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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递书] 《群书治要心得》连载 古圣先王是如何平治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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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17 13:59:1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第一章   认识《群书治要》

中华民族拥有五千多年的文明史,中华文明是世界古代文明中始终没有中断、延续五千多年发展至今的文明,是人类智慧的瑰宝。在世界文明史上,先后出现过古巴比伦文明、古埃及文明、古罗马文明、古印度文明和中华文明等,这些古文明,有的衰落了,有的消亡了,有的融入了其他文明。而中华文明,以其顽强的凝聚力和隽永的魅力,历经沧桑而完整地延续了下来。
中华民族的文化之所以千古传承、不断丰富发展而没有中断,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古人给我们留下了大量的典籍,其数量举世罕见。这些经典,使得中国古圣先王的圣贤教育能够世世代代培养出圣贤君子,中华民族无论在何种境况下都后继有人,传统文化的薪火始终不灭。这些经典,不仅使中华民族的后世子孙蒙受福荫,也不断传播到世界各地,给世界人民带来和谐安定。
在我国历史上,曾经有这样一部书,它不仅开创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贞观盛世”,而且还远渡重洋,被日本天皇和臣子奉为圭臬,创造了日本历史上的两朝盛世。然而这样一部伟大的著作,却在我国历史上因为失传了一千多年,而一直鲜为人知,这部书就是——《群书治要》。
《群书治要》是唐太宗李世民(公元599——649年)于贞观初年下令编辑的。太宗十八岁随父从军,起义平定动乱的社会,戎马倥偬十余年。二十八岁即帝位后,偃武修文,特别留心于治平之道,休生养民。
唐太宗李世民即位第二个月,便下令在弘文殿聚书20万卷,设立“弘文馆”,即为国家藏书之所,亦为皇帝招纳文学之士之地,集聚了褚亮、姚思廉、蔡允恭、萧德言等英才,“听朝之际,引入殿内,讲论文义”,“或至夜分而罢”。每当朝廷议事之后,唐太宗便延请众人同入弘文馆,向众贤士请教治国良策,以为日后施政良方。
尽管诸贤士日夜在弘文馆轮值,但是也并不能时时随侍在太宗之侧,而且古代经典卷帙浩繁,一人很难遍览,即使是遍览群书,也恐有不得其精要的遗憾。太宗有感于此,故而产生编撰《群书治要》的想法,对此,《新唐书·萧德言传》记载如下:
“太宗欲知前世得失,诏魏徵、虞世南、褚亮及德言裒次经史百氏帝王所以兴衰者上之,帝爱其书博而要,曰:‘使我稽古临事不惑者,公等力也!’赉赐尤渥。”
《群书治要》一书,整理历代帝王治国资政史料,撷取经、史、诸子百家中,有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精要,汇编而成。上始五帝,下迄晋代,自一万四千多部、八万九千多卷古籍中,博采典籍65种,共50余万言。书成,如魏徵于序文中所说,实为一部“用之当今,足以鉴览前古;传之来叶,可以贻厥孙谋”的治世宝典。
唐太宗在读《群书治要》后,在《答魏徵上〈群书治要〉手诏》中感慨道:“朕少尚威武,不精学业,先王之道,茫若涉海。观所撰书,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使朕致治稽古,临事不惑。其为劳也,不亦大哉(见《全唐文》)!”唐太宗特令缮写十余部,分赐太子及诸侯王以作从政龟鉴。
贞观九年,唐太宗再次总结阅读《群书治要》的感受时说:“手不释卷,知风化之本,见政理之源”(见《贞观政要》)。由此可知,唐太宗及其群臣之所以将《群书治要》作为创建“贞观盛世”依据的道理了。
