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谷-管理人的网上家园

标题: [原创]路...... [打印本页]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9 16:03
标题: [原创]路......

很多时候,回忆不是为了别人,或别的什么目的,而是为了自己。仅仅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过去。或者是,在来不及回忆便发生意外之后,也总算完成了对过去的回忆,这样的人生才是完整的。

长大了,回顾走过的路。只要细心的品味,其实现在的性格、气质,习惯,乃至于思维惯式,都留有儿时的印记。或许,孩提时的经历,本身便已注定了一生。擦,是擦不掉的。

回忆,并记下曾经走过的路。其实,没有太多的想法,也没有太多的意思。为的只是,想从过去中找到现在的影子,想从过去中找到成为如今自己的些许原由。或者是,通过这样并不完整的回忆,来克服现在还存于生活、习性、性格中的一些连自己都未曾理解及不接受的地方,有些甚至是变态般的扭曲。这是完全可能的,有时候想起来,现在的自己是小时候经历所必然决定的,可以从儿时的点滴中找到不少影子。如果还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通过这样的回忆,摆脱一些原本不必要的桎梏,找到一个完整的、正常的自我。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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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9 16:10

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不仅仅是为了完成记载,或许是为了通过种种经历和坎坷的咀嚼来卸掉很多莫名的包袱和恐惧,这是一种自信和激情的源泉之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以不同的方式走,也会有着不同的结果。生活之路本亦艰难,职场之路更是险恶。对我而言,不管如何,自走出学校以来,还算是一帆风顺。或许,也正是这番顺当,自己一直以来也没有加以好好的去回顾曾经留下的痕迹。其实,这对于今后的路,也是大有裨益的。哪怕权当是对一直闷压于心中的抑郁的释放,哪怕是舒缓。

无疑,已经走过的路还是不长的,期间的所思所感也未必正确。然而,而立之年也只能回顾而立之前的旅程,不惑之事只待不惑的来临。

曾经,应该是很早以前,就想把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好好的整整理理,以备今后闲暇之时回味。一直在想,或许自己走过的路是平淡无奇的,尤其是对于早我面世的众人而已,毫无意义,也枯燥乏味。但是我相信,对于晚我一代年轻人,还是会有着不少的惊诧与不解。

有时候,我在思索,作为70一代人,是见证社会迅速发展的一代幸运之人,同时也是经历过苦甜辛酸的一代人,当然也是极为尴尬的一代人。与老一代相比,我们没有文革时期的痛苦经历,而与80一代人相比,我们却有着贫困但极为生趣的儿时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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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9 16:23

生孩子

我们出生时,还没有今天的医院。除了几百公里之外的县城里,有一所唯一的人民医院之外,镇里都只有卫生所。我们出生的时候,也没有去医院的概念,都是找个接生婆,在自家铺着稻草草席的地板上就生下了。照现在的说法,这样生下来的孩子会有后遗症的。但是我们家三个孩子,其实我们镇里的这一代人都一样,身体是出奇的健康。

    我对自己究竟如何出生的是不清楚的,但我妹出生时我却有所印象。记得那是一个下午,家里人很多。我们家是典型的江南老式房屋,家里分前后两间,前面是卧室和吃饭的地方,以床的背面作为分隔墙,后面就是厨房了。当然,那时还没有煤气。用的还是土灶,一般是一大一小两个锅,小的用以我们做饭做菜,大的是用来烧煮人和猪一起食用的杂食。就在这灶旁,我看到了妹妹的出生。家里的地板是水泥浇筑的,家人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麦秆,麦秆上再铺了床单,我妈在临产前的好几天就睡在那儿。在妹快出生的时刻,家里的人格外多,有隔壁邻居的大婶、大妈,还有表姐、表妹、姑姑、阿姨之类的亲戚都到场了。因为家里已有了两个儿子,大家都非常希望生个女儿,因为两儿一女是村人最期盼的下一代组合。果不负众望,妹妹在众人的期待和羡慕中隆重出世,家人也非常开心。那时我还小,不知道男的女的这样的概念。只是好奇家里来了这么多的人,格外的兴奋。印象最深的是,妈妈睡在地上,还有妹妹出生后的大声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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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9 16:54

工场生活

4岁时,我跟随爸妈全国到处流窜。在我懂事之后我才知道,爸的职业是一个包工头,那时做包工头的人还是不多的,内地人员到沿海地区打工的也不多,倒是我们沿海的人到内地挣钱的倒是挺多。最早的应该是温州人,后来是台州人,宁波这边也有不少。那时出去打工的人大多是赚到钱的,而我爸始终没怎么赚钱,一直到现在也没赚到什么钱。

记得,那时我跟爸到了贵州。住是住在工地里,那是在矿山上,矿场在偏僻的荒山上。刚到之时,爸带着一帮工人先把树什么的砍干净,然后把地整平,再开始挖路,最后是在整好的场地上搭建临时住房。那时没有现在的标准厂房,都是自己拿着树和石头之类的东西搭建起来的。我还小,一直就觉得没弄清楚,为什么房子这样就可以建好而且不倒呢?!印象最深的要说厕所了,就是临时搭起来的天然厕所。厕所在山上,爸他们在比较陡峭的山峰旁,先整出一小块平地,然后平打几跟木桩,固定后,在木桩上钉上两根横躺的木头。上厕所的时候,人就蹲在两侧的木桩上,往两根横木中直接排到山脚下。虽说,这样的厕所是很天然的,但我一直不敢往上去蹲,总想着万一掉下去后满身是粪的恶心场景,于是自己一人跑到山上树下解决。在我以后到过的爸的几个工场,厕所都是这样的,我也一直不敢上厕所。直到2006年,爸到浙江的一个工场之后,厕所才有了改进。爸他们搭了一个小木屋,更为隐蔽,看上去也更为安全,但里面还是一样的,四根木头的组合。为此,我还是不敢上。是的,人小时候的一些习惯是会影响一辈子的。而且,有些习惯一旦形成后,一辈子都无法改变。爸他们在搭厕所上可能便是如此。后来长大了,我也时常在想,是否我爸这么辛苦18岁就开始全国闯荡而始终没能赚到钱是不是也跟他的一些思维固势以及习惯有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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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9 17:21

工场生活(续)

工场的生活是很有意思的,永远都不会觉得无聊。大伙儿都是白天干活,晚上喝酒聊天。那时最喜欢的就是让叔叔们带着我去山上捉鸟,要不就是爬过几个山坡去镇上看露天电影。山上的鸟很多,可能在当时,除了像我们这种南蛮子之外,当地人还没有捉鸟吃的想法。山上几乎是什么东西都有,豺狼猎豹之类的也很多,更不用说那些个野狗野猪野兔了。是啊,那时真是有口福,叔叔们干完活回来总会带些吃的野味,而且对我是额外的关照,好的东西总是留给我。叔叔们对我格外的关照是有原因的,当然这也是后来妈告诉我的。

从小,爸妈对我疼爱有加,当然也是对哥哥、妹妹的疏忽。这是我一直到现在还深感内疚的地方。妈总说,我的命硬,否则的话,就留在贵州回不来了。在我生下刚满2个月,爸在贵州的项目要动工,妈也要跟着爸一起去工地,负责给大伙做饭。那时从宁波到贵州的路途是很遥远的,没有现在的城际列车,还是烧煤的那种旧式火车,途中的时间要四天四夜。在路上,妈怕我着凉,用衣服、棉被把我裹得严严的。没想到的是,由于裹得太严,太热,我发起了麻疹。本来麻疹不是什么大病,但对于刚出生的小孩子却是严重的威胁。爸妈当时很着急,但也没有什么法子。等熬到贵州时,我早已不省人事,基本上处于那种昏迷不清的状态,不吃不喝,也没有任何反应。送到医院,医生怎么折腾还是没反应,幸好还有一口气。就这样反复折腾了四天,妈也整整哭了四天。一有空,妈就不停的责怪我爸,说他干嘛偏偏在这时候出门,还威胁说要我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爸是一直沉默不语,除了狠命的抽烟。奇迹总是在人们几乎绝望的时候方才出现。就在医生也觉得我差不多要葬身贵州之时,第五天的一大早,我居然醒了过来,开始不停的哭。连医生也被弄得莫名其妙,只是一个劲的唠叨,这个孩子的命真是硬。我想,那时的我可能是好好的睡了一觉,而且还做了什么美梦,具体的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古人常说,大难后必有大福!现在想想也确实如此。一直以来,不管是在学校,还是上班之后,我唯一的优势就是身体出奇的好,而且精力比常人充沛。那场灾难之后,爸妈以及工场里的叔叔阿姨对我愈加疼爱。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我开始有了一个专门的健身计划。那就是,每天吃一只青蛙,一只麻雀,还有半根香烟,另外就是扎马步、练套拳。现在想想是十分有意思,但那时还真不折不扣的在叔叔们的吆喝声下,完成每天的计划。也许是儿时便已抽过烟的原因,一直到了上大学,都对抽烟这东西没啥兴趣,可现在终究还是没能脱俗。还有,也可能是那般折腾,我身体的柔韧性以及力量也不错,这从我每次体育考试都是满分上也能看的出来。

那时的日子是无忧无虑的,这种整天和“民工”混在一起的日子,估计也不现代年轻人所能轻易感受的生活。当然,我是一直在长大之后才知道民工这个词以及意思,那时是没有民工这种叫法的。其实,虽然时常跟着爸在外跑,但我跟爸之间的交流一直不多,这跟农村里一般的父子之间的感觉是一样的。我始终记得,在湖北的那阵子,我一天到晚就是跟着爸在外瞎转。爸总是骑着一辆自行车,坐在后座上的我,一路上要不是唱歌,要不自言自语,要不就不停的问爸这个那个。爸妈在我长大以后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我小时候非常爱说话,也非常外向。当然,现在的我变得沉闷的多,也没那么多话了,在很多人的眼里我无疑是一个内向之人。我自己心理很清楚,要是就这般无忧无虑的长大,或是永远都没有后来家里发生的一系列之事,我肯定是一个外向之人。要知道,在小学毕业,我便已经几乎走遍了全国的大半城市!

在至今的印象中,爸并不是一个严肃的人,但没跟我开过什么玩笑,也没跟我玩过什么游戏。记忆最深的也就是,和爸一起爬搭过路的卡车去上坡。爸所在的工地入口有一段很长的上坡路,每当我跟爸走这段路时,要是有路过的卡车,我们俩就用手抓住卡车的车斗,曲起双脚不着地,让卡车载着我们上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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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11 09:04

上学

我们镇上只有一所小学,一所中学,还有一所幼儿园。正是这样,我们同学关系都非常好,大多是从穿开裆裤起一直玩了10多年。长大了,虽然各奔东西,见着了还是那般亲切。我是六岁开始上学的,幼儿园的老师是我的一个堂姑,我哥上大班,我上的小班。我总是喜欢盯住哥,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也许是爸妈有所交代吧。哥从幼儿园开始就喜欢玩,不喜欢上学。在幼儿园时,每当我看到哥在上课时打瞌睡,我便报告老师,回家报告爸妈。为此,总是挨我哥的白眼。我生在9月,所以一直到9岁才上的小学,我的很多幼儿园同学都成了我的师兄师姐,但这一点都不影响我们的感情。反而,三年的幼儿园学习使得几乎整个镇里的同龄孩子都成了我的同学,这也是今天几乎每年都有喝不完的喜酒的原因吧。

说起我哥,我一直是很愧疚的。照农村里的一般情况,做弟弟的总是会穿哥淘汰下的衣服,但我们家则刚刚相反。一般新衣服、新鞋总是我穿的,妈会故意买的大点,加上从小我就比哥长个儿,脚也比哥大,所以哥就别无选择的接我的班了。那时的我,还有哥,对偏爱之类的都没有什么想法,反正就是听从爸妈的决定就是。记得,每次我将要跟爸妈出去外地时,哥总是不吭声,在背后默默的看着我们离开。我至今还记着那期待的眼神,现在想想还有些许的心酸。当然,出去之后,这种愧疚早到了九霄云外。或许,正是从小缺乏爸妈的管教,哥一点都不爱读书。记得小学一年级、两年级中好几次,哥逃课了,自己独自去放牛、下地,我很不理解,牛有什么好放的?我从小就怕牛,但看到哥放牛回来时坐在牛背上的样子,我很是羡慕。我这辈子从来没上过牛背,哥却因在牛背上睡觉摔下来好几次。即便摔下来,我也很羡慕。每次哥逃课,都会招来爸妈的一顿臭骂。最狠的一次是,爸竟拿着锄头柄狠狠的敲了他几下,可哥没哭。是的,我想不起哥有哭过,最多也是流流眼泪。然而,哥还是喜欢逃课去放牛。

小时候的我学习成绩是一般的,但我非常喜欢看书。对了,我爸也喜欢看书,家里有很多爸从外地买回来的书,最多的是武侠小说,还有古典历史小说之类的。那时村里看书的人都要到我家借书的,我最恨的就是他们借了书不还我,要我想着该还我了,便会跑到他们家里去催要。当然,家里的书最后还是一本不剩。我什么书都看,那时的我喜欢一个人躲在家,不出门,也不大跟小孩们一起上山下水的去玩。其实,现在想想,书我是看不懂的,字也没认得几个。而且那时的书,还都是用繁体书写,一排排从右往走的竖着看。但是,在我后来的读书过程中,我的文言文确实很好。农村里的学校除了几本课本之外,没有任何的参考书、工具书之类。但只要语文课上的是文言文,在语老师还未讲解之前,他便会叫我站起来先把全文进行口头翻译一遍,现在想想那还真是奇迹!

到了三年级,我的成绩突然好了起来。第一次拿到了写着学习积极分子的奖状,还有一根铅笔。或许这第一次的获奖深深的触动了我,但具体也不是很清楚。自那以后,我的成绩越来越好,没多久就当上了大队长。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一直到初中毕业都是年级段里铁打不动的第一,考上了县里的省一级重点中学。为此,我在镇上的知名度几乎超过了我爸,甚至是爷爷。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11 10:43

伤疤

也是三年级起,我的生活发生了变化。那种在家看书的生活,一去不复返。那时,妈总是赶我出门,不让我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妈还不停的骂我哥,说做哥的总是只顾着自己玩,也不带弟弟一起。于是,我就每天跟着我哥,他到哪儿我就到哪儿。打心底里,哥是不喜欢我跟着他的,他觉得我这样的人只适合在家呆着,胆子小的被他瞧不起。看到我跟着他,他就用眼睛狠狠的瞪我,然后威胁我几句,继续自己玩。我死活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哥是从来不打我的,他是不敢打我,因为怕打了我之后自己也挨爸妈的打。想想也真是的,几十年来,我哥还真从来没跟我动过手。唯一的一次也是我先欺负的他。那是我们俩为争“香的饭”吃,他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疤,我也他的胳膊上同样留了一个。事情是这样的。从小,我和哥就有着不同的吃饭爱好,他喜欢吃干饭,我喜欢吃稀饭,或许这也是性格的一种体现吧。妈为了平衡,午饭和晚饭两顿都会间隔着做一顿稀饭,一顿米饭。前提是没有客人,要有客人的话,一般不会做稀饭的。我和哥倒也相安无事,而哥总盼着有客人到家。但是,就算是干饭,我和哥也还有争的地方。我喜欢吃锅中间的那部分饭,那里的米饭特别的香。哥也喜欢。每次,我们都会对此进行争抢。也就是在其中的一次,两人后来似乎都生了气。我就拿手中的锅铲在哥的胳膊上划了一道伤痕,哥也拿着手中的勺子还以颜色。当时是出了血的,两人的疤痕至今还在。这疤痕,也是后来哥在牢服狱时,我时时想念的事情。或许,我是真想哥了。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11 10:44

我从小就怕血,而且至今还怕血怕疼,那是因为自打跟哥一起玩以后,见的实在太多了。每次哥出了事,我要给他保密,不能报告爸妈。我总为此忐忑不安,一则是总为哥的受伤感觉疼痛,一则是觉着这样的处理总不对,可能那时就已便留下了心理阴影。可以说,哥从头顶一直到脚趾,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我每天都看着哥这儿那儿的碰伤流血。有时候看着红红的血,我都觉着疼,可是哥从来都没有叫过,而且一个劲的跟我说,不许告诉妈。我是不敢告诉妈的,倒不是怕自己挨哥打,而是担心哥挨妈打。但是,心里面总是有着寒意。记得有一次,我跟着哥与一帮伙伴玩,就是你跑我追的那种。哥拿着一条近5米长的竹竿,在后面使劲的撵着人家跑。别人在前面拼命的奔,我使命的跟着哥。追着追着,只见哥拿着的竹竿顶到了一侧的墙壁,竹竿先是一弓,另一头猛烈的刺向哥的脸部。由于跑的太快,竹竿反弹的劲非常大。只见哥捂着脸慢慢的蹲了下去。当时的我,吓得不敢吭声,也不知所措。前面的伙伴们没看到我们追过去,跑了回来,看到这一情形都吓坏了,站在一旁等着哥出声。过了一会,哥慢慢的站了起来,拿开了手,满手满脸都是鲜血。哥这时问其中的一个伙伴,你家是不是有那种可以止血的虎毛,叫他拿点来。小伙伴飞速回家去取。哥叫我帮他捂住脑门上的伤口,我只觉得那儿黏黏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当时还不知道那是在流血。心里感觉很怕,手上感觉不很舒服。也不知过了多久,伙伴还迟迟没有回来。我我的手已不能动了,被哥的脑门牢牢的吸了住,当时也不知道那是血凝固了。又过了一阵子,小伙伴终于气喘吁吁的出现了,但两手空空。说他妈一直在,他没机会把虎皮偷到手。哥就叫我们把自己的衣袋、裤袋全部翻出来,把袋子内角的一些末粉之类的东西抓出来给他。哥把这些东西压在自己的伤口上,然后再用手捂住。因为不敢回家,我们在外面晃荡了一下午,等伤口干了洗干净之后才回到家。

我一直很奇怪,哥似乎总是这么神奇,伤了也不知痛,而且从来不用去医院,自己就可以恢复。记得还有一次,我们一起捉鸟,被人家即将下崽的母狗追着跑,我们便从墙上跳下,哥的脚被钉子深深的刺了进去。伤口很深,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哥非常痛的样子,也是第一次哥在受伤后直接回了家。他叫我扶着他,我们带着脚中的钉子一起到家。哥被妈好好的骂了一顿,妈用烧烫的碳钳把钉子硬生生的从哥的脚中把了出来,把烧酒倒进了伤口。我不敢看哥的脚,但我的确看到哥痛的表情。他也还是没有流泪,我在一旁很是害怕。后来我想想,我变得很怕痛,必定是跟哥有关系的。第二天,哥带我出去玩时,已拄上了木棒。我们去稻田里捉青蛙,哥便直接踏进了田里。我跟他说,妈交代过这只脚不能下地的,可哥说田里的淤泥是杀毒的,没理我的话。捉了一下午的青蛙,我们踏着夕阳回家。哥已经不用木头了,也看不出脚上有伤。那时的我,再次觉得哥真神!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11 18:09

鼓队

我小时候的身体很好,在学校里除了成绩非常好之外,也可以说是全才了。当然,也许正因为我的成绩好,所以什么事老师总是喜欢叫我。我的音乐节奏感还是不赖的,那是因为我从三年级开始便一直敲洋鼓。我敲的是大鼓,我们的鼓队共有10多个人,大鼓只有两个其余的都是小鼓。在每次活动的时候,我走在鼓队的最前面,自己想着也是最威风的。我敲鼓是从三年级开始的。有一天,班主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跟另外一个老师说,你看这个学生,不仅成绩好,听话,而且长的也正,你看看如何?老师点了点头。就这样,我加入了鼓队,并连续敲了6年的大鼓,一直到初中毕业。我们的鼓队很忙,不仅平时要操练各种新的曲乐,学校升国旗等大型活动我们要出场,而且外面谁家结婚或家人去世,老师也会带我们前去助兴。那时的我,喜欢跟队友一起坐着拖拉机,到很远的山上某村去敲鼓。一般情况都是,我们在两旁夹站的人群中,雄赳赳气昂昂的一边敲,一边徐徐前进。要提一下的是,我现在的妻子,也正是十多名小鼓队员中的一名。可能缘分真是存在,当然那是后话了。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11 18:10

