如娜冷漠地出现在乐观的视线,眼神如针,刺的乐观浑身难受。
乐观如偷情被抓,又或者似做错事的小孩,手脚不知向哪摆放,透红的脸满是慌乱,“我,猫猫,我……”
“哟,与小情人约会去呐?”毛如娜一如往常的嘲讽,挑衅地瞪着施诗饱满的胸部,让乐观难于自禁地瞅了眼毛如娜的地平线,两者自不可比较。
毛如娜宛若觉察乐观的比较,忿忿说,“没有千人揉哪有如此波涛汹涌?”语未落,自个儿先落了个大红脸。
施诗满脸愕然,眼珠子在乐观与毛如娜俩人身上一转,权当没听到毛如娜的嘲讽,偷偷坏笑地揶揄毛如娜道,“猫猫,这下让我逮着了吧,快老实交代,是不是怕我抢走你的某人?”
毛如娜若待喷发的毒舌顿时噎住,红霞再次爬满了两颊,只好悻悻地上前假意要撕破施诗的脸。俩人顿时闹做一团,继而唧唧喳喳地相携而去。
做好迎接一场不知所谓的女人间战争的乐观大为诧异地注视着这幕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时目瞪口呆。
“咦,我们请客的人还楞在那干嘛?”施诗嬉笑地回头招呼了声,眼里的狡狯再也掩盖不住。
“离职也应该有一种体面。”秦可注视着宋华文倔强的表情,很有些恨铁不成刚的意味,“你争争吵吵离开与开开心心离开哪个好些?”见宋华文没有答话的意思,便道,“从一个长你几岁的大姐的身份上,我有点小建议。你等会开开心心去把工资结了,明早跟大家告个别吧,给同事和你的领导留下个好印像。”
王总推门进来,看谈话明显没有结束,眉头不易觉察地皱了皱,却也不说话,寻了个位置安静地坐在一旁。fficeffice" />
宋华文双手抓头,偷看了眼王总,故作下定决心道,“秦科,我是尊敬你的。你要是肯听我说,我就把心里话说给你听。”
秦科看了眼王总,后者只是静静地坐着。秦科点头道,“好,你说。”
宋华文清理了下思绪,“如果是因为打架被开除,我认了。可说我因为不遵守公司规章制度,顶撞领导才被开除,我不服。法律规定我们的上班时间一周不超过48小时,我们现在是多长时间的工作强度?按道理,我早晨八点上班,下午五点就可以下班。我下班后想干嘛就干嘛,既无向公司汇报的义务,也没有向公司汇报的必要。公司也不应该干涉我的私生活……”
“你说的有条理,还有吗?”秦科不动声色地询问。
遇到这种斤斤计较的员工,何况还是被辞退的员工,任是哪位领导都头痛不已。
“公司地属S市,按国家规定,员工工资不得低于该地区的最低生活保障标准。可是我们公司提供什么标准?表面上看是达到了S市低保要求,可这里吃、住,乃至应该公司承担的费用都落到我们头上来。”
“你说的这条能举个例子吗?”秦科打断宋华文的述说。
宋华文顿住,很快地接着道,“上次会餐,是公司会餐,为什么要我们出钱?还有,我们坐大巴过来报道,听说公司也把这笔费用分摊到我们头上。”
秦科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宋华文继续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你开公司的老是想在员工身上捞钱,你这是开公司吗?还有朱国安,每天早中晚三次会,一开两三个小时,每次开会还净是重复那些老话,啰哩啰唆的烦不烦?有这必要吗?早起吹哨像是催死鬼,我们有意见还不给提,快乐英语就好像是他家后菜园,都说不得。”
“还有吗?”王总身子前倾,露出感兴趣的神态,
宋华文认真思考了下,自觉是达到目的了,便摇头说没了。
秦可看了眼王总,这才肃整面容道,“你的思路很清晰,说话条理性还是有的,以后说话试着列个一二三四,让人听起来更好些。”
说的宋华文连连点头,秦可也松了口气,“能考虑这么多,说明你还是认真在想事,能发现问题。这是好的,我也建议你把这好的一面带到下家公司去。不过,以后在工作中一定要记住,提出问题时应该有对应的对策出来。光发牢骚并不能解决问题。”
秦可略作停顿,又道,“你提的这些问题,我知道了,我也会反应给公司。我想王总也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和建议的。”
“那我的要求呢?”宋华文忍不住插话道。
秦可有点生气地看着宋华文,“男人间打架蹭破点皮难道还比女孩子娇贵?这话你也就跟我说说,你也是成年人了,以后说话前多想想才说。”
一番话竟说的宋华文半天吱语不得。
王总也颇为欣赏地向秦可点头,对秦可道,“秦可,你去看看朱国安那边工资的怎么样,协助下他那边。”
秦可诧异瞥了眼王总,似想说些什么,见王总不满地看她,只好点头离去。临走时,秦可扫了眼宋华文,表情很是怪异。
第十七章刘姥姥进大观园fficeffice" />
小镇实在是太小,没几步就能撞上熟人。
陈来东笑的非常勉强,双眼热切地注视着施诗,“南坡土请客呐?介意捎上我吗?”
见俩女回望,乐观才知道陈来东是跟自己答话,非常心疼腰包里的票票,犹豫地道,“好……啊……”
陈来东立即反客为主,向施诗询问道,“是喝咖啡还是吃夜宵?”
施诗看了眼乐观,毛如娜已是抢答道,“主随客便,乐观你打算请我们吃什么?”
乐观忍不住搔头,环视路边的小摊。在他的消费习惯与印象里,他希望能用最少的钱请完今晚的客。
陈来东跟着乐观的眼神移动,不屑地堵死了乐观的小九九,“我想南坡土并没有小气到让我们吃路边摊的意思吧。”
施诗解围道,“要不我们随便到肯德基里喝点,那边环境还是蛮好。”
众人一致同意。
乐观是无话可说,从农村出来的他,那地方他从来都是永远地瞅上两眼,绝没有我能进去坐坐的意识,他潜意识里认为那是有钱人消费的地方。今天突然要过去坐坐,这让他多了些莫名的期待,转而又特别心疼口袋里还没捂热的老人头来。
人民街,小镇唯一一条主街。它一如其他南方的城镇,永远将热闹放在夜晚的八九点钟。灯红酒绿,车来人往,贩卖吆喝,喧闹不休。
陈来东从容不迫地挤在施诗的一侧,口若悬河的展示着自己对某方面渊博的认知。
施诗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着,时而不往照应下落在她们身后的乐观。
毛如娜依旧发挥她那任性的小孩子气,往往在陈来东得意洋洋时泼上一两句冷水。当然,这依旧无法打击陈来东骄傲的态度和确实就有的知识修养。
走到一个转弯口,乐观双眼就盯上自己左侧的肯德基。肯德基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乐观紧赶几步上了台阶,边注视着屋内三三俩俩的排队,边纳闷地想肯德基的门怎么开的如此大?念头还未闪过,身体已撞上了硬物,撞的鼻子一阵酸麻,疼的似要流眼泪。
陈来东好笑地跨前一步,很是轻巧地为众人推开一扇玻璃门。
毛如娜大感脸上无光,讥笑道,“哟,这下为肯德基免费做了活生生的广告。你有穿玻璃的本事?”
乐观脸色大红,感受来自四周的眼光,支吾道,“我……我……”
施诗安慰道,“没事吧?走路当心。”
于是,大伙去排队,各自点了自己的。乐观帐也不付,径直找座位,却很茫然地见三位同事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他。
陈来东故作大度道,“今晚我来请客吧。”说着,掏钱买单。
乐观这才知道,原来吃这个是要会现钞的,红着脸抢着付了帐。乐观大为叹气,暗想,今晚可真丢人。他情不自禁摸着隐隐还作痛的鼻梁。
乐观学乖了,学着别人的模样等待服务员配好食物,然后在陈来东不屑的协助下端到已选好位置的同事身边。
现场的气氛不是很对,大家默默地对付着自己眼前的汉堡包或饮料。
乐观有样学样,唯一不一样的是,他对付食物永远比别人快半拍。所以当他巡视整个桌面时他总觉得少了样什么。
施诗将奶放进自己的咖啡里,陈来东小口地喝着可乐,毛美静一脸表情不清地盯着乐观。这让乐观分外紧张。
乐观终于鼓起勇气要吃点什么,他抬头找到正在打扫卫生的一个服务员,举手示意自己托盘里的汉堡包道,“服务员,怎么没有筷子啊?”
“噗~~”施诗一口咖啡喷的满桌。
刘美静笑着钻到桌底下,陈来东却被呛的直咳嗽。
笑意从小范围内逐渐蔓延到整个大厅内。
乐观知道自己又犯错误了,但不知道犯在什么地方,不知所措地拿着汉堡包示意强忍笑意的服务员。那潜台词似乎想告诉服务员,连双筷子都没有我怎么吃这汉堡包啊。
施诗依然希望能很淑女,并能够照顾好身边的同事。她第一个反应过来,忙小声道,“乐观,外国人不会用筷子。”
乐观顿时反应过来,真恨不得能立即自然消失在这个鬼地方,或者闭上眼睛再睁开,然后发现刚才一切的嘲笑都是幻影该多好。比较可悲的是,我们这位主角一直到在施诗的示范下,他才最终明白如何吃这汉堡。而这个认知更加让他羞愧和难过。
乐观敏感而又自负。敏感的人会轻易地将一些平常的交往弄的异常复杂,自负或偿不是自卑的代名词?乐观占了这两样,发生这样的事,那简直比女人当众打他一巴掌、路人向他吐口水还要难过异常的多。他的脸是铁青的,他却喜欢儒家的所谓中庸,说白了就是当众装模做样,让自己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于是,他埋首在汉堡包里,那颗骄傲却很脆弱的自尊默默冥升着某种执着的念头。比如说,他发誓告诉自己,他一定要赚足够的钱将肯德基卖下来,然后规定客人来吃饭时必须用筷子,哪怕喝一杯,也的抓一双筷子。好在这位敏感而自负的家伙还是有些面对现实的理智。所有的念头都化作了一点,他不停地告诉自己,我一定要自强,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改变自己,一定不能够再这样猥琐下去。他因此又想起初来时那个没开始的介绍,也记得今夜施诗的侃侃而谈与自己纯属陪衬的难堪,还记得毛如娜不分场合给他的或多或少的刁难。他的心猛地收紧,握汉堡包的双手粗筋暴起。
施诗敏锐地察觉乐观的一股煞气,试着找话题说,“乐观,我这两天细细地梳理了下你签的两笔单子,很有感悟,真的谢谢你。”
乐观“咦?”了声,注意力转移到施诗的谈话,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说,“我应该谢你才对的,这单子是你签的。”乐观收拾自己的想念,这种想念越发的深厚。
陈来东带有些恭维似的好奇问施诗,“又有什么新的看法?施诗你果然有做业务的天赋,这么件平常不过的签单也悟出不少道理,很了不起。”
第十八章有人走了(上) fficeffice" />
施诗露出明朗的微笑,“也没什么了。你是知道的,虽然刚来就能进谈判组进行攻单,但毕竟是新手,留给我攻的单往往是大家都不要的。”
陈来东理解地微笑。
这也是团队的潜规则,既想锻炼有潜质的新人,又怕新人操作技巧不够浪费宝贵的客户资源,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将那些基本没希望的客户交给新人。
“乐观这俩个客户,很有特色。”施诗分析说,“第一个客户穿的破旧,满脸皱纹,说话一张嘴就是口臭,家里却是本地最有名气的食品经销商。第二个客户打扮老土,好像是乡下人进城,又是从吴县大老远赶过来,一般都以为不会有签单希望,可谁又能知道她家就是开工厂的,专程来签单。所以,我觉得就签单而言,每个能来的客户都是我们的准客户,我们不能因为客户的外在素养很差就将一个好的客户白白浪费掉。”
“古话不是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嘛。”毛如娜瞥了眼听的很认真的乐观,插话道。
乐观很敏感也很自负,却有个好处,就是愿意学习,并且接受、消化能力很强。第一次跑业务时,秦可只是言传身教地带了一个回合,乐观就能有模有样的去做。每次实战模拟,乐观都能得到秦可热烈的表扬,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曾经新人分析会上,施诗旁听时,清楚地记得秦可是这样说乐观的,“乐观这个人,话不多,人很老实,对女孩子有种很奇怪的敬畏。但他的学习和应用能力很强,逻辑思维很好,善于分析和总结,也肯帮助和带动周围员工,是棵好苗子。”
陈来东此时很放松,在他看来,能在肯德基闹出这么弱智笑话的乡巴佬简直微不足道,他隐约为秦可可悲起来。陈来东防备心理一去,谈兴也就有点浓,他肯定施诗的话说,“施诗现在在销售这行业算是入门了。你遇到的这个案子其实反应了俩个问题……”见到施诗投以关注的目光,陈来东很有成就感,“一是不要轻视你的客户。为客户着想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尊重你的客户。另一点更为重要,一名优秀的销售人员不但要学会了解你的客户,还要了解你的客户背景。任何人都因为既有的家庭、社会、民族、人文以及过往经历的不同会有不同的突破口。同时呢,一个区域内的客户都会表现出这个区域内的共同特征。像我们现在这个小镇,你们看到没有,越有钱的在穿着方面越不在意。这些暴发户啊,你要是跟他们谈肖邦、贝多芬,或者克林顿、普金,那你还不如去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乐观若有所思地看着落地玻璃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他迅速地消化着陈来东的经验分享。一边寻思想,看来以后要多向同事们学习,这种交流要比自己埋头苦干进步快的多。
张云飞隔着落地玻璃喊陈来东。陈来东已对施诗与乐观相聚放下了戒心,于是告了个罪,俩人匆匆离去。
这时,聪明携着宋华文找了过来。fficeffice" />
聪明双眼直溜溜地在施诗身上打转,涎着脸要摸施诗的胳膊,“施诗,衣袖上好多灰,我帮你弹弹。”
施诗打开聪明欲占便宜的咸猪手,笑笑说,“聪明,美丽来呐。”
“啥?”聪明四处张望,却没见到人,恼火说,“那个小贱人,今晚不知道溜哪去了,也不说声。”
宋华文已经坐到乐观一旁,对施诗说,“我要跟我哥们说点事,施诗你不介意现在就回去吧。”
很少有人这样不给风头正茂的施诗的面子,施诗笑的有些苦,“我正好有些事,你们聊,我先走了。”
毛如娜给宋华文打了个赞赏的手势,推挤过来的聪明,“去,坐我对面。”
聪明依然嬉皮笑脸,“哎,看来有主的美女都浑身带刺哇。乐观,换座,你们家的母老虎很牛。”最后一句聪明也只敢悄悄跟乐观咬耳朵。
三人一阵嘻嘻哈哈。
宋华文洋洋自得道,“乐观,我这次给那头猪下了一剂猛药,绝对够那猪喝上好几壶的。”
毛如娜撇撇嘴,哂道,“就你?一个被公司开除的人?你以为在会上吵两句就是个人物呐。”
“怎么不行了我。王总特意让我写了份检举信给他,他能有好日子过?”宋华文很不满毛如娜的质疑。
毛如娜讶然,“王总真的让你写了?”
“当然,王总为了保护我,特意支开秦科才让我写的。”
毛如娜沉默。
宋华文得意地看着众人,开始鼓舌,“我已经收拾好了,明天早晨5点的车,就看你们了,谁不走我可翻脸不认人哈。三科、七科,还有我们科的戴娟、刘美静、张晓晓都走。”
聪明滑溜溜地转着眼珠,“乐观,你走不走?”
乐观看着毛如娜。
毛如娜不自在地双眉一竖,“看着我干嘛,我不走。”
宋华文不屑道,“你不要告诉我,一个月300块钱就把你买的死心塌地吧。”
“那我要很不好意思告诉你,我一个月是600块。”
“不可能。”宋华文满脸的不信,“工资体系说的很清楚,你怎么可能拿到600块?”
毛如娜好整以暇,“你们只不过是大河的沙粒,来的快流的也快,看到的永远都是表面上的东西。不能够理解了吧?”毛如娜继续抛出炸弹,“宋华文,你以为王总让你写检举信想治朱国安呐,幼稚。朱国安是刘总的人,刘总现在跟王总为了江浙区老总的位置明争暗斗,王总是想借这事给刘总使绊子下眼药呐。”
要说明的是,快乐英语这个公司很有自己的运作特色。很简单地举个例子,就说科长吧。它既是一个职位也是工资级别,能否达到这个职位是与销售业绩挂钩的。达到了你就能拿到某个数的基本工资及额外诸多的福利补贴,同时你就有权力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部门。说通俗点就是因人定岗,而非因岗定人。譬如,某甲按公司要求连续某几个月达到公司要求的团队业绩,公司就让你自建一科,按公司现有的科室排下来,就叫十一处二十一科,你可以自己招人,按自己的想法要一块区域,运作你的团队。以后这个科达到一定业绩了,你又可以自建一处,如此类推。这种制度一定程度上激发了员工的积极性,但在公司发展到一定程度,公司的薪酬体系及岗位设置又成了公司发展的绊脚石,这个我们先不说。
话回现场。毛如娜抖出这个包袱,宋华文愕然,乐观跟聪明更是不能理解地看着毛如娜。
毛如娜显然不想多嘴,“都看着我干嘛。上面的事不是你们这些青头萝卜能知道的。”
“我们也呆了半个月,跟老员工关系蛮好的,怎么没人说这事?”宋华文满脸写着你在忽悠。
“切,老员工?好了吧,这里充其量也就陈来东、我还有三科五科的一两个人,加起来一只手刚刚够勉强算是老员工。”
“你平常也没说啊,还有那些科长跟储干也没议论这事。”
毛如娜一副晕倒的表情,奚落说,“人白痴点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白痴。”
乐观叹气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像我们做基层销售的终究是看业绩说话,还是多签点单实在。”
毛如娜幽幽地说,“有政治的地方就有派别。你、我以及每个生活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打上了这种烙印。就拿乐观你来说吧,你马上要被提干了,你就是秦科的人,秦科是王主任的人,王主任又是王总的人。所以你和我都是王总的人,我们都会是他们斗争的一颗棋子。这种斗争不但是勾心斗角,还看业绩、市场表现……”
三个职场新人面面相觑,乐观诧异地说,“我要被提干?”