此外,按照宋代王应麟编撰的《玉海》引用《集贤注记》一书上记载,天宝十三年十月(公元754年),唐玄宗下令翰林院内部重新编写《群书政要》刊出,里面所引用皆是伦理道德之文。另外,在李蘩《和邺侯家传》里面也提到,皇上说:“朕欲知有古政理之要,而史籍广博,卒难寻究,读何而可?”回答说:“昔魏徵为太子略群书之言理道者,撰成五十卷,谓之群书理要。(注:根据史书记载《群书治要》,又名《群书理要》、《群书政要》)”可见,唐朝时人们对这本书一直都是非常重视的。
如此珍贵的一部典籍,然因当时中国雕版印刷尚未发达,又经过唐朝末年的战乱,此书至宋初已失传。所幸的是,此书经由日本遣唐使带到日本,一直被日本历代天皇及皇子、大臣奉为圭臬,成为他们学习研讨中华文化的一部重要经典。根据日本岛田翰着的《古文旧书考》称:“《续日本后记》载:‘仁明天皇承和五年(唐开成三年,公元八三八年),天皇御清凉殿,令助教(日本官名)直道宿称广公读《群书治要》。’”日本《三代实录》云:“清和天皇贞观十七年(“贞观”是日本第五十六代天皇年号,相当于唐乾符二年,即公元八七五年)四月,天皇读《群书治要》。”由此可知,《群书治要》在唐文宗时已传入日本。至唐僖宗时,日本清和天皇仍然“与大臣共研读之”。据考,日本嘉元(日本九十四代天皇年号)四年(相当于元大徳九年,即公元一三零五年)二月十八日,《群书治要》“以右大办(日本官名)三位经雄卿本书写点校毕。”可见此书流传到日本后,一直受到日本天皇的高度重视。
此外,日本人林信敬在《群书治要》天明本的校正序里说道:“我朝承和、贞观之间,致重雍袭熙之盛者,未必不因讲究此书之力。”指出日本承和、贞观年间(约公元八三四年-八七六年),社会呈现出安定繁荣的盛世局面,未必不是借助这本书的力量所成就的。
据日本尾张国校督臣细井德民在天明五年刊印《群书治要》时写的考例中记叙,早在公元十三世纪日本镰仓幕府第五代武将军北条实时(亦称金泽实时),因其“好居书籍”,故在发现《群书治要》后,请中秘书写“以藏其金泽文库”,《群书治要》因此得以传世。后来,此书归德川家康,他在得到这个本子后,曾于公元1616年(日本元和二年)正月命令用活字排印。但此时的《群书治要》已经缺失卷第四、卷第十三和卷第二十,只残存四十七卷了。半年后,《群书治要》印成51部,每部凡47册。不幸的是,此时德川家康突然去世,印本只是分赠给了德川家康的后裔尾张、纪伊两家藩主。事实上等于没有公开发行,所以流传在外面的不多。公元1781年,也就是日本天明元年,尾张藩主家的大纳言宗睦,有感于《群书治要》未能流布,便从枫山官库中借得原“金泽文库”藏僧人抄本《群书治要》,重新校刊。公元1798年(日本天明六年)重印本告成,分赠诸藩主和各位亲臣。这就是今天流传于世的天明本《群书治要》。
日本宽政八年(公元1796年)尾张藩主家得知此书已经在中国失传,于是以五部移送长崎海关掌管近藤重藏,托其转达中华。近藤氏以一部存长崎圣堂,一部赠诹访社,三部赠唐商馆,由中国商人携带回国,《群书治要》重回中土。
可见,最初进入中国的天明本《群书治要》只有三部。根据王重民《中国善本书提要》的记载,此书原装本应该是二十五册,横18.2cm,纵31cm。清嘉庆七年(公元1802年),鲍廷博编撰《知不足斋丛书》,他在第二十一集《孝经郑注序》中提到了《群书治要》:“此书久佚,仅见日本天明刻本。”由此可知,天明本《群书治要》已经在中国藏书家之间流传。稍后,阮元编辑《宛委别藏》,也将《群书治要》编入其中。其题曰:“《群书治要》五十卷,原缺卷四、卷十三、卷二十。唐魏徵等撰,日本天明刊本。”后来,《连筠移丛书》、《粤雅堂丛书(三编)》等都从《宛委别藏》中辑入了《群书治要》,为清人校刊典籍起了不小的作用。天明本《群书治要》重回中土后,世人惊为秘笈,民国年间,上海商务印书馆四部丛刊以日本天明本为底本影印出版,涵芬楼还以《宛委别藏》本为底本影印出版了《群书治要》。
然而,由于近两百年来,中华传统圣哲教育走向衰落,《群书治要》仅仅作为学者校勘、辑逸古籍的参考,知者甚少,其经世治国之大用,一直未得以显现,实为遗憾。
