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谷-管理人的网上家园

死亡的记忆。。。。。

[复制链接] 4
回复
1047
查看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楼主
跳转到指定楼层
分享到:
发表于 2005-9-1 12:16:3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父亲是一名医生,所以从小我就是在医院里长大的,那时候没有什么玩具可供拆卸,过剩的精力得不到有效的放纵,医院后面的宿舍区,所有的楼道或任何一个犄角旮旯包括所有现有的游戏方法只要有玩的价值均被我们发掘了出来,直至水泥地面被磨得发光,草地变成绝顶,不长草的空地也被我们糟蹋成了45年的广岛。       好象是我快迈入二年级时的那个暑假,在实在找不到什么新鲜地方后,我儿童兵团一行九人就相约当晚去医院的太平间探险。虽然遭到兵团内部女生的强烈反对,但因为她们只是作为少数和弱势群体存在,所以她们的意见不仅被“广大人民”无情的驳回,而且还很不情愿的受领了晚上准备电筒的光荣使命。       那时候,我们医院的太平间还是一个独立的平房,在我们医院传染科和锅炉房的中间有一条大概十来米的小巷,通向锅炉房后面的“那里”。到晚上的时候,因为通道中没有安路灯,只有太平间大门前的上方有一电灯,灯光虽然很亮,但因为是黄色的,映在通道两边的砖墙上反射成非黄非红的颜色,我只有两个字才可以形容感觉,那就是“阴森”。       探险在好几把手电颤抖着的灯光照射中开始;然后等到打头的人好不容易挪移到巷子的那头,在不知道是谁的一声尖叫声中达到高潮;最后在我们的四处逃串,丢掉了四、五把手电,踩掉了好几只鞋子和摔倒了三个的狼狈表现中The end。       第二天(当晚一个个都直奔回家了),我们进行了内部排查,确定了喊叫的那个人,是一个平时感觉比谁胆子都大的假小子,她爸爸是我们手术室的主刀医生,有个外号叫“刘一刀”,而我们给她的外号就叫“刘一胆”。她对我们说,因为她也走在前面,她是在看到太平间门口右侧的垃圾池里有一条人腿,才吓得叫出声了,并且为了证明她的所见,她还试图给我们描述一下那条腿的详细面貌,但被我们严词拒绝了她的继续发言。       过了几天,我在苦思冥想中实在沉默不下去了,就偷偷向母亲汇报了那天的情况,并且充分发挥想象力着力描述了“刘一胆”看到人腿的一幕。母亲在成人深邃的智慧引导下,先是表示了十万个不相信,并且对我们的行为表露出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嬉笑,然后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告诉我“可玲”(是刘一胆的真名)可能是没骗你们,你们看到的应该是病人拆下来的石膏。我当然非常不相信母亲的这种在我看来非常可笑的逻辑推理,并且为了证明我说的没错,我继续夸大着“刘一胆”的撞腿事件,直至把我们那天描述成英雄一样,甚至我还掏出放大镜(为了证明我是对的,虽然它那天是躺在我的桌子上,但也被我拿来作为道具使用了)在详细证实了大腿确实存在之后,我们才在尖叫声中跑开的。       孩子的智慧在成人的面前是可笑的,我漏洞百出的描述除了让母亲笑得快喘不过气来没起到任何我所期望看到的恐怖效果。而孩子的记忆也是脆弱的,虽然我们再也没人敢提再次探险的建议,但很快那个晚上的经过就不再被我们提起了,我们忙于发现更新的东西来满足我们继续膨胀的好奇心。       可在我的记忆中,有那么一段时间里,死亡第一次给了我一个清晰的概念,它在我的意识里奇怪得变成了一条腿,一条乳白色的,象是被福尔马林浸泡了很久的,似乎是男性的,非常粗壮的一整条大腿。在那段时间里,每当我又一次听到医院的上空响起哀号,我就会想起我没有看见的那一条腿,那条腿在我的意识中被不断强化,直至成为了一个符号。一个代表着死亡的符号;一个在夜探太平间事件之后不那么短的时间段落里,会经常从梦中向我挤压过来令我惊醒,和死亡这个词汇已经在我的意识中成为一体的符号……虽然在随之不久它就被另一件事物给替代了,但在多年以后的今天,在我成熟的思想意识里,每次有接触到“太平间”这个词的时候,那条大腿均以其不变的姿态跳耀在我的脑海中,继续证明着它的存在和其不可磨灭的狰狞面容……       儿时夜晚的那次探险,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唯一的价值是让我们知道了晚上我们可以有新的娱乐场所。父母们在傍晚都下班了,住院部是有病人和值班医生的,空荡荡的门诊部大门口和非常明亮的灯构成了我们新的据点。那时候我们中间开始了一种翻彩画的游戏,就是一大张硬纸板的彩色人物小画,裁成一个个,然后几个人凑一起,每人拿出几张,按彩色的一面朝上挪起来放在地上,轮流用手拍地拂起气体,吹翻多少即可得到多少,更早一些的时候这种游戏的道具是火柴皮,但在我们那个时候已经进化成专门的印刷品。这种游戏本身的意义我长大之后已经不怎么明了,但在那年暑假,我们对这个游戏却十分着迷,在门诊部前的夜间娱乐场所被发现后,女生们依然玩着跳房子和皮筋从傍晚玩到夜里,而我们男生就可以在门诊部前耀眼的镁光灯下继续着白天的这个游戏。       在我们这里,有人逝世,其直系的女性亲属会用一种似乎是唱歌一样,夹带着哭声重复着一些不大能听得清楚的诉说形成一种固定音律的哀号,女性特有的音准感觉和声线使得每个人的哀号听起来都象是唱着同一首歌。其曲调忽高忽低,婉转起伏,各小节之间有着明确的重音,并且个别长音持续的时间有做无限延长的趋势,在哽咽中,还带来了丰富的切音效果,节拍却不恒定,在各种节奏间跳跃而没有过度,按我现在的耳朵听起来,似乎其中有夹杂着西北信天游和源自黑人音乐的Blus爵士包括近几年很流行的R&B曲风。无论何人,一开口均是一水的悲凉凄烈,无论真假,都是同样的催人泪下。       我第一次超近距离的接触死亡的外在形态,首先就是被这种高分贝的哀号所吸引的,当时,我们几个要好的男生正在游戏中拍得不亦乐乎,门诊部附楼的底层急诊室大厅里在一刻间响起哀号时,我们并没有感到有任何的不同。作为都是医院职工的孩子,我们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并且还是在这种声音的伴随下成长起来的。只不过在哀号持续了一小会,等到我们分辨出发出这种声音的是一个男人时,才引起了我们十足的好奇心。因为,不容质疑,父亲始终是不会哭泣的,而且在我们不太长的记忆中,也并没有听到过那个男人哭过,更别说哭得如此惨烈了。