毛如娜根本不屑回答道,“我没说这话。你们也不要乱传,传了我也不承认。”
第十九章有人走了(下)fficeffice" />
进入午夜时,街上只见三两人的孤影。
宋华文最后一次努力,大手扣在乐观的背上,“你真的决定留下来?”
乐观也扣住聪明,三人成排,乐观说,“不论我们在哪,我们都是好兄弟。”
聪明快活地大笑,用力扣紧聪明,空出的手递到三人眼前,“有酒一起喝,有女人一起泡,咱们兄弟就一句话,够义气、讲义气。”
“好。”宋华文伸手盖上,“走,还是不走,我们都是兄弟。”
“一路保重,兄弟。”乐观的手盖上时,三人紧紧相握。
宋华文放下手,走快一步,回头对后面的俩人说,“你们明天早晨不用送我。我可不喜欢这种肉麻的伤感。”
宋华文一晚上没有睡好。情绪很多,他努力地梳理了下,早早地起了床。
宋华文环视屋内,朦胧的路灯透过窗户,静悄悄地抚慰着同事们的脸。
乐观醒来,想起床,被宋华文摇头制止。
宋华文再次扫视了眼众人,没来由的一阵难过,他背起不多的行囊,留一个背给乐观,略一停顿,挥挥手,悄悄地推门而出。
背后,聪明半睡半醒地看了眼宋华文,又瞄向乐观,终是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楼下,七八个人汇聚在一起。没有人愿意说话,大家默默地想跟。
张云飞领着四个阿飞似的小青年出现在街头的一角,指着不远处的宋华文说,“就是这小子,交给哥们几个了。”
其中一个阿飞吐掉嘴里的烟,“飞哥你放心,老子定要打的那小阉疙瘩满地找牙。”
张云飞叮嘱了一句,“下手注意点分寸,打完直接把对方送走。”
几个阿飞应了声,上前快速地摁住宋华文,拳打脚踢,揍的宋华文满地爬。
有压场子的阿飞很嚣张地指住跟宋华文一起的其他人,“兄弟在办事,你们都给老子老实点。一群欠揍的阉疙瘩。”
这种场面怎会是刚毕业的学生所经历?一群人吓的脸色苍白,走又不敢走,都默默看着被打个半死的宋华文出声不得。几个女孩子早就被唬的当场哭哭啼啼,被小阿三一瞪眼,吓的差点晕过去,瑟瑟蔌蔌地筛起了糠。
阿三们见打的差不多了,指着害怕的众人将宋华文搀住,直押送上车才罢。fficeffice" />
上车那瞬间,宋华文趁人不注意时抖抖索索地抽出两张老人头塞给一个一直没怎么动手的小阿飞,连声哀求道,“大哥,求你跟我说说这是为什么?让我做个明白鬼。”
小青年眼光一亮,顺手在他身上搜了搜,将宋华文身上钱全搜了去,犹豫了下才道,“听说你得罪了一个什么科长,有人请我们老大来削你。”
天放亮,二三十人的会场已是有些空荡。
科长们还在开会,没走的都找着熟人低声聊天,似乎怕惊动了什么。
乐观觉得有些凄凉。昨天还是满满一屋子的人,有笑声、有争论,有善意的,也有故意捣乱的。今天,那相熟的面孔就走掉了三分之一,三分之一中多是自己的熟人。自己好像一瞬间就少了许多朋友,这些朋友离去了,也许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
王总领着一群科长等大小官进来,屋里立即鸦雀无声。有眼尖的发现朱国安、三科科长以及王总带来的几个人没有跟过来。
王总照常接过主持人这一临时职务,带领大家略走了下必要的寒暄过程,便开门见山道,“考虑我们下一阶段的重点工作任务以及公司的战略发展需要,原计划由朱国安科长带队去中华竹乡—安吉开展业务略做调整,主要是两点。一是,由七科秦可及五科卓林组成临时特别小组带领本科人马继续按原计划前往安吉,为时一周。考虑这两组目前人员单薄,其他各科同仁可以自由报名参加此次行动;二是,剩下的人依旧由朱科带队到湖州与雪月团队汇合执行公司的下一阶段目标。朱科已经提前带人前往湖州安排相关吃住事宜。”朱科扫了眼众人,对秦可颔首说,“小秦,你来安排。”
“我这里现在有九个人,还差三个名额,有去的举下手。”秦可说。
施诗举手,带动着陈来东也举了手,另又有一个男孩加入。
秦可迅速将人集合到楼下,又组织人手搬必要的作业物资。
秦可这边行动时,五科的卓林已带了几人急急忙忙赶往安吉安排住宿。
一切终于安排就绪,一辆小巴士在秦可的安排下缓缓使出小镇。秦可这才嘘了口气,笑笑地对一直在旁协助的乐观调侃说,“很有绅士风度嘛,难怪女孩子都跟你走的很近。”
乐观脸色通红,嗫嚅无言。
秦可微笑着摇头,看着坐在车后谈的正欢的施诗与陈来东,对乐观带有爱护的口气说,“乐观,来公司半个月了吧?要多跟老同事交流,别给自己设小圈子,你是来发展和锻炼自己的,不是要搞政治斗争,不需要把人分的太清。你说呢?”
乐观摸摸脑袋,讪讪地笑,“没有啊,就是觉的跟有些人没太多的共同语言。”
“嗯……”秦可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久才接话道,“趁坐车的时间,我们聊下吧。你这次做的业绩公司也看到了,觉得你可塑性强,公司也愿意给你提供更好的发展平台。等过几天任命文件下来,我再跟你具体谈谈。现在提前跟你说几点,一呢,这次调你进谈判组,我会给你列一个培训进度表,你好好学。第二,”秦可看了眼专注听话的乐观,抿了下嘴才道,“我不反对正常的男女交往,这也只是我在我这个科小范围内一直强调的话。但是……我不希望你目前将所有精力放在男女感情上。你年龄还小,路还长,现在需要的更是积累工作经验。况且,像我们这样在激烈变荡中的公司,这样的感情怕是禁不起风浪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还没说完,秦可异常沉重地叹口气。
乐观沉默,沉默地扫了眼毛如娜,心情突然的很糟糕。他又觉得既然不可以谈感情,为什么作为科长的秦可就能有一些暧昧的传闻,一时难以心服。
秦可不再说话。
车上几个好热闹的开始玩起击鼓传花游戏。这个花当然是手绢,传到谁的手上谁就要来段表演。
乐观拿到手绢时才成复杂的情绪里回个神来,被众人一阵奚落,恍若回到大一新生篝火晚会上。
乐观缓缓走到车头,似乎拿定主意,笑笑地向大家摊开双手,“我才艺不行,就给大家出一个谜,谁答对谜底我今晚请客。”
众人起哄,有说那我们可要做陪客,也有心急的催乐观赶快出题。
乐观徐徐伸出左手,掌心面向众人,示意大家道,“首先声明,咱们不搞与迷信有关的任何事。”这才提醒大家道,“你们看到没有,每个人手上都有许多的掌纹。在相术上,在相术上,这些掌纹被归纳为感情线、智慧线、生命线以及事业线等线纹。相术师们都是通过这些线条的组合推断一个人的命运前程的。因此,这个被称之谓人的命运。”
他等很彻底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和好奇心,才渐渐弯曲五指,合并成拳,又将这拳头向众人挥舞示意后才道,“这就是我出的谜。”
车内一时嗡嗡。
有人见乐观要会坐,忙让公布谜底。
乐观笑笑地问,“有猜到的没有?”见没人回答,便说,“大家先继续。如果下车前没人猜准,那时我会公布谜底。”
第二十章世上本无事fficeffice" />
要下车的时候,秦可示意大家安静,笑着问大家,“乐观是不是还欠我们一个谜底哈?”
乐观站了起来,询问有没有猜出答案的,结果答案五花八门。
乐观耸肩说,“看来今晚我只能请自己的客了。”引来一阵嬉笑。
当乐观用很幽默的语调说出这句话时,车内某些人似乎看到了一个新生儿的诞生。乐观觉的自己就像那破茧的蛹,不停地蛹动,终于钻出一只翅膀,似快要化成蝴蝶。
乐观再次伸出左手举起拳头,有力地说,“各位,看到没有,当我们握起手的时候,我们其实掌握了自己手上的百分之七十的掌纹。这个谜底当然就是要告诉大家,在我们的一生中,或许会有百分之三十的意外是我们没办法掌控的,但是命运终究是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上。请相信自己,只要你肯努力,你就会有回报。”
秦可率先鼓起掌,带动车内一片掌声。
在吉安的日子里,毛如娜藏着许多痛苦。那天,茉莉唠唠叨叨地向毛如娜提起在来吉安车上她无意中听到秦可与乐观的谈话,毛如娜好似被黄蜂蛰了痛处,铁青着脸去找秦可。身后,茉莉露出一丝讥讽的嘲笑。
毛如娜找到秦可时,秦可正好结束了一场谈话。谈话的主角是乐观,乐观成为快乐英语的储备干部任命刚刚下到秦可的手上。秦可认为有必要做一次升职前沟通,主题是储备干部的责任、待遇及发展方向。在这方面,秦可做的很细,她具体地将胜任该职务需要的相关培训和技能以及这些技能被掌握的时间进度表详细列出,又给乐观一些阅读建议。
秦可认为,一名储备干部,他既是一名优秀的员工,是业务精英与骨干,同时他应该担当携领新近员工、辅助部门主管的日常工作的任务。基于这样的考虑,乐观在未来的学习安排上排了整整三页课程,涉及谈判技巧、沟通技巧、领导技巧以及营销知识等数个层面。
秦可看着眼前似乎随时要吃人的母老虎,示意乐观先出去。
乐观奇怪地看了眼毛如娜,顺手带起门。
对于胖子张云飞来说,乐观这种南方土不拉叽的小男人,竟然敢请陈来东老大看中的女人吃饭,拿他的话说,“狗崽子欠收拾”。他这人工作业绩平平,但极为讲义气,出手也大方,身边这些男同事久而久之都聚到他身边,而他最服同乡的陈来东。故而当他极为不满地表露自己的看法时,那些苍蝇们毫不吝啬自己的毒舌,变着花样将乐观及其祖宗十八代好一顿羞辱,就有人提议好好修理修理乐观,让乐观“懂点规矩”。
其中一个很得张云飞心事的外号叫眼睛的五科员工立马摇头,摇头晃脑分析道,“飞哥,依我说啊,那小子也就仗着秦科才借了个豹子胆子,秦科偏是朱老大喜欢的女人,这事咱们还不能简单的用拳头说话,免得朱老大那边不好看。”
张云飞服陈来东,陈来东又服朱国安,自然张云飞便服朱国安。上次宋华文跟朱国安打架后张云飞便要出手泄恨,被陈来东给阻住。
陈来东对外很不屑说,“这种垃圾还不值得脏了哥们的手。”私下却对张云飞交底,“这事在风头上,上面有人想乘机搞朱科,我们暂且别动他,免得给人口实。”张云飞见老大发话,便隐忍了下来,自此见宋华文就没有好眼色,连带着对宋华文小圈子里的乐观、聪明及许保几个也越看越不顺眼。
后来,宋华文当众给朱国安难堪,让张云飞动了杀心。宋华文要走的前一晚,张云飞使钱勾搭毛美丽,晓得宋华文第二天要当逃兵,眼珠一转,便去肯德基找到与乐观聚会的陈来东,将自己的计划对陈来东细细地一说。陈来东心想,这小子既然要走了,打一顿出出气也让别人知道朱科不是好欺负的。心里又很不解,这次宋华文再次闹事,王总乘机让秦科带小队去安吉,将朱科自己放在身边,明明是削朱科的权了。朱科却自始自终没有二话,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洒脱了?私下里问朱国安却没得到朱国安以往那样的推心置腹,朱国安反而让他跟张云飞报名跟秦可一起走,难道爱情的魅力比实实在在的权力还要大?陈来东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自己的主管。
他胡思乱想时,张云飞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出主意道,“东哥,我认识当地几个小混混,咱们干脆就不出头,让小混混搞他。”fficeffice" />
陈来东盯了眼张云飞,这小子跟自己来南方后就一直很贴心,他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又想,现在也摸不清头的意思,事情闹大万一收不了场,把自己扯进去就不划算了。他这么一犹豫了下,就再三叮嘱张云飞下手注意分寸,这才出了毒打宋华文一事。
张云飞咂吧着眼睛的话,便学陈来东模样,只是盯着眼睛的眼睛。
眼睛便说话就打了结,“我,我的意,意思是说,打他一顿还不如搞臭他。”他如此这般跟张云飞一说,见张云飞连连拍着他的肩膀,露出及其认同的表情,心情非常舒畅,末了又淫笑说,“这叫一石三鸟,说不准那个猫猫也能投怀送抱,任凭飞哥蹂躏。”
秦可自认对毛如娜有些说不清的痛惜。那年,秦可还只是组长,跟当时还是科长的王主任一起从一所中专学校招的毛如娜。毛如娜做事很贴心,做业务也很卖力,用不了多久就从为秦可得力的助手。俩人的私人关系因而也突飞猛进,从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后来,秦可升了科长,毛如娜便被提拔为组长。她们组建新科,招了一批大学生。里面有一个叫吴旭的人,人却机灵乖巧,不多时就跟毛如娜黏到一起,也自然而然俩人开始了热恋。原本也算是一段佳话,便便俩人热恋不分场合,本职工作也丢掉一旁。秦可无奈下开始适当干涉并做劝导,恋爱中的小青年哪管那么多,说多了毛如娜还觉得秦可狗拉耗子多管闲事,俩人的关系也就慢慢疏远。
这时,刘总脱掉军衣下海,被公司高层聘到华东带线管理销售。军队作风严谨,最为忌讳恋爱这类问题。毛如娜与吴旭的事传到刘总耳朵里,刘总想这还得了,这不是不务正业吗?要好好杀杀这股歪风邪气。
秦可迫于上面压力,又见俩人确实影响工作,但又念在毛如娜与自己过往的情份,处理这事就有了许多私心。她一面保毛如娜,一面打压吴旭。吴旭也不是善茬,一边向毛如娜下眼药,一边又去讨好秦可,将秦可与毛如娜关系闹得很僵,他又出面做好人。这一折腾,七科的业绩连连下滑,在当年大好直销形势下创造出周业绩为零的记录。更没想到的是,那个吴旭利用毛如娜作为谈判组组长的关系,在一次会议营销时卷了一笔五千的货款跑了。这下闹大发了,刘总亲临一线,严肃处理此事。最终在上层某些人干涉下,秦可科长职务被下,毛如娜被勒令赔偿这笔金额。而逃跑的吴旭几经周折也没能抓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那一段时间里,被刘总一吓,又扯到法律上,毛如娜惶恐之极,老老实实地为公司卖命,同时毛如娜大感对不起秦可,俩人的关系也就慢慢修复过来,只是有了裂痕再也回不了当初。
然而事情到此结束也就没什么,虽然是给公司打工而已。等事情过后,毛如娜一琢磨,就觉的秦可太不够姐妹了。她也就慢慢不再热心业务上的事,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混日子。
恰此时,乐观出现。毛如娜很敏感地发觉乐观身上有股跟吴旭相似的味道,再加上她总觉得乐观对她有些若有若无的感觉,她的心境也就莫名其妙起来。那个醉酒的夜晚,乐观一些让毛如娜说不清的举动击中了毛如娜心中的某处软肋。毛如娜再次品尝出那曾经若抓住却失去的情感,只是经历吴旭事件后她多少有些忌讳,她很矛盾,犹豫不决,偏偏乐观懦弱的表现又让她很痛恨。
然而,关于秦可与乐观的谈话传到毛如娜耳朵时,一切再次变味。毛如娜认定秦可又在搞破坏,她认为秦可在嫉妒她,见不得她幸福,她觉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再发生,她甚至愿意因此离开公司,她觉得自己早就对秦可仁至义尽,早就报了当年秦可带她入行之恩了。
毛如娜恶狠狠地盯着秦可,她要剥开眼前女人虚伪的外表,她觉得这样她离开公司也会心安理得。
秦可不说话,毛如娜愈加鄙视秦可,毛如娜嘴角下撇,冷笑不断,逼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你嫉妒我找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而你,两面三刀,既想讨好王总又想讨好刘总,便在王主任与朱科之间玩弄感情,你真卑鄙。”
第二十一章乐观的怅然fficeffice" />
这句话刺的秦可一痛,她很不愿面对这个自己当年的得力助手。也许,潜意识里,她已将毛如娜当成她的那个顽皮而不听话的妹妹,她才能容忍毛如娜这么多次的放肆。只是,她最疼的妹妹已与她阴阳相隔。
毛如娜觉得自己出离了愤怒,一股忧伤从内心深处泛起。她伤心,或偿不是深感最亲的欺骗?当年,母亲借口为了她,与父亲吵的天翻地覆,结果却是,跟着一个有钱的男人离她而去。
“我跟他好时,你逼他,将我们活生生给拆散。你骗我,说是为了我好,我才留在这里。现在,你又要骗我,又要将他给赶走……你嫉妒我,你就是见不得我幸福。”前面的他自然是吴旭,后面的他则是姚乐观。
毛如娜哭了,哭的是那般的凄凉心碎。
秦可鼓足的火气,在毛如娜哭时彻底崩裂,这个个性像自己妹妹的女孩总是让她不愿轻易责备。
“你能不能不要再管我……?”
你能不能不要再管我?