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我国原驻日本大使符浩先生通过日本皇室成员获得一套天明版《群书治要》,由吕效祖先生点校后于2004年出版了《群书治要》点校本。原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国务院副总理习仲勋于2001年2月25日为该书题词:“古镜今鉴”。2011年,又出版了吕效祖 、赵宝玉等主编的,将原文翻译成白话文的《群书治要考译》,2012年,中国书店出版了全注全译的《群书治要》,并补录了原来亡佚的三卷,至此,《群书治要》再兴于世,受到上至领导干部、专家学者,下至普通读者的广泛关注。
《群书治要》共计五十卷(亡佚三卷,存四十七卷),共选录经典六十五种,基本依照经、史、子的次第排列。经的部分,共节录了《周易》《尚书》《毛诗》《春秋左氏传》《礼记》《周礼》《周书》《国语》《韩诗外传》《孝经》《论语》《孔子家语》等十二部经典的内容,选录内容均为与修身理政有关的嘉言懿行,从中也可以看出,魏徵等辑录者以儒家思想为主导的治国主张。史的部分,则节录了《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晋书》等,主要节录的是体现朝代兴乱衰亡的历史史实和君臣言论,尤其是《晋书》,其节录的原本是房玄龄修《晋书》以前的十八家《晋书》史料,很有史料价值和版本价值。子的部分则从《六韬》《阴谋》《鬻子》《管子》《晏子》《司马法》《孙子兵法》《老子》《鶡冠子》《列子》《墨子》《文子》等四十八种典籍中摘录而成,涵盖了儒家、道家、墨家、法家、兵家、杂家等思想流派,核心内容仍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精萃。难能可贵的是,《群书治要》摘录的内容有少数原著在五代之后便已失传,唯有《群书治要》保留了其精华内容,实为珍宝,如《尸子》《崔寔政论》《昌言》《典论》《刘廙政论》《蒋子万机论》《政要论》《体论》《典语》《傅子》《袁子正书》等,这堪称《群书治要》又一无比重要的文化价值。
《群书治要》作为魏徵等人为唐太宗编撰的匡政巨著,对大唐盛世的开辟起到了理论指导的作用,是其治国的纲领,其节录的内容也深深地体现了贞观君臣智慧深远的治国理念,堪称古圣先王的治国经验的高度总结。对今人而言,此书虽为治国理政而编,但其中的思想对于领导干部如何为政、企业家如何治企,乃至个人如何修身齐家,都有着极大的借鉴意义。尤其是《群书治要》所体现出的古圣先王的治国思想,对于当前我国如何构建和谐社会、乃至化解世界冲突,都有着很高的借鉴价值。因此,这一部书可以说是每一个人都应该学习的中华文化精萃集成,是我们了解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的一把钥匙。
笔者在阅读《群书治要》后,深感此书实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至宝。然而,《群书治要》五十万文言,对繁忙的现代人来说,非一日之功可以得览此书要旨。为此,特将其主要思想进行了整理归纳,虽不能尽揽全书的精华,但对于快速领会此书的主旨,或许能够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古圣先王的教诲,是心性自然流露的真实智慧,我们要想得到真实的受用,必须以诚敬之心去体会古人的存心,古人的心境,方能理解古人教诲的真实含义。并且通过真正落实古人的教诲,才能得到切实的受用。若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研究”和“批判”,则徒劳无益也。因此,所学之人,必须将“儒学”“道学”转为“学儒”“学道”,于古圣先王的教诲生起正信,学而时习之,才能获得真正利益。否则只是徒增知识,对于我们在现实生活中修身、齐家、为政均无帮助,如此,则离古圣先王教育之指归远矣。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2-8-17 14:07:3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效法天道、天人和一:《群书治要》的天道思想







