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重建个人所有制（作者张弛）

天骄

重建个人所有制

---从宪法新增“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想到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到北京时，想改行不写小说。我觉得中国问题的根子是政治体制落后。所以想研究政治经济学，写我在“农村十年”所思考的问题。

当时读了一些书，发现我们有的经济家写文章与“三中全会”前后判若两人，我才知道他们不是为“真理”而写作，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时曾有人主张“市场经济主题论”，、“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官员”。并说：官员人数多、责任重、权力大，在旧体制中不少官员享有某些特殊的“即得利益”。让他们改变传统的学说几乎是不可能的。要在他们中间普及“市场经济学”。我那时的理解是市场经济学承认“个人价值”、“所有权”和“交换商品”，而这些学问恰恰“不合时宜”。当时就有人攻击：“提出中国现在是否是社会主义问题，这不是学术问题而是重大的政治问题”。吓得我立马哑然。记得党中央给刘少奇平反，为了弄清楚平反的原因，我就搜集了许多资料，给“走资派”平反就得弄清楚什么是“走资本主义道路”。

直到今天，我还没有弄清楚刘少奇与毛泽东为何对“建设新中国大相径庭”。

我当时摘要的卡片包括孙中山、斯大林、马克思、毛泽东、刘少奇等人的“语录”，现在读起来也颇令人深思。

“打倒刘邓！”

当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历史悲剧？

我想只有毛泽东能打倒他俩。那么，为什么毛泽东不惜“十年文革”损失约5000亿元的代价打倒刘邓呢？

我开始探讨所以然。

这个探讨我一直延续到今天。

归纳起来，不外乎这些。

毛泽东前半生说的话都是对的。谁说“反封建、反专制、反独裁、反压迫、反剥削”是错误的？他是马列主义者，按马克思说的办！消灭私有制、以阶级斗争为纲，实行无产阶级专政难道不是正确的吗？他说“要消灭资本主义与一切私有制。”“要废除商品经济”，“生产资料一律国家所有”，对农业改造，将土地收归集体所有，以便对农民进行完全统治。对工商业改造，把私人资本主义经济改造为社会主义国营经济。企图彻底消灭任何东西的私人占有。然而刘少奇主席则主张“确保私有财产，坚持‘四大自由’，公私一律平等，实行‘三权分立’”。并说，“人类社会的历史，归根结底，是生产的历史，是生产者的历史”。在工业部门实行专家治国，提出“把利润指数作为衡量经济效益的一个标准”，并且“反对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改造”，主张“三自一包”即：扩大自留地、农村自由市场、增加自负盈亏的小型企业，允许包产到户、私人建农场。不言而喻，毛泽东与刘少奇在治国上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但是在制定治国政策时，刘少奇的思想并没有占上风，形成统一路线仍然是“以阶级斗争为纲”，“割资本主义尾巴”。那么，毛泽东为什么说刘少奇“在搞资本主义复辟”呢？“资本主义道路”到底是一种什么模样？即使现在来说，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二十五年，现在回忆起来，可以说，我对“资本主义”的研究算是有一点认识，“资本主义”并非洪水猛兽，中国“走资本主义道路”难道真的“积重难返”，“人民遭殃”？改革开放的实践证明，我们过去对资本的看法是糊涂的、浅薄的、幼稚可笑的。其实，“资本”这个词的定义很明确，“资本”通俗的叫法是“经营工商业的本钱”，或者说“能够带来剩余价值的价值”，属经济学范畴。对“资本主义”的解释，按1983年出版的《四角号码新词典》的说法是：“以资本家占有生产资料并剥削雇佣劳动为基础的社会制度”。其实呢，“资本”是工商社会的必然产物，是人类社会经济发展的自然进程。采用“资本” 管理社会，是根据现实社会创造的一种管理手段。仅此而已。

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是资源配置两种手段。而不是划分社会制度的标志。社会主义目标不是建立公有制、指令性计划、统一调拨产品，而是共同富裕。正如胡适先生说的那样“我们都应该回头去想想，革命是为什么？岂不为了要建立一个更好的中国？成立政府是为什么？岂不是为了要建立一个更好的中国？立政府是为什么？岂不是为了做这建国的事业？”但纵观那时的建国方针与政策，却给人感觉我们“实现社会主义的途径和方法”是荒诞的？那时，对我感触最深的是我在“农村十年”期间，遇到的桩桩事件都是“拂”人之性。记得院前屋后种几棵白菜、茄子，都中吃了，上面要“割资本主义尾巴”就给砍了；没钱买日用品，拿鸡蛋到集上换盐，被公社的纠察队“嘭嘭嘭”几脚踩的稀碎，气的我八十岁的爷爷直骂这些人咋这么坏呀！这不是过日子呀！老辈子都没有这么坏！是谁教的呀！

我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人不象个人样。

从此，我却走向了寻找“人不象人样”的根源所在。三十多年过去，我终于明白了根源是“制度”所至。

所谓社会主义，我认为是一种理念，意图建设一个平等、自由、幸福而无压迫与剥削的社会。孙中山就曾经说过，主义是一种思想，一种信仰，一种力量。比如二千多年以前，儒家主张的大同社会，没有私有财产，天下为公。但是实现的形式和途径呢？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能够向前发展，能够成长壮大，关键是承认不承认社会发展的自然规律。从前，政府总是盲目地干涉“人权”，把一切统死、管死，用管制手段代替经济发展规律。“文件上”宣传的一套，实际上做的另一套。罗隆基曾经说过，法律是根据人权产生的，是人民公共意志的表现。人的一切活动所追求的都是个人的经济利益，这是人类的一种本性。没有一个人是不爱自己的财富，都在追求自己的幸福。罪恶的根源不是个人的私心而是对他人私利的侵犯。“人权”的核心是“个人利益”。问题的实质是我们的社会是“公有制”，比如农村一切归集体所有。然而我们人的天性“自私”。所以，在公有制经济内部，就每日每时都大量产生“公”与“私”的尖锐的矛盾冲突。我们的社会既然是由这些“自私”的人组成，为什么我们不能象“西方”国家那么利用“人性私欲”来推动社会发展呢？现在，我们的宪法已经明文规定“保护个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政府开始考虑“如何正确利用私欲推动社会的发展。”