秦可脸色刷那间苍白,这句话,是她妹妹去世时的唯一一句话。
秦可张了张嘴,缓慢地坐倒椅上,她浑身力气在这句话里被抽的一干而净。可怜的秦可嗫嚅了两次,终于将毛如娜搂进怀里。
早间,对于秦可的谈话,乐观砸吧几个回合之后,生出一丝怅然。毕业那会,因个人社会实践表现优异,系领导意若将其推荐到政府有关部门工作,他花了很长时间利用SWOT工具做了个比较粗显的自我分析。
乐观认为自己能有机会进政府科室工作,主要在于他这三年大专生活充分展示了个人出色的组织、领导及管理才能,成为系科第一个任校学生会副主席人物,同时又能与校系领导保持良好的师生关系。然而,他在校经历学生会主席竞选失败时已经很清楚,学校政治只是社会政治的一个缩影,就这个看上去很纯净的缩影还是做过大量的美化的结果。这意味着,他如果进入社会,特别是政府机构,他会面临比竞选学生会主席更残酷的现实。他来自农村,没有任何后台与背景,连进行必要的社会交际活动的金钱都不足够,他如何能在政府政治中脱颖而出?况且,他自觉自己性格迂直,又是大专毕业,在越来越强调学历的政府部门,他的优势与劣势完全不能做同等量的考量。
相对于政府部门,以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公司企业,它更注重个人的实际能力。有能力就上,没能力就被淘汰,这种实打实的竞争模式比要花费全部时间来处理人际关系要来的爽利的多。乐观很赞同这点,他觉得完成工作就该得到相应的报酬,有相应的结果。
临毕业那段时间,乐观带着这个想法向他的导师和他的已工作的师兄们取经,得出的结论与他的分析基本一致。他的师兄分析时特意强调了一点,“乐观你要记住一点,你的第一份工作好坏对你今后的职业生涯发展很重要。一旦选择了没有重大事件最好沉下心来做事,不要轻易说辞职。”乐观最终选择留在这里,显然这句话也起到一定的作用。
就这样,乐观放弃了政府部门工作。而因为他在学校确实优秀,很快的几家公司向他抛出橄榄枝。人事专员、生产部门经理助理、品保专员以及销售代表这四份职务他选择了最后一个。他认为自己并不是那种习惯坐在办公桌前的人,这点在当学生会副主席时已经被证明。他出身卑微,所以需要钱改善自己及家庭的物质生活,他认为销售工作能满足他的这几点要求。
与此同时,他很清楚自己的弱势。他敏感,因而多疑,既然不能事事信任别人,他既无法与人交心,只能许多事亲历亲为。他自负,必然自视甚高,对一些所谓与“道义”相悖之事便不屑为之,他就无法融入芸芸众生,与周围某些人相处愉快,比如陈来东、张云飞等。
针对这两大弱点,他采取两套解决办法。第一个办法是他谨守师兄告诫他的一句话,“跟对人,做对事。”秦可是他的上司,又对他确实不错,他就已经暗暗下决定,认认真真跟着秦科走,加强与秦科的沟通,多汇报,多请示。另一面他积极找机会表现自己,发挥自己的长处,用一俊来遮百丑。他学习能力强,对于业务知识消化、吸收快,他必然很容易脱颖而出。最终的事实显示他的这两套办法起到了效果。
乐观现在怅然,是因为他琢磨出秦可最后几句话的意思。秦科表述的太过含糊,如果乐观没有在校学生会经历过一些必要的政治教育,他可能无法琢磨出秦可矛盾的心态。
乐观认为秦可最后一番谈心,表面上是要告诉他,喂,小家伙,你是我的人了,我很信任你,好好跟我后面干,以后有我一口饭绝对不会让你喝汤。实质上呢,秦可没有完全信任他。
这次秦可独立带队,固然看上去很风光,风光的背后却是巨大的业绩压力。做销售这行,上司能否信任你,最终还是取决于你能背几位数的阿拉伯数字。秦可在浙江作业也不是一两天了,业务攻单会也开过上百次,然而阳光团队业绩一直每况愈下,秦可做副手的时候可能没有太大的感觉,一旦走上前台..独当一面,这种看不见的压力自然扑面而来。
秦可要用乐观,她要好好地用乐观,不但希望这员大将能继续冲锋陷阵,还能够帮她出主意,去做些她不很方便做的事。她反复思量后认为要取得客观的业绩,必须在营销推介会上做点小动作。这个小动作她不方便做,以前毛如娜可以承担,显然的是最近毛如娜情绪有问题,不好强迫毛如娜去做。而目前,七科经历上次吴旭事件以及自然淘汰后,能用的大将已经没有了。
但是秦可与毛如娜的原因,这中间还夹着吴旭的后续影响,秦可虽然只能选择乐观,秦可却不能完全相信乐观。
第二十二章男人与性(上)fficeffice" />
乐观将怅然压进心底,约上聪明,俩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踩着马路。
聪明提议去找洗头房,用他的话说,“TMD有几天没沾腥荤了,乐观你要是哥们的话,今遭得为兄弟做点贡献。”
乐观迟疑了下,脸上露出莫可奈何的表情,心下嘀咕道,我怎么会跟满脑子猪肠的人做起朋友?
可是放眼整个团队,乐观还只能跟这样的人走到一起。
陈来东傲慢,张云飞粗俗,眼睛阿谀,其他同事冷漠,他们已经抱成一个狭隘的小圈子,容不进乐观这批新来的。
至于女孩子,众所周知,乐观一直有些怯场,所谓谨谢不敏。乐观自己也搞不清对女孩子是什么感觉。他对女孩子亲近有向往之意,真正接触时又表现异常紧张,如同患有女子过敏症。
乐观放眼望去,宋华文已离去,许保跟朱国安去了湖州,能够凑到一起的唯有眼前的聪明。乐观觉得自己有必要放下身段,暂且与聪明同流合污,去那自己眼中肮脏的场所。
聪明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家女孩子长相不错的洗头房。
他似乎天生有种本领,无论到哪个城市,他都能知道哪条街有这样的娱乐场所,这样场所中哪一家有自己满意的女人。
一丝冷笑自眼睛的嘴角泛起,眼睛拽住张云飞,“老大,再等等”,眼睛附到张云飞耳边嘀咕几声,张云飞连连点头。
街的一角,茉莉陪着五科的卓林晃悠悠地乱逛。茉莉眼尖,老远地招呼张云飞,“胖秀才,站在街口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张云飞打心眼里不喜欢茉莉,他觉得这女人的眼睛比他老家养的老猫的眼睛差不了多少,猥琐而阴险,鼻子里哼了哼,向卓林略略致意。
卓林回了个笑脸,找话题道,“今天有什么收获?”
眼睛讨好地跟茉莉搭腔了几句,见卓林问话,答非所问道,“卓科长,我们在扫黄打非呢。”
茉莉夸张地叫道,“扫黄打非?”
“可不是。”眼睛呶呶街的一角,那处是家颇为暧昧的洗头房,“这么大的热天,我跟飞哥满头大汗地扫大街呢,一路走着,瞧见俩个看上去很像我们公司的人溜进那种地方。”
茉莉诧异的有些做作,快快地扫了眼那旁洗头房,带着一点幸灾乐祸对卓林道,“科长,我们公司的一些人怎么这样没有素质?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呢,不但翘班,还跑到这种地方鬼混。”
卓林眉毛锁到一起,严肃地问眼睛,“看清是谁没有?”
眼睛瞅了眼张云飞,故作茫然地道,“好像是公司新来的几个,我不熟悉,叫不出名字。”
“新来的?”卓林眉毛一跳,这次新来的员工确实不少,但跟到这里的新来员工也就没几个了。显然,这几个里能去洗头房这种地方的显然只能是男性,而来此地的男性新来员工也只有七科的那俩位,姓啥名谁呼之若出。卓林瞅向张云飞,“你确认是我们公司的?”
张云飞耸耸肩,“那俩个人的背影很熟,好像是七科的吧?我记得七科的有个新来的被张总表扬过,还上台做过演讲。”
那肯定是没错的了,卓林暗叹了声,心想秦科这次招的人可是又走眼了。
茉莉不可思议道,“是不是姚乐观跟郝聪明?哎呦,可真看不出来,姚乐观那样子怎么看也一老实疙瘩。原先猫猫还问起过我对他的看法呢,我看他人还老实,做业务也还行,还特意为他说了几句好话。啧啧……这人怎么都这样,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边说便摇脑袋,满眼的可惜与不屑,似乎为曾经替姚乐观说过好话而很后悔似的。
眼睛很是生气道,“什么?你是说那俩人是七科的姚乐观与郝聪明?那个姚乐观还是我们团队的南坡土呐。不行,我要去看看。这不毁我们阳光团队的名声么。”
眼睛见张云飞满眼的夸赞,立即兴冲冲地冲进洗头房。
洗头房里,乐观闭眼享受着女孩子在他肩上的敲打。身后一台老式电风扇吱呀地乱摆,吹出的热风压根抵挡不住屋外的酷热。
那女孩又将身子俯下,透过对面的镜子乐观能清楚地瞧见那穿的已经不能再少的衣服内一抹雪白,雪白上头微露两点嫣红。
乐观不自然地咽了口口水。
女孩用脸蹭乐观的脸,挑逗似地轻笑,“先生,天都热死了,去后面的雅间吧,那里开着空调呐。”
乐观僵直着上身,既想跃跃若试,又打心眼里抗拒。心里深处冒出一个声音对自己说,去就去吧,聪明都在里面爽了,我难道还不如他?另一个声音又对自己说,在这种肮脏的地方把自己第一次交代了?这些女人配吗?
乐观拿不定主意,索性闭上眼睛,逃避似地期期艾艾,“我……先按摩下把……”fficeffice" />
他潜意识里不愿意把话给说死,他有种强烈的渴望,他想去尝试。偏偏他又觉得,好歹自己是个知识分子呢,再怎么堕落也不能将自己第一次放在这样的女人身上吧。
眼睛推门进来,也不理会上前招呼的小姐,一眼瞅见乐观,吵嚷嚷地道,“好啊,乐观,果然是你在这里嫖妓。”
在陈来东看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自己搞不定的女人,至少在这个公司,他搞定的或者想搞定他的女人,他实在已经记不住具体数字了。
他来快乐英语有几个年头了,如果快乐英语有完整的人事记录的话,会发现陈来东确切地说应该算是快乐英语的第二批员工。
陈来东细细算了下,他在快乐英语算是三进三出。刚进入公司那会,这家公司只不过是北京许多租借地下室办公的小公司之一,公司捣鼓过各种贸易,最终凭借着一点小火花将英语这个概念炒热四分之一的中国。
这么大的一个公司,陈来东眼看着一些人爬上去了,也看着一些人离开了,他却依然在一个业务小组长职务上面打转。他不想爬,他觉得人这一生,实在是太短暂了,你赚许多钱有什么用?你有再高的权又有什么用?
人生嘛,就两字:享受。如果掰开来说,他觉得就为两事,一个是上面那张嘴,一个是下面那物什。
他严格地执行着这两字方针,走遍了中国的四分之一,吃过大江南北各色美味,女人嘛,也是南北皆收。
如果有人问他有什么遗憾的地方,而且这个人确实值得他说真心话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他遗憾的是,像他这么帅气的东北大老爷们迄今为止还没泡过日本女人,这也未免太不是味道了。
今天,此时此刻,陈来东再次发呆。他以前认为日本人在他东北做下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他报仇的最好方法是,泡一个日本女人,然后再把对方甩掉,他这一生也就没多大遗憾了。
然而,他偷瞧了眼正在认真作业的施诗,他觉得自己要迷失在施诗的侧影里。他借故插话,靠近施诗,施诗身上一股淡淡郁金香味的女性体香不断地冲击着陈来东。
陈来东暗叹了口气,嘀咕道,“要是能拿下你的话,这一生也就没有遗憾了。”
不好意识,最近实在忙。
我把自己断断续续写的先放上来,等工作空下来再加补。
第二十三章男人与性(中)fficeffice" />
正沉浸在一些不可告人的情绪里的乐观突然听到有人嚷出那一番话来,乐观脸颊瞬间腾升两朵艳丽的火花。红色漫开,红及颈脖与耳后根。一丝羞愧更是从他的心灵深处涌出,他浑身绷紧,僵直的脖子缓缓转了个侧面,再也不敢面向门口。仅这样已是足够让他看见门口的眼睛,他见来人面熟,一时却叫不上名字,这让他有了些许的放松。
乐观完全地回过头,穿过眼睛的后背正看到卓林、茉莉与张云飞。他才略淡下的红色再次布满面容,他的脑海一瞬间的空白,脸孔不由自主的扭曲的异常难看。
卓林扫了眼双手依旧按在乐观肩上的小姐,沉痛地叹惜了声,掉头离去。
茉莉满脸的不可思议,在小姐与乐观身上瞧了几个来回,眸子里一股厌恶夹着幸灾乐祸似要溢了出来,她摇着臀部,故作吃惊地缀着卓林后面,“咦,卓科长,还真的是姚乐观耶。这人怎么这么不知道羞耻……”
“茉莉!”卓林打断茉莉的话,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女人在某些方面的过分表现,“我们回去吧,这事秦科长会知道怎么处理的。”
乐观失魂落魄走在马路上,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洗头房的,他满脑子都是卓林和茉莉的厌恶,也有眼睛与张云飞的幸灾乐祸。
乐观觉得自己毁了,他能想象到秦可的失望。秦可可能会给他一点面子吧?他不是很肯定,他想象着秦可单独找他谈话,他很犹豫是否要为自己辩解,他只是在洗头房捶了捶背,他什么都没做啊,天气太热,聪明拉他找地方休息,他们就进这里洗洗头,休息休息了。
乐观漫无目的地进了一个安静的公园,转念间毛如娜满脸的怒火扑面而来,那张削瘦的脸蛋满是雷电,似乎不小心就要将乐观给烤的里外通熟。乐观又安慰自己,发生这样的事,自己的名声肯定毁了,以后在公司都抬不起头,毛如娜也不会再理会自己。他拼命地回忆着那夜冲动的一吻,唇齿间似乎犹有含香。
炎日渐渐收敛它的嚣张,风的脚步顿时欢快。
聪明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钻了出来,第一眼就瞧见公园一角发呆的乐观,忙招呼道,“乐观,你跑哪去了?太不够哥们了……”
乐观瞧见聪明,眼里怒火一闪,他觉得这事都怪聪明,要不是这人精虫上脑,他会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
聪明是那种照着自己思路走的人,他轻易地过滤了乐观面上的不耐烦与反感,继续说,“兄弟,今天值本了。那个女人真TMD水灵灵地,肯定才做那事没多久。喂,你走什么啊?等等我。我说,你今天搞了没有啊……”
“你有完没完?”
乐观猛地一声怒喝,惊得聪明一哆嗦。聪明还是第一次见到乐观生这么大的气,一时发愣地瞧着他离去,很不高兴地嘟囔道,“发什么神经?”忽地,乐乐地想,“该不会是他那个不行吧?”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难怪以前拉他去那地方他都不去了。
聪明越想越有理,是个正常男人进那种地方会不搞?肯定是不行嘛。聪明估计道,肯定是乐观今天见自己搞的很神勇很持久,一时来精神,也就做了,结果是比以前更糟糕,然后被小姐嗤笑了一番。果然,要不今天出来问那小姐乐观怎么不在店里,小姐说话蛮是不屑呢。
聪明一拍大腿,乐呵呵道,我说呢,乐观跟猫猫一直拧不清,原来是乐观没男人“雄风”的缘故。聪明又叹息道,可惜宋华文走了,要是他晓得这事,还不是跟我一样乐趴下了。
聪明一路自个儿乐呵呵地,他觉得自己总算找到一件强过乐观的事,他非常希望跟别人分享这种无法言传的快乐。
同一批到公司来的男生,分到A集团的也就10来个人,这些人里表现最抢眼的就数乐观了。无论聪明跟乐观相处如何,聪明始终都有股酸酸的意味。他跟乐观在一起,很少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自信。而且,他不得不暗自承认,他有时候需要仰视乐观。不是乐观现在的身份,而是乐观经常性表现出来的语气神态。
聪明在旅社外瞧见毛美丽,升起一股小怒意。在他看来,他好歹跟毛美丽睡过,那俩人就该是情侣关系,这个女人为什么老对他若隐若离的?
聪明叫住毛美丽,想怒斥的话转着笑语,恬着脸问,“丽丽,你有两三天没离我了吧?”
毛美丽眼里厌恶一闪而过,笑意盎然道,“真好,今晚不开会,你陪我去逛街。”
“不开会?不是说要开会吗?”聪明不解地问。
毛美丽脸立即变冷,语句里满是讽刺,“哈,开会?秦大科长这会儿还有这个脸开会么?”她提高音量,看似怒意重重,“你郝聪明又有脸去提开会?你别以为你跟姚乐观那点破事儿别人就不知道。郝聪明,我告诉你,你干什么我不管,现下儿我要上街买点衣服安慰下自己,去不去你看着办。”
她也不搭理聪明,径直向步行街拐去。
聪明操了声娘,黏过去好言好语地巴结毛美丽。
毛美丽心想,我虽然当你是个钱袋子,你出去鬼混也不能被人抓了个正着啊。别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毛美丽眼光太差呢。于是三言两语将茉莉转个来的话转给聪明,临了说,“郝聪明,你去嫖妓,我不管,可你做的也太明目张胆了。好歹我俩好上了,你让我面子往哪搁?你说你是不是该补偿我?”
不就是嫖妓么,是个男人总归是做个这事。聪明不以为意,嘴上连连答应说,“该,该……”。
聪明眼珠一转溜,就着毛美丽耳边将刚刚对乐观的感悟徐徐说出来。
毛美丽俩眼睁的圆圆滚滚,不可思议道,“你说的是真的?”
“是那小姐亲口告诉我的,不信你去问。”聪明拍着胸脯,又悄悄黏在毛美丽身上神神叨叨地说,“你知道乐观那地儿有多大么?”