《群书治要》作为中国古圣先王治国理政的智慧结晶,其治国理政的思想,总结起来,我们可以将其称为“圣贤政治”。政是指主持政事;也有政策法令的意思;还有一个意思是正己,端正自己。“治”是指管理人民和教化人民,让社会实现安定的状态。因此,“政治”的核心在于正己而化人。
中国远古时期的帝王,都是深明宇宙人生真相的人,也就是古人所讲的圣人。他们治国平天下,其核心就是“正己化人”。这种“圣贤政治”,有五个不同的境界,分别是以道、德、仁、义、礼来治国。
在《群书治要·庄子》里面讲到:
“圣人行不言之教〔任其自行,斯不言之教也〕。道不可致也〔道在自然,非可言致也〕。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
意思是:圣人施行的是不需言传之教化。“道”不可能靠言传来得到。由于失“道”,后来才以“德”治天下;由于失“德”,后来才以“仁”治天下;由于失“仁”,后来才以“义”治天下;由于失“义”,后来才以“礼”治天下。
道、德、仁、义、礼,这是中国古圣先贤治国的五个不同境界。最高层次的是道,最低层次的是礼。而这种“圣贤政治”的思想根源,就是《老子》上说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可见,古圣先王,他们治国平天下,完全是向天、地、自然学习,遵循自然规律,也就是以“道”治理天下。
什么是“道”?《中庸》讲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这句话的意思是很深的。台湾徐醒民教授在讲解《中庸》时讲到:
“天命之谓性”,根据汉儒郑康成的注解,“天命”就是天所命生人者也,是谓性命。“生人”是人生这两个字把它倒过来讲。我们人从天命,所受这种命,称为性命。“性”是我们的本性,本性是空空洞洞的,它没有现象,它是我们宇宙人生的本体。
“率性之谓道”,根据郑康成的注解,“率”当循字讲,循是顺的意思,顺乎本性。郑康成解释,率,循也。循性行之是谓道,他说根据我们本有这个性,顺乎我们自己本性,“行之”是什么?我们一切的言语、行为,日常生活中一切的活动,都要“率性”,换句话说,都要顺乎我们自己的本性。这称谓道。道是什么?一般讲道是道路,道路是一个大路,我们要到一个地方去,你必得要走的这条大路,在陆地上你若不走这条道路,你走草地,或是其他没有开辟路的土地,你就走不通。所以必须要循着这条道路走。过海,海也有海路,也有水路;乘飞机,空中也有轨道的,也是有道路的。所以“道”当路字讲,是指我们想要到达某一个目的地,所必行之路,这是一般讲的道。在这里讲的“率性之谓道”,“道”是指性,意思是“天命之谓性”,我们都本有这个性,那么它在哪里?那就得率性,一切顺乎性,这就是道。那时你就能够得到这个本性了。
怎样“率性”?“率性”是把自己一切的私心去掉,我们起心动念的时候,不要为自己,都要为天下苍生,替他们的利益,替他们的这些问题,来求其解决。所以过去的圣人,如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除了孔子没有做天子,没有位之外,其余都是有位的。他们做天子,有了圣人之位了,已经成圣人了,还是那样的为天下民众谋求福利,为天下民众的教育,没有一天休息,他们为什么这样?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开发出来这个本体,与天下所有人的性是一致的,自己已经成为圣人了,天下那些一般的人,还是有种种的痛苦、种种的问题。自古到现在,一个人生在世间,遭遇的问题有多少?现在不是天灾就是人祸,人与人之间也不相等,有的生活都不能维持的。那些在位的圣人,他是为了天下人这些问题,来谋求解决。最重要的是要一步一步地,要让天下人这些回归本性,往这个方向去寻求解决之道。
所以说“率性之谓道”,就是学古代那些圣人,起心动念不是为自己,完全为天下人。如果你能够这样用心的话,你就是率性了,率性就是理性,一切都是合乎道理的。若反过来,心里起了任何一个念头,那都是为了自己。虽然我们想率性,实际上那是率情,而不是率性!那就完全背道而驰。因此要讲“率性之谓道”,最重要的一个意义,就是要去掉我们自私自利的心思,必须要从这里来用功夫,你才能够率性。比如,你在家庭里面,家庭里的任何人,对你有意见的时候,起了冲突的时候,你不要情绪化。你要分析分析,他为什么这样对你,这些不同意见,你首先要替他来想想,这就是理性在起作用。中国讲五伦关系,在家庭里面,最基本的结构是夫妇,然后是父子、兄弟。在社会上,上下的关系是君臣,平等的关系是朋友。五伦之中的每一种关系,在有意见不同的时候,有利害不同的时候,你首先要放弃自己的情绪。从理智上来研究,把情绪转为理性,这就是修道。