乒乓球队

我是校乒乓球队的队员,而且经常在镇里的比赛中取得第一名,还代表镇里去乡里、县里参加比赛。在乡里的比赛中,我还能拿个第三名之类的,可是到了县城里,感觉跟人家的差距实在太大,连人家的发球见都没见过,更不用说赢人家。在这种情况下,我就会耍赖。在一次县里比赛中,对方的发球我每个都吃。我非常生气,于是就采取了非常规策略,结果还真被我赢了一局。我们的比赛是在县城一所学校的教室里进行的,教室很大,但是不高。于是,在对方发球时,我便直接把球往房顶上打,因为这样的球是无效的,得重新发,而且比赛规则中也没说不能往上打。等到对方发球出现失误,我就得分了。当然,这一招不是那时才想起来的,我们同学在非正式的打球中也时常如此。要是打球时打的不开心,或是实在打不过人家,就故意往旁边的同学身上或是别的东西上砸,这样的球不算,要重来,多打几个对方就会因生气而出现失误。要平时,我最恨人家这样来对付我,要知道学校里几乎没人可以打赢我。在那次比赛中,我就是靠这样的手段才赢了唯一的一局,算是挽回了点面子,最终还是输给了人家。事后,老师并没有因此而责骂我。

说起乒乓球,那可是我们学校最受欢迎的运动。在上两年级时,我就跟着大我好几岁的伙伴去学校打球。学校就一张球桌,打的人总会有好几十个。在这种情况下,谁要是比较厉害,谁打的时间就越长。除此之外,我们常常是在早上一大早,学校还没有开门时,就从围墙上爬进去,抓紧打上几个。那时感觉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只有两个人打球,没人跟我争。当然,这要被老师抓住了,是要挨罚的。我们一般在老师差不多到的时候,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同学们进来后我们走出来,或是直接从围墙上爬出去。有好几次,我们来不及跑,被老师抓了住,后果是被罚站在操场上,这种丢人的滋味很不好受。可能就是如此的喜爱,加上家里住的又比较近,我跟一个经常一起打的伙伴同时入选乒乓球队,可当时我的球技还真不咋样。入选球队,那可不仅仅是光荣的事,更重要的是以后打球就不会有人跟我抢了。我真正高兴的就是这一点。我们是学校的第一支校队,学校还专门为我们买了两张球桌,弄了一个教室作为专门的训练场地。我们四个人分成两组,两人一张球桌,其他人不允许进这个教室。刚开始,看着外面隔着玻璃窗的同学,感觉挺有面子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也失去了新鲜感,尤其是对教练(我们的数学老师)有了一些厌恶。他居然叫我们没夜没日的练,课间休息要练,晚上要练,周末也要练。我妈那时跟我说,我连睡觉中都会来回的不停挥手。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我们这种业余的练习根本没法和县城里那种专业的练法去相比。只是那时打不过人家,也没有多想,后来上了初中,班主任为了让我们考上好的高中,把乒乓球给禁掉了。于是,后来的七八年中,我都没怎么正儿八经的打过球。现在的球技,连小学那时都不如了。


作者: sophieyym    时间: 2007-10-14 18:17

回头望望人生路上留下的串串脚印,有深有浅,有正有歪,有急有缓。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14 18:28

挨饿

童年的生活是无忧无虑的,但在我上4年级后,这样的生活便一去不复返。那段日子的生活真正影响了我的一生,至少到今天。那时,爸妈一起外出,而且去的是西藏。把我、哥、妹三人留在了家里,交由爷爷奶奶照顾。对了,我还有一个妹妹,除了小时候妹妹出生,4年级之前的时日里,对妹妹的印记是很模糊的。可能我只顾着和哥以及伙伴们一起玩,已记不起很多具体的一些事情。但4年级之后一直到今天,小妹是我生命中最主要的人之一。同样的,我一直对小妹有着非常强烈的愧疚感,与对哥的感觉是一样的。这不仅是因为我从小便几乎独享了爸妈的宠爱,更是在我今后一直走到今天的这段日子里,妹为我作出了太多的牺牲,甚至包括自己的前程。可以说,要没有妹的话,我是走不到今天的。

其实,即使在4年级之前,爸妈也时常外出。但妈一般都在家照顾我们,即便是出去,时日也不会太久。从小,我知道,奶奶跟我妈是不和的。由此,妈跟几个姑姑也不和,就是所谓的妯娌关系。当然现在一切都好了,奶奶也不在世了。我爸有7个姐妹,我和哥也就有7个姑姑。但我们是奶奶唯一的两个孙子,我妹妹也是唯一的孙女。从小我们就没有感受过奶奶的关心,更不用说是爱。当然,这不是恨,说实在的我一点恨奶奶的意思和念头都没有。姑姑的孩子们深受奶奶的关爱,不仅平常常有奶奶给的好东西吃,而且过年还有压岁钱,我们三个是从来没有的。那时我只能想,那是因我妈的缘故。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妈不时的唠叨,当年奶奶是怎样怎么的待她,当然我信我妈。长大了,我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双向的,并不完全是妈讲的那样。爷爷算是大户人家,不仅一直以来是村里的队长、村长,而且我还有一个据说在上海当官的太公,当然我却从未见过面,后来也不知所去,据说是战死了。我妈跟我爸是同学,妈自小贫寒,外婆、外公早已过世,家里也没什么家当。具体是怎样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爷爷奶奶不同意爸妈这桩自由恋爱的婚事。在那时,农村里自由恋爱,或是违反家里的意图,那是大逆不道。后来爸妈是结婚了,奶奶也从此落下了对我妈的恨意,这一念头和行为直接延续到了我们哥妹三人身上。有时候想想,很多事情是很难说清楚的。在我们三个长大成人之后,妈对我们三人的婚事全部反对一遍。我想,妈可能是彻底的打消了对奶奶当年的怨恨吧。妈的性格很烈,可能与从小父母双亡有关。我也亲眼目睹过妈跟奶奶、姑姑吵架的情形。最严重的一次是,姑姑把我家的窗也砸碎了,那时我刚好站在窗下。也许,我从小对奶奶,对姑姑,甚至是其他亲戚已经有了另类的看法。恨意是没有的,但总是有着另外一种肯定不是很正常的判断。不管好坏,到今天,我始终不觉得亲情是过于重要的情感,至少不是至于首位的。我常年在外,偶尔回家碰见多年不见的亲戚,也没有丝毫的亲切感。在我做事或是判断上,亲情从未成为影响或是阻拦我决定的因素。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属于那种无情的人,是那种冷血。到今天,同学、朋友,甚至是一些不很熟悉的人,在我心目中的感觉都会比亲戚来得深。不管是否正常,我想总是有好有坏的。有一点我想是对的,小时候形成的一些看法和理解,是会影响成人后的很多想法以及行为习性的。

在爸妈不在家的几年里,我不知道哥、妹是怎么想的,但对我来说是那是刻骨铭心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正影响了我的性格,可能是一辈子。也许,那是因为我从小跟着爸妈走的地方比较多,很多事情的看法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不少。记得那时,奶奶总是不让我们轻易的吃东西,除非我们干了她要求的各种活。否则,动辄就出口大骂,什么话都骂的出来。妈每次回来,听邻居说了一些情形,总会和奶奶大吵一架,抱着我们哭一场。在爸妈不在的那段日子里,我总是饿着肚子。我是比较犟的,奶奶的这种交换式的饭我坚持不会吃,宁愿饿。只是那时偷偷的还是流了不少泪,总盼着爸妈早点回来。哥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分的很清楚,骂归骂,该吃的就吃。其实,我看到哥一边在吃、奶奶一边在骂的情形,我的心底里就会有一股恨恨的冲动,可我并没有觉得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哥不时的会偷吃奶奶藏起来的麦饼干、香饼之类的东西,结果当然是挨骂。到后来,奶奶家要吃的东西不见了,就骂哥,顺便搭上我和妹妹。我很气愤,因为我从来没吃过,更不用说偷了。这样的东西我那时觉是不屑于吃。就这样,在往后的5年多时间,我一直没踏进过奶奶的家门。直到上了大学,家里条件好了些,自己也长大了,才恢复了与奶奶家的交往。但是,走进奶奶家,总还是觉着浑身不舒坦。说来也奇怪,哥偷来的东西,从来就没给我吃过,可能他自己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或者是他不想破坏我一直的坚硬姿态。现在想起来,如果哥真要给我吃,我会吃吗?

我的小奶奶(我爷爷堂弟的妻子)实在看我们可怜,总偷偷的叫我去吃饭,要不就给我一些吃的东西。虽然我很不乐意,但饭总是要吃的。那时,小妹很乖,真的很乖。妹妹还很小(妹小我两岁)。她本来个子就小,可能是从小营养不良的缘故。每当阿姨、舅舅们拿来一些米、面粉之类的,妹就给我和哥哥做饭吃。爸妈在的时候,妹是最舒服的了,她从来不用做饭之类的,因为还小。烧火,淘米,跳水之类的,都是哥跟我轮着做。为了吃饭,妹就揽起了奶奶交给的做饭的活。妹几乎从来没挨过奶奶的骂,她总是很乖,不说奶奶的不好,奶奶交代做什么就做什么。可当妹妹看到我们两个挨骂,没饭吃的时候,她就会跑回家给我们做饭吃。具体吃什么,已模糊了。记得,有一次,妹给我们做面条吃。可能是面和的时间太长了,糊成一团,根本拉不起来切成面片,我们饿了一顿。正在这时,奶奶在外面叫,叫我们下午去地里。听着听着,实在饿的慌的我们抱着哭了好一阵。那是我印象中,第一次我们哥妹三人抱着哭,也是至今为止的唯一一次。我隐约中默默下定决心,一定不让人家(主要是奶奶)看不起,宁愿饿着,也不会求人家。

我在学校的成绩并没有受到挨饿而影响,仍然是三道杠,大队长。要知道,奶奶根本就不管我们的学习,现在想想也是不易的。当然,在学校不是一帆风顺的。在每次学校要家里出钱时,是我最头疼的事。我连奶奶家都不愿意走进,更不会向她要钱的。可是,我自己没有一分钱。为了钱的事,我跟老师大吵过两次。现在想想自己的胆子还真不小。一次是开学要交学费,我没钱。老师要我向家里要,我说爸妈不在家,我没钱。老师说你爸妈不在家,总有人管你们的啊,谁管就向谁要去。我大声的说,我没人管,也没人要。于是,开学好几天我都没去学校。那时的学费才两块多钱,后来是拖到很晚,不知是阿姨还是谁给交的。还有一次,在课堂上。学校要到镇里去参加体操比赛,我因为动作比较标准也被选进了参赛队伍。比赛要有着统一的服装,是一套蓝色的运动棉毛衫,袖子上镶着两条蓝带子。同学穿着这样的衣服上课的很多,我从来没有穿过。比赛的时间快到了,老师问起衣服的事,我说我没有。他说去买,我说没钱。他说向家里要,我说爸妈不在。他说向奶奶爷爷要,我说他们不会给。他说实在没有就找人借,我哭着大声的说,我不向他们要钱,也不向别人借,我不参加比赛了。老师也很生气,说人数都已经定了,也训练了这么长时间,换人是不可能的。我生气的跑出了教室。后来是老师帮我借了一套。比赛时,我一直闷闷不乐。而且暗地里一直想着,等爸妈回来一定要买这样一套衣服。其实,等我长大了,觉得这样的衣服是多么的难看。学校里发生的事情,直接影响了我对老师的看法。有时就故意跟他们作对,当然后果肯定是挨训。在我乒乓球训练之时,我故意在教室里撒尿。到后来,教室里的气味实在是太浓,一查就查到了我。我一直没吭声,在被训的时候,可是我并不觉得我错了。后来在读研时,我得知班主任40多点就去世的消息,心中油然而生的是悲意,也引起了不少其他的回忆。我很好强,尤其是在课堂里。就是这个班主任,数学老师,还是我的乒乓球教练。在他老师上课时,我总会令他难堪。我不是故意的,而是习惯而已。每当他在上课时出现一些问题,或是在题目演练时有小错误,我便会在下面大叫。这可能是我的眼睛比较锐利,也可能是我比较喜欢出风头。反正每次都惹得他生气,甚至是发火。这对我来说是经常的事,不仅仅是数学课,其他课也是如此。曾经有一次,班主任气得把书扔到了地上,说你这么厉害你来上。可是,我也觉得挺委屈,因为班主任不停的教我们,不要完全相信老师,如果发现老师哪儿有不对的要及时指出来,等等。或许,这正是一直到后来研究生毕业,我都无法跟老师从心理上接近的原由吧。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15 22:34

爷爷

在小时候的日子里,我一直没提起爷爷。爷爷给我的感觉很陌生,直到后来我与他一起前往陕西爸的工场时,才跟爷爷才熟悉了起来。从小,爷爷不大跟我们兄妹说话,也谈不上待我们好或是坏。爷爷是一个比较奇怪的人,他好喝酒,而且每天都是红光满面,直到奶奶去世后不到半年也跟着去了。爷爷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令我觉得不舒服的话,但也没说过什么让我觉得受到关爱的话。似乎,他只在乎他自己的事,只到我长大以后,我成了他喝酒的伴。家里,除了我,没人喝酒,也没人陪他喝酒,爷爷是每顿都要喝酒的。酒,成了我这辈子中很重要的一个词,很重要的一样东西,或许也将可能是置我于死地的东西。爷爷一直自己酿酒喝的。开初是用红薯酿,后来条件好了用米酿。爷爷家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缸,酿好酒之后就全部倒在里面。爷爷有很多酒瓶子,其实那是镇里卫生所扔掉的废盐水瓶,爷爷捡来后洗干净用来盛酒。一个瓶子刚好可以装一斤酒,爷爷就从楼梯下一直排到楼梯顶部。爷爷一天三顿都喝酒,一顿三瓶,也就是三斤,不多也不少。到奶奶过世后,我注意到爷爷早上一斤也喝不干净了。爷爷有高血压,因为喝酒过多,医生说要戒酒。可爷爷死活不肯,说戒了酒就不用活了,日子过着没意思。爷爷喝酒向来是一个人的,吃饭要两个多小时。记得小时候,都是我们吃完饭,到村里玩了一圈回来,他一个人还在吃。到后来,我长大了,陪爷爷喝酒时,才明白爷爷为什么每顿能喝掉三斤,那是因为速度实在太慢,也因为一个人喝酒死活是喝不快的。我喜欢喝酒,但我不喜欢跟爷爷般慢慢的喝,哪怕是喝下去立马瘫倒在地。爷爷很喜欢在他喝酒的时候,我们在一旁呆着听他胡扯,不管谁在他都喜欢,他都可以讲上好几个小时。他喜欢跟我们讲太公当年的英武历史,喜欢讲日本人打进村庄村民逃难的情形,也喜欢讲文革时他做大队长的故事。他跟我们讲,他喜欢喝酒,是因为一直没酒喝。虽说当上了村大队队长,但也只能是拿票子买来工业酒精兑水来喝。

爷爷在村里,乃至在镇里的知名度是很高的。不仅因为他一直以来当着村官,而且他的笔墨非常厉害,还有就是他做事非常的犟和硬。他甚至为此得了一个外号叫“钢筋佬”。前两者,我跟我爸几乎没学着。爸是因为没钱上学,也就没了机会。我是一直对毛笔不屑一顾。直到爷爷去世前,爷爷还是在说,虽然你读了研究生,但你写的字还实在难看。为此,他不止一次的要我好好的练毛笔。可我觉着,这年代,谁还练毛笔字呢。当时,只要村里有红白喜事,爷爷总是主角。对联怎么写,酒宴怎么操办,村人都会来找爷爷商量。而且,爷爷还是主勺的大厨。奇怪的是,在家里,我从来没见过爷爷做饭,都是奶奶做的饭。奶奶过世后,爷爷是自己做的,但没做多久,自己也便随了去。

爷爷从来不对我哥妹三说好,或是不好,哪怕我是村里第一个考上了省一级重点高中、重点大学、研究生。但是在后来,我还是知道了爷爷一直是以我为骄傲的,只是从未表现出来。爷爷从来没跟我们说过什么体贴关爱的话,也从来没有责怪过我们,哪怕是奶奶在狠命的骂我们之时,他也是只顾喝着自己的酒。似乎这一切,跟他没有关系。我印象很深,在每次发压岁钱的时候,我们三个是3块,而表弟表哥们是5块。只是那时的我觉得,有便已经很不错了。然而,不管如何,我爸、我,从某种意义上都沿袭了爷爷身上的某种气质。也正因为如此,村里从来没谁敢轻视我爸,也从来没谁敢轻视于我。或许,那是一股傲气。

与爷爷产生深厚感情的是,我与他一道去了爸在陕西的矿山。那时,我已经上了初中。去陕西,我们在路上的时间需要4天多。我陪着爷爷从先后从上海、郑州、宝鸡等多处转乘火车。我有个习惯,一坐上火车就开始睡觉,而爷爷似乎从来就不用睡觉。在车上,爷爷照样喝酒。上车前,爷爷会买不少鸡腿之类的东西,然后捎上几瓶白酒。一路上,他就一边喝,一边啃,然后一边跟我扯。我要睡着了,他就跟旁座的人。爷爷不会说普通话,但我看他们聊的很开心。一直到了宝鸡,我看爷爷是累了,我因一路睡的多没有丝毫的困意。从宝鸡到目的地,我们需要在火车站等上大约8个小时,才能坐上车。我们就在火车站旁的空地上占了一块地,铺上一些报纸坐着。那时的火车站不比现在,并没有那么像样。人们,都是在外面占块空地边睡边等车的。没多久,我便听到了爷爷的鼾声,听上去很甜。我一人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此时,走过来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样子。他们围住了我和爷爷,看看我,看看睡着的爷爷。我一下子警觉了起来,用身子护住一旁的行李,用眼睛盯着他们。没多久,他们中的两个便把手直接向我伸了过来,想拿我的包。我死死的拽住包,他们也用力的拉。我看包就要被他们抢了过去,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的喊了出来:你们干嘛啊!干嘛啊!他们也似乎被我吓了一跳,没想到我的声音会是这么大,看看我也走掉了。爷爷翻了个身,并没有被惊醒。我看着爷爷,似乎从内心深处觉着他真是我的爷爷。也想着,不管如何,要遇到什么事,我一定会全力的护着他的,这或许也就是难以舍割的亲情。爷爷跟我到了爸的工地之后,吃了很多苦。但是随着跟爷爷接触的时间慢慢的增加,我慢慢的觉着爷爷的可爱了。爷爷跟我吵过关于字的起源问题,他说字是孔子发明的,我说不是。他为此很不高兴,还不停的说我不尊重祖宗,不尊重孔子,还算是个读书人。爷爷喜欢找当地的人聊天,其实他根本连普通话都听不懂,不会说,更不用说是陕西乡下的方言了。但是,爷爷总能跟人家说上半天,我们在一旁听着也会乐上半天。最让我感动的是,爸的工地因为没能按常拿到对方的货款,一段时间连伙食费都差不多断了。妈她们就上山采摘一些野菜,用来下饭。这对我们这样从小便不曾过上宽裕日子的人而言,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可对爷爷却是有着一定难度的。因为他要喝酒,而喝酒总要有些下酒菜的。先前,爷爷是尽量少喝酒少吃菜。到了后来,他直接就不喝酒了,跟我们一样直接吃饭。我们心理都清楚,这对爷爷是非常不易的。要知道,爷爷即便是在医生的警告下也不曾愿意停止喝酒!那时,我内心深处是很感动的,也慢慢的感觉到亲情并不是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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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15 22:35