毛美丽大大的眼睛直直盯着聪明,浑身说不出的兴奋。
聪明得意地拉起毛美丽的小手,贪婪地抚摩了会毛美丽的掌心,掰出毛美丽无名指,努嘴道,“呐,勉强地比较也就跟你这差不多粗细长短。”
毛美丽紧紧瞪着自己的无名指,大大的眼睛似要瞪出来似的。她紧绷的脸忽然像是开了花,笑意蔓延到周身,笑得当即缩进聪明的怀里。
第二十四章男人与性(下)fficeffice" />
阳光集团,或者说快乐英语从来不缺乏流言蜚语,但要说流言蜚语火的程度无疑就在眼下。连远在北京总部的销售总监都听到这个传言,他特意打电话给王总,指出现今销售系统内存在一些低级趣味的现象,希望相关责任单位引起重视,以免发生不良的社会影响,给公司带来不必要的公关危机。
这个流言蜚语发生的当日,秦可特别认真地问了自己一些问题。
那些问题的角度主要集中在用人、管人上,回归到乐观,秦可决定采取信任的姿态找乐观谈话。
年轻人青春冲动类的错误从来都不是什么大错误,她不愿意让一个好苗子白白地浪费。
秦可取消了晚上的培训会,在街的一角找到失魂落魄的乐观。
秦可瞧着羞愧与不安的乐观,心里原有的一丝反感顿时烟消云散。
一个还能脸红的人,绝对是一个可以帮扶一把的人。
服务员送过来两杯咖啡,秦可道了声谢。她瞧了眼惶惶然端坐着的乐观,秦可略微沉思了下,开口道,“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我已经知道了……”
乐观脸立即躁红,低下头,挣扎着,却将想解释的话硬是活生生咽进肚里。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推卸责任和找一堆的理由都是没有用的。
我们回过头看过去的事的时候,不是要找心里平衡点,而是知道对错是什么样的。对的事情,一直比照着做下去;错的事情,要在错误里找到做对的方法。
这是乐观的导师教过的话,乐观深以为然。
乐观沉默,没有太多的解释。
从此以后,乐观再也没有进入那种地方,他把这个错误抛弃的异常彻底。
秦可见乐观没有说话,忍不住问了句,“你是怎么想的?准备怎么打算?”
乐观张了张嘴,扫了眼秦可,他终还是觉的那事蛮丢脸的,对要面对的所有同事有些畏惧,“我……我想辞职。”
秦可皱起眉头,“辞职?”秦可的声音里有了怒气,“一些无心之过,再加上一些流言蜚语,就让你姚乐观害怕了,想逃了?”
“我……”
“姚乐观,你告诉我,你是那种没勇气承担责任的男人么?”
“我……”
“是还是不是?回答我。”
“不……不是……”乐观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没有勇气的男人。
“那好。我告诉你,上班时间离岗,按公司规定记书面警告一次,华东区域内通报批评,你服么?”
“……”乐观无法回答。
秦可放缓语气,“当然,念你是初犯,我会建议公司免去你的通报批评,但这事要记警告,包括郝聪明也一样。警告不是为了处罚你,而是让你记住这次的教训。你自己好好反思自己错在哪里了。我也相信,你姚乐观不会让我失望,你会用你的行动证明给我,给公司看,你姚乐观是可以信赖的,是有能力有担当的优秀员工,对吗?”
乐观用力地点头,鼻子一时之间酸溜溜的。
他想过秦可知道这件事的种种反应,也想过自己面对这种种反应自己的措辞应答,却没有想到是这种情况。
秦可并不纠缠这件事,将之前被毛如娜突然打断的话捡起来,与乐观继续交代。这种信任无疑比刚才的谈话更让乐观感动,乐观暂时将整天的苦闷丢到了一旁。
那天,坐在咖啡厅的俩人都未能想到,卓林带来的一些流言蜚语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流言这种高攻击与破坏力的武器在人的世界里永远不缺乏市场,同来安吉的十余人已经用他们的眼神与冷漠表达了对这种流言的支持,连远在湖州的张总也特意挂电话给到秦可。fficeffice" />
秦可沉默了会,开玩笑地对张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秦可说,“张总您一直说,我们做管理的就是一名优秀的医师,部下是我们的病人。我们对待病人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惩前毖后,救死扶伤。”
毛如娜可不认为需要惩前毖后、救死扶伤,通过茉莉的那添油加醋般描述,这个让自己牵挂的男孩显然不是什么好鸟。她心里隐约有丝丝痛楚,她每次看到乐观就会恨,恨这贼老天忒地不公平,为什么要一而再地折磨她的爱情?她更恨这个男人,她为了他已经够心碎了,结果这男人却是这样的货色。
作为当事人的乐观也很快感受到众人的冷言冷语,心揪、痛疼、愧疚、不甘,种种莫名的情绪压的他很难受,他想逃离,偏偏给秦科有过承诺,他茫然无措,心冷如冰。好在,某日旁晚的一次偶遇,让他感到了温暖。
偶遇的对象是施诗。俩人不知道话题从何说起,只是一贯的由施诗先发话。施诗说,“职场就如同人在等巴士公交,没挤上前总得要拼命挤,挤上后又嫌弃巴士空气不好,环境又脏又差,旁边的人说不定还一口黄牙、满嘴脏话,你略略挣扎点空间出来喘口气吧,没准旁人还对你说风凉话、泼脏水,总之就是想把你挤下车,他自己坐的不舒坦看着心里也高兴。你要是心虚了不自信了退缩了怨气冲天了真的下车了,除了笑你傻笑你无能外,没人说你个好字。况且下班车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那班车也许没有空调,又或者半路抛锚……”
这番话虽然不能让乐观立即振作,却让乐观感动了温暖。
乐观也试着给自己的师兄电话诉苦,师兄哈哈大笑,笑乐观太小肚鸡肠不够大气。师兄在电话那头笑痛快了,不免就叹气。男人,哎,其实说难听点,男人跟性的问题,就像猫跟鱼的关系。你有见到不吃鱼的猫么?你有见到猫不偷腥么?所以说你的问题不是吃鱼、偷腥的问题。而是偷腥的对象跟时机的问题,错误的地点,错误的对象又被错误的人看到,所以整件事情压根就不是问题。作为一个成年人而且是很正常的男人,寻找性福绝对是正确没有错误的。但是你要管好自己,要有自己的职场原则和底线。比如这个问题,你要保证,首先自己的私生活绝对不要带到职场上来;其次,工作时间不谈私事、不做私事;再次,你要想在公司好好发展的话,职场情感要慎重,起码别像这次这样傻傻地偷错鱼……
第二十五章变革(1)
什么是兄弟?乐观真的很困惑。难道是兄弟就可以不负责任地乱传一些话?就可以不顾兄弟的感情和颜面?
乐观在得知某些传言是聪明搞出来后,真的很受打击。他也扪心自问过,确实,他对聪明不上心,也有些瞧不上,但不管出于什么情况,他还是始终把聪明当着自己的朋友,自己的许多事都愿意跟聪明去分享。然而聪明给了他最大的一击伤害,而且是这么的强烈,几乎将乐观在A集团这个圈子里孤立起来。如果没有秦可与施诗的鼓励与支持,乐观觉得自己随时会垮掉。
从此以后,他给自己立了条职场守则,职场无兄弟。
可能事情的一开始,有宋华文这个融合剂,也因为新的环境以及没脱干净的学生味让他们走的很紧密,彼此依靠彼此信赖。但是职场这个怪圈跑了一段时间后很容易就会分出一些多余的荷尔蒙,新人们慢慢地融合到旧有的圈子里,同期之谊因为个人发展、收入和职务差异等显而易见的利益碰撞很容易就消化的一干而尽。
聪明在公司是垫底的角色,乐观崭露头角,对于两个人来说,两个人的路已经不同了。他们的那种亲密无间也慢慢被职场这个规则给规则掉。友谊也只能是同事间的利益友谊,而不能再回到初进公司的那种相依为命般的纯洁友情。
俩位当事人此时肯定无法领悟到这点,也许有人一辈子也无法明白这点。聪明看乐观憋屈,乐观被边缘化,他那小小的对不住早就不知道丢到哪个瓜蛙国了。聪明认为,你乐观么,就该跟我一样,混吃混喝好了,表现啥啊。
聪明更加不屑乐观的是,谣言都像这夏日的满天星星挂的可密了,他还能跟秦科和施诗后面屁颠屁颠的忙活啥。他知道陈来东对乐观不感冒,也知道张云飞要搞乐观。聪明隐约又找到一点兴奋,他很乐意帮助这些人让乐观再出大点的丑,他乐意见到乐观被批评,出糗。
这时候的乐观确实无暇顾及这许多事了,再过上一天,就是新的周末。
这个周末,秦可希望能交给公司一份满意的答卷。能够影响到答卷效果的,除了秦可自己跟五科卓林外,就要数秦可寄与厚望的两个新人-乐观与施诗了。
秦可心里很清楚,她的这种改变售前及售中作业模式,相当于一场新的营销会议模式尝试,这个尝试只是仅仅形成在部分高层的头脑内,是无法让那些依赖惯会议营销的“老”销售们毫不打折扣地执行的。变革对于那些人而言,通常会做的是扯后腿、拆后台。
新人则就不一样,他们敢于也要求打破现状,有新的尝试。
其实,秦可的变革在现在看来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销售的实际成交就应该是在每次销售过程中能够完成,而不是当时那种强行将销售各阶段剥离的做法。
当时这个公司的销售完全依赖于销售会议的强推,特意组织老业务形成谈判组的方式在销售会议上去强迫式推销成交,导致了每个销售人员自己的客户不是自己跟成的单的古怪作业情况。在当时来看,公司将多数业务定位在只要你能请来客户的阶段,接下来的事就会有专人接手成交,不少高层坚持以为这般便节约了公司的资源跟业务人员的精力,提高成交率。
秦可就此提出了第一个变革,会议之前促成交,也即在会议销售没有开始之前,对于意向单就开展完整销售攻势促其成交。她认为销售是一个从接触客户、选定意向客户到客户洽谈、成交和维护乃至二次成交的一个循环过程,业务人员仅仅是为了电话邀约客户参加营销会议为目的地销售行为,是不健康的。
乐观恰好手上有这么几个案例客户,第一个案例客户不曾想竟是他的第一个客户转介绍的客户。那个客户就是在吴县大老远赶过来的一位打扮老土的年轻妈妈,家里楼下是工厂,楼上是住居。年轻妈妈姓程,叫程欣。乐观遵守秦可教导的关注客户的维护及请客户为自己介绍新客户的指导,每过三五天就抽个时间给个电话,张口一个欣姐叫的非常亲热,聊完程欣女儿学习快乐英语教程后,总是提一句,“欣姐,都说年轻的妈妈喜欢跟年轻的妈妈在一起交流孩子的学习情况,你看我们快乐英语学习教程这么棒,你啥时候介绍一两个妈妈也买下我们的教材啊,你想啊,欣姐,几个孩子一起学习英语,有了比较,孩子就有了学习的劲头,成绩提升的就更快是不是?”
程欣大约这么两三次被他说的不耐烦,也蛮烦这个业务怎么老打电话给她啊,只好勉强给乐观介绍了一个自己的好姐妹。这个好姐妹偏偏是颇有主见的,就对乐观电话那头说了,“买你们的产品冲着小欣面子是一点问题没有的,但是你们业务要当面过来谈,要将你们证件也带上。这年头传销公司满天飞的,谁知道你们是哪类人啊,咱们面对面,我买个心安、踏实。”
乐观忙将情况报告给秦可,秦可一口答应,约了某日下午见面。只是秦可这边却走不开,乐观在团队里似乎被别人孤立起来。秦可便希望卓林帮忙,卓林这人对人好,就是一门心思好,厌恶了一个人也会满心思的厌恶。最后,秦可勉强让施诗帮这个忙。
施诗跟乐观俩人相处也算愉快,两人立即动身出发,路上乐观将情况一说。
施诗笑了,“朱科培训的时候不是有提到成交客户维护的技巧么?你怎么隔三岔五就给人电话啊,弄不好人家还要投诉你骚扰呢。”
乐观抓抓头,腼腆地笑,“朱科是有提过,特别说道客户首次成交时要给对方电话表示感谢,并告诉他,他做的决定很正确,这是巩固成交。成交后定期通电话,一般是成交后的第二周通一次电话,以后,每月或每两月通一次电话即可。同时呢,每逢节假日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用我们所能给到的方式问候声,如有手机的同仁就发手机短信,也可以发张明信片。”
“你记的很熟啊,难怪业务做的这么棒。”施诗由衷地赞了句。
乐观一直对女孩子有怯场的表现,被施诗一赞,说话都不利索了,“这个,那,其实,我……”,他停顿了下,努力整理自己的逻辑和语言连贯性,“朱科是说的没错啦,只是秦科又告诉我,一个老客户如果跟的及时妥当,会给业务人员带来至少一个新客户。所以我就多打了几个电话……”
乐观后面说话的语气似乎是在说,你看,果然吧,我的老客户给我介绍了个新客户。
第二十六章变革(2)fficeffice" />
施诗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话。在施诗来看,乐观只是遇到合适的客户而已,她并不赞同这种压榨客户的方式。
常说做销售其实关键在识人,明辨你的客户是什么类型,针对性地给到菜单式服务能极大地提高跟客户合作和二次合作的机会。施诗不能赞同乐观的这种猛打猛缠的方式,给施诗划分类别,她应该能被划分为理智性客户类型,这种类型的客户不会因为关系的好或坏而选择你的服务或产品,更不会因为个人的感情色彩选择服务对象,他们一般主观意志较强,很反感别人强制安排自己的意愿,注重自己的私人决策空间。对这类客户如果乐观还是一味采用他的那种售后作业模式铁定是撞墙的事。
一座工厂与居家结合的大楼,乐观与施诗被一名管理员模样的老女人引到二楼的一角。房间内,程欣跟三四个女人正在等待他俩。同等数目的小孩在房间的一角随着快乐英语教材音乐的节奏踏着凌乱的舞步。
众人一阵寒暄,递茶倒水。施诗融洽地跟几个女人做衣着、化妆方面交流,不时地赞美这个姐姐打点的入味,那个姐姐是怎么瘦身地,惹得几个女人谈兴极高。
气氛调节的很好时,施诗将话题代入正在跳舞学英语的小孩们,轻松地进入销售的第二阶段,进行产品介绍。乐观则在一旁适时地指点孩子们正确的发言跟节奏,又拉出程欣的女儿,让小女孩来展现这一周多的学习成果。
一直表现比较沉默的一个女人便发问了,“不用说这么多,你们就说说你们的产品比别人差的地方在哪吧。”
乐观与施诗交流了下眼神。在一开始交谈中,施诗就已经发现这个女人话不多,但每次的话都能恰好地引导其他几个女人围绕她做交流,她不时地翻看着乐观递给的资料,也不时地用一种探索的目光注视着施诗或乐观,似乎居于很强的主导地位。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场面略微静寂。乐观从孩子们的身影中走出来,斜坐在那女人的一旁,诚恳地道,“吴姐,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商品,任何商品都有不足地方。所以,我们在挑商品的时候跳的是适合自己的商品,瑕不掩瑜,适合自己的商品就是最好的商品。”
乐观停顿地看了眼施诗,施诗接过话头,很认真地说,“这款产品对于成年人效果肯定是不理想的,但是对于像他们这么大的小孩……”施诗指了指一旁的小孩,“小孩们正是多动的时候,我们的产品也正好满足孩子的这种天性,寓教于乐,让孩子在快乐的环境下学好英语,当然要比过去那种死记硬背学习英语的效果好上许多倍。吴姐,阿姐们,你们是育儿方面的专家,每一个子女的成长都饱含着做母亲的无数心血与关注,想必早就知道小孩子在这么大的时候就喜欢看动画,模仿电视里人物表情。我们的教材就是结合小孩子的这种特点,经过国内外儿童教育权威专家花了两亿港元开发研制出来的。这套教材得到国家教育部门的认可和推荐,在中央电视台、儿童教育台等权威媒体上多次有报道,论权威、论合适,我想目前市场上我们的教材是最合适的。我们也看到,仅刚才那一个小时,小朋友们不知不觉中就学了十余个单词,这就如果坚持学完整套教材,在孩子的语言探索与成形期给到很好的教育,孩子们一定能够讲一口正宗的美式英语……”
对于乐观和施诗而言,日常的培训起到很好的效果,他们很快知道并把握产品介绍过程中的重点。跟通常意义上不一样,他们做介绍的时候紧紧围绕的不是我的产品如何如何,而是客户你买了我们产品会如何。引导这些准客户联想自己跟外国人做生意因为不会英语带来的郁闷,联想到自己的子女因为这套教材学习而帮助英语口语的进步,联想到以后子女们再也不用受到英语薄弱而在生意场上受气。
这一番联想下来,几个没有购买产品的女人已经有所意动,只是那个吴姐没有太多表示,乐观与施诗希望立即成交的欲望也就卡壳。
末了,在俩人即将离去时,吴姐才问了句,你们什么时候有产品现场演示会啊。乐观与施诗便将明天即将开始的会议营销地址与时间给了几个人。
出门步行了好久,乐观才嘀咕了句,这种沉默寡言型的客户真难弄。
施诗轻笑,“我刚才反思了下,我们在表现上已经尽量表现的很专业很优秀了,我想成交的可能是极大的。”
乐观与施诗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团队动员会议。fficeffice" />
明天将是一场全新的战斗,这是秦可对自己做的会议营销调整的第一次尝试,也是快乐英语一些高层的一次营销思路调整。
会议营销走到现在,因为门槛低、现金流入快,从为众多中小企业眼中的香饽饽,特别是化妆品行业跟保健品行业,更是如同春秋战国一般。然而,过度的会议营销,再加上近几年(2003年左右)传销的猖獗,竟让这个本该如火如荼的营销模式遭遇极大的挑战。政府、媒体乃至具体到自然人,对会议营销的负面应对越来越多。与会者寥寥,成交成本居高不下,竞争又惨烈,其况可谓痛心疾首。
秦可注视着眼前的十余人,心里很有一番感慨,已经得到的消息是公司的改革方案已提到了正式酝酿阶段。从业务行政区划上,公司计划将整个华东大区分开,形成江苏、浙江及上海三个分公司,每个分公司将计划开设至少一个培训学校;而业务体系上也将会整合,最明显地将设立专门的市场部及会务策划部,原有的储备干部、业务小组、科、处、部的销售架构将被现代公司组织模式给取代。这样的划分,会涉及到公司上下几千销售人的切身利益,这次的会议营销模式也将是部分改革者们的试验田和业绩展现。
这次会议营销看上去似乎是十几个人的团队正常销售运作,其实背后牵扯的是几十人的目光和动作。
秦可看了下时间表,初步的会前安排已经布置好。整个营销会场已经推翻以前那种“专家讲解->业务攻单->客户成交”这种单纯的营销模式,而是从会场布置开始着手,设计了诸如商超一样的客户流动线,客户从进入酒店时的接待、签到到进入会场后,将会看到沿着会场门口排列延伸的公司产品介绍,以往并列成排的教室座位模式也被改成一块块的圆桌会议模式。在业务攻单上,也打破了以前设专业销售攻单组的做法,而是采用谁的单谁负责、各级主管搭档新业务员的攻单模式。而最核心的还是会议模式的改变,专家演讲将淡化给现场客户,采用现场老客户现身说法、随客户同来的小孩子现场语言模仿、一些互动娱乐活动以及老客户带动新客户现场成交的模式。
辛运的是,这场变革,放在这十几个人的团队上并没有出现太多的反感情绪,毕竟团队人数少,新职员多,而且秦可已经在多次会议上吹过风。
接下来的会场工作秦可已经交给卓林带队,将她跟卓林反复研讨的方案落实到每个细节就可以了。秦可只需要等,等一些公司内重要人士的出席,还要等一些周边的老客户的积极参与。
秦可不解地盒上手机,望向会议室,会议室内已经传来讲师的声音,最后一轮会议开始了。秦可忍不住翻开手机,她心里有太多的困惑,希望找一个消息灵通人士问问,她试着按了几个键,终于还是挂断电话。对于公司即将进行的转制跟组织变革,她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有所了解,也有所准备,甚至暗暗打听过转制后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位置跟薪水。当然,反馈过来的消息,她还是颇为满意的。
而对于由自己主导的这场销售模式转变来看,也是有成果的。昨晚王总有跟她私下交谈,说及过集团副总跟销售总监来次的用意,一是调研新形式的基层销售模式情况。据说两位老总对王总指导下的秦可操作的会议营销模式表示了赞扬,原意大约是说这种新形式的营销打破了僵化的讲师加死缠烂打的低级销售方式,让销售促单提前,大大节约了销售成本,提高销售成功率。两位老总戏称这种模式为安吉模式,要大力在全国推广。另一个用意呢,王总含糊地一带而过,说国家将对直销立法,为了适应新形式需要,两位老总将坐镇江浙,亲自主持江浙及总个华东地区的转制跟组织变革。
秦可想到此,脸上露出一丝不解,按道理说两位老总不来安吉现场调研,让秦可跟朱国安去拜诸侯是可以理解的,俩人目前都是华东地区业务骨干,领导要见那当然是所谓地给你涨脸,以示恩宠。况且,领导嘛,谱一般都比常人大的多,秦可跟朱国安去拜见是理所当然的。可为什么要叫上陈来东跟张云飞呢?如果要见优秀员工,似乎还可以叫上施诗跟乐观。也许是因为陈来东跟张云飞都是公司老职员?这个理由很牵强了。
会议室门吱呀一声,从门缝里挤出朱国安。朱国安扫视了眼走廊,便朝秦可走来。
朱国安叹了口气,他消沉了许多,撕裂嗓子道,“也好,本来我还想着跟刘总报批。”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秦可大为皱眉,秦可没有说话,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生出一丝歉疚跟疲惫来。朱国安一直在追她,在某些场合里或明或暗地表白过,秦可不是不知道,却因为另一个男人和一些事情的缘故,秦可一直在犹豫。秦可甚至怀疑自己有一段时间已经喜欢上了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很奇怪,她偏偏没有说服自己跟对方拍拖。
秦可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卑鄙。她在经历过一场失败的职业后,认识到身为一个女人在公司里有个强势的男人对你有好感的话,身为女人的自己在公司的生活肯定比别人的滋润些。怀着这个念头,她多次想拒绝的话就如卡在喉咙的鱼刺,想吐出来很难,咽进去也不容易,异常地难受。
朱国安眼神瞟到电梯门上,“以后你自己多保重。还有,”他忽然笑了笑,笑的未免有些艰难,“你都成老姑娘了,别拖了,赶紧找人嫁了吧。”
第二十八章事变(1)
秦可认真地看着朱国安,尽量装着开玩笑说,“怎么了,朱科,受打击了?”
