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今天是奶奶的忌日，昨夜临睡前喝了几盅的米酒（是父亲从赤门老家带来的，好象说还是伯伯做的）。也许那酒是故乡的水酿的，勾起我对故乡和奶奶的思念。翻开台历发现次日是老历十月二十四日，十七年前这一天奶奶离开了人世，在她弥留之际，念叨着孙儿的名字，我是她最小也最宠爱的孙子，我一直在她身边长大，可是那一时刻我不在身边，等我到了家中，棺材刚刚钉上一个多小时，我跪在棺边痛哭，该死的班车在路上阻了三小时。礼政从南昌都赶到了，而我从南平却迟了，是那时通讯不方便，父母想反正南平近，叫礼敦到南平为丧晏买菜时带我回家，可没有想到，钉棺的时辰到了，我还在路上。十多年过去了，这一次阴阳之隔的交错让我无法释怀。在送奶奶上山时我回望长长的送葬队伍，心中记下了这个日子。 奶奶很爱孙子们，我们堂兄弟姐妹八人基本上是都是她带大的，儿孙们也都很敬爱她。奶奶是小脚，她的绣花鞋都是自己动手做的，很小巧。奶奶很爱清洁，记忆中她的蓝衫都是很干净的，用米汤浆过，很平整，带着阳光的味道。奶奶的手很大，一生操劳的原故，手的关节很粗大，手背上青筋暴起，手腕上戴着银手镯。奶奶很能持家，那时家里没有什么好菜，可是她煮的菜很好吃，荠菜汤、炒芋子、炒空心菜。过节时，还会做一些碱粿、油饼。小时候我和奶奶住在厨房上面的阁楼里，楼上的挂篮里常有一些亲戚送给她的食物，比如有冰糖和中秋时的月饼，或是樟湖姑妈送的光饼（姑妈今年去世了）。有时奶奶怕我们小孩馋着偷吃，尤其是礼传，奶奶会把光饼藏在放衣服的木头箱里（那个木箱很简陋，是爷爷用供销社木箱改钉的，后来跟随我十七年，从读初一1984年开始，到我2001年离开夏道中学。）当然，我们还是会找到的，只不过找到时那光饼已经硬得咬不动了。 头一次离家去南平读书我是十一岁，奶奶教我怎么洗衣服。每回我离开家去南平上学时，奶奶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倚着老房子的大门口边上木柱，看着走远。 大前年我结婚后，梦见奶奶好象说是没有衣服穿，那时等到清明从南平到赤门为她扫了一次墓，烧了纸钱，并为当时还在朝霞腹中的儿子在爷爷奶奶坟边种了一棵松树。三年多过去了，尘儿都长到二岁多了，也不知那树长大了没有？我最大的心愿是等儿子长大了，带他到奶奶坟上磕个头，上柱香。 早上起来，我烧了三柱香，晚上下班回去，再买些纸钱烧一烧，让风儿给奶奶捎去吧。写着写着，我的眼湿了。那远逝的亲情和悠悠乡愁，在脑海中飞扬。。。。 仟 |
我向奶奶忏悔 - 回堂弟文：与你分享对奶奶的思念 前日, 堂弟寄来了一篇在奶奶祭日前写的一篇文章。 堂弟对奶奶的思念和对最后时刻与奶奶阴阳交错的悔恨, 深深地触动了我内心的隐痛。 我不禁泪流满面。 奶奶的一切一切在我脑海中一幕一幕闪过。 在清晨三更时分昏黄的灯光下, 缠脚更衣、对镜梳妆的奶奶; 微微的晨曦中, 将一杯香气浓郁的清茶, 轻轻地放在爷爷床边的奶奶; 穿梭在厨房灶前灶后, 身着干净整洁的蓝衫、小小的红色的绣花鞋,正忙忙碌碌的奶奶; 倚着门廊,目送孙辈个个离乡求学, 满脸落寞的奶奶; 坐在大厅长凳一角, 抿嘴微笑, 颤颤微微地迎接孙儿们归来的奶奶; 还有弟弟文中未曾提到的, 躺在床上, 说话困难, 头发零乱, 衣履 已不再整洁, 已是日薄西山时的奶奶……。我脑海中却独缺那幕临终别离, 挽歌一片时的奶奶。因为我曾经选择了在那最后一刻逃避与奶奶相见。 