爷爷

在小时候的日子里,我一直没提起爷爷。爷爷给我的感觉很陌生,直到后来我与他一起前往陕西爸的工场时,才跟爷爷才熟悉了起来。从小,爷爷不大跟我们兄妹说话,也谈不上待我们好或是坏。爷爷是一个比较奇怪的人,他好喝酒,而且每天都是红光满面,直到奶奶去世后不到半年也跟着去了。爷爷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令我觉得不舒服的话,但也没说过什么让我觉得受到关爱的话。似乎,他只在乎他自己的事,只到我长大以后,我成了他喝酒的伴。家里,除了我,没人喝酒,也没人陪他喝酒,爷爷是每顿都要喝酒的。酒,成了我这辈子中很重要的一个词,很重要的一样东西,或许也将可能是置我于死地的东西。爷爷一直自己酿酒喝的。开初是用红薯酿,后来条件好了用米酿。爷爷家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缸,酿好酒之后就全部倒在里面。爷爷有很多酒瓶子,其实那是镇里卫生所扔掉的废盐水瓶,爷爷捡来后洗干净用来盛酒。一个瓶子刚好可以装一斤酒,爷爷就从楼梯下一直排到楼梯顶部。爷爷一天三顿都喝酒,一顿三瓶,也就是三斤,不多也不少。到奶奶过世后,我注意到爷爷早上一斤也喝不干净了。爷爷有高血压,因为喝酒过多,医生说要戒酒。可爷爷死活不肯,说戒了酒就不用活了,日子过着没意思。爷爷喝酒向来是一个人的,吃饭要两个多小时。记得小时候,都是我们吃完饭,到村里玩了一圈回来,他一个人还在吃。到后来,我长大了,陪爷爷喝酒时,才明白爷爷为什么每顿能喝掉三斤,那是因为速度实在太慢,也因为一个人喝酒死活是喝不快的。我喜欢喝酒,但我不喜欢跟爷爷般慢慢的喝,哪怕是喝下去立马瘫倒在地。爷爷很喜欢在他喝酒的时候,我们在一旁呆着听他胡扯,不管谁在他都喜欢,他都可以讲上好几个小时。他喜欢跟我们讲太公当年的英武历史,喜欢讲日本人打进村庄村民逃难的情形,也喜欢讲文革时他做大队长的故事。他跟我们讲,他喜欢喝酒,是因为一直没酒喝。虽说当上了村大队队长,但也只能是拿票子买来工业酒精兑水来喝。

爷爷在村里,乃至在镇里的知名度是很高的。不仅因为他一直以来当着村官,而且他的笔墨非常厉害,还有就是他做事非常的犟和硬。他甚至为此得了一个外号叫“钢筋佬”。前两者,我跟我爸几乎没学着。爸是因为没钱上学,也就没了机会。我是一直对毛笔不屑一顾。直到爷爷去世前,爷爷还是在说,虽然你读了研究生,但你写的字还实在难看。为此,他不止一次的要我好好的练毛笔。可我觉着,这年代,谁还练毛笔字呢。当时,只要村里有红白喜事,爷爷总是主角。对联怎么写,酒宴怎么操办,村人都会来找爷爷商量。而且,爷爷还是主勺的大厨。奇怪的是,在家里,我从来没见过爷爷做饭,都是奶奶做的饭。奶奶过世后,爷爷是自己做的,但没做多久,自己也便随了去。

爷爷从来不对我哥妹三说好,或是不好,哪怕我是村里第一个考上了省一级重点高中、重点大学、研究生。但是在后来,我还是知道了爷爷一直是以我为骄傲的,只是从未表现出来。爷爷从来没跟我们说过什么体贴关爱的话,也从来没有责怪过我们,哪怕是奶奶在狠命的骂我们之时,他也是只顾喝着自己的酒。似乎这一切,跟他没有关系。我印象很深,在每次发压岁钱的时候,我们三个是3块,而表弟表哥们是5块。只是那时的我觉得,有便已经很不错了。然而,不管如何,我爸、我,从某种意义上都沿袭了爷爷身上的某种气质。也正因为如此,村里从来没谁敢轻视我爸,也从来没谁敢轻视于我。或许,那是一股傲气。

与爷爷产生深厚感情的是,我与他一道去了爸在陕西的矿山。那时,我已经上了初中。去陕西,我们在路上的时间需要4天多。我陪着爷爷从先后从上海、郑州、宝鸡等多处转乘火车。我有个习惯,一坐上火车就开始睡觉,而爷爷似乎从来就不用睡觉。在车上,爷爷照样喝酒。上车前,爷爷会买不少鸡腿之类的东西,然后捎上几瓶白酒。一路上,他就一边喝,一边啃,然后一边跟我扯。我要睡着了,他就跟旁座的人。爷爷不会说普通话,但我看他们聊的很开心。一直到了宝鸡,我看爷爷是累了,我因一路睡的多没有丝毫的困意。从宝鸡到目的地,我们需要在火车站等上大约8个小时,才能坐上车。我们就在火车站旁的空地上占了一块地,铺上一些报纸坐着。那时的火车站不比现在,并没有那么像样。人们,都是在外面占块空地边睡边等车的。没多久,我便听到了爷爷的鼾声,听上去很甜。我一人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此时,走过来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样子。他们围住了我和爷爷,看看我,看看睡着的爷爷。我一下子也警觉了起来,用身子护住一旁的行李,用眼睛盯着他们。没多久,他们中的两个便把手直接向我伸了过来,想拿我的包。我死死的拽住包,他们也用力的拉。我看包就要被他们抢了过去,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的喊了出来:你们干嘛啊!干嘛啊!他们也似乎被我吓了一跳,没想到我的声音会是这么大,看看我也走掉了。爷爷翻了个身,并没有被惊醒。我看着爷爷,似乎从内心深处觉着他真是我的爷爷。也想着,不管如何,要遇到什么事,我一定会全力的护着他的,这或许也就是难以舍割的亲情。爷爷跟我到了爸的工地之后,吃了很多苦。但是随着跟爷爷接触的时间慢慢的增加,我慢慢的觉着爷爷的可爱了。爷爷跟我吵过关于字的起源问题,他说字是孔子发明的,我说不是。他为此很不高兴,还不停的说我不尊重祖宗,不尊重孔子,还算是个读书人。爷爷喜欢找当地的人聊天,其实他根本连普通话都听不懂,不会说,更不用说是陕西乡下的方言了。但是,爷爷总能跟人家说上半天,我们在一旁听着也会乐上半天。最让我感动的是,爸的工地因为没能按常拿到对方的货款,一段时间连伙食费都差不多断了。妈她们就上山采摘一些野菜,用来下饭。这对我们这样从小便不曾过上宽裕日子的人而言,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可对爷爷却是有着一定难度的。因为他要喝酒,而喝酒总要有些下酒菜的。先前,爷爷是尽量少喝酒少吃菜。到了后来,他直接就不喝酒了,跟我们一样直接吃饭。我们心理都清楚,这对爷爷是非常不易的。要知道,爷爷即便是在医生的警告下也不曾愿意停止喝酒!那时,我内心深处是很感动的,也慢慢的感觉到亲情并不是那么遥远。


作者: xunanxing    时间: 2007-10-16 08:13
[em01] 楼主的文彩不错。呵呵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16 14:15

游泳

小学时代,除去上面这段刻骨铭心的不快之外,生活总体来说还是很阳光的。村里的玩伴很多,几乎从三年级到五年级的同村孩子都是我的伙伴,他们也喜欢跟我一起玩。从小,我的个子比较高,老师一直不相信我怎么会长的这高,不相信我怎么还在念小学。这可能是我读书晚的缘故,也可能是从小跟爸妈在外跑的缘故,反正自小我便利用身高优势在伙伴们中充当领袖。不管是分组打架,还是溜出去游泳,或是上山偷东西,我都是领头的。当然为此也吃了很多亏。可惜的是,自上初中起我便停止了长个。慢慢的,原来比我个小的也都比我高了,等到上高中,我已经成为三等残废——1.7米都不到。有些想想也奇怪,怎么就这样转眼从高的变成了矮的呢?!

说起小时候的玩,那就一个字:疯。可以说,除了飞上天,杀人抢劫之外,我们是什么都尝试过了。我们最喜欢的是水,只要和水相关的事我们都喜欢。我们尤其喜欢夏天,因为夏天不仅可以游泳,可以去河里捉鱼,可以上山摘果子,可以到田里捉青蛙,还可以在晚上去捉鸟。当然,我们玩的最频繁的要数游泳了。村里的孩子每个都会游泳,而且几乎就是从小在河里泡大的。我们镇,其实是很穷的。到现在,有些个村庄,还在全国贫穷榜上挂着名。镇上仅有一条宽200余米的河,水深之处有过3米,还有就是四周的山,没有任何可以给人们创富的工业条件。我们就是在这山水中长大的。爸妈一直不让我们游泳,可我们自有应付的办法。为了不让妈发现,我一般早上上学便偷偷的穿好两条短裤,为的是上完课便可直接去游泳,省得回家拿裤子时被妈拦住。当然,那只是在放学以后时用。要是我们中午或是上学途中跑出去游的话,那根本用不着换短裤。一般我们是采取两种办法:一种是直接脱光,光着屁股游,游完以后再把短裤穿回去;另外一种是,怕光着屁股被人家看到,我们就穿着短裤游,游完之后特意找那种被太阳晒的滚烫的大大的卵石,坐在上面把短裤烘干,方才溜回学校。

夏天,我们最期待的就是放学,一放学我们就直接去了河里。那时的河里可真是热闹非凡,整条河里都是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场面不仅壮观,而且一看就令人兴奋,迫不及待的就想扎进水里。我没有手表,其实那时连手表都还没见过。但是我们每天都会准时的回家,我们主要是看太阳,只要太阳从对面山顶沉了下去,我们就知道回家了。否则,一定会在岸边看到手中拿着细竹的妈。要是阴天看不到太阳,我们就看手或是互相看对方的嘴唇。要是手指出现了一条条明显的皱痕,或是嘴皮的颜色变成了深紫色,我们也知道该回家了。记得那时,我们游泳是不分男女池的。不同的是,女的穿着裙子游。在懂事前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女的总是游好之后,跑到河对岸的一个矮土堆后面呆一会儿才回来。后来才知道,原来她们是去换衣服。我们男的换裤子是从来不躲的,站在岸边把屁股对着河就迅速的换了。这时候要是河里还有在游的伙伴的话,他们总免不了要起哄,一边叫喊着一边用手往岸上的屁股使劲的拨水。我们真的很喜欢游泳,哪怕是下雨天,我们都不会落下。可以说是,只要不生病,我们几乎都会准时的出现在那地方。

当然,游泳也不是没出现过不愉快的事。最让我们恶心的,也是最让我们愤恨的,是有人会一边在河里游,一边往河里大便。只要看到那漂浮的大便,我们就赶紧爬到岸上,用水把大便推走,然后再跳下河里。其实,河水本来就是不干净的,但这也是长大了以后才意识到。因为,镇上的人们就是沿河而住,一天到晚离不开这条河。早上洗刷尿壶、便器是在河里,那时还没有抽水马桶。洗菜、洗衣服,洗碗、洗桶什么的,也都是在河里。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人们似乎并不觉得脏。然而,人们的身体却是非常的健康。我家没有电视机,当时也没有转播跳水比赛这样的节目,但我们却早早学会了跳水比赛。长大了,再去儿时游泳的岸边,不由的感叹,而且是后怕。我们跳水其实是很危险的。为了争强,我们跳水的高度越来越高,难度也越来越大。最令人佩服的伙伴,就是那种能从岸边马路上直接跳进河里的人。要知道马路垂直下方并不就是河,还有好几米宽的河卵石堆,而且马路离河的高度不会低于5米。跳的人,要先从很远的地方助跑,跳过石堆,再跳进河里。要有个不小心,光着身子直接跳到石堆里,那必定会落个非死即残的下场。当然,敢跳的人是不多的,我是其中的一个。其实我也很怕,只是充胖子,为了要当领袖也就豁出去了。每一次跳完以后,我都很难受。因为我们这种跳法,要不就是横着身子扎进水,要不就是头冲进水里。入水那一刹那,身子会很痛,而且水压对胸部、腹部的冲击也会造成呼吸困难,难以避免的会呛水。当然,每次我都会忍住难受。所幸的是,至今没死,也没残。但也不是没出过意外。有一次,在我跳下入水的一刹那,撞到了一个正在潜水的人头上。那人我认识,是我们同村的人,但年龄比我大了好多。我刚一浮出水面,就吃了他一耳光。我很火,也很痛,可是我并没有吭声。游完泳之后,我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那人还在不停的警告我。我不知说了句什么话,他猛的一拳落到了我的小腹。我应声倒在了地上,身子蜷缩在一起,在地上直打滚。小腹挨拳是很难受的,我那时的感觉是巴不得死掉算了。呼吸因窒息而变得很艰难。就在我地上打滚的时候,我隐约中听到我哥在跟他打架。后来我哥拿着石头追他,他跑回了村。过了很久,我才缓过气来,但肚子还在痛。到家以后,我把事情告诉了爸妈。爸一句话也没说,拿着个什么东西出了门。我们连忙跟着跑了出去,跟着他到了那人家里。打我的人不在家,他的爸妈在。爸声音很大的叫到,把人给找来。那人的爸妈一边拉住我爸一边听我妈说完了事情的经过。他们的意思是,算了,小孩在闹着玩。可爸死活不同意。他的说法是,我那时是小孩子,可他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居然这么用力的打一个小孩,要打伤了怎么办?双方说了好一阵子,那人还是没出现。我捉摸着,他可能也想到了我爸妈会去找他,不知躲哪儿去了。最后,爸提出两个选择,一个是把儿子找来让我爸同样打一拳,另外一个是让他爸妈亲自向我道歉,保证他儿子不再欺负我,还有买些什么用来防止小孩受怕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想不起来了。那时的农村是有小孩的魄会被吓跑的说法。我爸那时在村里很有威望,可能是跟我爷爷有关,也可能是跟他本人的人缘有关。这件事情之后,那人一直躲着我爸,我也是一直恨着那人,默默的发誓一定要打一拳回来。而实际上,我的确是受了伤。打那以后我不仅肚子痛了好多年,而且也影响了我的食欲。最后是什么时候恢复的,我倒是记不清了。这个事情一直延续了好多年,我爸没忘,他们父母也没忘。我琢磨着,估计是不少同村人都将当时我在地上打滚的情形告诉了爸妈,他们也觉着愧疚吧。他们一直对我格外的照顾,每逢他们家里有什么好东西,总会往我家里送。我们两家因我而产生的这一心结,一直持续到发生在我哥身上的另外一件事之后,终于解了开。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16 20:56

上山

我们除了下河游泳之外,还时常上山玩。我们家乡的山上有着很多的山洞,爷爷告诉我那是日本人打到村里时大家挖的防空洞。我们上山的时候,防空洞都已经被水泥封死。可是我们发现一个就敲掉一个,拿着树枝做成的火把,一个一个的穿行。洞里的温度很低,也很黑,而且洞都很长。我们往往要走一个多小时才能从洞的一头走到另一头。等我们爬出洞,都已过了好几座山。那时也真奇怪,怎么从来都不觉得累呢?可能事实就是这样,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做起来是永远不会累的。在山上,我们除了穿越防空洞,还爬上树去掏鸟窝或松鼠窝。可我们还没有像现在人一样抓来吃这样的概念,只是为了玩,而且也很好玩。

在一次掏鸟窝时,我记得那是在哥身上发生的第一起让我很担心的事情。我们那天在河里摸鱼,之后顺便爬上了一侧的山。那座山并不高,但一侧是被劈掉的石崖,崖下的石头被村人拿去做了墓碑。就在被劈成一半的山顶上有一棵足有一抱宽的松树,我和哥以及几个同伴看到树上有一个窝。我们凭多年的经验,判断那应该是一个大鸟的窝,里面会有很多的鸟蛋。于是,哥就爬上去掏。我站在树下,看着哥慢慢的往上爬。哥爬树的本领是一流的,根本不用任何辅助工具。只是树实在太大,鸟窝又高,哥爬的也有点累了。我看着哥爬到了中途的一个树枝上,停了下来,把脚跨上树枝,慢慢的坐了下来,准备休息一阵。没一会儿,哥休息好了,起身准备继续往上爬。但就在此时,哥的腿被树枝卡住了,根本提不出来。好一会儿,我看哥铆足了劲提,但死活就是弄不出来。哥被卡在了半空,上不去,也下不来。我是被吓着了,慌忙中,我赶紧叫伙伴回家去叫爸妈。爸妈还没到,我爷爷急匆匆的赶来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爷爷为我哥着急的一件事,也是唯一一次。爷爷很胖,还刚喝过酒,爬树本来便不是他的强项。我看他爬了半天,上去,滑下,再上去,再滑下,半天还是在树下。爷爷又用随身带的草绳围着树扎了一个圈,半斜着,双脚踩上去,用双手有节奏的移动绳圈,然后再用脚踩上去。爷爷想这样通过手、脚和圈子配合着用,慢慢的爬上树。可是,爷爷实在太胖,双手也没那么有劲,根本没办法自己来移动那承载着自身的绳圈,终究没法成功爬上树。哥还在上面坐着,我看很怕,但远远看去哥似乎并没有恐惧的神情。妈来了,爸也来了,还有一个人也来了,正是打我在地上滚的那人的爸。只见他冲上来后,敏捷轻松的上了树,到了哥所在的位置下放,用手把哥的腿托出了被卡的树枝。哥得救了。他们一先一后的下了树,稳稳的落到了地上。爸妈不停的向那人感谢。当然,妈没忘骂哥,还揪住哥的耳朵。哥没有反抗,也没吭声,估计他是知道自己错了。打那以后,我不再恨那个打过我的人。我想,我的事也因我哥的事扯平了。

在山上,不仅是哥,我也出过意外。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意外更让人可怕。我们山上有很多杨梅,是野生的杨梅。我们村的人都知道,这种杨梅其实是不能吃的,不仅酸,还涩。我们也不是为了贪吃杨梅而上山的,只是为了玩。我们知道杨梅不好吃,可我们每年都会去,我们实在是太熟悉山上的情况了。什么时候山上有什么,我们都一清二楚。虽说杨梅不能吃,可是在我的记忆中,山上的杨梅从来就没有红过,都是在青涩中被我们这帮子人摧残一光。有一次,我和伙伴上山摘杨梅。摘杨梅是要爬到上树的,否则根本够不着。我跟伙伴轻松的上了树,在树上摧残那些本就还没熟的杨梅。不知不觉中,我们玩到了傍晚。回到家,我一头扎到床上,瘫着怎么也起不来。到了晚饭时刻,妈叫吃饭,我还是没起来。妈过来翻我身子,我还是瘫着。过了一阵子,妈有了结论。她说我是丢魂了,是丢在白天爬过的杨梅树上。于是妈背起我,一手拿着香,一手拿着饭碗。模糊中,我依稀记得妈把我背到了白天到过的那片杨梅山上。妈点燃香,朝着树开始拜,一边嘴巴念念有词。妈的大概意思是小孩子不懂事,侵犯了山神、树神,请他们原谅,保证下次管好孩子,不让再胡闹。妈把随身带来的米饭洒到了山上。回来的路上,妈一边重复着那几句话,一边沿途撒米饭,一直到家门口。我知道那是叫魂,是小孩子在外丢了魂,被神仙留了住回不来,要大人沿路去叫回家。否则,孩子就会永远昏迷不清。对这种说法,我是不相信的,也没听到过有人曾因丢了魂而长眠不起或是丢命的。但奇怪的事是,妈叫了魂以后,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起身吃饭了,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我想,或许是真的魂被叫回来了吧。那以后,我也再也没丢过魂。

