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34岁的象棋世界冠军、全国冠军、特级大师许银川是广东乃至全国象棋界的偶像级人物,他不但棋艺高超,对象棋文化也有研究与感悟,本报记者在中国棋文化广州峰会举行前夕采访了这位生活健康的谦谦君子,在接受采访前作了认真准备的许银川就象棋的各方面问题侃侃而谈。
今年34岁的象棋世界冠军、全国冠军、特级大师许银川是广东乃至全国象棋界的偶像级人物,他不但棋艺高超,对象棋文化也有研究与感悟,本报记者在中国棋文化广州峰会举行前夕采访了这位生活健康的谦谦君子,在接受采访前作了认真准备的许银川就象棋的各方面问题侃侃而谈。(本报记者 施绍宗)
谈“岭南双雄”
本报记者:“岭南双雄”长时间以来一直同时占据着中国象棋棋手排行榜前两位,这在中国象棋史上非常罕见,你认为广东会有这么辉煌的成绩,跟我们这块土壤有什么关系吗?
许银川:应该有很大关系。我认为主要有几个原因,首先是历史比较悠久,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当时的棋风就已经非常盛了,经常举办各种比赛,当时也倡导这项运动,之后到上世纪五十年代,建立了我们自己的棋队。其次是名手辈出,就是不同时期都有非常顶尖的棋手,最早时有4个最厉害的人被称为“四大天王”,后来还出现了“粤东三凤”,这是新中国成立前的事情了。新中国成立后,又出现了杨官璘老师,他也是全国最顶尖的棋手,之后又出现了吕钦,吕钦之后是我。这80年来,应该说都有全国最顶尖的棋手在广东出现。第3个原因是广东的象棋基础非常好,有非常雄厚的群众基础,就拿我个人学棋的经历来说,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很多人下棋的氛围里面,所以我很小就能接触到象棋,这是我们省的象棋能够长期保持领先的地位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最后一个原因是象棋的社会影响力非常大,公众对象棋的评价也非常高,各界人士都给予这个项目比较大的关注。
本报记者:那你觉得我们现在还保持着这个领先地位吗?
许银川:我们现在仍处于领先地位,但这个领先的优势已经有所减弱,或者说已经有可能被别的队伍超过,因为我们面临着新老更替,有点青黄不接的感觉。在比我年轻的棋手中,一定要再有一位顶尖棋手在全国的比赛中取得拔尖的成绩,这样才能保持我们广东的领先地位。我们现在重点应该抓少年棋手,从中选拔出有天分、刻苦、有毅力的少年棋手来从事这个项目。
谈吕钦
本报记者:你刚到省队的时候,吕钦开始在全国拿冠军了,那时他在你眼中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前辈吗?
许银川:是的,我获得省少年冠军时,他已经是全国冠军了,是全国最顶尖的棋手之一了,而且他的名气也非常大。当时在我眼里,他非常高大,我觉得他不可逾越。
本报记者:现在大家把你们叫做“岭南双雄”,那你追赶他的过程大概花了多长时间?
许银川:一个标志性的时间是在我获得全国冠军的时候。我获得全国冠军,成为特级大师,而且全国的等级分也一下子排到第2名,当时吕大师是第一。应该说,那时我跟他已经相当接近了,当然经验方面我肯定差一点。随后的十多年来,我跟他一直互有胜负,所以大家都戏称我们为“岭南双雄”。
本报记者:在这十几年里,事实上也就是你们两个人一直在争第一,可能更多时候是你排第一,你们既是队友又是对手,互相有一种竞争关系,你觉得这种关系是不是非常微妙?
许银川:相当微妙,我经常跟朋友说,我和吕大师的关系是同事加哥们儿,因为我经常跟他一起去比赛,会经常住在一起,生活中也经常接触。非常残酷的是,我们必须面对比赛中直接的竞争,而且往往是在争夺冠军的最后阶段,谁赢谁夺冠,所以当中的关系是非常微妙的。总之,这么多年来,我保持这么一种心态,尊重我的大师兄,亦师亦友,事实上我从他那里得到了很多象棋的知识,即使不是这样,有吕大师这个目标,对我来说都是前进的动力。
本报记者:你觉得你们这种竞争对广东象棋来说是一件好事吗?
许银川:对。这种竞争其实狭义来说是我们两个人的竞争,但实际上我们同时也在跟别人竞争,所以我们也在不断进步,从对手那里获得有用的知识。
谈棋道
本报记者:东湖棋院挂有你写的一幅字,就是“半壁江山半攻守,半争成败半悟道”,这是不是你的一种感悟?
许银川:半壁江山半攻守,有一首歌叫“半半歌”,干什么事情都是一半比较好,喝酒要喝一半,不要喝到太凶,不要做得太满了,所以我感觉在象棋里面似乎也能体现这样的一种精神。多年的比赛生涯,我逐渐领悟到这个棋里面,它的攻守平衡是最重要的,如果你能找到一个非常合理的平衡点,你的棋就下得好,还有半争胜负半悟道。我现在出现一个问题,胜负争得多了,现在看得太淡,就不紧张了,所以就没有动力了。
本报记者:在人生当中如果你能够把胜负看得很淡的话,这是一种很高的境界。
许银川:是这样的,但如果参加比赛就不能这么看,首先要投入到比赛中去争取胜利,然后你才能够出来,看得淡一点,这其实也是对我自己的一个鞭策,或者是一种感悟。这个“道”具体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道,就是人生之道,或者是象棋之道。
本报记者:那你怎么看象棋之道,你觉得象棋这种文化,它的魅力在哪里?是什么吸引了你?