朱国安抱紧胳膊,又猛然伸手搂住秦可。
秦可吓了一跳,本能地要挣脱时朱国安已经松手。
朱国安跟往常一样,拍拍秦可的肩,耸肩道,“王总不是请你我今晚赶到杭州见头们么?我正好琢磨着辞职。”
秦可吃惊地看着朱国安,似乎希望他是在开玩笑。
朱国安想笑,没有笑出来,“一家医院公司请我过去做省区经理,我答应了。”
“你跟刘总报告过么?”秦可不知道说什么好。
按照对应的上下级关系,朱国安离职应该向刘总报批。而按照目前行政录属,其实更应该向王总报告。如此混乱的公司体系,让公司衍生了许多派系,严重地影响了公司的进一步发展,这是公司做组织变革的最大原因。
“刘总手机一直都在关机,办公室也没人接电话。”朱国安有些疑惑,这在以往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朱国安停了停,又眼巴巴地说,“听说公司给你安排的位置很好……当然,你要是愿意,我也可以给你推荐另一个比较好的位置。”
秦可不再说话,公司拿华东地区做为转制跟组织变革试点的第一站,当然会有许多利益重新切割与分配。这时候每个略微在公司有点资历的都在冷眼相看,位置的变动往往意味着一个人的留下还是离开。
会议室里传来一阵阵掌声,一两个客户进进出出。
秦可低头看了眼手机,手机铃声恰时响起,是王维东,王主任。
秦可看了眼朱国安,走开了一点才接通。
王维东声音压的很低,“小可,方便说话吗?”
“没事,你说。”秦可又瞅向朱国安,看着朱国安转身向会议室走去,暗暗地叹了口气。
王维东语气异常严肃,声音依旧很低,怕是惊动了什么似地,“朱国安在你边上吗?”
秦可看见朱国安进了会议室,心里涌起一些不安,“不在,我一个人在外面。”
“你看着点朱国安,别让他跑掉了。”王维东一顿,不等秦可说话又道,“我下面的话别乱传,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秦可抓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有点发白,不一会,就能感受到手机屏幕很潮湿,她含糊地嗯了声,整个心思空荡荡地没有一点着落。
“公司内部消息,谢梅艳跟刘家宝卷了公司五百多万跑了……”
秦可惊的手一抖,手机差点被扔掉。
谢梅艳是华东地区的财务副总,刘家宝是销售副总。论起亲疏派别,朱国安、张云飞、陈来东或者说整个三处都是刘家宝系别的。
王维东安慰了秦可几句,又指示道,“晚上你别傻乎乎听我姐的一个人带他们仨到杭州。你多带几个信的过的小伙子一起过来,装着若无其事的。别走漏风声,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秦可感觉自己脑袋嗡嗡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将自己抽空,浑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
她很想跑进会议室问问朱国安,刘总的事他知道多少。她忽然又觉得她应该跑过去通风报信,让朱国安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王维东在手机的另一头叫了几次,才勉强让秦可的思绪转到正常轨道上。
王维东说他怕秦可不知道中间的情况被朱国安等人路上使坏,这才违反公司规定私下打电话过来,让秦可自己长个心眼。
说着,王维东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忙问秦可道,“你有看到今天的报纸没有?”
秦可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头皮发麻,应声干巴巴地道,“没有,怎么了?”
“有家地方报纸报道说我们快乐英语在搞传销,并且跟黑社会有勾结,对公司离职员工扣薪,并且毒打离职员工。公司在查这事,你那边注意下。”
秦可愣了愣,极力地将思绪转到这件事情上来,但显然关于谢艳梅与刘家宝卷款外逃的事依旧在震撼着她。
两人唠唠叨叨叙了会,秦可见乐观怀抱一套教材陪着吴姐、程欣一行出来,匆匆挂了手机迎上去,心不在焉地笑道,“吴姐,这是?”
吴姐笑笑地跟秦可道,“实在太忙了,我们得先走了。”
秦可看了眼乐观,乐观忙道,“我留了半天,吴姐实在太忙。我已经跟吴姐约好,改天再去吴姐家拜访一下。”
秦可勉强表现热情,“可惜了,吴姐。你多留会吧,我们后面还有不少重头戏啦,乐观你替我送送吴姐。”
吴姐笑了笑,跟乐观下了电梯。
乐观将教材小心翼翼地放到吴姐车子的后备箱,在客套中送走吴姐一行。暗暗咂咂舌,这个女人太有钱了,就听了半场的讲座,当场跟带来的几个女人每人买了一套教材,付了四千块的首付,余款在剩下的两套教材送到家后再一起付清。
这个举动直接刺激了现场,让在座的其他家长跟着头脑发热,将销售的节奏硬生生地拉前了许多。
乐观看不到小车的屁股了才转身进了酒店,却见秦可独自坐在沙发一角,忙走过去报告说吴姐的情况。
乐观掩饰不住自己的开心,说话都带着颤音,“吴姐跟同来的俩个客户,一人要了一套,而且都是至尊客户版,这样我这周就做了六套的单……”
秦可点点头,没有像往常一样夸奖乐观,见乐观有些尴尬,张嘴想表扬下,最终还是摆了摆手。
乐观莫名其妙地看了眼秦可,觉得有点丧气,人站了起来,心里一失落,脸便朵拉了下来,“那……没事,我就先上去了。”
秦可抿了抿嘴,眉头一直舒展不开来,示意乐观坐到她一旁。
乐观心里略略平衡,局促地坐近秦可的旁边,一股白丁香味钻进乐观鼻里。乐观暗暗吸了口气,忍不住脸色一红。
秦可轻轻地道,“你准备下,晚上跟我一起去趟杭州。”
“去杭州?”乐观没有反应过来,呐呐地重复了遍。
门外,两辆警车堵住门口。从车内吐去五六个警察,领头的一个满脸的络腮胡子,径直闯进酒店。
朱国安笑了,“还记得我跟你将的哪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怎么能不记得呢?陈来东没有笑。在没有到这公司之前,他觉得自己很牛。然而是朱国安的一堂堂销售培训,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销售。
陈来东最记忆犹新的理论课培训怕是管理方格理论培训了。这堂课让他对销售有着耳目一新的感觉,让他从各个不同角度理解与认识销售,他从中对照出了自己做单的原则与方法。
“怎么不记得,你上的课我印象都非常深。”陈来东想想又补充了一句,“非常有激情。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做专职培训师。”
“管理方格理论还记得吗?”
陈来东笑着点头,“我记得这堂课你是专门为我升职培训时做的,当时还靠秦可在旁边补充了许多理论知识呢。”
提到秦可,朱国安心里有点酸。那年,朱国安想升职做副主任,便很是用心培养陈来东。朱国安知道自己理论知识没有秦可扎实,便拉秦可一起给陈来东单独上课。
朱国安还记得秦可谈起管理方格理论时的那副认真模样。
“管理方格理论是由美国管理学家罗伯特·布莱特教授和J·S·蒙顿教授共同提出,在销售上看主要对应为对顾客行为跟销售员行为研究。
“他们认为推销员方格上推销员有五种表现形式,一种是事不关己型,一种是顾客导向型,一种是强硬推销型,技巧导向型及解决问题型;而对于顾客购买行为表现而言,也有对应的五种行为模式,如漠不关心型,心肠柔软型、防卫戒备型、果断干练型及寻求答案型。这两种类型行为结合到一起能帮助销售管理人员合理地引导业务员针对合适的顾客进行合适的做单,有利于销售做单的促进工作。
“举例,一个技巧导向型的业务员遇到一个事不关己型的顾客,一般而言成交概率只有百分之五十,那么作为基础销售管理人员如果这时能及时调整,指派一名解决问题型的业务员协助这名业务员做促单成交工作,成功的概率就几乎能百分之百达成。
“当然,这是一种理想的销售推演模式。具体到个人销售,销售员就应该将自己培养成多面手的销售状态,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针对不同的客户改变自己不同的销售风格,确保我们做单成交……”
销售员不怕做不成单,只怕自己抱着对工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混日子态度。
考试结束了,还有场口试,但终于可以有精力把这篇小说给写写。
其实小说的整体构思、框架都有,就怕没有时间跟精力,更怕的是不能坚持到底。
在这里要感谢秀子、冰雪、一风及刘哥对我的不断鞭策与鼓励。
写的不好,但我想写完。
这部小说最初的指导思想就是借小说的平台写如何做销售,到现在还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公司政治、办公室政治及职场生存技巧一类依旧不会是这本小说的重点所在,也许会涉及,但不会展开。
第三十章事变(3)
朱国安手上的一次性塑料杯堆满了烟头。
陈来东皱着眉头看朱国安又点了根烟,“朱科你现在抽烟越来越凶了。”
朱国安笑笑,“要走了……”他犹豫了会,终是道,“其实还是那句话,你年龄不小了,该收收心。咱们这国度啊,就是个官本位的国家。所谓学优则仕,你要是在下面混久了,别人闲话倒次之,怕是耽误了将来一辈子,那才是后悔莫及。”
陈来东伏在窗台上,转着脑袋,“要说后悔,我最大的后悔就是出来做销售。要是能静下心来写作,没准我现在就成了小有名气的作家了。”
朱国安呵呵地笑,笑容并不见得多开心。
“朱科,你说这人怎么就是这样奇怪?自己想做的跟自己正在做的差异这么大,难道真有什么命么?”陈来东快速地说着,似乎这些疑问纠缠了自己很久,在这个要离开自己的上司兼朋友面前不吐不快般,“就拿我来说,我中学的时候就是略有薄名的青少年作家,可我不喜欢老爸老妈给我安排的这种生活,觉得作家吧太枯燥,那种独自写作的寂寞太难熬。于是我拼命着想做销售,总觉得销售好啊,自由。全中国都随你去闯荡,还可以随随便便胡天黑地、灯红酒绿。”陈来东说道这里,罕见腼腆地笑,“于是我就真的做销售了,真的有大把的美女可以泡,有很多美丽的地方可以去看。可是我又觉得这种自由极其约束,比做作家还要累。我在看看朱科你,还有那些所谓的官们,为了一个位置,操那么多的心,付出那么多,过的比牛幸苦,得到的却是如此辛酸的结局和两面不讨好的评语。于是,我又觉得现在既然离不开销售这个漩涡,那索性就老老实实做个销售员混混日子也挺不错的。”
陈来东觉得说的蛮多的,他好久没有跟人说这么多话了。他便停了下来,扭过头仔细地注视着朱国安,似要探寻朱国安沉沉面孔下隐藏的意思。
朱国安回望了眼陈来东,示意自己在听。
陈来东这才接着说,“我以为做普通销售员好啊,只要我达成销售业绩,然后偶尔拿个第一第二的,在公司里绝对能比大多数人享受到更多的有限自由。可为什么大家要评价一个人是否成功就非要看他将屁股坐的多高呢?为什么非要当官才说明我是一名合格而又优秀的销售员?”陈来东嘴角露出一丝嘲笑,“你看五科的卓林,一个团队最多时15人,但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单子都是他一个人挑的。这样的管理者是优秀的管理者么?依我看不过是一名还可以的销售员。公司干嘛要给他一个团队?养那么多废物的钱都给卓林一个人或许还能激发他出更多的业绩。”
朱国安苦笑了下,“你觉得如果不提他上来,给他更多的钱他就会留下来为公司拼命么?”
陈来东被噎了下。
这就是官本位么?这个社会许多人其实并不适合当官,然而他稍有业绩,你不给他官当,他反而给你找一堆别扭。
反过来想想,一个人在本职工作很优秀,创造了比社会平均水平要多的多价值,但如果不向上爬一步,这些价值就当着了义务劳动。付出了越多,得到的依旧和别人一样,谁会愿意甘守本职工作?
“做销售不就是为了赚钱么?付出的钱跟他的价值相符还不够他臭屁的啊。”陈来东终于还是弱弱地反抗了一句。
“什么是他的价值?”朱国安眼里闪过一丝光芒,每次他讲课讲到得意点时他眼里总会闪过这么一丝兴奋的光芒,“货币也就是钱只是衡量一个人价值的标准之一,而不是唯一。一个人的价值还要受他所处环境的影响,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地域文化,更确切地说是受制于亚文化的影响。正如我前面所说,我们中国最大的亚文化是学优则仕。一个人在一个组织里享有多大权力才是衡量一个人价值的最大标准,而金钱跟权力挂钩。所以你坐的多高不光展现你享受多大的权利,更能体现你实际拿到多少钱。你不要忘了,像咱们这样的公司,一个业务人员拿的钱难道能比上一个团队帮一个人创造的财富?”
陈来东沉默了,很是艰难地开口道,“我要好好想想,没想到朱科临走了还给我上了堂课。”
朱国安拍拍陈来东的肩膀,“我一直觉得你很优秀。但是实话实说,因为你自身条件太优秀,所以你过于傲慢跟自我,这是你的一道关口,过了你才真的成熟了。”
陈来东在朱国安说话时很不服地盯着朱国安,似乎朱国安只要有一丝嗤笑的表情就要扑过去咬死他似的。然而,他看到的只有真诚。
陈来东长长地喘了口气,又掉转头数着窗外的甲壳虫。在朱国安抽完手头最后一根烟时才又开口道,“朱科啊,你说姚乐观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这么个怯弱、老土的瘪三怎么会三番两头的做出这么好的销售业绩?”
嫉妒者的眼里永远看到的只有对手的缺点。
朱国安暗暗评价了下,酝酿着词语道,“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哪些人适合做销售员么?”
“我倒是对你说的四种不适合做销售员的人评价很深。”陈来东犹豫了下才道。
朱国安嘴角微翘,“哦?”