“修道之谓教。”教是什么?我们学圣人,一方面是自己在学,自己在学也是学圣人之教;一方面也把这个道理告诉他人,这就是教。古时候那些在位的圣人,正如孟子所讲的,“作之君,作之师”。他们一方面是治国平天下的君主,一方面又是老师,老师教什么?教人怎样学圣人之道,教人怎样开发自己的本性。当然不是对于任何人都是这么直接讲的,要一步一步地按照每个人的学习能力、程度等的不同,一步一步地来教化。就是没有圣人、天子地位的时候,像孔夫子,他也是终生诲人不倦,那就是教啊!已经成为圣人,他就永久地在那里教化众生,孔子除了自己诲人不倦以外,同时也教他的学生,教什么?“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你要做君子儒,不要学小人儒。小人儒是什么?你自己学道,学好了自己就了了,自己在享受了。孔子不赞成这个做法,孔子教他的学生要做君子儒,君子儒是什么?一方面自己在学,学到自己有教人相当的能力了,自己也懂了道了,修道也有相当的能力了,那么你就可以教化别人。当然教化别人,你还是根据圣人所讲的言论,圣人的言论,都是记载在经典里面,你根据经典来教化他人。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这三句话,可以说是中国圣贤教育的根本,也是古圣先王的“圣贤政治”的根本。所以,我们不论是学“圣贤政治”,还是学圣贤教育,其根本是学习圣人,自己在学圣人的同时,也教化他人。因此中国文化要求领导者,一定要做好三个角色——作之君,作之亲,作之师。
怎么样做呢?就是要学天道。就是《周易》里面讲的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周易》上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国学大师季羡林说:天,就是大自然;人,就是人类。遵循天道,是指人类的所有行为,都不能违背大自然的规律。我们效法天道,一是要效法天的“广而无私”,二是要效法天的刚健,永远不止息地去为大众服务,也就是学习圣人之道。
古圣先王的“圣贤政治”思想,实际上就是教人遵循天地之道,也就是回归到人本有的性德中去。整个中华传统文化的核心就是让人回归到本有的性德中去,这是中国古圣先贤最重要的教诲。
早在远古时期,中国古代的圣人在明了宇宙人生的真相之后,为了向世人说明宇宙人生的真相,“上观天象,下察地理”,通过符号把世间一切事物产生、发展、变化的规律表达出来,这就形成了最早的八卦,进而推演出六十四卦,这也就是大道之源的《周易》。
在孔子以前,《周易》都是只有圣人才能够读得懂的,一直是圣圣相传,圣人依此来治理国家。因此,圣人治国,都是“则天而行”,完全效法大自然的规律来推于人事。儒家将自然界这种自然而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而且是永远不变的,在古代是如此,在今天也是一样的规律称之为道。由于道无法言说,因此,中国古人提出了“天人合一”的思想,让人效法天地。中国自唐虞以来就有“天人合一”的思想,认为人应该取法于天,也就是要效法天道。
在《群书治要》中,节录了许多包含天道思想的经文,教导为政者要学习古圣先王这种“法天而行”的思想,要依照“天道”来治理国家。

一、则天而行,是为天子
《群书治要》认为,为君者治理天下,第一条就是要效法天道。
在《群书治要·典语》中讲道:“王所以称天子者,以其号令政治,法天而行故也。”说明君王之所以称作“天子”,是因为他发布政令,都是效法天道而行事。
《群书治要·政要论》更指出:“天,万物之覆;君,万物之焘也。怀生之类,有不浸润于泽者,天以为负;员首之民,有不沾濡于惠者,君以为耻。”(卷四十七《政要论》)意思是:上天是万物的保护者,君主是万民的保护者。凡有生命的物种,若有得不到雨水浸润的,天把这看做有负众生;一国之中的庶民,若有得不到仁慈濡染的,君主把这看做自己的耻辱。