记忆往往会有意的忽视一些东西,只留下一些空间上的留影和时间的片段组合成为过往。因为记忆一贯的粗心,所以我在思维里检索的过程中,发现我已经忘记了是怎样走入急诊室病房的,也忘记了身边是否还有其它人和我在一起,我的印象中只留下在一个瞬间里所形成的一副图象,其中占据主角的是两张脸,一张面容扭曲,一张平静如纸,强烈的对比在我的眼前忽然展现时,我只记得当时似乎没有再听到任何的声音,连近在咫尺的哀号发声器也只是一个丧失了扬声器的功放,表情是活动的,但在记忆中的那个画面里,声音已不复生动。       扭曲的是一张男人的脸,平静的是一张女人的脸,他半瘫在她的床边,她平卧在她的床上。他的脸很方正,方正轮廓中的五官却很不情愿的凑合在了一起,就着乱七八糟的分泌物,看起来更多的是滑稽。她有那么一点点胖,但五官很清秀,眼脸很服帖的盖住了眼睛,皮肤看起来很白,不是那种惨白,而是仿佛带一些透亮的那种白,她的嘴边有水渍,枕头和头发好象也有点湿,这让她看起来仿佛是在刚洗完澡之后懒懒的睡着了,并且还会在一个微微的晃动中醒来。       于是,我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死去的,不是那个女人!我开始细细打量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希望能发现什么,虽然我不清楚我所期待的,但我知道的是,我在寻找的应该是要和我梦中的那条腿相吻合的东西。在眼睛的巡视完成了工作后,没有在我现在的记忆中留下任何其它的细节,唯一添加上去的是一台不那么新的洗胃机,它有一根长长的管子和跟那个男人一样方正的主体外观,它的存在不仅让我相信了那个女人已经永远离开了那个男人,另外,还有个很奇怪的作用。那就是在长大后,每当我想提前把酒精从五脏里按非正常渠道排出时,在使用手的同时,脑袋里会忽然想到那台洗胃机,它的每次出现也依然还是当年的那个模样,没有被锈蚀,也没有被遗忘。       那个女人让死亡在我的面前换上了新的面具,让我发现原来死亡是可以如此安宁,可以如此平和,可以如此恬静!       从那一年起,随着我的一步步成长,身边陆续走了两位老人.一位是我的外祖母,逝世于我三年级的时候.一位是她的儿子,我的外公,逝世于我当兵走的那年.在18岁的那年,当我再一次面对亲人的逝去,不再回来时.我发现我和多年前一样,并没有太多的悲伤.但幼年时是因为不懂得失去同时是代表着不再拥有.而18岁那年,我心境的平静是因为外公犯有多年的气管炎,恶化后,外公已经有一年不能起床了。看着摆放在灵堂里的棺材,忽然让我想起了那张“面孔“.那张让噩梦离我而去,自己却隐忍不见的面孔在跨越了接近十年的时间又一次浮现了出来.

沙发
发表于 2005-9-6 09:41:33 | 只看该作者
都是好文章,可惜現在沒什麼時間看完,以後再補上來
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05-9-7 02:12:12 | 只看该作者
儿时记忆,随手掂来,算不得好文章。。
4
发表于 2005-9-13 21:29:47 | 只看该作者
很抱歉 夜深人静--看到那个字眼有点怕怕 怎么说都好 闪先 太阳出来我再回来[em04]
5
发表于 2008-3-22 23:45:25 | 只看该作者

楼主,字太小拉,看得我眼睛不舒服啊~~~~~

使用高级回帖 (可批量传图、插入视频等)快速回复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

本版积分规则   Ctrl + Enter 快速发布  

发帖时请遵守我国法律,网站会将有关你发帖内容、时间以及发帖IP地址等记录保留,只要接到合法请求,即会将信息提供给有关政府机构。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