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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的酸涩。
至今想想，在经历了大约四分之一个世纪的过后的今天，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有让人怕怕的东西了，但每个人总会有它的“死穴”，似乎注定会是自己最怕的……而对我来讲，再没有一样东西能够令我比对老爸的眼泪更怕的了。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女人流泪很正常，男人不同，男儿有泪不轻掸（题外话：都说，眼中有泪，心中才有彩虹。这几年的感觉，流不出泪其实是一种悲哀，而我就处在这处悲哀的处境之中。）。小的时候，常常以“读书人”自居，自以为懂几个文字，晓些许“道理”，就常和老妈在某些问题上较真，大有欺负老妈之嫌。久而久之，就已经习惯了妈妈的“眼泪”，虽然还是有点内疚，但终是一时之事，妹妹自不必说了。而对于父亲的眼泪来说，一次就是永恒，后面有个大学的同学发个问卷过来，你最怕的是什么，我毫不犹豫的答道，“我最怕的是老爸的眼泪，所以我发誓再也不让他落泪”，虽然那仅有的一次眼泪似乎也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饱经风霜的老农，在经历过富裕的地主家庭、土地革命、饥荒和文化大革命、土地下放、改革开放等之后，眼中的泪应该是涩涩的，带着一丝酸楚，就如同田地里的流水，不同于早晨的干露，这种是城里人无法体验的……正是这种酸涩，致使自己会对这种“液体”的过敏，并被或多或少地移植到其它人身上。
记忆中一直都说，当年自己不好好念书（我从来都不知道的――不知是自己不好好念书还是没有条件念书，不过那都是没有用的，因为即便能够念好书，地主的成份还是没有办法继续念大学、进城、工作的），造成今日家景“惨淡”（却不失温馨）的结局，所以勉励我一定要好好念书。但其实，大伯、我爸和幺爸的硬笔书法都是一流的，至少要比我高上一个档次，而毛笔书法究竟如何则从未见过，想来如大伯一般的高才生应该也是很不错的吧。
如果要拿一个词来形容他的话，我会用四川人惯用的“耿直”来形容，虽然没有进过高等院校，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一种“大气”――不同于书生的那一种，因此一直以来都能够坚守淡泊，而最终被人所称道，此种境界似乎吾所难以企及的了。
牌场高手？似乎难以想像。我妈一直以为是“我”救了我爸。年轻的时候父亲喜欢打牌，经常一出去就是一天，啥事也不干，尤其是农闲的时候，久而久之，难免母亲会有怨言，因此在一次暴发的过程中，很令人意料的，竟然动了要“离开我们”的念头。对于那个时代的我来说，似乎从来就没有了解过父母：他们的处境、他们的心思、他们的所想及期望，而唯一自私的想法是，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们怎么办？自此，一直最怕见到父亲难过……还好，至今再也没有见过父亲流泪，或许，来自其内心的压力与伤感已经被牢牢的封存在了自己的内心之中。
一直到我上了中学，要升学考试的时候，才感受到可能的压力，因此戒了打牌，认认真真的干起工作来，而也正是这种改变，使得我们顺利地渡过了那几年在成都求学的“艰难岁月”。
砖厂岁月。
我妈说，是我让老爸逐渐走向成熟的，所以无形中有种似是而非的骄傲的骨子里――是我改变了我老爸么？孩子本是父母的期望所在，为自己的梦想做出努力和改变自是正常，感动的是那种投入和忘我――或许，这正是上帝赋予人类维系感情的重要一环。
在成都读书的几年，父亲一直在离家2、3公里外的砖厂打工，工种是负责装料和碎石的。就是把爆破的石块敲得较碎一些，再用人力车推到粉碎机里去粉碎。放假的时候去给他送过饭（一般是天未亮的时候就上工，到早上8、9点再由家里人送饭去吃，吃完继续，丝毫没有休息的时间，更没有城里人饭后应该休息一阵再动作的讲究），也尝试过那种工作，只是坚持不了半个钟。到了晚上，有时候晚上醒来父亲还在记着工作记录，而轮到看守粉碎机的那些日子，整个人都看不到一点正常的肤色，全部被粉尘所覆盖。
每次回家，老爸都会卷起拳头给我说，看，你的身体还不如我。我知道他不是要我记住他的付出，而是要我注意体重身体，而我，只能转到一边，眼含热泪的苦笑。那里面，凝聚了多少父亲对儿女的希望与爱……
父亲对我影响最大的，是他的那种大气，拿得起，放得下。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某一种事物的过于执着。不管是在家庭最困难的阶段，还是在受人尊崇的日子，对于人际的把握、个人立场的认知是如此清醒，致使不管在何时忆起都是如此的恰到好处，而于我而言，便相形见绌了。及此，我深刻的知道，受教育程度与素质并非孪生兄弟。
喝酒的愧疚。
老爸喜欢喝点酒，尤其是干活很累和过节的时候，不多，我从来没有见他醉过，有过几次的印象。有一次放署假回家，天气热，习惯喝点啤酒，那晚知道我要回来，父亲专门去买了两瓶啤酒，在家等着我回来一起喝，近20岁了的年纪，应该懂事了，应该知道角色扮演和调换的道理，谁知那一次，喝了一口，觉得很涩，跟在成都流行喝的“蓝剑”有些差距，所以就说这种啤酒不好喝，不喝了，父亲啥都没说，一个人把剩下的喝了。其余的时候，印象深的是每到过年，一大家人吃团圆饭的时候，都会拿出酒来一起喝，我也“常”都以不会喝酒推脱掉，或许他们那时是非常失望的，虽然他们从来就不对我要求什么。对于一个能喝酒的人来说，尤其是对于非常的盼望能一起陪着喝酒的时候（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似乎是很习惯的把式，如果不喝酒的话，很多事就无法进行沟通了，因为做为老爸，根本就没有太多时间来同我们聊天，而如果是太正式或是太不正式的时候，都不是最合适的时候了），如果被拒绝的话应该是很不“爽”的吧。
一直以来，出门在外，难免会有些应酬，喝些酒，也醉过几次，似乎很多时候都在意了陪同的同学、友人、兄弟。在外的时候没有记忆每次都给父亲带些没有喝过的酒，遗憾的是竟然没有陪他好好的一起享用过――现在一想起来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为什么连自己的老爸都没有陪他好好喝过，以后每每一定要陪父亲醉一醉，虽是小事，或许这也是他内心所渴望的吧。
（至今我还怀念同老爸在一起回忆他们以及爷爷辈、甚至爷爷的父辈们的生活往事，但遗憾的是，没有人去把它整理下来，兴许我应该买个录音笔回去，把那些往事都记录并尘封起来，作为家族缩影的一部分吧……）
常陪父亲喝喝酒，聊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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