都说农村很迷信,我从小便在迷信中长大。虽然自小我对菩萨、神仙之类的东西不那么相信,但很多次不舒服却都是妈通过菩萨治好的。叫魂是一回,还有一次也类似。一天,我吃了午饭后一直在外玩耍,到晚饭时间方才回家。妈已做好晚饭,我却没有丝毫饿的感觉,而且感觉肚子胀的凶。玩的时候,不舒服是没感觉的。一停下,越来越觉着不舒服。肚子硬硬的,好像里面撑着什么物体。难受,而且越来越难受。妈见了我的不舒服,问了一些情况便走了出去。没多久,妈手拿一小包东西回来了。拆了开,我看出那是香灰。妈说,这是她从菩萨那儿求来的香灰,能治好我的肚胀病。妈倒了一杯水,把烟灰全部倒了进去,晃了晃,叫我喝下去。没等我喝干净,妈拉着我往外走,我不知道去哪里。到了我才知道,妈是叫我去拜拜菩萨。妈说单单喝香灰还不够,还要求菩萨帮帮忙才能治好我的病。我是象征性的拜了几下,妈妈则是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不管信不信菩萨,没过多久我的肚子就不胀了,还觉着很饿。当然,即便是肚子好了,我还是不那么的相信菩萨。我不相信菩萨是有理由的。记得自我懂事起,就看到妈四处拜佛,为爸求签。只要有佛的地方,妈都去了。要是那些人家说灵验的佛,妈更是每逢时节都会过去。哪怕是徒步好几小时,哪怕是人山人海。妈求签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也就是盼着爸能多赚点钱,或是问问菩萨爸什么时候有好运,什么时候能赚到钱。菩萨的话有好有坏,但总是好的居多。在我的印象中,菩萨说的最多的是,爸来年就会有好运。可是,来年一直来到现在都几十年了,爸还是没有碰到过什么好运。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17 11:06

捉鱼

我不大吃鱼,到现在还是如此。不是我不喜欢,是从小就没怎么吃。可捉鱼却是我们小时候玩的主要内容之一。镇里很穷,除了山上的一些庄稼之外,就是一条河。那时河里的东西多的无法形容,到今天我还经常跟人说这事儿,可很多人并不相信。河里什么鱼都有,包括现在人们当作稀有补品的野生甲鱼、河鳗、鲶鱼什么的。是的,我们在游泳时到处可以看到鳗鱼、甲鱼之类的,那些个一般的河鱼更是无数。河岸的石洞里,河中的石块下,只要一翻开,基本都有河蟹、河虾。村人并不大吃这些东西。想着也奇怪,小时候家里很穷,下饭的菜基本上只有自己腌的咸菜,要不就是酱油汤。酱油汤的味道是不错的,制作过程也简单。在碗里倒上酱油,加盐、猪油、味精,用开水一冲便可喝。长大以后,咸菜还是我的至爱,但酱油是死活都不吃了。那时的问题是,河里有着这么丰富的东西,有些还是现代城里人愿意出高价去买的高等补品,可就是没想着吃那些东西,也没人专门去捉来卖。或许,东西多了还真不被人觉着稀罕。也或许,村人还不曾习惯那鱼腥味儿。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河里的东西也慢慢少了。到今天差不多连普通的鱼也都绝了种。

我们捉鱼的办法很多。最原始的就是下河直接用手摸。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摸鱼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中间有着很多的技巧。比如手以怎样的形状去摸,碰到鱼之后如何迅速的合拢以防止鱼从一侧溜走。不同的鱼,逃跑的路线是不一样的。有些鱼习惯于往前冲,那么你要从鱼的前端慢慢的下手,然后在抓的时候要先合拢手指。有些鱼习惯于跟虾一样后退着跑,这时你要从它的后端去抓,而且要合拢手柄,不要去管它的前端。那要是螃蟹,你可得注意它的侧方了,因为它会横着跑。我们用手摸鱼也是有捷径的。我们在瞄准一块水域之后,用大块的河卵石围成一圈。然后到山上折来一大把小灌木,用泥巴和着灌木叶,放在地上用石块使劲的敲砸,直到泥巴和灌木叶融到了一起。我们把这种东西扔在河里,不停的搅拌,直到河水变的混浊。这种办法不是我们想出来的,是村里人一直延传下来的办法。据说,山上的那种灌木叶加上泥巴,经敲碎和在一起以后就成了可以让鱼晕眩的草药。而实际上,也确实如此。鱼儿们经我们这般折腾之后,要不就是把嘴巴透出水面呼吸空气,要不就是躲到河边的石壁旁边。这样我们不用太费劲,便可轻易的捉住鱼了。其实要现在想想,即便是不用那些个灌木叶、泥巴之类的东西,就这样在河里拌上半个小时,鱼儿也会晕的,毕竟河水混浊之后就会缺氧啊!河里的鱼很大,一般都有手掌般大小,大多是野生的河鲫鱼。我们捉鱼并不是为了享受鱼的美味。我在前面说过我从小不吃鱼的。说起来也不是天生的不喜欢吃鱼。而是妈极其反对我们一天到晚跑到河里去,还弄一大堆鱼回来。妈说了,家里不做鱼,否则,要是做给我们吃,我们会天天都去捉。于是家里很少做鱼,时间长了我便不再习惯那鱼腥味,长大了也还是不大吃鱼。我们捉鱼,不是看谁捉的多,而是看谁捉的大,捉到最大的那人是很神气的。我们捉来鱼之后,就是偷偷的拿回家,小的喂鸡喂鸭,大的送给那些好吃鱼的村人们。

捉鱼的最好时光是夏天。每逢夏天,镇上的河水就会干掉很多,水田以及一些沼泽地会干涸。在这种季节里捉鱼,也是我们到河里去的欲望最强烈的时候。其实那时的鱼根本用不着捉,我们只需到水田里或是沼泽地里去走走,到处都是鱼。水一干,鱼就无处藏身,很多甚至是干涸而死,有些是在垂死挣扎。什么样的鱼都有,大的,小的,白的,黑的,虾、蟹、鳗鱼、甲鱼,真是应有尽有。当然我们对这些鱼是不敢兴趣的。我们感兴趣的是捉鱼那股乐趣。记得那时,我跟哥是什么样的办法都得想出来,而大部分是从人家那儿学的。现在想来,最危险的要数炸鱼了。我家有的是雷管、导火线、炸药,那是我爸用来劈山的。我们俩偷了来,把导火线接上雷管,在墨水瓶或是酒瓶中塞满炸药,然后把雷管插进瓶子里。这样,炸鱼的工具便已制作完成。瓶子的大小,要看我们炸的地方的深度。越深瓶子要越大,因为水深的地方鱼一般都沉在水底。如果瓶子轻了,在下降的途中便已爆炸,大鱼是炸不到的。水浅则刚好相反,如果瓶子沉得太快,直接到了河底,会把底部的石块炸了起来。炸的多了,我们的经验也丰富了,加之我们对不同河段的深度十分熟悉,制作的炸鱼工具一般都还是恰到好处。炸鱼是很危险的,村里已有好几个人正是因炸鱼而把自己的胳膊或腿给炸掉了。真正炸的时候,尤其是点火的时候,我还是很害怕,总是捂着耳朵躲到一旁。点火这一环节都是哥完成的,他似乎天生就不知道怕是何物的人。如果掌握的不好,点火时会很危险。炸鱼不像放鞭炮那般,点着了便可跑人或是扔到河里。燃烧的时间一定要把握好。扔的过早,导火线泡在水里的时间稍长便会熄灭。因此在点着之后,还要拿在手上让导火线燃烧一阵,待烧的差不多了才扔到河里。扔的过晚,结果可能是还没到河里便已在空中爆炸了。要扔的再晚,那就完全可能炸到自己。幸运的是,我跟哥从来没有出现过意外,手脚齐全,眼睛也没瞎。可能是遗传了爸那劈山的职业技能,不过我想主要还是因为哥的心理素质实在太好。唯一的一次意外是,哥在扔瓶子的时候力度不够大,把瓶子扔到了河边的石堆上,结果是炸的乱石纷飞,场景十分吓人。不过也还是没有伤到我们自己。炸了鱼之后,不能马上下河去捡。村人说,那时的鱼有毒。我想想,这应该是没有道理的。但我们还是按照人们的说法,待上一阵子才下水。浅水炸鱼,给人的感觉非常的残忍。往往是在一声尖锐的巨响之中,鱼、水、石子、沙子什么的一起冲上了半空。被炸之处会留下一个深深的坑洼,坑里总会有不少被炸的残缺不齐的鱼的残躯。炸完之后,眼前便成白茫茫一片。水面漂着的,河底躺着的,都是死鱼。我们不会把所有的鱼都捡回家,就是挑一些大的或是原先没见过的拿回家。小的喂鸡喂鸭,大的送人。那时的鸡鸭可真有口服!相比较而言,我们更喜欢到深水里去炸。水要深了,爆炸时的声音也好听,浑厚而持续,不像浅水里那么刺耳,而且不会水花四溅。那时,只见河心随着爆炸声硬生生的拱起一团水球。徐徐的上升,看似非常的不情愿,然后迅速的落下,变成一环一环的水圈向四周散去。瓶子扔下之处,还会泛起些许水泡,但时间不会持续太长。深水被炸之后,很少有鱼会浮到水面,大多是沉在底下。所以我们要潜下水才能捡到那些被炸死的鱼。水要是很深的话,大鱼一般不会被炸死,只会被震的晕乎晕乎的。这种情况下,我们在爆炸之后要抓紧下水,否则时间一长,那些晕的鱼就会恢复正常,跑掉了。在深水里炸鱼,几乎没有一次让我和哥失望过。那里的鱼很大,而且可能是在河里呆的时间长了,都显得黑黑的,特别的有份量。为了不落下战果,我们便不停的往下潜,一直到河底为止。现在想想,那时我跟哥的水性还真好,深水处有时都超过3M呢。现在估计是不管怎样都做不到了。至于那些辛辛苦苦炸来的大鱼,我们也还是送人了之。现在想来,还真有点后悔。

除了炸鱼,我们还去钓鱼。那也是我跟哥经常做的事。白天我们是不大去钓的,因为白天一般都直接下河捉去了。我们在晚上才去钓,要不就是在发大水时去钓。晚上钓鱼很有乐趣。要决定晚上去钓鱼,我跟哥在当天下午就溜出去挖好蚯蚓,准备好装鱼的桶子,还有带上手电筒。至于鱼竿,我们是从来不拿回家的,就藏在不远的稻草丛里,用完后也放回那地方,否则早就被妈没收了。我们晚上去钓鱼,妈是不知道的,也是不允许的。晚上的鱼特别好钓,估计是饿了,或是想着乘没人之际偷偷的快活一阵,结果就上了我们的钩。出去钓鱼,我们从来就没有空手而回过,可能是河里的鱼实在太多吧。一般情况下,我跟哥会跑到很远的深水处去钓,因为那儿的鱼会大点。我们要穿过河,一直到对面。要是水大,我们就脱掉鞋子趟水过去。有时在大水之后,水流很急。我们就脱掉裤子和衣服,直接游了过去。也不知道那时为什么会这般喜欢去冒险,现在胆子反而小了许多。我们还时常喜欢在洪水之后的晚上去钓,因为那时我们可以钓到一些新鲜的鱼,可能是被洪水从上游冲下来的吧。我们要决定了去钓,下雨天也照样去。我们穿上蓑衣,带上斗笠,全副武装的跑到事先想好的地方,那也是别有一番滋味。晚上没好几个小时,我跟哥是回不来的。这时的妈便会习惯性的拿着一根细竹来找我们。我们很怕妈的细竹,因为那东西打到身上会直接嵌入肉里,然后蹦出红红的血丝。真是很疼!奇怪的是,不管我跟哥跑到哪儿去钓,最后总会被妈寻着。寻着之后,挨打的总是哥,妈从来不打我。哥似乎也习惯了挨打,从来没有因这个不公发表过什么怨言。只是,打归打,我们还是照样晚上去钓鱼。

我跟哥很喜欢晚上去河里,到河里捉点东西。那时河里的东西真是多,比如河蟹吧。晚上我们带上手电筒,一晚上可以照来一大桶。河里的石头下面藏着很多的蟹。只要我们轻轻的翻起石头,看到在下面的蟹,用电筒照着它,它便一动不动,我们只要抓住它的后背便可拿起。还有,我们也可以在河岸边上的石堆里钓蟹。不用任何钓竿,只要在绳子上生一个鱼钩,随便用小鱼或是蚯蚓做诱饵。我们用鱼钩在石堆的空隙处来回摆动,河蟹就会从洞里慢慢的探出身子,用大钳对准鱼钩狠命的钳住。螃蟹是很傻的,它要钳住了便死命不会松开,而且越钳越紧,直到被我们放进桶里。就这样,我们晚上可以弄到好几十斤的河蟹。可妈同样不会给我跟哥做着吃,我们兄弟俩从小至今也就不好吃蟹了。但河蟹我们是不会扔掉的,一般都送给爷爷做成下酒菜。

小时候,见得最多的是黄鳝和泥鳅。因为同样的理由,我到今天也还是不吃黄鳝和泥鳅,甚至包括那些所有滑滑的鱼类。泥鳅和黄鳝在那时简直可以说是成灾了。田里,河里,水沟里,反正到处都有。对于泥鳅,我们的抓法很简单。就是把泥鳅所在地方的水全部弄干,连泥带东西一起捉了上来,放到箩筐里用水冲冲就好了。因这东西太多,我们没有捉它的太大兴趣。捉来了也是拿回家直接喂鸡喂鸭,要不就是给人家晒成泥鳅干。说起黄鳝,那是我们捕捉的主要对象之一。我们不是专门到河里或田里去捉,而是在村里的臭水沟里钓。我们村是古式的村居,村里有一条供各家各户排放污水的小沟。村里的房子底部都是用不大的卵石堆砌而成,所以臭水沟两侧的石头间便会留出一个个的小石洞。黄鳝就躲在这些洞里。钓黄鳝,要稍晚点。时间早了,路上有人来往它便躲进洞里不出来。要晚些个时候,这些黄鳝便会把头探出石洞,露在水沟里。这时,我们便用那简易的鱼钩在它嘴旁来回晃动。黄鳝看到了,会一口咬住不放。我们便顺势猛的往一侧一拉。黄鳝要不被钩子钩了住,要不就被我们拽到了路上。那时感觉很奇怪,我们几乎每天都钓,每天都可以钓来一满桶,但臭水沟里却始终还有那么多黄鳝!印象中村里的人都不吃黄鳝,说黄鳝是小龙,不能吃的。我们捉了以后也没地方可送。后来我们还是发现了有一个人要这些黄鳝,而且还是出钱向我们买,大概是一桶给我们3块钱这样。那人是我们镇中学的老师,是上海人,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被调到我们镇来教书。当时没想那么多,只记着他不会讲我们的方言,还有就是会买我们的黄鳝。有了钱,我们可以买吃的东西。于是,钓黄鳝的积极性大有提高。

镇里流行的捉鱼方法还有一种,那就是药鱼。不过,那是大手笔了,我跟哥是做不到的。他们从医院里买来一种什么药,鱼吃了会死,但人吃了不会中毒。这种药真的很厉害。一般只需用上一小瓶,放到河的上游,一直到下游的鱼都会死掉。我跟哥见过人家药鱼,也见过下药之后河里那白泛泛好几天的场景。虽说我们也炸鱼,但总感觉死这么多鱼还是很残忍的。因为,只要下了药,不管大鱼还是小鱼苗,都会死掉。药一般是晚上下到河里,大概一个来小时后,下药的人就可以捡鱼了。捡鱼是很轻松的,因为下了药以后,鱼都会自己游到岸边,然后也就死在了岸边。他们不用下水便可捡到鱼。镇里是有规矩的,要是有人在药鱼,当天晚上其他人不能去捡。除非你在下游人家看不到的远处,否则要被人家说的。哥和我那时只是跟着人家,看着人家捡鱼,我们是不去捡的。每次药鱼的时候,场面都很壮观。下药的人一般都会有好几个,用箩筐挑着捡来的鱼回家。一晚上不知可以挑一次呢!这药的药力是很强的,一般晚上药了以后,第二天的一整天,河里都会很热闹。大家也都去捡鱼,也用箩筐挑。那时我始终不明白,他们挑这么多鱼回去干嘛呢?又不像现在有人卖,有人买。第二天过后,第三天就没人去捡了。他们说,到了第三天,鱼已经变了味。药鱼的次数与河里鱼的数量一定是成反比的。庆幸的是,我们镇每年都会发好几次大水,一发大水河里的鱼就又多了。估计是大水从别的地方又带了来很多鱼。后来,镇里终究还是把药鱼这事儿给禁掉了,理由是对生态的影响实在太大。可是不管怎样,等我上了高中,河里基本上已经没了什么鱼。更不用说,那些个河虾、河蟹、河鳗、甲鱼之类的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10-17 18:21:36编辑过]

作者: jinngle    时间: 2007-10-17 12:05
很好的散文,回忆是给自己一个成长的机会,请继续加油,不为别人,为自己!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18 23:09

偷果子

小时候,没有偷的概念,只是想着别人家的果子一定比自家的好吃,就想着摘些来解解嘴馋。不幸的是被抓住好多次。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果树,我家也不例外。有些是爷爷种的,比如橘子。有些是爸妈种的,比如甘蔗。有些是我跟哥种的,比如葡萄和枇杷。爷爷种的橘子是不甚稀罕的,因为村里每家都有。我们南方的庄稼基本是一年两季,种完稻子种麦子。在麦子收割后,我们便会在空出的地上种其他的一些作物,比如甘蔗、花生之类的。我们村为什么种这么多的甘蔗我始终没有问过爸妈。只记得那时,只要有空的地都种起了甘蔗。可能是甘蔗好活,也可能是甘蔗容易放藏。我们家种的甘蔗从来不卖,而是用来自己吃,或是榨糖。甘蔗很好放,不会烂,所以我们家几乎一年到头都有甘蔗吃,过年时都还有。甘蔗我是很喜欢吃的,可能家里也没别的什么好吃的。当然,那时的甘蔗还不是我们现在买来的这种可以去皮而且没节的品种。家里种的甘蔗皮是青的,不是现在这种红红的,而且每一节的节点很硬,不容易被啃掉,一不小心就会弄个牙龈出血。我们现在的这种甘蔗就村人说是从广东那边引进来的,叫做广东甘蔗,那是我上初中以后才有的新品种。甘蔗好吃,偷来的更不用说了。不过,甘蔗我是不到别人家去偷的。一方面是因为自家实在比较的多,另一方面也因为人家偷我家的甘蔗我一直恨的很。我们偷,是偷自家的甘蔗。自家的甘蔗是藏在地里的,这是小时候我们觉着好玩的事情之一了。一到甘蔗熟透,爸妈便会在家附近的地里挖一个大坑,里面铺上很多稻草,把捆成一捆一捆的甘蔗放到坑里,再用泥土填上封好。平时要家里来了客人,爸妈就会把一侧的土拨开,从中抽出几根,再把土填好。就这样,我们家一年到头始终有甘蔗吃,到过年都不会烂掉。为了让家里的甘蔗吃的时间长些,妈不让我跟哥哥多吃。因为我们俩要吃起来,可以从早上一直吃到晚上,这东西毕竟饱不了肚子。但是,我和哥还是会去偷着吃。尤其是我们打算到外面去玩时,便会偷偷的带上好几根走。我们学着爸妈挖的样式,从一侧抽出几根,然后再按原样给以恢复。奇怪的是,几乎我们每次的这样的动作,最终还是会被妈识破。后来,妈每年都会换一个藏甘蔗的地方,而且是背着我们将甘蔗藏好了。为此,我和哥便有了事做,每天去找妈藏甘蔗的地方。用不了过久,我们就会如愿以偿。其实,找到妈藏甘蔗的地方是很容易的。我和哥对家里的几处地是再熟悉不过了,远处的是不用去的,想想妈也不会跑那么远,否则客人来了得费多少时间啊?于是,我们就到附近的我家的地里去踩点。踩点就是在地上不停的跳。我们知道只要下面藏了甘蔗,我们跳的时候就会感受到弹性,要没有,地就是硬硬的。我们按照这一想法来回的排查,终究是不会失败的。妈对此也无奈,可是每年妈还是换着地儿藏。