“第一种当然是过于情绪化的人。这些人都有神经质,伤感、忧郁,情绪经常性过于低落,动则郁郁寡欢、多愁善感,一些小事的得失或过错在他们眼里也会演变的非常严重而不可控。这样的人遇到挫折很容易自卑自责,就如七科刚走的那个叫柳什么美的。销售这种东西成功失败都是有原因的,但不能给自己上锁,把自己与外界隔开,然后事事都抱怨自己,肯定做不成功。培养这种人铁定浪费自己的精力。
“还有一种人做任何事都抱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做事全凭兴趣,缺乏责任心。有时候事情做的很漂亮,有时候掉队掉的很厉害,这样的人是销售队伍里的害虫芝麻,越快清除对销售队伍越好。七科倒也有个现成的例子,”陈来东笑了,“那个有点胖乎乎的郝聪明就是这种类型。我想这些人是不是都因为家境优越又缺乏必要的教育所以才缺乏基本的这人准则?不过说实话,七科还真是‘英才辈出’啊。”
朱国安拍了拍陈来东的后脑勺,“这种人缺乏社会磨练,也许磨一磨可能会是一个好胚子吧。”
陈来东不以为然的笑,“第三种人是那种心思很重的人。这种人心理落差很大,做事很没有耐心,总是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从骨子里就瞧不起别人,经常表现为烦躁、易怒、抱怨,似乎觉得整个世界就自己最好。
“神经过敏的人也不适合做销售,一件平凡的事也会被他搅和的风生水起,弄的销售团队人心惶惶。特别可怕的还是这种类型的某些人还会传播谣言,制造人际纠纷。”
朱国安见陈来东用示意的眼神看着自己,清了清嗓子,“你说的很对。我现在倒是有新的感悟。”朱国安不等陈来东回话,接着道,“其实没有不好的销售员,只有不好的销售管理人员。从理论上来说,任何一个人都会成为优秀的销售员,关键是谁培养,多长时间培养,以及是否有合适的销售对象跟销售产品、渠道。你看看姚乐观,刚来时,确实如你所说,怯懦、土气,这也是我没有要这个人的最大理由。可是短短几周的时间,这个人用我的眼光来判断起码是一名较优秀的销售员。”
朱国安摆手,阻止陈来东插话,“不可否认,依据销售员方格理论,他最多是强硬推销型的销售员,说的不好听点叫着死缠烂打,但这恰恰是一名销售员成功的最大利器。而且,你没有发觉这个人很会学习,善于分析总结?我现在又发觉,他很有自知之明,他会借助别人比如秦可、施诗的帮助来达成自己的目标。所以我一直强调,销售员管理方格不但是给管理者研究管理哲学,也是给销售员自己寻找成功点的很好的工具……”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国安无意看了眼窗外,见一辆警车径直开过来,停到酒店门外。从警车里吐出四五个警察,其中一个满脸的络腮胡子,朱国安若有所思地看着这群人进了酒店,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第三十一章事变(4)
秦可见到警察进了酒店,心里顿时慌做了一团,霎时涌入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细细去揣摩,又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觉得一颗心要跳出嗓眼子。她强行地按下乱乱的心绪,暗暗安慰自己,已经跟工商部门备过案,手续方面没有任何问题,我们规规矩矩做事的,警察当然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她眼见着警察径直走到服务台,络腮胡子向服务小姐亮出证件,嘀咕着什么。秦可心思更乱,鬼使神差地对乐观说,“你快去找金会计,陪她带着货款先到客车站等我们。”
金会计是个中年女人,眼神一直很阴沉,乐观很有印象,便点头向电梯口走去。
乐观等电梯的时候无意中见警察向秦可走去,心里一愣,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心头。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入眼是茉莉跟毛如娜、毛美丽三人带着两个孩子在走道上转悠。
茉莉见到乐观,脸上顿时浮现不阴不阳的神色,“哎呦,销售冠军怎么有空过来视察工作啊。”
这场活动,酒店最高层楼的上下两层都包了下来。下层会议室专门用来做会议营销用,上层则是看护家长带来的孩子以及作为一些后勤工作人员临时落脚点。
乐观看了眼毛如娜,神色不自然地笑,笑的很难堪,很尴尬。
那次跟郝聪明去洗头房被卓林、张云飞及茉莉等人撞破,后来郝聪明又在私下大肆宣扬他不能“那个”的时候,他与公司大部分人的关系就有点紧张。每回集体聚会被人指指点点都让他很尴尬,特别是一些女孩子偷瞧他两眼,然后肆无忌惮的嬉笑,更让他局促难安、羞愧到死,他总觉得别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是在用许多恶意的语言向自己身上泼黑水。偏偏这些东西他无法解释,也找不到人解释,那种被人误解而无从辩解的感觉像几百个老鼠在自己心头乱啃般。
乐观很生气,想发火,一切都不能够。他只能像缩头乌龟般把所有精力转移到做单上面来。平时早、中、晚该参加的培训会,他借助秦可对自己的信任,不去参加,而是挨家挨户地跑客户。他成功了,这次做单能做到三万六(加上吴姐后来的一张单的订金)不是没有理由的。
任何一名销售员的成功都不是没有理由的,最重要的理由自然是因为付出的足够多。
然而乐观始终无法面对毛如娜。似乎是心里有愧,其实乐观常常也说不清道不明跟毛如娜的关系。况且,除了那个夜晚的一个吻外,俩人平时的接触都很紧张,乐观始终不知道该如何摆正跟毛如娜的关系。这次绯闻的事,乐观觉得毛如娜对自己有股恨意,只是自己并不是那种善于游走在女孩面前的人,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逃避,尽可能地避免与毛如娜接触,也尽可能地不要想起跟毛如娜的一切事情。
然而,能忘记么?特别是那个冲动的初吻。
毛如娜抱着小孩的手有点僵,毛美丽干脆地拽上小孩跟毛如娜,鼻子哼哼道,“回卧室。”
毛美丽很是瞧不起这个瘪三老土,有什么啊,不就是个乡下人么,瞧这人这些天什么表现!培训会不参加,平时不跟大家说话,不参加集体活动,只跟有限的几个人说话,眼神都望到天花板上了,还不能人道……
毛美丽能数落出姚乐观n个缺点,毛美丽也知道毛如娜的那点心思,但毛美丽觉得很可笑。首先这个人人品这么差,其次,最关键的是这个人一点家世都没有,搞不好跟大多数乡下人一样,一家兄弟姐妹七八个还要靠他养活呢。女人嫁人是要嫁给有钱人,绝对不能嫁给一个乡巴佬,特别是像姚乐观这种背着一家人的乡巴佬。
毛如娜却没有走,对毛美丽道,“你们先进去下。”又叫住想往走廊深处走的乐观,“姚乐观。”
姚乐观浑身都僵了,很是艰难地站住脚。他只觉得自己心怦怦大跳,很想伸手压住胸口,却僵直的不敢动。
毛如娜深吸了口气,脸色微微发红,真地做出选择的时候,她又很慌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忍不住叫住他。毛如娜张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走廊突然地很空荡,毛如娜又有点恨意。她恨这个男人的怯懦。她已经容许这个男人吻自己了,还不够表达自己的意思?难道真的是外界说的这个男人那个不行?所以自卑?毛如娜又觉得很可怜,更是很可笑。什么狗娘养的爱情啊,之前那个男人那般伤自己,现在这个男人又这样混帐。
毛如娜转身要走,觉得这人活着挺没意思的。她心想,难道这就是我的眼光?难道我就只能遇到这种男人?可她又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为姚乐观跟秦可吵过,她为他连许多女孩子矜持都没有了,凭什么就落下这么个结局?
毛如娜咬牙切齿,声音显得颇为冰冷,“我在天台等你。”毛如娜头也不回,进了楼梯道。
毛如娜决定要好好地跟姚乐观摊开来谈谈,她要狠狠回绝他,要落他面子。
姚乐观似乎能听到毛如娜穿的高跟鞋在楼梯上发出的回音,心口怦怦乱跳略好转,猛地想起正事,转念间做出决定,忙敲门进了一间卧室。
金会计在收拾账簿,这次安吉的活动很成功,她眼角也多了丝明快。见到是姚乐观,对这个销售冠军很有好感,便开玩笑道,“怎么又来交钱啦?这次安吉的单子都让你跟施诗两个人全包下了嘛。”
姚乐观摸摸鼻子,嗫嚅道,“没有,哪有金老师说的那样。”然后忙道,“秦科让你提前带着钱去杭州。”
之前要去杭州的事秦可已经跟金会计说过,现在突然让她提前走,金会计不免诧异,就拿眼看姚乐观。
姚乐观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是一个劲地道,“是秦科让你提前走的。哦……外面来了一些警察,我见警察找到秦科,不知道会有什么事。”
金会计忙问了警察情况,姚乐观哪知道警察为什么要来,又不敢将秦可的猜测乱说。只是说四五个警察进酒店后秦可就安排他上来找金会计,又说临进电梯时见到警察找上秦科。
金会计是老会计了,这些年一直在快乐英语做事。也见的多这些事,知道公司有时候做的事真的说不出好坏,但有一条是明显的,偷税的事反正没有少干。眼看跟姚乐观问不出什么问题,便让姚乐观帮自己收拾东西。她先将密码箱检查了一遍,又将一些重要文件也锁进密码箱。
俩人一前一后遮遮掩掩地出了门,姚乐观觉得好像做贼似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来到电梯口,金会计又不走了,暗想这会儿说不定警察已经堵在电梯口跟楼梯口了,不如找个地方先躲躲,看到底是什么个事再做打算,于是便带着姚乐观向天台爬出。
第三十二章事变(5)
毛如娜紧紧抱着胳膊,悲从心来,不多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强迫自己不要看楼梯口,她原本以为她一句话姚乐观就会跟着身后上来。然而没有,等了快十分钟了,没有见到人上来,她简直要崩溃了。
什么狗屁爱情啊,好可笑,自己原来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她恨吴旭,在自己情犊初开的年龄骗走了自己的初恋,而且还是卷款逃跑,让自己这些年默默背负债务,承担痛苦。
她更恨姚乐观,第一次有这么个男人给了自己家的感觉。那个明亮的夜的感觉给了她燃起爱情的勇气,但这个男人未免太怯懦。又或者他真是那种玩弄感情的骗子?
什么是爱情?恐怕都是童话故事,她的眼神跟身体一样都开始发冷。
她沿着墙角缓缓卷下身子,呜呜地哽咽。这个时候,她特别想家,想妈妈,想爸爸,还想童年时父母一左一右牵着自己散步的幸福。
爱情?她拼命地冷哼,这一辈子她再也不相信什么爱情。还是美丽说的对,嫁给男人只是因为男人有足够的经济能力供自己过上舒服的生活罢了。
毛美丽的名言是,相信爱情的女人都蠢的像猪。她觉得自己眼下就是一头被爱情愚弄的猪。
楼梯道的铁门吱呀一声响,毛如娜心头一颤,忽然一阵喜悦从心底深处涌入,所有等等的委屈刹那间都不翼而飞,连最初要落姚乐观面子的想法都云飞烟灭。她止住哭泣,将头深深地埋在胳膊弯里,双耳不自觉地紧紧留意着楼梯口旁的声响。
果然如自己所愿,一个低沉的男中音传来,“猫猫?你怎么了?”正是姚乐观一贯的声音。
毛如娜觉得这声音里含着关切,心里便又好过了许多,暗中有个念头道,哼,算你还识趣。不过我不会这么容易原谅你的。不,我已经对你恩断意绝了。
女人的心思也许连女人自己都说不透。毛如娜此时忽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原本那种对爱情的抱怨和悲观竟然在姚乐观不是问候的问候下很快地修复如常。
毛如娜不说话,姚乐观看着毛如娜卷着一团,忽然就有点担心,那种异样的怜爱格外地浮现在自己心里。
姚乐观很难得地壮起胆子伸手去扶毛如娜。
毛如娜立即条件反射地打掉姚乐观的手,人气呼呼站直身子,猛地就推了一把姚乐观,“滚,别碰我。”
推的姚乐观往后直退,差点撞上金会计。
金会计见是毛如娜,不高兴地道,“你不在下面带孩子跑这上面干什么?”
毛如娜这才看到金会计,脸上一红,看了眼正呆头呆脑的姚乐观,又生气地对姚乐观道,“你,你,好啊,你……姚乐观!”甩手就要打姚乐观,手在半空中忽然又不忍心,便忿忿地跺跺脚就要跑走。
金会计猛然拉住毛如娜,“现在别下去。”
毛如娜是泥菩萨也生了火性子,心想我约姚乐观来着,现在姚乐观却跟你一人拎一个包,好像私奔似的,你还跟我摆谱,找我显摆来着不是?眼一瞪,恶恶地讽刺道,“找男人私奔也不用像您老这样跑到楼顶来吧?瞧您老都四十岁人了,还做这种事,牙齿都掉光了。”
金会计这种老女人早就人老成精,听到这满满地酸溜溜的话,不免又好笑又好气。心想,都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这般骂,要是被家里那口子知道了还不是笑话死我。
金会计也略有耳闻关于毛如娜跟秦可关门为姚乐观吵架的事,像乐观这样优秀的业务员在公司里都是宝贝疙瘩,毛如娜平时表现也不坏,便有心成全他俩,板着脸对姚乐观道,“哟,你们小俩口子的战火都烧到我这阿姨身上了。”不等俩人说话,又对毛如娜道,“我去楼梯口看看外面情况,你们小俩口先把事情给说清楚,我再等着你给我道歉。乐观,看好箱子。”
金会计一口一个你们小俩口子,叫的毛如娜心里甜丝丝的,毛如娜也立即反应过来是误会人家了,脸便腾地红到颈后跟,眼睛依然狐疑地看着箱子。知道其中一个是公司用来装公款的密码箱,暗想难道是卷款私奔?偏偏又不像,只好嘟着嘴乱踢着水泥板。
毛如娜“哎呦”了声,蹲坐到地上,原来脚拇指提到硬物割伤了,痛的眼泪直流。
乐观吓了一跳,忙蹲下来手忙脚乱地脱掉毛如娜的左脚凉鞋仔细察看伤势,只见晶莹如玉的小脚前端每个趾甲上都涂着一层淡淡好看的红色指甲油。夕阳余晖拂照过来,竟印出一层别样好看的光色,美中不足的是脚拇指被割破渗出一层血丝。
乐观立即想起第一次见到毛如娜的情景。那时他首先见到的是毛如娜的脚趾甲,心里就觉得这女孩子脚趾甲真美,恨不得能好好地亲亲。
他也便自然地、很是小心地捧起毛如娜脚掌,轻轻地哈着气,然后……张嘴就将脚拇指含进嘴里……
毛如娜啊的一声颤叫,低低而婉柔,有种荡气回肠的心悸。半条腿都绷的直直,老半天才忍住没有踢开姚乐观,却是半边身子都酸软了,浑身哪还有半分力气,脸红的似要出血般。
远远地,金会计看到,啐了一口,连连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哎,怎么这么开放啊。
姚乐观将渗出的血丝给吸除,毛如娜见姚乐观要吐,瞪着眼恶狠狠道,“不许吐。”
姚乐观一愣,这才敢偷看一眼毛如娜,见她脸红的如烫金般,两眼却似带火似地瞧这自己,便也心慌了起来,脸腾地红了,那要吐的口水立即被咽进肚里。
毛玉娜见状甜甜腻腻地踹了下姚乐观,挣脱姚乐观的手,眼里快要溢出水来,嘴里却不忘问道,“你怎么跟金会计拎着个箱子到这里来。”她着重语气在拎着个箱子上面。
姚乐观这才三魂六魄归了位,忙急急将秦可告诉他的事情跟毛如娜讲了遍。
毛如娜吃惊地站了起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刘总跟谢总卷款跑了?为什么?没有理由啊?警察来做什么?”