这是历史的进步。

历史证明，缺乏竞争的公有制是违背自然法则的。私人占有一部分生产资料不仅是人的本能决定的，也是人类社会关系相互活动的必然。废除私有制不仅是一种空想，而且也违背人们普遍的自然心态。如果我们解放以后真正按照“刘邓路线”走，何以还有后来的改革开放。

从前，我是不敢把我的“思想”公之于众的。那时，有的经济学家坚决反对实行股份制。攻击我们是“借改革之名，实施推翻国有企业的计谋”，“把纠正‘左’变成纠正社会主义和马列主义”。“放弃计划经济就是对社会主义公有制的破坏”等等。我当时准备把主张“市场经济主题论”作为终身研究的课题。在我是首先承认“个人价值”、“所有权”、“市场经济是社会发展的自然规律”。健康的政府必须按照市场（市场是价值确认的唯一场所）的发展规律，引导社会走向“自由、平等和幸福”，而不是凭着主观的意识违背自然规律“硬性化”推行。国家是全体国民的国家。国家的功用是保障全民的“人权”，国家的目的，是谋全民最大多数的最大幸福（这种思想在“文革”中是被批判的“全民国家论”），政府只要像一个“守夜人”那样防止外来的暴利和侵略，维护公共治安，不必干预私人经济。

综上所述，有人劝我把我的所思所想出本书，就叫“思想录”，我接受了。但编了二十多年也没有出版，总感觉“不合时宜”。公元一九八九年曾有过出版的欲望，又因“不合时宜”而告终。但又想让历史证明我的看法是对的，所以我时时想发表，月月想发表，年年想发表。

我把那些不便说的话记在日记里是从“文革”开始的。我说过，“四人帮”式社会主义那一整套理论都是不适应客观现实的“邪说”。

从年轻起，我就感觉到农业社会是封建专制延续的根源。政治垄断化、经济非商品化是其本质。孙中山曾说过“我中华之弱，起于民贫。余观列强致富之源，在于实业。今共和初成，兴实业为求富之药剂，为当今最要之政策。”就是说，实行“政经”二元化，行政组织—政府负责社会的公平和公共事务，经济组织—公司企业负责财富的有效增长。财富归根到底是生产者和经济组织创造的。政府应该把赚钱的事交给经济实体和能干会干的实业家去做。我们说“资本主义是永恒的”是“资本主义具有追逐未来财富与财产的心理导向，与人的本性相统一”。实行“经济自由化”，政府只通过法律来把个人的自由纳入对他人的利益和公益有利的轨道，对政府，注重从宪政制度上通过分权制衡来防止权力的滥用，尊重个人的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合法权利。新中国不能“再造”一个封建社会，个人地位是领袖“授职”的而不是努力获得的。社会主义应该建筑在社会的主体—经济人（劳动人民）身上。我认为，社会是由人（劳动的人）组成的。只有鼓励人尽最大努力，社会才可能好起来。所以我始终主张“重建个人所有制”。现在看来，重建个人所有制，以市场为主导的自由经济体制，正是时候。英国曾告诫公民，个人努力，自由经营。让每个人都来努力经营自己，创造价值。政府从“宪法”上保护个人财产不受侵犯，通过市场----这个确认价值的唯一场所，整合资源，人类生活资料的匮乏问题就从根本上解决了。“民富国强”—综合国力当然是繁荣强盛的。一个美好的东西必须体现在个人身上，一个美好的社会不是对于国家的尊重，而是来自个人的自由发展。封建君主常以国家作为工具，从法律和实际上剥夺国民的人权和财权。欧美国家都把国内与国际贸易视为国家命脉，以关税制度加以维护。所以，恩格斯说，欧洲资本主义的诞生，是以封建制普遍的解体和城市文明的兴起为基础的。在这个基础上级成的政府，当然比原始农业政府进步。市场是人类生活的巨大中心，现代社会结构的中轴原理是经济。在此基础上，建立的社会制度，比较适合人类天性追求财富的本能。因为一切社会经济活动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人的全面发展。个人的全面的、自由的发展，是生产力发展的最高标志。社会发展必须为个人行为能力的发挥创造条件，个人行为必须以社会规范为准绳。个人与社会的统一，是人类的最美好的理想。就说今天，农村原始部落式的豆腐块结构格局，仍然是阻碍我国农业实现现代化和民族强盛的桎梏。“农业产业化”才是改变农业社会长期停滞不前的唯一出路。孙中山说，国家致富之路，在发展工业。工业社会的最小的生产和经济组织是企业。企业是什么？企业是人们组织起来从事为全体公民提供产品和服务的经济实体。民营企业是最先进的经济组织。建筑在企业基础上的现代政府必须始终把经济上的成就放在首位。把“企业家”视为组织者、创造者、能为新文明的兴起做出规划，以取代旧的传统社会。

尊重个人的生命权、自由权和所有权，一个充分发挥人的全部才智的美好社会将会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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