偷了自家的,我们也会去别人家光顾。村里最多的果子就是桔子,我们家也有。但是,我总觉得别人的比自家的好吃,还觉着别人家的桔子比自家的要快,于是对不属于自己的那些桔子特嘴馋。我们家是有桔子,可实际上我吃到的却很少。因为桔子是爷爷种的,那时爸妈又不在家。我和哥是没有权力随便去摘的,起码要有姑姑们的同意。我姑姑有七个。她们对我和哥很凶,当然现在看到我都很客气。在姑姑们不知情下,我会带上小伙伴们到自家的桔子林里去摧残。其实,我要不摧残,最终也是只能吃到几个姑姑们吃剩下的几个而已。可能正是这样,使得我对别人家的桔子嘴馋的要死。要一个人,我是不敢去人家那里去摘。我哥也不会,哥的胆子大,他如要吃,便直接去自家的林子了。只有和伙伴们一起时,我的领袖气质才显露的出来,胆子也大了许多。当然,去人家地里,不是每次都会得手的。有一次,我便被人家逮了个正着,还出了大丑。那是一天下午,我跟伙伴们上山玩。玩了好久,我们看到一旁桔子林里长的桔子都是裂开的,露出了白白的果瓣。桔子我们是见得多了,可像这般的倒还是第一次。果子的皮还是青的,照理说还不是熟的那种。那时我们判断桔子的生熟只看桔子皮。只要皮黄了,那一定是熟了。我们当时在想,连皮都裂开了,那还能不熟?实际上,那时离桔子熟的季节还是有着一阵子的。没想太多,我们几个蹑手蹑脚的爬进了林子的栅栏,准备摘些来尝尝滋味儿。还没等站稳可以去摘时,我突然感觉伙伴们像风似的往外跑了。还没明白究竟是什么事,但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也就扭头窜出林子,拔腿就跑。几个伙伴没打招呼,各自分散着狂奔。我也拼命的往前跑,虽然我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没看到人,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啊!跑着跑着,我看比我跑的早的伙伴迎着我的面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向我叫到:有人追来了,快跑。听罢,我扭身往回路跑。那时,我还是没觉得有谁在追我们。伙伴跑的比我快,转眼超过了我。我拼命的叫他,慢点,等等我。他没理我,只是拼命的往前跑。猛然,我听到后面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还不停下?再跑,我就把你的腿打断!我感觉声音离我已很近了,便拼出吃奶的力加快速度。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后背,没等反应过来,已一个跄踉倒在了地上。后面的人赶了上来,嘴巴说着:叫你不要跑还跑,是要打断你的腿!顺手,他捡起了地上的锄头,我方才知道他扔过来的是一把锄头。心理在想,这老头也够狠的,要是锄头不是横着过来,是直的过来,锄地的铁块儿砸到我,那我不是非死即残?我没吭声。他一路拽着我,我还是没吭声。他把我拽到了隔壁村,他不是我们村的人。我说怎么会这么狠呢?不就几个桔子啊!他问了我叫什么,哪个村的,爸妈叫什么,爷爷叫什么。问完后,叫我写了保证书。大概意思是以后不再偷桔子之类的话。我照写,只是还是没吭声。写完后,我走回了家,一路上忐忑不安。我怕他告诉爸妈,或告诉爷爷。要那样的话,不仅丢脸,还肯定会挨妈的一顿打。我为这个事担心了好长一阵子,直到后来看看似乎不像会有什么事发生之后,才摆脱了关于这件事的阴影。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理那几个和我一起偷桔子的伙伴。我恨他们,因为他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有人追来了,只顾着自己跑。而且,他们跑的还比我快。一起去的有五六个人,单单就我被抓了住,还写保证书。我在学校可是个好学生,写保证书这种事都是那些学习成绩不好的同学才做的事,我觉的自己有点抬不起头。这件事,我一直没忘记。不仅是我们偷人家的桔子连吃都没吃到,便已被抓住。更主要的是,那个抓我的人居然是我爸的亲舅舅。他是不认识我的,可我后来怎么想都觉的,他用锄头扔一个还没锄头一半高的小孩,实在是过于危险而且是很残忍的。

有时候,摘人家的果子吃也并不就是偷。我好桃子吃,从小便是。只是现在吃的多了,也就不像儿时那般的喜爱。我们村没有一户人家种有桃子,只有隔壁村才有。隔壁村的桃子长的特水灵,还没熟便会散发出阵阵香味儿。远远的看到桃树,难免也会流口水。记得,妈在没跟爸一起外出工场时,主要的职业是卖面干。面干,是以米为原材料通过机器做成的细细的面粉,就是现在我们熟悉的细米线,不过是晒干了的。那时,妈挑着面干在镇上的各个村子叫卖。妈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从早上天还没亮启程,一直到晚上天黑回家。我会坐在家门口盼着妈回家。因为,妈只要去卖面干了,回来总会给我带些吃的,其中便有桃子。那是妈买回来的。妈卖面干,收回来的并不是钱,更多的是其他一些粮食。那时钱是不多的,很多东西还是用物物交换这一原始的交易方式。但妈总会设法给我们弄些好吃的东西来,最多的也就是桃子。当然,妈不是每次都可以给我买桃子吃的,有时也会是其他的一些东西。但自那起,我便喜欢上了桃子。我喜欢桃子,可还真没想过去偷人家的来吃。不仅是因为好几次被人抓了住,而且到隔壁村去偷东西,毕竟想着心理也着实害怕。在我的同学中,就有隔壁村的,他时常跟我们说他们家有好多桃子。有一次放学后,我们叫他带我们去摘些来吃,他欣然的答应了。我们跟着他爬到了山上,山上果真有一片桃树。看着树上长满的半青半红的桃子,我简直傻了眼。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的桃子,是长在树上的真的桃子,还是我们可以随意摘的呢!疯喜若狂,我随手摘了几个塞进嘴巴便啃,真是又甜又香。我边吃边挑那些个自己喜欢的长相去摘,卷起衣服当袋子盛。正当我们沉浸在欣喜中,忽然听到有人在大叫:谁在偷桃子偷桃子!我没理会,想着可能是同学他爸以为别人进到了林子里。我张声叫我那同学,可他没回应。这时我想想也觉着不对劲,再喊喊一起来的其他同学,也没回应。本能的反应,我赶紧弓起身子,往一旁的树林里跑去。然后加快脚步,往山下直奔。桃树林是在半山腰,我连跳带跑的往山下冲了去。一直到了山脚路旁,我才觉着比较安全了,立住脚步,傍着路旁的小树直喘气。摘来的桃子早已丢的一光二尽,我只能是蹒跚着回了家。第二天上学,我问那同学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居然告诉我,那桃子林并不是他家的!人们常说,小孩子胆大包天,现在向来也不是没道理。

村里还有一种果子,估计是很少地方有的。它长的像我们今天的柚子,但没柚子甜,水分却比柚子多。即便是在村里,这种果树也不多,大概有56棵的样子。可能因为仅有这么几棵,也就成了我们时常光顾的对象。其实那东西是很难吃的,只是长的好看,而且香味很浓。哪怕摘了来不吃,就看看、闻闻,也不失是一桩心旷神怡的美事。更何况我们一天到晚原本也没啥事可做。白天,我们是不敢靠近的。果树的主人不仅在树旁围起高高的围墙,在围墙上放上长着长刺的干树枝,而且树底下还有家狗看管。我们光顾时,一般都是下半夜了。到那时,我们约摸着主人已睡着,看树的狗也已疲倦。我们几个人一起,带着装果子的麻袋,手电筒,还带上梯子。现在想想是比较夸张的,简直跟电视上播的专业偷手有的一比。去的几个人中,我们会分好工,一般是四组:一组负责把风,一组负责架梯子,一组负责上树,还有一组负责把扔到地上的果子捡到麻袋里。可能是偷这一果子的风险实在大,我们不去则罢,一去便会装满麻袋方可罢休。回来后,这些果子我们最多打开一个解解馋,剩下的也便随意处置了之。虽说我们布置的很专业,但也没办法确保万无一失。有过好几次,在我们不小心弄出响声后,树下的狗便大声的叫了起来。主人也应声大喊,穿着睡觉的衣服赶了出来。我们这时就一哄而散,各自跑掉。最严重的一次是,在听到狗叫和主人的叫声后,扶着梯子的伙伴很着急,连忙撤掉并扛着梯子径自跑了去,丢下树上的伙伴不上不下的挂在了哪儿。他抱着树不敢吭声,也不敢下树,怕被树下等着的够咬上几口。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才被睡醒的主人放了下来,然后叫他的家人领了回去。之后,我们一直拿这个事嘲笑那伙伴,说他居然笨到能在树上呆一晚上,还被人家抓住。可他并不理睬我们的讽刺,只是不停的说架梯子的伙伴不讲义气。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19 17:45

看戏

小时,镇里经常演戏,演的是江南特有的越剧。可惜的是,自上初中起便没再看过戏。戏在脑海里的印记也逐渐的模了糊。虽说公司附近便有一个很大的剧院,我从未走进去过。不过每次经过,难免会抬头看看门口的公告栏,上面写着近期计划出演的戏以及演员的名字。

镇里每个村都有专门的戏台,都搭在村里的祠堂中,戏台是祠堂的组成部分,有祠堂便有戏台。我们村的祠堂由我爷爷掌管,因为他是村长。村里的祠堂不大,因为我们村也不大,总共加起来也超不过60户人家。村里每逢大节都会请各地的戏班子来演上几天,要收成好,爷爷会派村里专门负责联系的人到县城去请来最有名的戏班子。要是过年、元宵,最主要的是菩萨寿日到了,村里会连续演上七天。村里有钱人家的儿子娶媳妇或亲人过世,也会演上两天。要是多花些钱,就可以多演几天。村里有戏看,村人都会去,旁村的人也会过来。我们也同样会到旁村看,妈甚至会走去很远的村里专门看戏。据说,那时的村人是有戏瘾的,对此我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戏有什么好看的?!当时还没有电话,更不用说手机。信息传播的途径就是你传我,我传你,传的最快的时候是每逢镇上逢五逢十举行的集市。奇怪的是,每次演戏时都会爆满,很多时候更是人山人海。

村里搭的戏台很简易。就是在祠堂的正方,靠着四根圆柱搭建起约2米多高、7米宽、7米长的木台子。台子两侧留有梯子,供演员们上下台。戏台用木墙隔成两部分,里面部分很窄,却留有梯子,通向一侧的一个小房间。房间是供演员们化妆和换衣服用的。祠堂在搭建时便已设计了戏台,也留有看戏的地方。沿着戏台一圈,四周建有两层的木板阁楼,楼上楼下都是空的,除了矮矮的门槛和挡窗、栏杆之外便空无一物。在戏台前侧,留有20余米的空地,供人们坐着看戏之用。每当有戏即将演出时,有意思的事是要事先用凳子去占位置。因为祠堂里没有现成的椅子或凳子,看戏的人要自己带着座椅才有坐的地方,除非你愿意立着一整天。但很多时候,人太多,你便连立的地方也不会有了。占位置要早去,去晚了人家已经摆上了凳子,你便不可随意乱动。镇上看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要有人已放好了凳子,你不能把人家的拿开而用自己的代之,这是不道德的,也会被人家骂。为了占个好位置,我跟哥总是尽可能早的搬上凳子赶往祠堂,凳子是那种可以坐三人的长凳。我们放好以后就径自玩了去,到差不多开演时,再告诉爸妈凳子在哪里,他们便可直接去坐了。有时候运气好,知道的早,我们可以占到好的位置,比如在正下方的前几排,或是正对着戏台的阁楼上。这种运气一般都很少见,负责请戏班子的人总会早早的便占为了己有,我们也没什么办法。我对位置是无所谓的,只是喜欢演戏时的那阵热闹劲,对戏的内容根本不感兴趣。不出意外,一天会有两场,中午吃完饭后一场演到34点,晚上吃完饭56点的样子开始演夜场。我们喜欢夜场,不仅是因为白天有时要上学而玩不过瘾,更是因为晚上演戏使得原本沉寂的村里便得格外的热闹。人声、鼓声、胡琴声,应有俱有,晚上恍若白天,不再是晚上。孩子总是喜欢热闹的,我也不例外。那时,我们所有的玩伴都会聚集祠堂,到处乱窜,肆无忌惮的喧闹。演戏时,祠堂的灯被全部关了掉,只有戏台上才通明的亮着。时间晚了,台下四周也便比较的黑,只有卖东西的小摊才闪着微弱的烛光。我们其实也没啥好玩的,除了来回的搬长凳,也就是顶着烛光,绕着戏台周边的通路奔来奔去,楼上楼下的跑来跑去。我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穿着戏服化着浓妆的演员,挤到演员们换衣服的房间外,往里面探头观望。我们想看看他们究竟在里面干些什么,是怎么打扮的,还有打赌刚刚在台上的演员是男还是女的。但是,我们总会被专门的看管人员吆喝着赶了走。

几乎,每次开演我们都会到场。至于究竟演的什么,我是没了丝毫的印记。唯独一个镜头至今难以忘却,可能已影响了我的些许性格。说实话,我怕女鬼,而且至今都是如此。但我并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也不怕男的鬼。那晚演的是哪出戏,我已记不得了,或是根本就不曾知道过。只记得,戏中有个女鬼。当时的场景很恐怖。即便是我从没见过鬼,但我一看那人便知道一定是个鬼。那女人穿着一身的白衣,披散着足以拖到地的长发,长发蒙住脸上的所有嘴鼻眼,仅露出近一尺长的红红舌头。她在台前台后、忽左忽右来回的飘忽,灯光忽明忽暗,声乐凄厉刺耳……在我后来很多独行在外时,这一场景总会莫名其妙的蹦了出来,身上鸡皮疙瘩骤然长起。要是身处人稀的野外,冷汗也难免会直冒。我想,那时的我一定是受到了不小的心灵创伤。否则,没有道理一直影响到今天都仍然未能恢复。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21 19:41

捉鸟

小时候,家里最多的麻雀,还有是乌鸦和猫头鹰。麻雀漫地漫天都是,可后拉慢慢的也不见了,村人说是被抓的太多了。稻子、麦子割了以后,村人们就晒在操场上,这是总会有很多麻雀来光顾。村人对麻雀非常的讨厌,不仅是它们偷吃稻谷,还有它们一天到晚没完没了的唧唧喳喳,叫的人着实心烦。捉麻雀很轻松,也可能麻雀实在太多。在晒着稻谷的地方,我们用绳子拉起筛子,手握着绳子在远处侯着,等麻雀走进了来,放下便可逮着。当然,我们捉麻雀更多的是用弹弓,弹弓是自己做的。我们把钢筋拧成弹弓的架子,在拿手处用麻绳死死的绑住,使弹弓在弹的时候不会变形。弹弓的拉伸带是用橡皮筋做的,放子弹的皮用人家补自行车的轮胎皮剪割而成,子弹就是那些个又小又圆的小石子。我们做的弹弓很准,拿它打麻雀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记得那时,我还因弹弓被老师给罚过。上五年级,我们的教室在教学楼的顶部,也就是五楼。教室的窗外有几盏路灯。一个中午,我们还没上课。我当时趴在桌上睡觉,听到不少同学对着窗外的路灯不停的用弹弓射,不停的议论纷纷,那是射了半天还没射着。我看着看着有点来火,向他们叫了起来:这么大的东西还射不到?!顺手拿起自己的弹弓,把同学们挤到一边,用力的拉起,慢慢的对着,迅速的射了出去。只听见砰的一声,路灯应声而破。同学们高声的喝彩,不停的鼓掌,我也挺有面子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下午还没放学,老师就找到了我。问我路灯的事,说是村人找到了学校,要学校赔,而且是两个灯泡的钱。老师要我叫家人把钱给人家村里送去。我当时死活不肯,既是因为当时爸妈不在家我没钱,另外也是因为奶奶无论如何也不会因这个给我钱。我没按老师做的去要过钱,后来老师找到了我家,奶奶是断然拒绝愿意出钱。老师无奈,只能自己帮我垫了钱。后来一直等我妈回来了,才把这钱还了掉。记得大概是两毛不到一点。

晚上捉鸟是很轻松的事,很多时候连弹弓都用不着。晚上去捉鸟,我们一般都会去村里附近的竹林里。竹林里不仅因为鸟多,而且是最好捉的地方。89点的时候,我和哥便出了门,带上捉鸟必备的工具:手电筒,袋子,还有弹弓。弹弓一般是不用的,除非看到高处实在难以捉住的鸟才打。我们蹑手蹑脚的爬进竹林,非常的轻,几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以及风吹竹叶的飒飒声。我们打开手电筒慢慢的四处照射,只要看到了鸟儿,我们便正对着它的眼睛不停的照着,鸟儿就蹲在竹枝上一动也不会动。要住枝不高,我们从鸟儿的后侧,伸出手,慢慢的靠近,然后迅速的抓了住。要竹枝比较高,我们先准备好,然后对准竹子突然的往一侧猛然一敲,鸟儿便会不自觉的摔到了地上,我们迅速的用袋子套了住。那时的鸟儿可真多,就这样,我们晚上少说也可以捉上四五十只。

白天,我们往往是用弹弓打鸟。要用弹弓打下了鸟,那是最有成就感的。因为,此时总是可以在伙伴们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弹功。很多时候,我们会一下午会就在山上山下的窜着,为的就是打鸟,然后在晚饭前比比战果。麻雀是不算在内的,因为那时实在太多。乌鸦、猫头鹰也不算。按照村人的说法,乌鸦是不祥之物。只要乌鸦叫,总会有什么地方出了灾情。于是,我们看到乌鸦便打,打下了也不会去捡。只是恨这种不祥之物!那时,村里的树上还有很多猫头鹰。猫头鹰的脸部像极了猫,我们都有点怕它。但是,我们也经常用弹弓射它。猫头鹰的体积大,蹲在树上,我们一般总能轻松的便打到。而且猫头鹰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只要你还未射到它的身上,它都不会飞跑。除非,你将它打下了树,或是实在打到了它的痛处。

