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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文为新作《中国需要工业精神》原书稿第六章《持续发展观》中的第4小节,出版社在编辑和审稿中出于某种原因删节,现以博文发表,辅助阅读。
日益严重的环境问题加剧了中国人的环境恐慌情绪。
中国是世界第4大水资源国,仅次于巴西、俄罗斯和加拿大,但水资源分布并不平衡。粗放的工业化进程造成了用水需求快速增加,一些水资源原本较为充裕的地方过度用水,利用率低,水资源本来就不充裕的地方更是缺水严重。农业用水占中国耗水总量的66%,有超过一半的农业用水被白白浪费掉。工业用水的利用非常低效,各行业的平均耗水量比发达国家同行高10%-20%。城市用水浪费现象尤其突出,超过20%的城市用水通过输水管道漏掉了。城市用水量持续攀升,有些城市正在掠取地下水资源解决用水需求,形成大面积的地下通道。目前中国三分之二的大中城市缺水,其中的110个城市严重缺水。临近北京和天津的一些城市,将会在未来5-10年中耗尽水资源。
环境污染还对中国的饮用水供给构成威胁,占中国总饮用水70%的地下水,正遭受多种污染源的侵害。中国城市90%的含水层都受到了污染,超过75%流经中国城市地区的河流中的水都不适合饮用和钓鱼,接近7亿人的饮用水都受到了动物和人类废弃物的污染。许多确保水资源清洁的法规,在企业主和地方政府官员那里变成了一纸空文。世界银行一项针对中国509个城市的调查显示,仅有23%的工厂在排放污水前对污水进行处理,而三分之一的工业废水和三分之二的家庭生活废水,都是未经处理就被排放掉了。长江吸纳了中国40%的废水,其中80%的河水没有经过任何处理。为1.5亿人口和15%的农田供水的黄河,三分之二的河水不安全,10%被列为污水,三分之一的鱼种因为水坝和污染问题已经灭绝。
在快速发展的经济奇迹中,煤炭贡献巨大,大约有70%的能源需求由煤炭满足,年均消耗的煤炭,比美国、日本和英国的煤炭消耗总量还多。这当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低利用率,每生产价值1万美元的商品,所消耗的煤炭资源是日本的7倍,美国的6倍,印度的3倍。过分依赖煤炭资源对环境构成了严重威胁,也让中国人的呼吸应得日渐困难起来。世界前20名污染最严重的城市,有16个在中国,其中有4个城市位于煤炭资源丰富的山西省。在首善之区北京,空气中悬浮颗粒含量达到纽约市的6倍,对人体的呼吸系统造成的危害可想而知。
同汽车尾气排放相比,煤炭消耗对空气质量造成的危害还是小巫见大巫。交通业的繁荣,给空气质量带来的挑战史无前例。预计10年后,中国轿车的保有量将达1.3亿辆;大约在20年后,中国的汽车保有量会超过美国。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超量的尾气排放,直至糟糕的空气质量。以北京为例,空气中有害物质与汽车保有量同步飙升,导致其在中国宜居城市排名中直线下滑。
重度的环境污染对农业、工业产值和公众健康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据世界银行测算,每年为生态环境的退化和环境污染需要付出8%-12%的GDP成本,其中水污染成本为358亿美元,空气污染成本为275亿美元,气候原因造成的灾难损失为265亿美元,酸雨133亿美元,沙漠化60亿美元和土地受污染造成农作物受损25亿美元。卫生部的一份调查报告指出,不断恶化的空气和水污染,使全国范围内癌症的发病率大幅增长,2005年以来,城市癌症的发病率增加了19%,农村地区增加了23%,每年死于与空气污染相关的呼吸道疾病的总人数为75万人,每年共有1.9亿人由于饮用不清洁水而患病。
环境恶化也带来了大量的社会和政局稳定问题。因环境问题而引发的抗议事件不断发生,厦门和大连的PX项目、福建上杭的紫金矿业等皆因环境污染问题引发当地民众大规模的游行示威,湖北长安大学的师生为抗议附近钢厂的废气排放向政府有关部门"下跪"。这些现象暴露了人们在面对环境污染时的日益严重的恐慌情绪,在极端的情况下有可能引发更加广泛的不安定现象。
环境问题还让中国的国际声誉蒙受损失。日本和韩国都认为,中国燃煤发电厂排放废气形成的酸雨、戈壁沙漠的沙尘暴以及有毒沙尘都在不断地侵袭着他们的。美国人更是耸人听闻说,美国境内有部分沙尘、硫磺颗粒、烟尘和微量金属源自中国,洛杉矶市上空25%的悬浮颗粒由中国经太平洋飘来。世界自然基金会调查报告称,中国是太平洋污染的最大制造者,每年向渤海排放的污水达28亿吨,几乎没有一条流入渤海的河流是洁净的,渤海海底淤泥中的重金属含量是中国官方标准的2000倍。广东和福建每年向海洋中排放了83亿吨未经任何处理的污水,造成东海海域不适合捕捞作业的海洋面积达到80%。荷兰环境评估局估计,中国目前已经取代美国成为世界上二氧化碳排放量最多的国家,是全球气候变暖的主要肇事方。中国巨量的木材需求依赖进口,向中国大量出口木材的非洲、拉丁美洲和东南亚国家的自然资源因此遭到破坏。这些数据和资料中的很大一部分虽然失之偏颇,但对中国在国际社会的声誉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
本书在修订第三稿的三月份,有位很有民族责任感和紧迫感的学者去世了,他就是原中国社会科学研究院中心主任邓英淘。著有《新发展方式与中国的未来》一书的邓英淘一直在强调,环境恐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中国发展中的资源支撑。上个世纪80年代初,党中央提出20世纪末来实现小康,21世纪中叶实现现代化,但一算账是很麻烦的。1980年中国人均消耗能源0.6吨标准煤,翻两番还可以支撑,按美、英、法、日的发达标准,他们人口占世界人口一二成,能源消耗占世界六七成,如果中国真的实现现代化,世界能源消耗整体翻一番以上,中国供不上,世界不支撑。因此,邓英淘一直在呼吁两个焦点问题:把水源调配好,把能源调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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