姚乐观犹豫了下道,“秦科怀疑朱科知道刘总逃跑的事,警察过来找他问话。听王主任说一些地方媒体说我们搞传销,还毒打员工,秦科又担心会不会是警察来查这事,怕被警察没收了货款没法向公司交代,所以让我先跟金会计离开。”
“那你们跑到楼顶来做什么?”问话显然暗含陷阱,毕竟毛如娜约姚乐观在先。
姚乐观人并不笨,一听毛如娜的口气,转个心眼也知道她实际上要问的意思,但他不想说谎,还是老老实实道,“金会计怕警察将酒店出口都堵死了,就躲到楼顶上来。反正只要咱们人不说,酒店那方面也不知道我们收钱的情况。”
毛如娜果然很生气,心想原来你还是没把我当回事。
金会计胆颤心惊地退回楼顶,对姚乐观两人招招手,等俩人过来,压低嗓门道,“我的老天,警察把人全带走了。”
姚乐观忙看了眼楼梯内,又跑到楼顶边沿偷望着酒店路口。
只见楼下,又开来两辆中巴,两个警察看管着自己的同事正将一捆捆公司物资塞到车内。另一边依稀便是朱科、秦可跟着一个警察在交涉着什么。
第三十三章事变(6)
三人眼睁睁地看着警察带走自己的同事跟公司物资,这才如过街老鼠般窜出酒店。
等到了汽车站附近,三人依旧胆颤心惊,惶惶不安。
姚乐观提议跟公司通报下情况,金会计连连点头,忙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接通王总的电话。
电话那头王总似乎已经知道状况,但听金会计报告依旧表现很吃惊,最终集团副总接听了电话,将情况又问了一遍,电话那头沉默半响,似乎三个老总在商量决策。
金会计握听筒的手都冒汗了,王总才又凑到话筒旁边,“这样,金会计你立即带货款到杭州来当面汇报情况,让小姚留在安吉好好打听下情况,随时汇报。”
先前,王总问及现在还有谁跟金会计在一起,金会计心神不定,只是道,我跟姚乐观在一起。所以王总只以为就他两人逃离了被警察逮捕的命运。
金会计忙点头应是,她只觉得越早离开这里越好,免得到时出现许多扯不清的事。
金会计又跟王总说了阵,挂过电话对姚乐观道,“我先去杭州汇报下情况,王总安排你跟猫猫打听下这边的事,等王总他们处理。”
等买过票,车子要开的时候,金会计犹豫了下,抽出几百块钱给俩人,又给了公司几个老总跟自己的电话给姚乐观,道,“其实你们留在这里打不打听都没有多大意义,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着公司的答复,估计到明天就会有消息。”
金会计的车子走了多时,姚乐观跟毛如娜一前一后在街上乱转。
姚乐观心里乱糟糟的,有心打听消息,此地人生地不熟,确实不知道秦可他们被哪个口子的公安系统给带走。
华灯初上,步行街熙熙攘攘的时候,毛如娜已经挽住了姚乐观的胳膊。俩人挽在一起是那么的自然无痕,姚乐观再回忆的时候,似乎是毛如娜说脚拇指还疼,又似乎俩人出了酒店后就一直那般地挽着。
在这个陌生的小城,经历了这么多挫折,特别是突然遭遇跟警察有关的事,俩人顿时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毛如娜半偎在姚乐观身上,悄悄咬着姚乐观耳朵说,“我饿了。”
姚乐观忙选了个窗明几净的餐厅,俩人靠窗而坐,叫了几盘小炒,又在服务员推荐下躲躲闪闪地叫了两瓶啤酒。
俩人你喂我,我喂你,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甜的味道。
原本漫长的夏夜在情人的眼里也显得那么的短暂,吃过饭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姚乐观终是挂念秦可等人的情况,就提议到县公安局等场所碰碰运气。
运气似乎并不太好,俩人远远地看着公安局里投射出来的白炽灯,却没有看到想想中能见到同事或公司物资的情况。
毛如娜靠在乐观肩膀,喃喃低语,“我困了。”喝酒后的声音始终带着种甜入心肺的腻味。
姚乐观此时已经敢搂着毛如娜,只是有些不习惯。姚乐观看着毛如娜精神萎靡的样子,有些心疼,忙招了辆人力车,任凭人力车将俩人放到一家很不错的旅馆门口。
订房时姚乐观颇为踌躇了下,这时候的毛如娜完全小女人样地缩在姚乐观怀里,姚乐观只好一个人硬着头皮应付店服务员,要了间单房。
等一切忙好后,毛如娜似乎睡醒了一觉,红着脸道,“我去洗澡。”逃也似的冲进卫生间。
不多时,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响。姚乐观打开电视,漫无目的的调着台,那颗心又怦怦随着水声跳了起来。俩人从认识到冷漠相对到和好到相互依偎再到如今的同居一房,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一切发生的太快,宛若梦中一般,姚乐观又有期待,又有丝惶恐。
毛如娜出来的时候身上裹着旅馆提供的宽松睡衣,双手不停地拿着毛巾搓着湿漉漉的头发,大大方方地坐到姚乐观身边,看着电视。
姚乐观第一次见到出现在自己面前洗完澡的女人,心里暗叹,古人说出水如芙蓉,果然是浴后女人为第一大美。等毛如娜坐到自己身旁,鼻内立即吸进女人自然的体香,顿时有种醉醺醺的感觉。
毛如娜嗔眉怒眼地瞪了姚乐观一眼,“不许看。”又吃吃地笑着用肩膀顶了顶姚乐观,“快去洗澡。”小脸刹那的红彤彤。
姚乐观只觉得被毛如娜碰过的半边身子骨子都酸了,僵硬着身子钻进卫生间。等再出来时,毛如娜已经靠在床上将自己裹进一条毛毯里,屋内的空调温度低的让姚乐观打了个冷颤。
毛如娜见姚乐观出来,关了电视,指着床上另一条毛毯,“你盖那条毛毯,床咱俩一人一半。”她又瞪着眼睛恶狠狠地挖了眼姚乐观,“晚上不许碰我,要不然有你好看。”话没说完,就慌慌张张地缩进毛毯里。
姚乐观老老实实钻进另一条毛毯,靠着床沿躺了下来,两头台灯发着昏黄的光。姚乐观心里热呼呼地,身子却绷的很直,想移过去抱抱毛如娜却又不敢。
他宁气息神地听着另一边的举动,那边却静悄悄似乎没有个人似的,鼻尖女孩的体香却始终缠绕不清。
毛如娜咳了声,乐观想问问,终于没有发出声响。
毛如娜心头恼火,不知道骂了多少声姚乐观是根木头,“睡觉关下灯好伐?”
姚乐观忙关了自己这头台灯,看了眼毛如娜那头台灯,犹豫了下坐了起来又躺了下来,讷讷道,“你那边灯我够不到。”
毛如娜真想一脚将他踹下床去,气的磨着牙齿不理睬姚乐观。
姚乐观半响没见毛如娜说话,鼓了半天勇气才悬趴过毛如娜身上伸手去关灯。他能感到毛如娜突然身子绷紧,长长的眼睫毛连连颤抖着,鼻内呼吸略微急促。这让他也紧张起来,手一软,整个身子就实实地压在一团软绵绵的身子上。
姚乐观脑子轰的一声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似的,轻飘飘的。
对于女人,他幻想过好多次,可没想到真的跟女人躺在一起时,他又是显得那么孤独无助。那种对女人貌似天生的恐惧症立即显露出来,呼吸是那么的紧张,他能感觉到鼻内充满了叫鼻涕的液体,他似乎要窒息了般,想开口呼吸,又怕吐出的空气玷污了身下的人儿似的。慌张、无措更是让他双手双脚无处可放,又让他觉得浑身每个部位都没有摆放在合适的地方。时间也好像在愚弄他似的,似乎停止了行走,默默地注视着他此时的软弱无助。
毛如娜低低地呻吟了声,用身子拱了拱姚乐观,“你压痛我了。”
刹那间时间恢复了行走,似跳跃般的跑着。姚乐观急急忙忙地爬起来,半跪半坐在床上,压根不敢去瞧毛如娜,他突然痛恨自己,想说些道歉的话,又无从说起。
姚乐观觉得气氛很尴尬,那盏未灭的床头灯昏昏暗暗地嘲笑着自己。
床头灯终于熄灭,毛如娜的声音有些空荡而失落,“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姚乐观便躺了下来,心里不停地指责着自己。
迷迷糊糊中,只觉有人在耳边说了声“冷。”
姚乐观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应了声,仔细去听却没有回音,姚乐观以为自己幻听。
良久,也可能就几十秒钟。姚乐观大着胆子将自己的毛毯展开盖到毛如娜身上。顿时便觉得怀里钻进一个温热的身体,姚乐观鬼使神差地钻进那裹着身体的毛毯下面,毛毯如波浪一般翻腾,最上层的毛毯不多时便掉落地上,床上只传来一男一女的喘息声……
第三十四章事变(7)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滑过窗台。
床上一个男人的手在女人的胸上揉了揉,慢慢地苏醒过来。他第一眼就瞅见缠着自己的女人,不觉露出爱溺的笑意。女孩修长的眼睫毛轻轻地抖着,吓的男人闭上眼睛躺在女人的肩旁。女孩的嘴角顿时笑了开来,翻过身子将男人死死压在身下,猛然女孩似乎感受到男人身下的勃1起,轻啐了口“流氓”,似乎不够解气,又低下头狠狠地咬在男人的肩上。
男人立即性起,将女孩翻过身去就要开始晨练,吓的女孩连连告饶。女孩见男人不依不饶,忙凑到男人耳边嚼了句悄悄话,这才让男人停止举动。
过了些时候,男人惬意地看着女孩抽出带有鲜红血点的凉席与床单进了卫生间洗刷。男人打开电视,整个人却陷入温柔乡内。
这一男一女当然是姚乐观跟毛如娜俩人。
姚乐观一直觉得最幸福的一刻某过于在楼顶上允吸毛如娜脚趾甲那一刻,最幸福的一晚上也就某过于昨晚初为男人的时刻了。
等毛如娜忙完,酒店已经将吃的送过来。俩人此时更好的如抹了蜜的糖一样,你喂我,我喂你。饱饱地吃完后,俩人又在床上温存了会,姚乐观毕竟挂念秦科与同事,便道,“我们赶紧起床去公安局看看情况,也不知道秦科他们怎么样,也要给王总打个电话才好。”
毛如娜正是芳心可可,哪能愿意,伸手拽住乐观耳朵,嘟着嘴道,“你不是喜欢上秦科了吧,老是念叨人家是什么意思?”
姚乐观经历人道后似乎突然心灵开窍了般,忙哄毛如娜,“怎么会,有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秦科是谁啊?女人么?好像只是我上司啊。”
毛如娜哭笑不得,心里却很甜,给了心上人蜻蜓点水似的一吻,“算你识相。”
聊着聊着又谈到公司刘总等人的事,毛如娜现在心思都在眼前男人身上,于是便道,“乐观,我们只是一名小业务,沧海一粒,微不足道。我们找一家公司说白了就是为了一口饭,给人打工的,做好自己本份就好。别人呼风唤雨什么的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最主要的就是我们自己吃好喝好,不能委屈自己。公司要搞什么政治、派系,还搞什么其他的东西,都跟我们没有关系,知道吗?”
她见姚乐观在认真听自己说话,暗暗喜悦地将姚乐观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自己紧紧地搂着姚乐观,怕他飞了似地,“我们需要的是把事给做对,能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就好,至于做对的事这些有挑战性的工作会有别人来做,我只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能陪在自己身边,把时间放在我身上,放在我们共同的家身上就好。
“所以我真的不愿意你太优秀,做销售的太优秀就没有时间照顾家人,久了我就会变心的你知道吗?”
姚乐观自然忙不迭地点点头,毛如娜这才又开心道,“有句古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现在在公司混的太抢眼了,又不会处理人际关系,人家就觉得你很傲,就会事事牵制你,你总是要吃亏的。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低调点做事,好吗?
“还有啊,做销售就是做人,在公司外再风光还不如同事说你一句好话呢?一个好汉三人帮,一个人是撑不起一片天的。”
姚乐观连连点头,“其实,也不怪我,我只是觉得做人应该有自己的原则,不用巴结别人,也别欺负别人就够了。而且,我一直觉得别人对我好,我就要十倍还之,别人对我恶,我也十倍还之。”
“你不对别人好,别人怎么会对你好?”毛如娜蹭了蹭姚乐观,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猛然又坐了起来,哼哼道,“我问你,你是不是跟郝聪明去洗头房了?那种肮脏的地方也去,你以后不准碰我。”
姚乐观顿显尴尬,忙告饶,“都是郝聪明要去的,我只是帮他把风,什么也没有做过,真的。”
毛如娜斜眼看着紧张的姚乐观,噗嗤地笑,又板着脸咬着姚乐观耳根道,“过去的事我就原谅你了,你以后敢再去那种地方我非阉了你不可。”忽悠又如盛开的花朵般笑了,脸色飘着朵朵红花,小手却抓住姚乐观的命根子,吃吃道,“人家都说你不行呢。你昨晚怎么那么厉害,都快折腾死人家了。”
这句话像是火上浇油般腾的声浇起姚乐观万丈火焰,俩人顿时在床上翻滚起来。
俩人赖在床上直到临近中午退房的时候,在姚乐观的催促下,毛如娜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
等退了房时,毛如娜这才担心起秦可等一帮同事,“不知道秦科他们这么样?乐观,要不我们先给王总他们挂个电话,然后再去公安局看看。”
姚乐观自然无意见,电话刚接过去就通了,王总一听说是姚乐观,连忙指示道,“你一晚上跑哪去了?我们已经到**酒店,秦科跟几个同事已经出来了,你立即过来。”
按照王总昨日的要求,乐观应该在找到酒店后将房间电话回给王总,以便及时保持联系。然而孤男寡女俩人同床,干柴烈火,竟然把这事忘到太平洋里。
姚乐观将王总的话转给毛如娜,脸色多少有些忐忑。
毛如娜沉吟道,“秦科他们出来啦?那应该不会有多大事,先去酒店再说吧。”
俩人便在路上招人力车。
毛如娜似想起什么似地,咬着嘴唇悄悄地在姚乐观耳根旁问,“等会见到秦科他们问起我俩怎么在一起时我们怎么说嘛?”
姚乐观瞥了眼毛如娜,“昨天金会计是知道我们在一起的,就说在天台上遇到的吧。”
“那,那要是问起我们晚上怎么住的呢?”
姚乐观抓抓头,心想自然是住一间房的,嘴上却知道这样回答肯定要遭罪,踌躇了下道,“应该不会问这个吧。要是真的问起,就说一直在打探秦科他们消息到了后半夜,实在没有办法才找了家旅馆随便凑合一晚上。”
“那你俩晚上是住一间房,还是住俩间房啊?”毛如娜一脸坏坏地瞅姚乐观。
姚乐观见她巧笑嫣然,也咬着她耳朵打趣道,“当然是一间房了。”
毛如娜立即掐姚乐观胳膊,嘴里甜甜腻腻地,“你坏死了。”继而,又转着眼珠问,“你们俩怎么会住一间房啊,是什么关系啦?”
“是那个关系咯。”
“那个关系是什么关系?”
“那个关系当然就是那个关系。”
“那个关系当然就是哪个关系啊?”
“那个关系就是你想的那个关系啦。”
“说!”毛如娜气的直揪姚乐观耳根,还不解气地踹了他一脚,瞪大眼珠做恶相道,“那个关系到底是哪个关系?”
姚乐观双手捧着被毛如娜揪着的耳朵,心里甜甜可可,嘴上却直道,“痛,痛啊,耳朵要断了。”
毛如娜心里一软,揪着姚乐观的耳朵松了松,嘴巴依旧很强硬,“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不说。”
“我说,我说。”姚乐观连连点头,毛如娜这才松了手,一脸期待地盯着姚乐观。
姚乐观搂着毛如娜的肩,轻轻在毛如娜耳边哈气道,“你是我女朋友,我是你男朋友,我们当然是恋人关系咯。”
公司的变故,反而成就了他们,也是件好事哈。期待更新:)
这已是入秋的季节,天气照常闷热。秦可暗自叹息了声,似要将昨日一夜的晦气吐纳干净。
屋内沉默而压抑,仔细搜寻能见到激烈争论的痕迹。
朱国安坐在角落默默地抽烟,眼神飘过秦可的头梢,盯在虚无的天花板拐角。王总侧脸勾勒一段冷傲的弧线,一个眉间长粗痣的男人腮前红晕未退,身子前倾,保持一种择人而噬的姿势,压在沙发扶手的手指因紧握显得泛白。
沉默了许久,一支烟烧到屋内另一个五十许的男子指缝,男子顿时被惊醒,将烟扔到眼前的烟灰盒,带着和稀泥的味儿道,“好了,好了,这事事关公司利益,作为公司一员有义务有责任为公司适当地奉献嘛。当然,做为一名员工,也有权利选择做还是不做。整个的一切我们要等那个什么,小张?等他来再说。再则总公司法务部已经介入了此事,一切还是要有法务部们下结论,陈总监、小王、小秦,就这样先决定吧。”
门铃恰当地响起,王总扫了眼众人。
秦可站起身子上前开门,见到果然是预料中的乐观,点头示意让他进来,眼睛瞟过后面跟着的毛如娜不免暗自诧异。
姚乐观与毛如娜进了卧室,房间就显得有些局促,两人像小学生似的老老实实站在有限的过道上,只有毛如娜两只大眼睛来回注视着屋内陌生的两人。
王总挤出笑容,指着姚乐观介绍道,“这个是黄总,这个是陈总监。黄总,这个就是姚乐观。”王总看了看姚乐观身后的毛如娜,凝着眉犹豫道,“这个,也是七科的……”
“毛如娜。”秦可补了一句。
王总连连点头,“对,是毛如娜,我记得,是老业务,销售业绩也不错,是一员女虎将。”
叫黄总的显然对毛如娜这种青春活力的雌性动物感兴趣,忙连连点头,两个眼睛自上到下将毛如娜打量了遍,眼光不免在她饱满胸前多留意了些,“小毛啊,我记得,我记得。是前年上过公司报的那个销售冠军?”
毛如娜被他猥琐的目光瞧的浑身恶寒,她抱起胳膊勉强将挺起的胸部遮挡一二,睥睨了眼黄总,走到秦可旁借着说话的劲丢给对方一个侧影,“秦科,你们出来了啊?没事吧?我跟乐观担心了你们一晚上。”
黄总的眼光跟了过去,眯成了一条细缝,笑容更加可亲。
王总咳嗽了声,看了眼沉着脸不说话的陈总,对黄总道,“要不,我先跟小姚谈谈。”
黄总哦啊了声,算是点头应是,眼光却一直追到毛如娜身上,指了指旁边的床角,插话道,“小毛啊,公司正好要找你们几个逃离虎口的员工谈谈话,你过来好好坐坐,我有话问你。”
姚乐观跟着王总出去,对毛如娜丢过来询问的眼神不易察觉地耸耸肩。
两人进了另一间卧室,是标准的双人间。
王总指着对面的床位,“坐。”自己则在姚乐观斜对面拖了把靠椅坐下来,“小姚,你把昨天的事情仔细跟我再说说。”
姚乐观不由自主地想起从昨夜到今天与毛如娜的疯狂,立即脸色涨红,在王总探究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将白天的事儿重述了遍,说道跟金会计分手后就开始支吾。
王总疑惑地看着眼前这名员工,似乎想问的详细点,但是看姚乐观如此表现,又联想与他一同回来的女孩的神态,脑袋一转悠,立即恍然。
王总颇觉好笑,眼神就有些昏暗不清地注视着姚乐观。这才发觉这个青涩的大男孩长着一张国字脸,身上透着一股书卷的气息,举手投足有股惹人亲近的气质,顿时大为好感。
王总这一走神儿,脑袋也不知道想到哪去,脸颊染起粉红色的晕圈,忙起身故作镇定地走到窗前,借开窗的表现掩饰自己的尴尬。
姚乐观已是垂下头,局促的手脚无措。
也许只是几秒钟,但对于屋内的两个人似乎渡过了许久。
王总认为必须说些话,虚靠在窗前,半转着身子看姚乐观,尽量平稳声音打着官腔道,“姚乐观,这次找你谈话,是代表公司希望找你了解一些具体的情况,同时呢希望能得到你的协助。”王总酝酿着词语,说了几句就完全进入一个公司负责人的角色,“首先,我通报下昨天的情况。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这次会场遭到警察的查封是一些对公司心怀不满的离职员工的毫无根据的恶意报复行为。这样的员工依仗其家庭背景恶意中伤公司,其行为严重损害了公司的名誉形象,公司已经决定对此行为提出公诉,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
姚乐观茫然地看了眼王总,眼光与王总目光一接触立即缩回,转而注视屋内的电视。
与此同时,王总的眼光也跳开,同样注视在电视机上,内心泛起一股暧昧不明的情绪,诧异地想捕捉,那股情绪却是极淡的没有踪影,来不及回味,接着道,“通过昨夜我们的协调,公安方面已经释放了我们部分员工,但确实也有极个别的员工与离职的员工因为彼此日常工作中的一些不和,发生私下打架斗殴,事态严重到致人伤残的地步。所以公司想通过你们员工实际了解下日常情况,你就跟我说说你们七科与三科日常相处情况。”话说到此,语气已经柔和了许多。
姚乐观觉得王总的语气里有股腻腻的搔人心头的味,两只手最终叠在胸前,呼吸不畅地清清嗓子,“挺好的啊。”他感觉王总似乎并不满意这几个字,而且眼光停留在自己的脸上,顿时脸又红透,紧张的浑身绷紧,努力找着词汇,“好像把,不过,其实……”一些象声词,或者形容词,让王总的眉毛皱成了一个好看的川字。
姚乐观语言更加艰难,“我们,确实,挺,挺好的,平时你像施诗,会跟我们一起跑业务……”
“就比如说陈来东跟宋华文的关系怎么样?”王总打断姚乐观的艰难组词,“他们吵过架没有?”