我们捉鸟,可我们不吃这些个战果。可是,村里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吃。于是,我们把打来的鸟儿都给了他们,第二天继续去捉继续给。在记忆中,我们吃过的鸟儿只有麻雀。说起来是十分的残忍!我们用弹弓打下麻雀或是用筛子捉到麻雀后,用绳子拴住它们的脚拎着,一般在操场上架起简易锅灶。一般用三块废砖垒成长方形状的“炉灶”,在里面放上些干柴,用火柴、木屑点着烧。同时,把捉来的麻雀直接剥皮去毛,要是还没死的,先拧它的脖子直到不再动弹而死去。麻雀很容易剥,只要先把它的头拧掉,顺着露出胫骨的脖子,撕开上面一处上的皮,拉着皮就可以把麻雀全身的皮连着毛一切都给脱了光,而且是很干净,洗都不用洗。去光了皮和毛之后,在麻雀腹腔的下侧伸进手便可直接把它的内脏一起给拉了干净。然后,我们用红薯叶之类的东西把它裹着,扔到火力烤。等到红薯叶被烧焦,麻雀的身子被烧得黑黑的,我们便可把它从火堆里拨出来,从腹腔处直接掰成两半,便可吃了。麻雀的肉很鲜,也很嫩,都是精肉而没有什么肥肉,而且也无需任何的盐、味精什么的调料。那时,我们还没有想过这样的吃法,是有着多大的残忍!到了现在,我还始终记得儿时吃麻雀的事儿,有时候想着都觉着十分的恶心。也可能是给那时作的孽进行赎罪,我现在很怕吃很多动物的肉。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22 16:20

看电影

镇上原来有一个电影院,后被改成舞厅,现在成了老年活动中心。村里最早看的电影是露天电影。在村里晒谷的操场上,放电影的人挂上高高的幕布,村人在空地上摆上自带的凳子便可看了。村里放电影总是村人有了什么喜事,才请的镇上电影院的师傅来放。我们也就借此机会过了过瘾。看过的电影中,印象最深的是“画皮”。那是一部鬼片,讲的是一个女鬼的故事。她通过在自己的脸上画画,把自己变成美女,然后到人间找男的。要是不画,她便会恢复鬼原来的骷髅脸。当时看的时候是很恐怖的。幸亏看电影的人多,要不然,我晚上必定会做噩梦的。因为我怕女鬼!本来就是鬼片,再加上露天幕布随着风飘来飘去的,场景愈显恐怖。长大以后才知道,那部电影是《聊斋志异》中的一个故事改编而来,也明白了鬼是有好坏之分的,并不是所有的鬼都是厉鬼。这跟人一样,人也有善恶之分。

镇上的电影院要买票才能看。我们小孩子不会有钱买票,但我打小没少看电影。镇上的电影院并不是每晚都放电影,要看电影片子从县城拿来的时间电影院预定好片子之后,会在电影院门口的告示栏写上近日要演的电影。不过,那时还没有什么明星的概念。只要有的看,便已开心了。我们去看电影,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跟着人家谈恋爱的人去,一种是自己混进去,但还是跟着人家去来得方便,而且有东西吃。农村里那时谈对象都还是介绍的,自由恋爱的不多。看电影基本成了两人初次见面的必须之举。而当时,就两个人去看电影是不被允许的,因此会带上当电灯泡的小孩。我正是经常跟了去的电灯泡。其实带上小孩是很划得来的,小孩不用买电影票。而且,我们也只顾着自己看电影,嗑些瓜子,对他们两人说些什么、有些什么举动,我们并不感兴趣。有时候,一到了里面,我便自个儿另找位置坐去,免得妨碍人家。这也是爸妈出发前会交代好的。电影结束后,我在门口等着,和他们一起回家。要是没有人带,我们进去电影院就得动些脑子了。最简单的方式是,直接从围墙上翻进去。不过,这样的风险很大。里面专门有人用手电筒照着,抓我们这些越墙者。要被抓了住,就会被他们狠狠的揪住脖子后侧,扔到门外。还有,翻墙也还是比较危险。围墙有好几米高,爬上去时已很有难度,到墙头往下跳时,下面是黑不隆冬的,什么都看不见。跳进去后,脚没着地我们便得拔腿往里跑,否则稍有迟缓便可能被人抓了住。其中的几个动作要一气呵成,难度也还是挺高的。我们进去后,一般是直接走进一侧的公厕,蹲在上面装作上厕所,主要是观察看管之人的反应。一直等到电影院里的灯关了,电影即将开演时,我们才乘着漆黑,一溜烟的跑进门里去。当然只要进了门,我们便安全了。哪怕是被看管的人看了到,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因为我们可以说是跟着大人来的,虽说他们也知道我们是翻墙进来的。

上了高中,镇上的电视逐渐多了起来,而且也看上了卫星电视。于是,看电影的人就少了。看的人少了,电影院难以为继,便就关了门。那幢破房子一直空着,没作他用。前阵子回家,看到那儿已被装修一新,改建成了镇上的老年活动中心。远远看去,也倒是另有一番热闹和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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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24 17:20

元宵夜

除了过年,小时候最喜欢的要数元宵节。老家的元宵节过的是正月十四,不是十五。我们的中秋节过的是八月十六,也不是八月十五。据说其中有着典故,不过我们始终也没有弄清楚过。当然,什么时候过节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只要是有的吃、有的玩。

村里,镇上,元宵节时的热闹不亚于春节。有老家传统的舞龙表演、舞狮表演、灯笼展示,更重要的是那股热闹劲儿。其实这些个表演,我们也不是很感兴趣,主要还是人多,觉着热闹好玩。农村的小孩确实是最喜欢热闹了。我要说的是,镇里有着一个传统,估计别的地方是没有的。可惜的是,随着经济的发展现在已慢慢的消失了。每当元宵节,我们的传统是要吃一种东西,有点像现在的面糊,但又不一样。食物以面粉为主要原料,将青菜、豆芽、竹笋、花生、鱼干、虾干、猪肉等切成小碎片,合在一起,和面粉一起在大锅里拌匀,煮上一阵子便可吃。要是今年刚结婚的人家,那就要做两锅,还有一锅是甜的。那是以红薯面为主要原料,把荸荠、红枣、花生、芝麻等切成小碎片,合在一起,在锅里一边拌匀一边煮。原料的多少,并没有统一的规定,各户各家按照自己的条件确定。家境好的,一般原料会丰富些,否则便会用一些常用的东西作为原料。我们老家有一句老话叫做:过年的肚,元宵的胃。说的是一个意思,就是过年、元宵时,小孩子们要撑开肚子和胃吃,谁的肚子大、胃大吃的越多,就越有福气。

村里的传习是元宵节晚上要互相到别人家吃去,最好是每户人家都去吃一遍。这一习惯是祖宗一直传下来的,主要目的是以此来表明村里各户各家和睦相邻,患难共享。那天晚上谁走的家数越多,谁就越受表扬。我们村小,总共50多户人家。当天晚上,我们村里的小孩最开心了。天还没黑全,我们拿好铁碗,带上勺子,一边敲着一边就出发了。每到一户人家的门口,我们噹噹噹的用铁勺子敲打铁腕,朝里面大叫“我们来了”!只要听到我们的叫声,村人便会迎我们进屋,给我们的铁碗盛上食物。我们先用嘴先小酌一下,然后提个意见,比如好吃,太淡,太咸,肉太少之类的。要好吃的,就让多盛点,不好吃的就说不吃了,然后扬长而去,向下一家前进。我们最喜欢去的是刚结婚的人家,因为这种人家少,而且有甜的吃,要晚了就被人家吃光了。因此,我们对前进的路线是有选择的,一般我们会先走刚结婚的人家,再去那些个家里条件比较好的,随后便绕来绕去的乱窜。简单的来说,我们的路线是“先甜后苦”。根据我们多年的经验,要是不这么走的话,肚子早早的撑饱了,好吃的东西吃着也便没了什么味道。


作者: gohome    时间: 2007-10-24 18:09

中秋过后,才知道有一些地方节后才送月饼。

这么多的路,楼主感悟至深。这些快乐的回忆,为我们的生命增添了光彩。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10-24 18:10:32编辑过]

作者: taomugeda    时间: 2007-10-24 20:12

回忆我们走过的路,就像自己重新生活了一次,自己的一点一滴,慢慢形成了现在的自己。

楼主的文字很温馨,喜欢。


作者: syk1016    时间: 2007-10-25 13:08

回忆一下自己的过去:找回一些曾经记忆!

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其实我们都不曾忘记!

也有太多太多的东西 :我们早已忘记!

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

勇敢向前走:一片光明!


作者: 三生石    时间: 2007-10-25 14:54

没有楼主的描述,我走过的路已经断断续续,看过之后,发现身后有一条曲折的小路。大概是经历有很多相似之处吧。

让我来回忆,笨拙的笔无法描绘童年的记忆。


作者: gmming    时间: 2007-10-25 15:02

呵呵俗话说三岁定一生

很多习惯很多事情都是从小养成的


作者: ziyue    时间: 2007-10-25 20:27
真是路
作者: 泪痕    时间: 2007-10-26 16:59
我的过去是一帆风顺的路,现在长大了一个人离家了,再想回头做些自己的事情感觉有些迷茫,不过我坚信就像楼主说的一样,有些东西是从小就养成的,一个人的性格等,我的自信,好强会让我的理想成功的,我在努力!!!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27 16:29

小山

村里附近有座小山,那儿有着儿时太多的记忆,酸甜苦辣。小山约莫50米高,孤零零的,树立在我村和隔壁村的中央,有些许飞来峰的感觉。山上种满茶树、枇杷树,还有很大一片竹林。顶上被村人整出了一块平地,立了一个墓碑,碑上刻的是所谓的烈士。很多村人说那其实并不是什么烈士,而是那时镇上说要有一个烈士墓,于是一些有钱人家便掏钱买了碑上的位置,想让自己的祖辈亲戚流传千年。镇里不管这事儿,可墓碑总会被人推倒在地。倒了,有人重新树了起来,树了又有人推了倒。就这样反反复复好多年,直到后来时间长了,估计是推的人也没了兴致,那碑至今还在。

每天傍晚时分,山上会有很多人。有我们村的,隔壁村的,有小孩子,也有成年人,那儿几乎成了众人皆宜的消遣之地。实在没事,站在山顶上看看眼前大致的镇貌,也可以勾引出多番遐想。山上的茶叶,不是我们这般孩子光顾的地方。那是村妇们抢着摘了换钱的摇钱树,年年都有。可那些枇杷树就是我们遭殃的对象了。照着老惯例,山上的枇杷从来就见黄过,早早的都被我们给摧残了。竹林里有三季出笋的时节,夏季、春季和冬季,我们分别叫做夏笋、春笋和冬笋。出笋的季节到了,我们便会扛起锄头上山挖去。早些时候,山上的笋子可以随便挖,没人管,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竹林被分别分给了不同的人家,他们便不允我们去挖了。春笋和夏笋比冬笋多,也长的大、长的高。冬笋是很小的,也很少。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村人更喜欢挖冬笋吃,说是冬笋更鲜,营养价值更高。挖笋是有规矩的,那是村里不成文的约定。笋子要还未出土,是我们从地下寻着的,那人家便不会说。但是,如果你发现的笋子旁边已插了一根细竹竿,那你就不能再挖。细竹竿是告诉你,这笋已经有人发现,也就是说有主了。要是你还挖的话,那就是不道德。挖笋是有技术的,除非笋子们都已经露出了地。要不然,你就要凭借经验去细细的寻找。一般来说,地上表层有裂开的痕迹,或是用脚踩踩比较有弹性的地方,长有笋子的可能性会比较大。还有,顺着竹子老根的走向以及竹竿子顶部下垂的正下方,也会有长笋的很大可能性。当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整块竹子地都挖上一遍,基本上不会没有收获。我们管这种方式叫做“翻地”。其实,这是没水平的人才做的事,又费力气,还要被人家说心太狠。要有水平的人,早上天还未亮全之时,独个儿便上竹林挖笋,凭着自己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观察力来取得硕果。据说,笋子一般都喜欢在早上天微亮,伴着清晨的雾水,窜出地面。那时便成了最佳的挖笋时机。可我从未清晨时刻上过山,也没见到过那些个在清晨钻出地面的笋子们。

小山是我们常去之处,但我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敢在天黑的时候上山。那是有原因的,有人说山上葬了很多死人,而且发生过不少凶杀案。那时,我们不时的听村人们传说,哪里哪里的一对小恋人在山上被人家抢了,女的被强奸、男的被杀死。然而,真实的状况我还是一遭都未曾遇到过。为此也难以确定山上是否真的发生过如村人说的凶杀案。然而,我的恋爱是从哪儿开始的,在抱着女友的很多时候我也心有余悸。我怕那儿,是因为那次看完女鬼的戏后就是一个人从那儿走回家的。虽说才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但总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我,我跑又不敢跑,叫又不敢叫,更不敢回头看是否真的有女鬼跟着我。那时,我就唱起歌,集中精神唱那种自己非常熟悉的小调。只有唱歌,我才可以把注意力从对女鬼的害怕中转移了出来。打那以后,我也有了这样的习惯,只要一个人独行在偏僻之处,我便以唱歌来壮胆。倒也没出过什么意外!不过话要说回来,山上的确是恐怖的,那儿葬了很多不该葬的尸体。村里有个应该说不是很好的习惯,就是把死猫都挂在山上一颗颗的枇杷树上。据村人说,猫死后是不能下地的,只能挂在树上,尸体要随风吹雨晒后慢慢风化。远远看去,树上悬着个个犹如葫芦般的猫的尸体,晃来晃去,还的确可以引起不少遐想。白天倒还好,天暗之时,风的呼呼声容易被理解为猫的哀鸣声。要知道,猫的叫声原本便令人毛骨悚然。还有,山上也蛮了不少人的尸体,只不过是村人夭折的孩子。那时不像现在,孩子可以健健康康的成长。村人孩子夭折是常有之事。原因有很多,比如家里孩子太多,无法养活给饿死的,生病后没钱医治给病死的,或者意外死去的。那时小孩子死后,是不能正儿八经的如葬的,也不能像今天一样去火化。只能是挖个坑,草草的埋了了事。小山因为比较近,又加上被村人说成是风水宝地,就成了葬孩子的首选之地。有时候一不小心,我们在挖笋的时候挖起了孩子的骨骸,场面着实十分骇人。

无论如何,小山是我初恋时几乎每晚光顾的地方。长大后,每次回老家都会爬上山去看看。山上已没有了我们儿时的那般热闹,四处长满杂草,也看不到树掉着的死猫。只是那烈士碑还在,淹没在一片灌木丛里。站在山顶上,四处顾盼,回想着儿时的幕幕,虽说已时过境迁,却依然令我心怡。


作者: gohome    时间: 2007-10-27 17:14
呵呵,将一段小山都能说成如此神,真是历害啊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28 16:51

哥和我从小喜欢养狗,但都以悲剧告终。我们养的狗不是现在城里人养的各种名犬,只是农村里的普通狗,那时农村里连哈巴狗也都还没有。记忆较深的,我和哥养过两条狗,一条黑的,一条黄色的。它们都是我和哥从村人家要来的。狗在我家很幸运,我和哥每天都拿好的东西喂它们吃。虽说那时我们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吃,但至少我们不会让它们吃的比我们差,有时是自己省下来,背着妈偷偷的给了它们。可能我们哥俩照顾的比较悉心,两狗长的特水灵。不仅健健康康的,而且身上的毛特别光亮,不像一般村里的狗脏兮兮的。我跟哥每天给它们梳理身上的毛,还不时的给他们洗澡。狗是最听人话的,也最体贴我们。我们出去玩它们总会跟着我们,我们一放学它们便直扑我们的身上。那时真觉得,狗怎么会这么乖呢?!在它们小的时候,它们跟我和哥一起睡在阁楼上。它们很听话,从来没有在房间里随便大小便。而且它们也很聪明,从来没出现过什么意外。所谓的意外是这样的,我们家是老式宅院,上下两层,每一层以床的后板为界又分成两部分,前面是卧室,楼下的后面是灶头,楼上的后面是过道。因为旧时的灶头没有油烟机,是直接穿过楼板立起一杆烟充,把烟火直接排到空中。可能是家里的楼板质量不好,也可能是长久的被烟火熏的,楼板慢慢的烂了掉,楼上后侧过道上便有了一个很大的窟窿。在楼上走的时候,要不小心踏到了靠近烟充位置的地板,就可能从楼下掉到楼下。好几个在我家过夜的亲戚便从楼上掉到了楼下,所幸的是没出什么大事故。我跟哥熟悉家里的情况,一般是尽量靠着床的方向走,从来没出现过什么意外。可能是家里的两狗也学了会,所以也没掉下来过,真是比人还聪明。两只狗跟我们兄弟俩的感情非常好,我们出去钓鱼或上山什么的都会带上它们。它们也很开心跟我们一起玩。在我们的照顾下,小狗长的很快,转眼有了半米高的样子,看上去也比村里一般的狗要精神的多。我们哥俩很开心。可这样的开心延续到一天晚上之后便再也没了。那天晚上,黄狗整夜旺旺直叫,我们开始没去理它。可后来都到了八九点,黑狗还没有回家。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我们家两只狗虽说也常出去玩耍,但还是知道时间晚了要回家的。我和哥在村里村外四处寻找,始终没见到黑狗。黄狗是不停的叫,整晚的叫。到了第二天,我们在家里后院看到了一摊子鲜红的血。于是我们就明白了,黑狗不会再回来,它已经成了人家的下酒菜。我是恨的只咬牙,真不明白村人怎么就忍心这样活活的把狗打死做成菜?!说实在的,当时打狗吃在镇上是非常普遍的。一般的规矩是这样的,自村的人不打自村养的狗,仅到别村去打。但是一般情况下,像我们家黑狗这样还算不上是成年狗,人家也不会打的。我想,可能是我村的谁刚打了他村的狗,黑狗便成了替罪羊吧。村人其实没想过,这样打来打去,谁家的狗最终不也照样都没了?!可人们并不这么想。黑狗被人打了吃以后,我跟哥伤心了好长一阵子。妈也就把剩下的黄狗送了村人,她怕万一黄狗要再被人打了,我哥俩会伤心的不得了。我跟哥舍不得黄狗,时常跑去村人家看它,还给它带点吃的。黄狗看到我们仍然非常亲热,或许它理解我们把它送人的苦衷吧!幸运的是,黄狗后来一直没被人打,而且还跟不知道谁家的公狗谈了恋爱,怀了孕。这可把我和哥给乐坏了,我们没事就跑去看它,等着它下崽。农村里有个说法,怀孕以及刚生了幼狗的母狗是最凶的,近不得身子,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咬。我跟哥没想过黄狗会咬我们,我想它也不会想着来咬我们。等了好一阵子,黄狗终于下崽了,总共有67个,幼狗实在可爱极了。我们可谓是冒着生命危险,老把黄狗的小崽从狗窝里掏出来玩耍。小狗跟小孩一样,小小的,闭着眼睛,一点都不吵,只是不时的嗯嗯叫几声。我们吵着跟妈说,我们要一个小狗崽。妈开始不同意,后来实在缠不过我们便同意了。于是,我们早早的跟黄狗主人说了好,主人也爽快的答应了。我跟哥老跑去守在狗窝前,一则是逗幼狗玩十分的有趣,二则是怕它们被人家给抱光了。有一个问题可能至今我也没弄的很清楚,那就是黄狗生的同一窝小狗,颜色却不一样。黄狗自己的是黄的,小狗也有黄的,也有黑的,还有花的。是不是黄狗几次怀孕后一并下的崽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没搞得懂!我们看中的是那个小花狗,胖墩墩的,特可爱。小狗不能早早抱了来的,要不然会养不活。这个跟小孩子一样,它要先经过妈妈的一番母乳之后才可慢慢用食物喂养。那时,别的小狗都被抱走了,我们看中的小花狗还在那儿。我们是想让它多吃点母乳,今后养着省力。等我们抱回家时,小花狗已胖的不行了。在我们抱回来之后,黄狗总还是跑到我们家给小花狗喂乳吃。正因为这样,小花狗长的很健康,也很活跃。还有一点令我和哥很高兴的是,这只小花狗可能不是村里的普通狗种,差不多接近我们现在的哈巴狗之类的了。因为,跟他一起出生的其他小狗都已不断的长高了,就它不长个。那时我们在想,黄狗可真厉害,连这样稀少的男朋友都找得到呢。我和哥把花狗安置在我们睡的房子里。村人一般都是给小狗搭个狗窝,可我们怕它被人家抱走就让它睡在了家里。刚开始它不适应,一到晚上就旺旺的直叫,吵得我们睡不着。我们就带它到外面四处溜溜,再回来睡觉。时间久了,它也习惯了,再也不叫。要是天冷,它会爬到我们的床上,自个儿窝在脚下睡着。小狗是通人性的,每当要大小便,它就会叫,我们只要把门打开,它便会径自出去方便,完了再自己回来。我们要闲的无聊,就给它化妆,给它扎辫子,给它洗澡,给它穿衣服。它很喜欢我们这么折腾它,反而要我们不理它时,它会蹭上身子来撒娇。在冬天的中午,我们吃过饭后会坐着晒晒太阳,它会跳上我们的膝盖,懒洋洋的似睡非睡的躺着,样子着实可爱。小花狗实在太胖了,胖的简直成了一个肉球。虽说我们为了给它减肥,已不让黄狗再喂奶给它吃,还经常带着它围着院子跑步,但它还是没办法减下来。后来,我们看它跑的时候,两只后腿根本动弹不得,几乎就是在地上拖着走。每次跟我们出去,它也跟不上我们,只是在后面旺旺的大叫,我们看着又想气又想笑。冬天还没过,黄狗死了去,是得了当时很流行的“狗瘟”病。这种病犹如人类的癌症,得了就会死去,而且死的很快。没过多久,我们看到小花狗也慢慢的不再那么活跃,变的很安静,喜欢静静的趴着。我们开始以为它是因为太胖而不想动。这也是人之常情啊,人都如此,更何况是狗呢?!我们不停的逗它,想让它动起来,可它还是老样子。过了几天,我们发现它胃口没了,精神十分萎靡。我们的感觉是它真的病了,不是因为胖。那时没有什么宠物医院,只是村人有一个说法,狗生病了要吃豆腐,豆腐吃了就会好,要好不了那就没治了。于是,我跟哥不停的喂小花狗吃豆腐。喂了几顿,它好像精神好了很多,也能对着我们摆摆尾巴。可没过一两天,它连豆腐也吃不下了,把嘴巴鼻子不停的往地里蹭,可能因为呼吸不畅而难受。我们看着实在心疼,生病的花狗真是可怜!慢慢的,花狗眼睛睁不开了,整天趴在地上,仅剩下急促的喘气。直到那时,它身上胖墩墩的赘肉,终于减了下来,遗憾的是减的只剩最后一口气。邻居们都说了,花狗也得了“狗瘟”病,是好不了的。原因是可能经常跟黄狗在一起,被传染了。他们叫我们早点把它给扔了,免得传染给其他狗。我和哥死活不肯。我们是不舍得,也不忍心,也盼着小花狗能恢复过来。但是,死去的终将要死去,小花狗走了。我和哥没有跟村人一样,把它扔到河里了事,我们给它挖了一个坑埋了下去,在上面插了几根树枝。