《群书治要·六韬》中也同样指出:“所谓天子者,天下相爱如父子,此之谓天子。”意思是:天子,就是要让天下人如同父子一样亲密友爱,这才称得上天子。中国古人认为,天子应该法天而行,法天而行的根本,在于没有私心,真正全心全意地为天下服务,如果一有了私心,即是违背天道,就一定会有不吉祥的后果。

二、履天之道,行天之德
在《周易》的 乾卦中,讲到,乾卦有“元亨利贞”这四种德性。乾代表天,在人,即为君、为主、为男。“元亨利贞”作为天的性德,体现在人即是“仁礼义智”。因此,孔子在《周易·说卦传》里说: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说明仁义是人道的根本,是人人应该遵守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就是说,人应该效法天的德性,时刻不停地去努力修习自己的德行,像天一样完全平等、无私地去利益天下万物。也就是要时刻以仁义礼智信的常道来行事。
在《群书治要·六韬》中,更告诫为君者道:
“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之天下也,与天下同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失天下。天有时,地有财,能与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归之。免人之死,解人之难,救人之患,济人之急者,德也。德之所在,天下归之。与人同忧同乐,同好同恶者,义也。义之所在,天下归之。凡人恶死而乐生,好得而归利。能生利者,道也。道之所在,天下归之。”
意思是:天下不是一个人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能和天下人同享天下利益的,就可以取得天下;独占天下利益的,就会失掉天下。天有四时,地有财富,能和人民共同享受的,就是仁爱。实施仁爱者,天下就归附他;使人民免遭死亡,解除人民的困难,救助人民的灾患,接济人民的急需,这些就是恩德。布施德政者,天下就归顺他。和人民同忧同乐,同好同恶的,就是道义。谁讲道义,天下就归同谁。人们都害怕死亡而更想生存,喜欢得到好处和利益,能使天下人都获得利益的,就是天道。谁实行天道谁就拥有天下。

三、顺天即吉,逆天则凶
在中国古人看来,天道是永恒的。人只要一违背天道,就会带来凶灾;而顺应天道,就会获得吉祥。
在《群书治要·管子》中,讲到:“失天之度,虽满必涸。”意思是:如果人违背自然的法则,即使一时强盛,之后必定会衰弱灭亡。在《群书治要·三略》中也指出:“夫人之有道者,若鱼之有水,得水而生,失水而死。故君人者,畏惧而不敢失道。”意思是:人能顺乎道,就好像鱼得到了水,鱼得水而生,离水便死,人得道而存,失道而亡。所以为君者治理百姓,要时刻敬畏、戒惧,而不敢背离道。道是宇宙万物运行的规律,遵循这个规律,就如同我们在路上行走需要遵守交通规则一样,如果人不遵守,必然会引发堵塞和事故。
在《群书治要·墨子》中,更是详细地讲到了人应该如何效法天道,其中说道:“然则奚以为治法而可?莫若法天。天之行广而无私,其施厚而不德(德原作息),其明久而不衰,故圣王法之。既以天为法,动作有为,必度于天,天之所欲则为之,天所不欲则止。然而天何欲何恶也?天必欲人之相爱相利,而不欲人之相恶相贼也,以其兼而爱之、兼而利之也。奚以知天之兼而爱之、兼而利之也?今天下无小大国,皆天之邑也;人无幼长贵贱,皆天之臣也。故曰:爱人利人者,天必福之;恶人贼人者,天必祸之。是以天欲人相爱相利,而不欲人相恶相贼也。昔之圣王禹、汤、文、武,兼爱天下之百姓,率以尊天事鬼。其利人多,故天福之,使立为天子,天下诸侯,皆宾事之。暴王桀、纣、幽、厉,兼恶天下之百姓,率以诟天侮鬼。其贼人多,故天祸之,使遂失其国家,身死为戮于天下后世,子孙毁之,至今不息。”