二哥来电话通报了噩耗。那一夜, 当我选择不回家后, 心中并不安宁。 我做了一个真真切切的梦。在梦中, 我站在高高的山上, 远远地望着长长的送葬队伍, 大声呼喊: 奶奶, 奶奶, 等等我啊! …心中却明白没人会真的等我。我不禁嚎啕大哭, 泪湿枕巾。 这一懊悔就此背上, 至今难以释怀。 亦从此, 奶奶便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 不是一个主角, 却与那栋大杂院一起成为我思乡梦中不可或缺的背景。 梦中,我总能感觉到奶奶, 在厨房、 在大厅、在静静地听我述说、在高兴地看着我们嬉闹、或被拥簇在一群儿孙们之间拍照。说不出的那种亲情, 那种感动荡漾在我的心里。 每当这时候, 我就想为自己开脱心中那沉重的忏悔---如果见了奶奶最后一面, 我还能有奶奶常在的那种感觉吗? 我特别地开始爱我的奶奶, 是从叔叔一家搬到别的房子, 奶奶与我们共同生活开始。那时我已经快要上大学了。 以前, 我总是觉得奶奶偏心, 更爱堂弟他们。 虽然与奶奶同住一屋, 却只是堂弟们才能享受奶奶那冬天被窝里的温暖, 那夏日大蒲扇下的阴凉。 奶奶的厨艺极好, 在那些食物匱缺的年里, 也能变出惊喜, 却只有叔叔一家人才能享用, 我深爱的爷爷也没有份儿, 别提是我。 我时常望着那香噴噴的饭菜流着口水。 长大了, 才明白父辈们的艰辛, 才理解了爷爷奶奶的无奈。 于是不再埋怨。 堂弟们也长大了, 不再贪恋奶奶的大床。 每次寒暑假回家, 我就挤进奶奶那依然冬暖夏凉的床, 独享奶奶对我的关爱。 我喜欢听奶奶叨家常, 我也爱向奶奶描绘在外求学的所见所闻, 甚至与奶奶分享交友的烦恼和喜悦。奶奶总是静静地听我述说, 从不多加评论；奶奶为我把守着秘密, 从不四处张扬孙女的故事；奶奶轻轻的叮嘱我, 小心处世, 不要受到伤害。我那知我爱我的奶奶。 知道奶奶病重, 将不久与人世, 连忙拉上当时还是男友的丈夫回乡探望。奶奶住在曾是叔叔住的房间里---那是一种征兆: 奶奶正在准备离去。我感到心痛。试图尽力帮奶奶多做些什么。我帮奶奶梳头，喂她吃饭，换洗衣衫；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她床边陪她。做为奶奶的长孙女，这是我第一次为奶奶做点事，我感到心愧。那一次离家，我心中分明多了份牵挂，多了份沉重，也隐隐地感觉到那可能是与奶奶的最后一次相见。 之后的十几年，求学，工作，结婚生子，出国定居，时光一晃而过。竟也没有想到该去奶奶坟上添一把新土，点一柱香。也许吧，忙忙碌碌的日子容不得我在思念中，亦或在懊悔中有些许地滞留。偶尔的思乡，思念亲人也只能深藏在梦里，或不经意中在梦里流露。现在，正身居异国他乡、为生活奔波的我，还乡探望亲人更是一种奢望。 感谢堂弟能与我分享对奶奶的思念。让我从半麻木中惊醒。真诚地请求堂弟，在你下一次返乡探望爷爷奶奶时，能否为我多燃一柱香，为我在爷爷奶奶坟上多磕一个头，并悄悄告诉爷爷奶奶，这是他们的长孙女交代做的。或许，奶奶的在天之灵能欣然接受我的忏悔，原谅我的不送之过。 英 二零零五年冬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7-19 12:17:40编辑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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