许银川:象棋文化的内涵是比较丰富的,象棋首先是体现了一种兵家的智谋,它有非常鲜明的战争模式,在这里面,我们的很多计谋都能够在棋盘里面得到运用,比如说三十六计、《孙子兵法》。
中庸之道也能在棋里面得到体现,我们经常说和棋,现在有一个趋势就是对和棋提出了批判,但是我觉得它里面是有两面性的,和棋也有好的一面。我们这个时代尤其需要和棋,“和”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和谐,我们现在其实并不是说缺少一种争夺之心,每个人都在争,反而“和”的东西少一点,所以千百年来,我们一直在提倡这个“和”,包括现在我们提出的“和谐 ”也跟这个有关系。象棋的和棋其实在胜负之间为你提供了一个退路,所以棋手不会单纯地去追求胜负,这样有利于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当然这不是消极的和谐,这种和谐应该是积极进取后一种高度的和谐。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思考,但思考得不是很系统,因为棋手的职业,让我不能非常超脱地去思考其他一些问题。我更多的思维就是被这种胜负、被具体的技战术占据了,所以很少思考别的东西,但我感觉这里面还是有很多文化的东西,我们需要去挖掘、整理,这对象棋是一个良好的推动,所以我最近打算对自己下棋的过程、技战术、心得等进行整理,还有棋跟人生、哲学、三十六计、兵家的权谋等结合。尽管我知道自己文化有限,我还是希望尽我所能做一点探索,抛砖引玉,让更多学者能够从事这方面的研究,这样象棋就不会仅仅限于竞技,我们可以把它上升到一个更高的高度,不仅是竞技体育,体育之外是文化,还有更高的一些东西,能够形成一种契合,我觉得这样的话,棋可能对社会的贡献会更大一些。
谈对手
本报记者:你现在最大的对手是谁?是吕钦还是赵鑫鑫、蒋川、汪洋等后起之秀?
许银川:现在的对手确实跟前几年有一些区别,前十年,年青一代其实就是我一个人,年纪比我大十多岁的有好几位,现在除了几位比我年长一辈的棋手外,还有比我小一辈的,形成了这样的一个竞争格局,在我后面有好几位非常优秀的青年棋手,在我前面又有状态保持得非常好的几位长辈棋手,竞争非常激烈。
本报记者:你现在的竞技状态保持在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许银川:我目前的状况还可以,但是明显感到竞争压力非常大。不过,我觉得竞技体育本身就是有压力的,竞争永远是动态的,你不可能停在这里享受你原来已经有的果实,你如果不行就会被淘汰,所以我会用这样的想法鞭策自己不断进步,假如我愿意继续当一名棋手,我就一定会全力以赴,如果我真的不行的话,那就真的是不行了。
本报记者:下棋对你来说是一份职业吗?
许银川:象棋对我来说,一开始是兴趣,后来变成职业,再后来就变成事业,我现在应该是到了把它视为事业的阶段,兴趣已经是退居其次了,更主要的是一种强烈的事业心,我已经到了这样一个高度,象棋已经变成我的事业了,我必须非常热诚地追求它。我觉得这一辈子都跟棋很难完全分开,而且包括我的很多人生的观点,还有一些人生的感悟,都是从下棋里面得到提升的,因为我很小就进入广东棋队,很小就接触棋,对外界接触得不是很多,我现在是从棋的道理里面领悟事物的因果,知道应该怎么样去面对人生。
谈“岭南十局”
本报记者:围棋历史上有非常著名的“当湖十局”,现在也有人提出来说“岭南双雄”,在我们岭南这么好的条件下,我们也应该搞一个“岭南十局”,你怎么看?
许银川:这个提法还是挺好的,因为每一个时代都需要一些具体的东西来表现它那个时代的特征。两位非常高水平而且能代表当时中国最高水平的棋手的对抗,这样必将能够影响后代,而且能够流传下去,并能推动当前这样一股象棋的热潮。如果有这种机会我愿意出战,不仅是跟吕大师,其实不管是跟谁,只要是能代表最高水平,我觉得就很有意义,也并不仅限于我们两个人对抗,其他两个人对抗也很好,现在也并不是说我们两个都是最高的,其他人也跟我们差不多,其他两个人对抗也挺好。
如果是我们岭南的象棋文化,从这个角度上来考虑,那肯定是我们两个人来对抗,从全国范围来说,现在由我与吕钦大师对抗,也具有非常大的代表性,我们“岭南双雄”之间的对抗,应该说是其中一种能够比较好地表现岭南象棋特色的形式。
本报记者:最后一个问题,由广州日报与中国棋院、广东棋文化促进会共同主办的中国棋文化广州峰会马上就要在广州召开了,这是中国棋坛上的一件盛事,你怎么看这次棋文化峰会。
许银川:我预祝这次峰会的举行能够比较圆满,我希望这次峰会开启一个先河,成为一个标志性的东西,能够引起更多学者对这个棋文化进行探索,我相信这是棋文化峰会的重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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