自那以后,家里很长时间没养过狗。直到好多年以后,家里又养了一只普通的家狗,还养了一只很小很小的小花猫。可没多久,狗和猫都没了。记得是一天中午,我和哥端着饭碗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吃饭,小狗和小猫在脚下窜来窜去。家里的小狗和小猫一直相安无事,没发生过什么打架之类的事,倒是有过不少次一起玩耍捉来的老鼠的场景。农村家里的狗和猫都会捉老鼠,而且也都吃老鼠。他们要一起捉了老鼠,便会跟老鹰逗小鸡般的逗着老鼠玩,直到最后玩腻了把老鼠吃掉。可就是那天,发生了令我至今仍然难以忘怀的极为恐怖的一幕。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我朝着小狗扔了一块骨头,狗接了住,用两只前爪把骨头按在地上,再用嘴巴不停的啃着。这时,一旁的小猫凑了过来,伸出前爪打算去拨弄那根小狗正在啃的骨头。只见狗咧开嘴巴,一声“嗯”的吼叫,一个侧头冲向了小猫。小猫没来得及跑,也还没来得及叫,已被狗一口咬了住。小猫实在太小,整个脑袋被狗吞了进去。我跟哥连忙起身,大声的喝斥小狗,一边用手抱住小狗的身子,想叫它放下小猫。小狗并没跑,只是在原地不停的甩动着嘴巴,嘴巴的利齿上挂着小猫的头。等我们制止了小狗救下小猫时,小猫已没了呼吸,它被小狗用牙从头顶到下颚生生的咬了穿。第二天,我们便把小狗送了人。我们实在不能接受它居然会这么的凶狠残忍。因为我们知道,猫是不吃骨头的。它或许只是想跟往常一样,和小狗玩玩捉老鼠的游戏,或许只是想和小狗开个玩笑。没想到,就这样送了命!那时起,我对狗有了另外的一番看法,对“猫狗不一家”这一说法也有了更多的认同。然而,后来想想,何况是狗,要人遇到了侵犯自身切身利益之际也不照样的歇斯底里?!为此,我还是原谅了狗的那次疯狂。但是家里此后再也没养过狗,也没养过其他的小动物。


作者: X.gate    时间: 2007-10-28 22:21

楼主写文章很认真,排版也很规整,这点很难得。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29 14:32

伙伴

儿时的伙伴现已各奔东西,在城里呆着的我几乎没了跟他们碰面的机会。几个就在周边城里上班,也只是偶尔的打打电话,绝大部分的自初中毕业后十几二十年都未曾谋面。我的伙伴,都起码是9年的同学,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的。那些伙伴们,因为我们镇里学校的教学质量不是很好,基本上初中毕业后便辍了学。有的外出做木匠、泥水匠,有的到了隔壁镇的小工厂里做工,有的继承爸妈的衣钵做起了小买卖,也有的直接在家继续做了农民。在我们这一拨一起玩到大的伙伴中,像我这样读了这么多年书的并不多,全部加起来也超不过一个手掌。要说是研究生,那更是稀之又稀。研究生在我之前曾经出过一个,现留在了美国。跟我一级的也有一个,另外一个便是我,我也为此成了爸妈的骄傲,成了村人羡慕的对象。

儿时的伙伴间,感情非常的纯真,即便是十几年未碰面,偶尔遇到了还是那般的亲热,没有隔阂。这跟当下所谓的很多友情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在我的印象中,很多伙伴留下的印记都特别的深。我很注重感情,有时甚至被说成是感情细腻到了敏感的地步,我想这跟孩提时的经历是有关系的。可惜的是,好几个玩的好的伙伴,现已不在了人世。其中一个是因脑溢血骤然的离开。他叫常敏,家跟我住的很近,我们是从小一个年级上来的。他跟我是同龄,但个子却比我小了很多。因此他也成了我经常欺负的对象。他很调皮,村人看到他都会厌,我妈也不喜欢我整天跟他泡在一起。但我们几乎是形影不离,不管是上山、下河,还是偷果子、捉鸟,我都会叫上他。记得有一次,我家来了客人。我跟他便在村里四处游玩。到了午时,还没饭吃,我的肚子已饿的慌。村里的规矩是这样的,家里来了客人,小孩子不能上桌子吃饭,要等客人吃了以后我们才能吃。那时,妈在厨房做着饭,妹妹在烧着灶,我就跟那伙伴来回的跑。后来实在饿的不行了,我便到桌上去找吃的东西。看着桌上妈做好的菜都已用碗盖着,我没敢动手。这时我注意到桌上的一壶白酒,那时家里来客人都是用大壶打酒的,约莫有5公斤大小。我拿下壶盖,偷着喝了几口。跑了一圈回来,又偷了喝。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后来感觉有点上了头,就是到了那种似醉非醉的状态,人轻飘飘了起来。这时,我没做别的什么事,只是追着那伙伴打。他在前面一个劲的跑,我在后面使命的追。我的嘴里还一边叫着打他的理由,就说他没大没小,比我小也不叫我哥,叫我的名字。追着追着,我们出了村,他被我用杆子撵到了远处。我一个人觉着无趣,独自走向河边去洗手。当时我还是有记忆的,我走了下去,把手深入了水中。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身子似乎难以控制,往前打了个踉跄,扎进了河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我没了记忆。等醒来后,我已躺在了家里的床上,天也已经黑了。爸妈和几个亲戚都在一旁站着,看到我醒了都露出了笑容。我始终没问过爸妈,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家的。但从那开始,家人都知道我会喝酒,也喜欢喝酒。实际上,我也确实喜欢喝酒。我要说的是,在我掉下水时,那伙伴并没有跑回来救我,反而是径个儿跑了走。我气他的就是这个,别的倒没啥!后来,在我上高中时,这位伙伴因脑溢血离开了人世,才17岁。他去世时比较的惨。我们那时在县城里上学,每周回家一次,主要是带些饭菜回学校吃。在他去世前的最后两周里,他回到家老感觉浑身乏力。后来是连吃饭的筷子也拿不住,手不停的打颤。可家人没当回事,总是骂他,说他没正经,吃饭都不好好吃。这要怪他自己了,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比较的“皮”,家人骂他是骂习惯了。没等第三周,他在学校里发了病,去世了。据医生说,他要早点治疗,不至于这么早早的离开人世。可惜的是,家人没想过他会生病。

早早离开的不止这么一个伙伴,还有一个更惨的,他才15岁。那伙伴是我初中时的死党。因他家住的比较远,来回上学都要很长一阵子。又是跟我同一个班,平时很玩的来,他就住在了我家。他跟我一起上下学,一起睡觉,还一起跟别人打架之类的,我们的感情是最好了。到了初三,我因成绩比较好,在分班时被分到了一班,也是重点班。他成绩不甚好,就被留在了原来的差班。但不在同一个班并没有影响我们的感情,我们还是跟原来一样的相处。一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我们班因老师讲解试卷,拖了阵子课。他们半则早早下了课。他在我们教室门外的走廊上立着,跟很多同学一起等着我们下课去吃饭。没过多久,我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又一会儿,听到有人在大叫:雪峰被刀刺了!然后是一阵往楼下跑的脚步声,声音很大,我听得出人很多。我实在憋不住,便直接从教室冲了出去。只见众人抬着他急忙而慌乱的往落下跑去,他被倒着抬着,脚在前,头在后。我加紧脚步跑下了一楼,这时看到了他的脸。脸是煞白的,脖子处还在滴着血。我站在了楼梯口,没有动脚再追下去。脑子有着很多念头,却想不出该怎么做,只是傻傻的站着。很快,警车呼啸而来,把刺的那同学抓上了车。那伙伴就这么走了,是被自己的同班同学用尖刀刺死的。他家就他一个儿子,父母痛不欲生。人有时候是有着太多的偶然,也有太多的意外,往往只是一念之差。他们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两个人在打球时争了几句。两人都为此噎着一口气,事发当天碰巧在教室外又吵了几句,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惨案。当时是这样的,刺的那人因为个子比较小,劲没我伙伴大,被推了几下,一气之下便拿出了刀(那时因为风气不好带着刀上课很正常)。他一边拿着刀,一边向伙伴叫着:你敢再动手,我便刺死你!伙伴并不相信他会真刺,一边嚷嚷着你来刺啊,一边还是走了过去。结果就这样被对方真给刺了,还是四刀。脖子一刀,腹部两刀,还有后腰一刀。医生后来说,要是后腰那刀不刺的话,也还不会死去。因为拿刀很深,直接刺进了肾脏。我当时好像并没有太多伤心的感觉,更多的是恨恨的,暗暗的下决心,一定要找那个刺的人报仇,而且非弄死他不可。伙伴走了后,他父母因为我们关系比较好,一再要我认他们做干爹干娘,爸妈同意了。到现在,我每年都去他们家拜年,只是平时来往的并不很多。我那伙伴实在可怜。去世后,按照当时农村的风俗,他被放在了山脚下等着入土安葬,因为像他这样去世不能在家里做法事。我去山下看过他几次,一次比一次惨。他是我真正近距离看到的死去的人,可我并没觉得什么怕。但说实话,他的样子还是比较吓人的。第一次去,我看到他的脸已经没了肉,原本胖胖的脸蛋干瘪了下来,只剩一层脸皮包着脸部的骨骸。第二次去看他时,更为惊人。因为他是被放在山脚下,守夜的人又没专心看管,只顾着在一旁打麻将,结果伙伴的脸被松鼠给咬了,一侧的脸皮都被撕了开,那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想想着实可怜,人这么走了,还落个如此下场。第三次看他时,他就要被放进棺材,那也是最后一次了。那时的他已经跟原来的人完全两样,要不告诉是他的话,估计连我这样跟他一起睡觉、上学、玩耍好几年的同伴也认不出他来。他走了,他家从此也变了两样。为了打官司,他爸妈(也就是我的干爹干妈)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把该找的人都找了,最终还是花掉的钱比赔来的钱要多的多。刺的那人因还未成年仅被判了8年,他家人从老家搬了走,不知躲到了哪儿。慢慢的,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我知道干爹干妈一直对此难以忘怀,每当说起读书什么的,干妈便会抹眼泪。干爹后来沉沦之极,活也不干了,一天到晚就是整着麻将、喝着酒。直到十多年后,干爹干妈搬到了城里干姐那儿住,日子方有改观。说来也巧,曾经有一次,我不小心碰到过那个刺人的同学。他其实并没坐几年牢,家里做了一些关系疏通工作,再加上自己在牢中也挺努力,大概5年左右的时间便被释放回了家。现在,孩子都很大了。奇怪的是,看到他时我的心里是比较的平静,没了曾经的那股恨劲儿。其实想想也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着那些个事干嘛呢?即便是把他怎样了,又能改变什么呢?死去的已逝去,痛心欲绝的日子也只能成为记忆。

要说起来,类似的事件还真不止此。我们镇上曾经发生过一起特大交通事故,我大概有89个同学被烧成了灰,不过那时也没感觉到太多的悲伤。事故发生的很突然,谁都没曾想到过。我们都在外地读书,学校期末考试后一星期左右我要回学校拿成绩报告单。那时镇里通往县城的柏油路还没修好,是那种石子路。来往的车子是那种中巴车,从镇里到县城大概要一个小时的行程。就在这路上,车子由于超载、开的又快,翻倒在了路上,而且发生了爆炸。结果是车上20多个人无一幸免,其中便有我的同学。

或许类似的事情见了不少,对死去这一字眼也增加了很多坦然。农村有很多无奈,人活着也难免经历各种无奈。可是,有什么无奈还可以胜之死去呢?要想明白了,人活着走一遭不也就这么回事。发生怎样的意外才算是不正常呢?顾忌这,顾忌那,并没太多的实际意义!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29 20:49

赌博

小时村里赌风很盛,几乎没有哪个小孩不会,包括我在内。我什么都会,不管是牌九,还是麻将,或是梭哈……简单的说,只要村人能玩的我都不会落下。当然,现在很少有人看的出我会“精通赌术”,因为上了大学之后基本没再接触赌这类东西了。可能从这一角度来说,读书对修身养性还是有着些许用处的。小时候,不管什么时间,只要村人聚在一起便是玩赌。村里也实在没有别的什么可娱乐的东西,除了下地干活,喝酒聊天,别的可干之事不多。有人戏称农村的生育率过高和极度匮乏的精神生活成正比,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要是到了过年前后,你可看到村里村外到处是聚众赌博的场景。一堆人里里外外的堆在一起,拼命的赌。那时谁都没有很多钱,赌来赌去也赌不大,只不过是一种消遣罢了。我也赌,而且很喜欢凑到“赌场”去。我是没钱的,最多就是家人亲戚给的几块压岁钱,所以不敢去“坐门”,更不用说是“坐庄”了。我最多是挤在一旁,零星的拿着手中的几块钱跟着众人去压压庄。有赢也有输,最终赢还是输,已记忆不清了。但我记得,我很喜欢跟着村人到处去凑热闹,有时还跑到很远的村里去。我妈是坚决不允许我到那种地方去的,也总是手拿细竹竿来找我。村人有时候开起玩笑,就会跟我说,你妈来了。我一听便会拔腿便跑,甚至连钱也来不及拿。我怕妈那细竹竿,要跑的不快,被抽了到,真的很疼。而且,我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要不哭吧,妈以为打的不够重,会加大劲儿打;要哭吧,妈就多打几下,一边还说,叫你记住疼,看你下次还敢不。赌多了总会出事,不管赌的大还是小。记得有一次,我把身上带的钱全部输了光,但不甘心,想着去赢回来。于是偷偷的溜回家从爸衣服口袋里偷了钱又回去赌,一心想着把输掉的给赢回来。结果呢,不仅没赢得回来,反而把那钱又给输了。我知道事情严重了,就在外面躲了起来,天黑了也不敢回家。我听到妈用那熟悉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可不敢应着妈的叫喊声。到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才胆战心惊的走回家。当然还是吃了妈的一顿细竹竿!还有一次,我做的更过分,那时都已上了初中。我们上初中时,寒假、暑假都要补课,补课要交补课费。那时我是班上的班长,负责收暑假补课这笔钱,收齐了再交给班主任。那次也凑巧,班上一个同学没钱交补课费,我等便着他。心理想着等收齐了才给老师。钱就这样由我保管着,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一人交30,班上有近60人。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说实在的也想多揣一会儿。可后来就出事了。我跟同学打牌,自己的钱输光了。劲儿来的时候,我连想都没怎么想,就从那笔钱中拿出了50块继续跟同学玩。结果硬是把那50块也给输掉了。输了之后,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无奈之下,叫几个要好的伙伴一起想办法帮我凑钱。否则,到时交不出来,班主任一定会骂的。可我们谁也没钱,向家里要就更不可能了。那时的50块已不是一个小数目,一学期的学费也就这么多。补课快结束时,班主任向我要钱,我硬着头皮把钱给了他,将不足的那部分说成是同学还没交上来。当时是应付了过去,可没多久班主任便知道我骗了他。他把我找去谈了一次,我没敢说是打牌输掉的,只是说钱被我花掉了。那是第二次撒了谎!班主任没多说什么,叫我向家里要了钱再给他,还说这是公费,一定要补上的。打那以后,我躲着班主任,不敢跟他面对,尤其是只有我一个人之时能躲就躲、能跑就跑,生怕他向我要钱。可是,班主任并没向我要那50块!这事儿一直在我心里留着一个疙瘩,我是确实没办法弄到50块。后来,我初中毕业了,班主任也调走了,那钱我始终没还过。这事儿我可没曾忘记!