意思是:用什么作为治理的法则才可以呢?不如效法上天。天的品行博大无私,它施予恩惠厚重而不自居,它给予光明持久且永不衰减,所以圣明的君王都效法它。既然以天作为规范,那么所作所为就一定要以天意来衡量,上天希望做的事就做,上天不希望做的事就不做。那么上天希望做什么、厌恶做什么呢?天意肯定希望人们相互友爱、相互帮助,而不希望人们相互憎恨、相互残害,因为苍天对所有人都很爱护、都给予好处。怎么知道苍天对所有人都如此呢?如今,天下无论大国小国,都是天的属国;人无论老幼贵贱,都是天的臣民。人们常说:“爱护人、利于人者,天必定赐福给他;憎恨人、残害人者,天必定降祸于他。”以此可见天希望人们相互友爱、相互帮助,而不希望人们相互憎恨、相互残害。以前的圣君,禹、汤、文王及武王,爱天下所有的百姓,率先来尊崇上天、敬重鬼神,他们给予世人的好处很多,所以天佑护他们,使他们被立为天子,天下的诸侯都归顺侍奉他们。暴君桀、纣、幽王及厉王,厌恶天下所有的百姓,率先咒骂上天,侮慢鬼神,残害百姓极多,所以上天降祸给他们,使他们丧失自己的国家,身遭杀戮,并受到天下人的羞辱,后代子孙咒骂他们,直到现在仍不停止。

四、太上治民,下知有之
当代一位大德曾经指出,在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三皇——伏羲、神农、黄帝,是以“道”治天下,无为而治,这是治国的最高境界。可以说,自尧帝以前的帝王都是如此而治国的,他们的治国境界,在《群书治要·老子》里如此说道:“太上,下知有之。”在《群书治要》辑录的河上公注解说道:“太上,谓太古无名之君也。下知有之者,下知上有君,而不臣事,质朴淳也。”意思是:上古的圣王,人们仅仅知道他的存在而已。“太上”,是指上古时期没有姓名的君王。“下知有之”,是说百姓虽然知道上面有君王的存在,但不以臣道侍奉,内心质朴淳厚。这时的天下,人人都质朴淳厚,天下不治而治,因此是最好的治理方式。
在《群书治要·文子》里也讲到:“以道治天下,非易民性也,因其有而条畅之。故渎水者,因水之流;产稼者,因地之宜;征伐者,因民之欲,能因即无敌于天下矣。”意思是:用道来治理天下,并不是要改变百姓内在的性情,而是要根据其本性加以正确引导。所以,开渠引水的人是根据水的流势方向来进行的;种庄稼的人是根据土质等情况来安排种植的东西;征伐者,要对百姓的欲望因势利导,能顺民心就可以无敌于天下了。
在《群书治要·文子》里还讲到:“王道者,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因循任下,责成不劳,谋无失策,举无过事,进退应时,动静循理,美丑弗好憎,赏罚不喜怒。”意思是:用王道来治理天下的君王,崇尚无为而治,推行无言的教化,因循事物的规律来引导百姓,责求其成功而不会使其劳累,谋划政事不会失策,行动不会有过错,进退都合乎时宜,动静都合乎理义,赞美与憎恶都不因个人的好恶,奖赏与惩罚也不因自己的喜怒。
在《群书治要》里,我们看到,魏徵等人几乎反复地提醒为君者要时刻效法天道,依天行事。天即是宇宙自然,天道即是宇宙自然间的规律。中国古人讲,“逆天者亡,顺天者存”,凡是符合自然规律的,就能生存下来,凡是违背自然规律的,就会被淘汰。中国历史上朝代的不断更替,无一不是这一思想的最好诠释。
《群书治要》中的“天道”思想,可以说是其治国思想的核心,只有明了“天道”,方能“推天道以明人事”,通过学习天道变化的规律,来明白修身、治国、理政的道理。
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2-8-17 14:08:29 |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修身为本、为政以德:《群书治要》的德治思想







在中华文化中,“道德”二字是至为重要的。中国古人将宇宙自然间的规律称为“道”,道是一切万物的本体,因此老子说: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而依照道的规律去做事情就称为“德”。老子说: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上古时期,圣人施行的是不需要言传的教化,以“道”来治理天下。因此,“道”是不可能靠言传来得到的。由于失了“道”,后来才以“德”治天下。所谓失“道”,是指人们迷失了本有的本性本善。圣人为了让人们能够回归本有的本善而教人修“德”。在《老子》里,认为这是次一等的治理方式:“其次,亲之誉之”,河上公在注解里说道:“其德可见,恩惠可称,故亲爱而誉之。”意思是:次一等的君王,人们爱戴他、称誉他,他的德行可以看见,他的恩惠值得称道,所以百姓亲近他、爱戴他、赞誉他。老子这里说的,就是以“德”来治国所达到的效果。