姚乐观茫然地看了眼王总,思索道,“没有啊?”
“宋华文平时跟你的关系走的进?”
“嗯。”姚乐观立即有种不好的预感,大脑有那么一隙间停滞。
“那你应该了解他的许多事,他在公司期间有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姚乐观摇了摇头,用语句补充道,“没有的。我们刚来,他就跟我,还有郝聪明关系比较好。”
“听说他在公司短短一个月时间交了个女朋友?”
“嗯,是戴娟。”
“这个女人有没有跟公司其他男同事发生一些关系,比如男女关系。”王总迟疑了下,终是问道。
姚乐观摇头,“我们来的时候戴娟就跟我们走的很近,后来就跟宋华文好上了。”
王总沉思,“你们有次夜不归宿,第二天宋华文跟朱国安打了一架,这事你仔细跟我说说。”
第三十六章事变(9)
姚乐观进了酒店其中一间标间时,思维还停留在跟王总谈话之中,以致于床上躺着一个活人都没有瞧见。活人瞅了眼姚乐观,竟然也没有说话,看着天花板,嚼了半天的嘴,终还是忍不住咳嗽一声,嚷道:“姚乐观。”
姚乐观吓的一跳,魂似都飞了老大半,好不容易看清床上的活人,原来是郝聪明,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郝聪明乜了眼姚乐观,莫名其妙地叹气道,“姚乐观,我进了趟局子,是啥都明白了。”
姚乐观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你在说什么?”他的思维已经沉浸在王总的谈话里,未能完全回过神来。
郝聪明这人,皮油肉滑的,一般最重视自己的感觉,比方说姚乐观销售的成功,他很敏锐的发觉并毫不犹豫地通过散步谣言的方式达到伤害对方提高自己心里舒服度的目的。所以郝聪明并没有注意到姚乐观的心不在焉,顺着自己的思路谈起昨天一夜的事。
昨天旁晚,警察过来时候,郝聪明正在找毛美丽揩油。两个人大约也是有段日子没在一起,腻腻歪歪地就钻进一间房内,事情正办到兴头,房门却被打开了,直将毛美丽羞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这房子是公司存放大批教材的地方,警察同卓林等几个同事进来没收所谓的“赃物”。
面对警察同志戏谑的注视,两人狼狈地穿好衣服,一路懵懵懂懂地进了县公安局。
刚进局子,一警察将众人都锁进一间办公室,将身上通讯器材等物什收了个精光,再也没人进来理会众人。
秦可与朱国安自然是站出来要跟警察谈的,但谁理他们?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自古以来这条定律让大部分普通老百姓对带大帽子的有种天然的服帖跟畏惧之心。作为暴力机构的官方代表县级公安局,因为种种我们称为法制进程未到或者说个别公仆素质不高的原因,从来行事只有荒唐两字。以理而争从了民对官的最大笑话,作为有勇气的朱国安及秦可在进局之初已经享受这般的待遇。
然而作为目前公司官职最高的秦可与朱国安,此时一举一动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而是代表了公司。秦可认为,这样的突发事件其实就是一次最大的危机公关,危机公关有危机公关的处理方式。他们不是专业人士,但是他们知道任何一场危机,不合适的处理将会带来比现状更大的损失。
那么,怎么办?
秦可与朱国安商量了半天,他们认为,处理这样的可以说非常意外的事件只能从几步着手。
一是通知公司目前这边发生了什么,严重到什么样的程度。可以说,秦可一开始就让姚乐观与金会计离开,是非常明智的。这种事,有时候扯不清磨不明,要是被对方将钱也搜去的话,估计自己最终被证明毫无过失,这笔钱也早不是自己的。另外,就是有两个人离开,肯定会通知到公司,面对这种未知的事,公司肯定会积极营救。
其次,外面的通知跟货款都保全了。那要面对内部。往往许多公关危机往往都是因为内部声音太乱越闹越大。所以,目前要做的就是尽快统一大家的思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安局的有意为之,竟然将大家都关到一起,非常方便彼此之间的串联并达成一致。一个声音说话是处理公关危机的最重要一步。作为这个团队,目前官最大的就只有秦可、朱国安跟卓林三个人,而秦可是目前确认的总指挥。所以,一切都有秦可来对外,三个人很快编成了一套外交辞令,并且传达给每个人。如果警察问及公司事情的时候,所有人都推给秦可,由秦可出面解释。
与此同时,他们不只一次审视了这次在A县作业的情况,工商税务公安都拜过码头,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那么警察却来找事,这个事应该不会出自内部?
秦可三人忙又跟在场每个人确认了番,确认在场的每个人没有做任何违纪犯法的事,心里稍安。
夜渐深,在恐惧与饥饿中,同事们精神都很萎靡。屋内气氛压抑的很难受。但对于郝聪明来说,这起没头没尾的事反而让他倍感有趣,他忽忽地站在窗前,如同新闻播报员般,一会儿说看守的警察出去了,一会儿报道一群警察进来了,哪个警察长的如何,有什么表情,在抽烟吗,郝聪明毫无遗漏地给大家讲解。
这种时候,郝聪明这种表现,秦可觉得自己要出离愤怒了。但是非常之时,尽管自己有眼在看,还是希望屋内不要太沉重,有些声音让自己感到一丝力量。秦可忍耐,忍无可忍的时候,在郝聪明的播报下,果然门开了,进来两个警察。
警察们简单地看了眼萎靡的众人,再次出去,屋内又陷入茫然无措。朱国安与秦可要找警察理论,可是依然没有人理睬。
饥寒、恐惧,并没有压倒随之而来的困顿。屋内的同事陆陆续续处于半睡状态,只有当头的三个人在极大的压力下精神显的倍儿活跃。
会议室吱呀声被打开,众人迷糊中见到秦可、朱国安及卓林分别被叫出去,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之后就是精力旺盛的郝聪明,聪明的眼也太灵动了些,直到被一盏单独的特制灯刺痛了眼时才意识到这里不是任由自己玩乐的场所。
在这里,专制是主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挽救疑似罪犯的台词。郝聪明性子活些,人色些,自然不是那种顽抗到底的人。也不用警察怎么问,就将自己自认为干过的坏事一五一十交代的清清楚楚,其中包括偷看表姐洗澡,烧死邻居的小猫,故意砸烂停靠路边的小车,至于在A县有数的几次出入红灯区,每次花多少钱,小姐们有什么特征,自己如何表现不妥,都是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自我忏悔的方式交代的异常清晰。
这些交代倒让两位警官苦笑不得,几次打断郝聪明的交代将话题引导到自己的目的上来都没有成功,后来干脆将这可怜的孩子轰回会议室。
当然,郝聪明在见到姚乐观时,再度说这段经历时情况又两样了。在郝聪明的口水下,姚乐观差点误以为看到了一场精彩的正义与邪恶搏斗的场面。正义是郝聪明的化身,与邪恶的警察进行了一番斗智斗勇的争斗后,警察知道冤枉了郝聪明这么个天大的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然后毕恭毕敬,又是端茶又是递烟,百般的陪着小心将郝聪明释放而归。
第三十七章事变(10)
姚乐观问了郝聪明几次,之后在与秦可的细聊下才完全明白当日发生的事和发生的原因。
要说写小说的吧,都喜欢编一些巧故事,偏偏生活中的许多事比小说编的还要巧,这真的是无巧不成书。
咱们国家每年都有机场严打,特别是国庆、春节表现的更为严厉。03年的时候也不例外,但是这一年有个情况很特别,当然在此之前已经很恶劣。那就是传销,俗称老鼠会。一些不事生产劳作的人通过发展人头入会的方式赚取大额的金钱,甚至恶劣到拐卖人口,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家骨肉分离,家破人亡。国家针对这个情况,从90年代多次发文严打、取缔,依然收效甚微。延续到03年的湖州,正好开展如此方面的严打活动。
按理,秦可做事谨慎,各方面的手续也办的很齐全,再怎么严打也打不到她的头上。恰恰说巧就巧在这上面。在此之前,陈来东跟张云飞唆使小流氓将宋华文一顿好打,青皮阿飞们出手也没有个轻重,竟然将那小子打了个重伤,要不是几个同事见宋华文不对劲哀求司机急速送到医院,说不定宋华文这条命就交代在这片土地上了。
宋华文本来家世平平,普通老百姓家遇到这事,没有出人命,忍气吞声也就算了。可巧的是,宋华文有一个不知道在哪冒出来的台湾舅舅,关系要上扯到他爷爷辈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这个舅舅非常有钱,也珍惜这门亲戚关系。都说富贵山中有亲戚,舅舅的到来,宋华文家就多了许多更是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七姑八婆。其中有这么两个人,一个在湖州市政府任某科室的一个副科长,另一个是S市某报纸的记者。这两人一听说是舅舅的外甥被人打,这还得了,一个就在地方媒体发文,说什么英语公司借助英语推销之名在某地行传销等不法事件,再次掀起颇有地方规模的严打传销不法行为的声讨。另一个呢,自然利用手中的一些资源引导了一场针对快乐英语等直销公司的严打运动。
宋华文本身就是那种不肯吃亏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当初被青皮打成那种模样还不忘问是谁指使下的手。他家老爷子就更是如此的性子,父子俩一合计,找来律师跟舅舅,以台胞的名义将快乐英语一锅端地告到当地人民法院。
大伙都知道,我们的国家,对某些人士的优待要比对自己的子民好上千万倍。所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好比我们已经进入小康社会的吹嘘更让人感到可笑。
出了这么一曲台胞法律事件,谁敢轻忽?说不定就是影响海峡两岸正常关系的大事件,闹不好就成了千古罪人,这种政治责任哪个官员敢承担?
于是乎,那帮青皮很快落日法网,幕后主使情况也很快摸清。检察院也立即发出公文,提起公诉,主要起诉五件事,一是认定快乐英语在该地区从事非法传销,二是认定快乐英语违反劳动法,三是认定快乐英语非法集资,四是认定快乐英语职员殴打离职员工,犯故意伤人罪;五是认定快乐英语偷税漏税。
滞留在安吉县的秦可等人自然首当其冲,被警察一锅端。那晚警察突审的时候也很清楚的暗示,这次事件主要是殴打离职员工的事,至于其他方面,只要秦可等人老实交代问题就不会找他们麻烦。
金会计给王总打电话汇报这边出事后,王总已经通过自己的关系联系到一些政府部门领导,同时自己又紧急赶到安吉来营救,安吉这边事态算是得到一个很好的控制,秦可、朱国安、郝聪明等与此案无关的人都获释。检查部门提起的五项公诉,除了第一、四项外,其他几项都大事化小,能不能化了还是个未知数。
集团老板当然也是知道这事,因为这边有个总部老总和销售总监在,老板就指示由老总牵头处理华东这边爆发的问题,谁知道这个问题只是一个导火线,将2003年大部分从事这种很边缘的直销公司给烧的焦头烂额,最终公司改门换户另起炉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梨花残谢,有时只是夜来风雨过,而人的转变,有时却只在一个转身。
经历那一夜的“坐监”后,秦可内心有种无可名状的自责。这种自责其实早就有潜伏,记得刚来公司的时候,秦可不只一次对公司这种作业方式提出质疑,要不然她也不会主导这次销售变革实验了。
我们重温下这个公司的作业模式,从早晨六点,公司负责人吹响起早号,然后两个小时的培训,或者说白了就是洗脑,八点左右放羊,督促员工发传单,邀约客户,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员工又必须返回住宿,进行第二轮洗脑,下午重复到晚上八点,直到晚上十一点方才有点很自由的个人时间。
员工好似进入一个纪律严明的军队,所教导的技巧都是如何诱导客户参加公司会议直到成交签单。秦可看到不只一次有不少人家连最低生活保障都保证不了,却给孩子花上千元购买自己公司宣扬的一学就透的教材,特别有一次亲眼看到一个家长为了给孩子买这套教材而去卖血。而这套教材宣扬的投资多少亿、历经多少年、花了多少心血编就的完全是自己等人拍着脑门想出来的。这种强烈的欺骗让秦可一度逃离,但是在上司、在同事的劝解下又逐渐漠视,直到那段自责麻木的自己无所觉。秦可像是只鸵鸟,将头埋在沙里,偏偏这几年在这个公司的不断成功不断地提醒她这份成功是骗的,是假的,是别人用血换的。
昨夜,她一开始唯一想的是自己是这里领队,自己要稳住不能乱,在审讯后,她知道自己这边并没有出什么问题,精神放松下来,人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在这个公司经历如同放电影般一幕幕展现出来。秦可良心及其不安,偏偏王总等人将秦可接出来后,在听取秦可方面的事件报告后,提出让乐观等人带有一种欺骗的性质出庭为公司辩护宋华文挨打事件,企图将责任全部推脱出来,秦可从内心深处涌入无数的悲哀跟失望,当即强烈反对,后来在王总和朱国安的安抚下才略显平静,至于集团老总提出让秦可劝导姚乐观为公司出堂作证的事自然也是不同意的,所以改成了王总出面劝解姚乐观。故而一早晨姚乐观见到几个公司大眼瞪小眼很不愉快地沉默。
皮皮,在周年庆的时候来个结尾吧 加油!
第三十八章因为做人的原则(结局)
我从不成莲,更不稀罕做宫墙牡丹,愿为途草,风携入袖。
这是秦可刚毕业的时候在一篇日志里对自己的评价,当她再次读到此话时太阳依旧很热烈的挂在半空。她半依在床间,翻阅着自己断断续续的日记薄,从心里累出来的叹气仿佛要将她全部淹没。
秦可合上笔记,看了眼熟的很熟的王总,悄悄地起了身子。
酒店的走廊非常安静,透着午间特有的沉闷。秦可按了下旁边房间的门铃,门打开来,正是自己要找的乐观。
秦可领着乐观转进楼梯道口,扫了扫干干净净的台阶,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姚乐观一眼就凑到秦可那敞开衣领内的一抹雪白,吓的他忙移开眼睛,脑子里毛如娜的温润一闪而过。
秦可拉着姚乐观在自己身边坐下,“王总都跟你说了?”
姚乐观嗯了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王总跟你怎么说?”
“王总说让我出庭作证的时候告诉法官我们公司不存在违反劳动法的事,平常加班都属员工自愿自由加班,至于宋华文挨打的事,是因为宋华文在职期间与张云飞等人有摩擦,离职后报复不成才出现斗殴事件。而这一切与公司毫无关系,公司也不知情。”
秦可沉默,过了许久,“你是怎么想的?”
姚乐观迟疑地看着没有表情的秦可,决定实话实说,“我是来打工的,不是卖身的。让我做这事,我不想干。”
秦可美目闪过一丝欣赏,颔首道,“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做什么,都应该有自己的底线。我先回去了,这事情你自己拿好主见。”
姚乐观嚼了嚼秦可的话,终于下定决心。
在宾馆守侯的日子并不太长,公司请来的律师试图私下调解,和宋华文请的律师进行了多次磋商,但最终没有效果,官司还是要打,要求赔偿数额高达50万。而至于什么偷税漏税、非法传销这些罪名都被一一化解。网上不经意流出一些对公司负面报道的帖子反而越演越烈,只是这样的公司,2003年那个年头,却没有很好地重视到网络传媒的危险型。
朱国安真的走了,临走的时候因为陈总的缘故,跟公司闹的很不开心,差点打上官司。后来有老同事对姚乐观说,朱国安做了一年的医药销售后,回到自己的老家加盟了一个院线的化妆品品牌,搞起品牌店。只是,朱国安再也没有跟秦可等人联系。
秦可回上海后就辞职,换了份工作,过了一两年做了某公司外地分公司的老总,后来真的跟王主任结了婚。
至于那场官司,最终还是庭外和解,公司赔了二十来万,宋华文因此捣鼓了些钱,借舅舅的势,去了台湾留学。再后来,就不知道消息。
快乐英语却在一年后解体,老总们又有了新的行业赚钱发财,里面的虾虾啰啰各奔东西。郝聪明、毛美丽等等一干人等姚乐观再也没有联系过。
姚乐观和毛如娜回到苏州呆过一段时间,两人磕磕碰碰还是没有走到一起。
后记:这篇文草草而结,多数情节都是道听途说,没有亲身体验,写起来缺少太多的血肉,也不敢再写,以免贻笑大方。
按照大纲剧情,原本这里官司了掉,这组成员被发配回上海分公司,全国公司改组,总部设定重重检查部门,对各分公司不信任。而秦可等人回上海后,公司采取竞聘上岗,淘汰了一批人,秦可转而负责全华东地区的销售培训工作,进行正规化的集团公司运作。不久后,浙江公司重组,施诗、姚乐观做为销售骨干再此派回,此时将销售的几个要点点全部交待清楚。而毛如娜留在上海换了份工作,两人产生感情危机,最终分手。全剧结束。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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