长大了,基本没有去赌过,最多也是跟同学玩玩牌。我所以说这不是赌,因为心态上跟儿时赌钱已完全不一样。那时想着要赢点钱,可现在只是娱乐娱乐,至于输赢并不在心。但无论如何,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小时候长期经历所留下的那种赌性始终没在我身上消淡过。有时静心想想,自己这半辈子以来也正是一直在赌,赌自己,赌人生。当然,输赢至今还未能下定论。可能正是这种赌性,使得我如今身负巨债,可能因为这种赌性,使得我成功的走到了今天,也可能是这种赌性,使得我在很多时候无法抑制自责以及竭力的自救。


作者: 予人玫瑰    时间: 2007-10-30 09:55
LZ写了这么多,娓娓道来,读完你的文字也仿佛跟着这些文字回忆了一番我的童年.我向来很佩服如此能写和勤劳的人.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0-30 11:41

拜年

小时候喜欢拜年,主要是因为拜年时有压岁钱拿。可能那时便已认识到了钱的重要性,遗憾的是一直没能实现这一自小的夙愿。我们拜年是大年初二开始的,大年初一村人都会去近处的寺庙烧香拜佛,我们小孩则是跟着去玩。拜年不是每户亲戚都去,而是有所选择。一般是去走往频繁、关系密切的主要亲戚,要远房或关系疏淡的也就算了。我们走的最多的是舅舅、阿姨,还有姑姑们家。别看就这么几房,要走起来也够我们走的。我们家亲戚多,光姑姑就有7个,舅舅有2个,阿姨也有2个,而且这些个亲戚住的比较远,很多分散在山顶上的不同村落里。别的不说,就是徒步走到他们家便要上一天。那时没车,路也不通,拜年或平时走访都要靠双脚去走。但我们并不觉得走路会有什么累的,可能也是图个好玩罢了。爸妈一般不大去拜年,要去的话是我、哥还有妹仨一起去。

每次去拜年前,妈都会交代好,吃饭的时候要注意,不能没规矩的随便吃。尤其是亲戚家的那些肉啊、鱼啊、鸡鸭啊之类的东西,那是不能动的,除非亲戚夹到了你的碗中。那时候这些东西很宝贵,养着鸡鸭不会轻易吃,到了过年方才宰了掉,而且还要吃到所有亲戚前来拜过年后。否则,要在中途便吃了完,来客人就没什么好菜,那会被说成不够热情。我们到了亲戚家,一般都先吃点心,吃完点心再吃正餐。点心是红枣汤之类的,要客气的就用桂圆汤,更多时候是给我们下面条吃。我最怕吃面,倒不是面条本身,而是面中的菜。农村别的没有,多的是菜,青菜、白菜、花菜、雪菜,全是自家种的,可谓应有尽有。我不喜欢,甚至是不会吃菜根。可每次亲戚都会在面中放上很多。妈还交代过,去亲戚家吃饭不能剩饭碗,这是农村的规矩。饭碗不吃干净,那是对人家的不尊重,或是嫌人家做的不好吃。当然,如果你觉着吃不完,可以在吃前便把多的部分给分回到锅里或碗里。亲戚总特别客气,你要分掉,他们会给你盛了回来,这样翻来覆去几次,一般你也不好意思再分了。面我是能撑下去的,虽说不是很舒服,但塞塞到肚子里的难度也并不是很高。难的是菜根,那东西我真的吃不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到今天为止我还是吃不下。可我又不能把它给扔了。我只觉着菜根咬着挺难受的,那么厚,还那么长,一口咬不断,也吞不小。那种感觉真是难受到了极点。每当遇到这种情形,我的目标非常明确,剩是不能剩下的,要想办法给处理掉。好几次,我把它们偷偷的丢在桌脚旁,用脚先踩着,等亲戚们不在意时再赶紧捡了起扔到外面去。要不,我把这些个菜根留到最后,等吃完了面,把他们全部塞到嘴里,再到外面吐掉。可不管怎样,这种做贼般的感觉着实令人难受。

拜年有压岁钱,这个使我们很开心,因为亲戚给的压岁钱由我们自己放着,妈不会代为保管。亲戚给我们的压岁钱是一样的,我会藏起来不大舍得花,到了上学后再买点什么东西。哥可不一样了,他总是没等拜年回家便老早给花光了,要不买鞭炮,要不买吃的,反正就是没了。妹妹呢,直接回家给了妈。其实妹的做法是对的,拿了压岁钱是要还的。因为亲戚家的孩子到我家回拜时,爸妈也要给他们同样多的压岁钱,这算是还礼,否则又违反了规矩。

很怀念哥妹仨背着大包小包,爬山过河去拜年的日子,那时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的包袱。后来家里发生了变故,拜年慢慢的少了,等上了高中便已不再去拜年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世道冷漠,有时候亲情也需经过种种考验。主要还是因为爸一直没赚到钱,反而是一年不如一年,负债越积越多,人也是长期在外。无人看管的我,一直寄宿在老师家里。吃、穿、住、用,所有的花销都由老师供着我,亲戚从来未曾管过我。即便是在我考上了大学,没钱付学费,没有生活费,亲戚也还是从未过问过我,当然也没有伸出过援助之手。说实在的,我并不是指责他们,也没有怪他们的意思。只是随着自己慢慢的长大,加上爸妈长期不在家,逐渐的跟亲戚间的关系便消淡了,后来我们家从农村搬了出来,彼此间来往便彻底的断了掉。现在每逢过年,我们哥妹仨不再有机会去拜年,拜年也就成为了回忆。


作者: 从今开始    时间: 2007-10-30 23:33

顶一个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1-1 10:32

恋爱(一)

人们常说,乡村的恋爱是最纯洁的。我看未必如此。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农村的孩子(尤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熟,容易早早的情窦初开。人们说初恋时的感觉是最甜蜜的,事实上也不尽如此。有时,恋爱可能只是好奇,或是心理上的虚荣。在我们老家的那个年代,初中时找找朋友是很正常的。我大概的总结过,一则是因农村的孩子独立的早,比城里的同龄孩子早熟;另外也因为着实没什么好娱乐的,除了四处疯玩之外。我那时谈的朋友,已早没了太多的感觉。回想起来也没有太多的甜蜜,反而更多的是好玩。到今天为止,正式的朋友谈过几个,非正式的可就要多些。从这一方面而言,已可谓是不憾今生走的这一遭了。之所以这么说,因为我始终难以忘记早早离我而去的伙伴们,他们的一生是如此的短暂,留下了太多的空白。我现在经历过的,他们都无法经历,当然前提是我们不承认天堂的生活也与人间一般的精彩纷呈、酸甜苦辣。从另外一个可能不很正常的想法来说,我时常有着如此的心理准备,自己会因某种意外而离去。要真如此,除去未曾感受事业成功的喜悦之外,其他的也不比常人要少了。

我的第一个女友是我初中时的同班同学,是我们隔壁村的女孩。我父母认识她父母,后来父母们也知道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我妈是不坚决的同意。我妈这辈子做的最多的就是对我们找的朋友不同意,无论是我还是哥、妹至今谈的好几个朋友,她都未满意过。这或许跟我奶奶一家对她的态度有着很大的关系。

认识一个人,肯定有着一定的原因,要是女友什么的那就更不用说了,人们喜欢叫作缘分。我的女友原本高我一届,后是留了一级跟我同班。开始时,她坐在跟我同排的旁边一桌。她长的很普通,我不觉得她漂亮,也没感觉她的可爱,或许是因为高我们一级,所以显得比较成熟。我们平时不大搭话,我们那时男女同学间原本也就很少说话。上学时,我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是喜欢在课堂上玩耍。我不喜欢那种一本正经的坐着听课,总要找旁边的同学弄些个小动作,我觉着要是一动不动便会睡了去。这个习惯一直到研究生毕业,我都没法改掉。可能是我上课时的左顾右盼,加上她是留级生,听课的兴趣也不浓,我们在看来看去间对上眼的机会也就多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当时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也没有过找个女友的念头。这样大概延续了好几个月,同学们(包括我)跟她逐渐的熟悉了起来。熟悉了后,同学们的恶作剧就多了。不知是怎么回事,同学老喜欢把我跟她扯到一起。在上课时,他们不停的观察着我们,私下里偷偷的告诉我,说她总在上课时看着我。可能是好奇吧,我也想证明一下这话是真是假,于是在上课时增加了看她的频率。看的多了,好像也感觉到了她的眼光的确有些不一样。可还是没发生什么事。我可以保证,要没有同学后来的瞎搅和,我们是不会成为朋友的。那时,同学特喜欢拿我们开玩笑。上课时要看到我们在对看,便吃吃的偷笑,下课时便过来起哄。要是我们俩不小心刚好站在了一起,他们便把我或把她推向对方,然后一起把我们俩死死的围住不放。我们呢,也就差不多脸对脸的抱在了一起。说来也奇怪,那时挺喜欢同学这般的恶作剧。可能是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近过女性。那种碰到柔柔的身体、闻到女性所特有的体香,会让人感觉非常心怡。或许是被这种向往所吸引,我对她增加了很多好感,产生了抱着她的渴求。那时起,上课时也会情不自禁的多看看她,这时的看跟原来是不一样的。我想,要有镜子的话,我一定会看到自己的眼睛在说话,在向她表达些什么。我们还是没有发生过任何实质性的事情,虽说同学看到我便会说她,看到她便会说我,还把她叫成是我的老婆。

我们的桌位非常的近,中间只隔了一个过道。在一个周末前的最后一堂课上,她给我扔了纸条。我很紧张。要知道这给同学看了到,那就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捉弄我们呢!纸条上具体写的什么已记不清楚,只记得那晚我跟她出了去,算是所谓的约会吧。那是这辈子的第一次约会。晚上,我们先在河边的小路上走了很长一阵子,然后去了那座小山。在小山的茶树丛旁,我们并肩坐在哪儿,没有太多的话。其实,彼此都还不甚熟悉,一般的谈恋爱步骤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么干坐着,看着天,她讲她的几个女同学怎么怎么的,我讲我的伙伴怎么怎么的。我们始终没扯到跟我们两人相关的事情。慢慢的,她偎依着我。我把外衣脱了下来铺在地上,让她可以伸直了身子躺在我的怀里。抱着一个女人的感觉是很好的,更何况是对一个从未这般抱过人的人来说!我们就这样抱了很久,直到时间实在太晚了,便各自回了家。那以后,我们互递条子的频率明显高了,有时当着同学的面也送,或是夹在作业本、书本中传递。我们已经习惯了同学们把我们当作一对儿,对他们的起哄也置之度外。打那以后,我们几乎每周末都去小山,有时不是周末也去。慢慢的,我对她熟悉了很多,讲的话也多了起来。可是我们最多也就这般抱着看着天空,不着边际的乱扯。时间长了,我对抱着的感觉慢慢的淡了去,只是习惯性的和她一起爬上小山。人们说的不错,是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往往会格外的珍惜。像我这般轻易得了到的,更多的是刚开始的新鲜感。彼此的亲吻,没有太多的深情和渴求,而她每次都很投入。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写些信,算是情书吧,主要是表达一些思念以及在一起时的感受。她给我的信比我给她的要多的多,她想的、感受到的也比我多的多。我没有太多的想法,可能是还未找到感觉。有好几次,她爸妈不在家时的白天和黑夜,我冒着极大的风险偷偷到了她家。我们镇小,无论是她家还是我家附近的村人都认得我们,要被看到了必定会跟爸妈说了去,挨骂就难免了。我是不敢把她带到我家的,她的胆子比我大的多,或许她的感情也比我来得强烈的多。在她家,我们做不了什么。不是两人拥着坐在那儿聊天,要不就是两人抱着躺在床上。即便是躺在床上,我也没有太多的非分之想,我不曾细想过她的想法。记得一个夏天的下午,我们跟往常一样互拥着躺在床上,扯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不知觉中,我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了身下,一边使劲的亲吻着的嘴巴,脸部,还有身子。可能是夏天衣服穿的比较少,感觉到了自己有了异样的反应。可说实话的,我们那时还不知道性为何物,也就没有过偷吃禁果的念头。说来十分的可笑,在我们刚开始亲吻时,她还曾担心过这样是否便有了孩子。因为我们都没弄清楚,孩子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

跟她在一起的几年里,比较的平和,没有太多的激动,也没有太多的纷呈。记得她老问我一个问题,我为什么喜欢她,喜欢她什么。我始终没给过她一个令她满意的答复,因为我着实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她会不很开心,却也没为此而离我而去。但是,我和她注定是要分开的,无论从我的感觉上来看,还是从今后两人所走的路来看,结果都会是如此。她不喜欢读书,为此她曾经留级了一年。到了初三,她又老毛病重犯,呆在家里死活不想去上学。在这点上,她跟我哥倒有着几分的相似。初中毕业后,我如愿的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她则考上了县里的一所技校。我们同在县城,但不再如原来般时常出去约会。我甚至认为,在她内心里多了一份自卑感。她不敢走进我的学校来看我,更不敢到我的宿舍或是教室里来。我还是时常去学校看她,我是哪儿都敢进去的,包括她们的女宿舍。每次来看我,她会站在学校大门的一侧人少处,直到看见我出来才走了过来。这样的状况大概维持了不到一个学期,她跟我说她不想念书了,想到外面去闯闯。我没有同意。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我的意思是,如果她留在县城,那我们还有在一起的可能性。要是她就这样放弃学业外出打工,那么我们两人一定会分手。她没有接受我的劝说,在我高一时离开了县城去了福建。临走前,我们见了一面。我对那一次的见面印象很深。她变了很多,脸上擦了粉底,白白的,嘴唇涂了口红,红红的。我至今仍对女孩子化妆比较反感,可能与她有着较大的关系。那时的感觉很差,因为那时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里,很少有人化妆的,只有社会上的女孩子才这么做。村人把女孩子化妆看作是不正经或是在做不正经的事。我当然没有认为她要去做不正经事情的想法,但我觉得她以及她在我心中的形象不应是如此,更何况她那不熟练的化妆手法使得原本十分端庄的脸颊变得不那么的清纯。在这可以说成是最后一次的见面中,我们没有说太多。她跟我说,她会一直供我读书到大学毕业,当然她没想过我会念到研究生。我对此很感动,年轻时的这种许诺总是令人感动的,而不管今后是否真的如此。事实上,她不曾忘记那时说的话,后来给我寄过钱。只是我没有接受。

我们分开后,我听到过不少关于她的说法。不管如何,我还是想了解她的境况,从内心深处也希望她能过的开心快乐,毕竟曾经牵手走过。但是,对一个从农村出来的普通女孩子而言,想要过上怎样一种幸福的生活实属不易,当然她也不会过于奢求。有人跟我说她一直走的不是很顺畅,虽说在福建赚了不少的钱。主要是说她先后谈过几个男友,都没能成功。我听着,心里难免发酸。在我上大学时,我听说她结婚了。没多久,生了一个女孩。过了好多年,我见到她一次。她已不再是原先的小姑娘,跟我记忆中的她已完全判若两人。那天我们谈了很多,回忆了当初走过的那段路。她说她没有后悔过,她认为自己的命注定了便是如此。回来后,我沉思了良久。女孩子的心思有时的确难以琢磨。

人有时候真是奇怪。就拿我这个女友来说吧,她知道我其实并不喜欢她,喜欢的是另外一个,而且那时的我算得上处于小混混的状态,虽说我的成绩照样非常的好。我想来想去,可能也就是因为这点,才使得我有了这种“沾花惹草”的资本。那时更多的是好奇,或者是那种想出出风头的虚荣,倒没有非得去把某个女孩子占为己有或者纯属占人家便宜的想法。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原来没有的事或是本来不可能的事,被同学们时常的起哄,后来便真的发生了。


作者: zjzzz    时间: 2007-11-2 10:43

恋爱(二)

有时候,所谓的初恋要从内心深处的感觉去断定,否则即便是在一起,也可能是有“初”而无“恋”。我承认,在跟第一个女友一起时,我真正喜欢的却是另外一个女孩。女友知道我喜欢的是别人,两个人在一起时还总叫我对喜欢的女孩进行排序。她说了,她只要排在第二便没关系,这点我是真佩服她的。我喜欢的女孩,现在成了我的太太,可能是缘分吧。

我现在的太太很有意思。她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也是我第一个女友的好姐妹,还是我小学时鼓队的队友。总之,除了幼儿园是否同学已记忆不清之外,我们一直到初中毕业都是同学。我真正产生那种朦胧的暗恋感,就是对她了。我那时暗暗的喜欢着她,却和另外一个女孩在一起。我对此很坦白,我跟第一个女友说过我最喜欢的不是她,而是现在成为我太太的她,只是她不理我,要她理我的话,我肯定会跟她在一起。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情书,写给了我太太的她。我胆子很大,我居然直接把情书寄到了她家里。要知道,那时的我们是没有什么私隐权的,家里随便就可把我们的信给拆了看。我在信中告诉她我喜欢她,希望能和她一起出去玩。我记得很清楚,在初中时给她写过两次信,她每次都回了。第一次的回信,她告诉我她的确对我有好感,但她不能破坏和我第一个女友间的关系。收到她的回信我很开心,说实在的我一直等着她的回信,而且她在信中说的也给了希望。我迫不及待的给她写了第二封信,告诉她我不喜欢现在的女友,想跟她在一起。接下来又是急切的等待,那种感觉是非常奇妙的,希望收到她的信而又怕她就这么把我给拒绝了,内心很矛盾,也很焦虑。过了好久,我才收到了她的回信,结果很失望。信没有第一次长,口气似乎也发生了变化。她告诉我她还小,不想谈感情什么的事。我的直觉判断是中间有人捣鬼,最有可能的就是我的第一位女友,因为她们关系是很好的。说不准她们还一起看我的信呢!想到这个我很恼火,但我不能直接质问那时的女友的。直到后来,她成了我的太太,我就这一耿耿于怀的事问了她。她告诉我,她确实是把信给了人家看,还挺同情人家的。

说也奇怪,我觉得那时的她真是漂亮。要她跟第一个女友般问我为什么喜欢她,喜欢她什么,我心理想着一定能说出个5条来。她留着长长的头发,说话声音很小,很文静,不爱说话,但爱笑,一笑起来嘴角淡淡的酒窝便一起笑,很甜。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可能就是喜欢她这两个小酒窝吧。她从来不跟男同学一起玩,但总和她隔壁邻居家的几个男孩一起。我是恨那几个男孩的,我曾经想过正是他们的原因,使得她不理我。她动作很慢,做事说话比人家慢半拍,总是不紧不慢的让人看着着急。不管如何,她的拒绝着实令我沮丧至极。但我并没有就此罢休,还是在私底下做着努力。她家和我家正好在镇的两头,我家在镇东,她家在镇西。我每天上学来回,都必须得经过她家门口。她家做着小生意,家里一楼开着店铺。我时常看到她和她姐坐在店门口的板凳上晒着太阳,感觉很温馨。每当路过她家时,我怕见到她。要她坐在那儿,我便故意低着脑袋,加紧脚步走了过去,过后再回头看看她是否在看我。要她没在那儿,我便大胆的探头往她家里张望,希望能看到她的身影。我天天如此,日复一日。除此之外,也没了其他办法。初中就这样毕了业,我还是没有单独的和她说过话。可我始终记着她。

上了高中,我没有给她写过信,只是去看过她一次。她的学校不在我们县城里,而是在一个小镇上。其实,我那时对她已没了太多的思念和渴求,只是闲得无聊才心血来潮的和同学一起跑到了她的学校。当然,我们也去别的学校看别的女同学。更重要的是,高中时我真正谈了恋爱,也从此走上了长达十二年的恋程。这段路是刻骨铭心的,有时想想可能正是因为这般的过于刻骨,才使得我跟太太走到了一起。是的,激情过后是平淡,人累了总要休息,热恋无法替代全部的生活,而生活总是现实的。古人说十二年一轮回,在我的轮回中,成为我太太的她似乎在冥冥之中始终未曾离开过我。我的第一个夙愿因此得到了实现。

上大学时,我曾给她写过几次信,她也都回了。只是我和她已成了普通朋友关系,我告诉过她我找了女友,她也多次的祝福我们。我给她写的信,没有求爱的言辞,甚至也没情感的些许表露。主要是心里还记着她,想跟她说说话,告诉她我的近况,彼此回忆回忆当年的趣事。在一年的暑假回家时,我去看过她一次。我们晚上推着自行车在县城大街上绕了一圈,我便送她回了家。后来,我们慢慢的失去了联系。

缘分还是有的,可能是埋在内心深处的一种意念。在我走过了漫长的十二年却以失败告终的恋程之后,跟她的联系也断绝了好多年,我和她十分巧合的走到了一起。那时我分了手,她是一个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另外一个同学提到了她,告诉了我她的电话,也把我的电话告诉了她。没多久,我们很自然的走在了一起。我的心中始终很平和,没有那种恋爱中的激动,仿若故友重逢,彼此间是那般的熟悉和亲切。她还是我记忆中的她,一笑一颦、一举一动依然如故。那时,我知道我要回家了,我也找到了自己的家。


作者: 桑洛    时间: 2007-11-5 08:58
那段回忆.曾走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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