实际上,中华传统文化的核心思想是教导人们修“德”。例如,在许多古德看来,作为大道之源的《易经》,处处皆是教人修“德”。如唐时的孔颖达在《周易正义》中讲到:“六十四卦悉为修德防患之事”,纪晓岚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易类》中说:“易之为书,推天道以明人事者也。”意思是:易学这类书是干什么的呢?一言以蔽之,都是通过推演大自然运行变化的客观规律,从而让人明白人类社会发展和个人生存变化的规律。而近代大德印光大师更直接地讲到:“一部《易经》,无非示人趋吉避凶、战兢惕励、克念修持之道”。可见,《易经》的主旨,在于让人明了天道、修德防患、趋吉避凶。实际上,这同样也是《群书治要》的主旨所在,更是整个中华文化的核心所在。在《群书治要》一书里,处处都在彰显,不管是个人、团体还是国家,无一不是“崇德则昌、败德则亡”;并以大量的经论和史实说明了治国平天下要以修身为本,要为政以德。

一、皇天无亲,惟德是辅
在《群书治要·尚书》中讲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群书治要·老子》中也讲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意思是说:皇天不会偏私任何人,只佑助有德行的人。天道对人没有亲疏,永远只帮助有德的善人。在《群书治要·周易》上说:“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意思是:真正的圣人,他们的德行能和天地相合。这些都是告诉我们,唯有通过修德方能与道相应;圣人能够与天地合其德,以德治理天下,天下自然就太平。
《群书治要》节录了大量的关于“德”的内容,如《群书治要·尚书》中说道:“德惟治,否德乱”,“惟德动天,无远弗届”,“德惟善政,政在养民”,这是告诫君主:实行德政才会太平,不实行德政就会产生动乱;只有德能够感动上天,无论多远,其感召力都可到达;为君之德在于实施善政,善政重在养育百姓。
《群书治要·毛诗》中说道:“有觉德行,四国顺之”,说明有大德行的人,天下人都会顺从他。
在《群书治要·论语》当中,孔老夫子指出:“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说明治理国家若能以德为本,那就会像北极星一样,处在固定的地方,众星都环绕在它的周围。
这些都是说明“德”是治国之本,也是立身之本。以“德”来治国,其核心就是领导者通过修养自己的德行,来为天下人做一个榜样。例如我们看到历史上舜帝的孝行,周文王的孝行,汉文帝的孝行,都是为天下人做出的最好的榜样。为君者能够为天下人做出道德的榜样,天下自然就会得到治理。这就是《群书治要·尚书》里说的:“一人元良,万邦以贞”,意思是天子一人有大善,天下各诸侯国就会风气纯正,天子有大善在身,全天下都会走在正道上。

二、非有所作,上德之道
正如一位长者说道:在中国历史上,尧、舜、禹是五帝的时代,五帝是以德来治理天下,道没有了,以德。以德治理天下,能得到什么样的效果呢?
我们看到在《群书治要·文子》里面,讲到尧帝治理天下的情形,说道:“昔者尧之治天下,其导民也。水处者渔,林处者采(林处者采原作山处者木),谷处者牧,陆处者田,地宜其事,事宜其械,械便其人,如是则民得以所有易所无,以所巧易所拙也。是以离叛者寡,听从者众,若风之过萧(萧原作箭),忽然感之,各以清浊应矣,物莫不就其所利,避其所害。是以邻国相望,鸡狗之音相闻,而足迹不接于诸侯之境,车轨不结于千里之外,皆安其居也。夫乱国若盛,治国若虚,亡国若不足,存国若有余。虚者非无人,各守其职也;盛者非多人,皆徼于末也。有余者非多财,欲节事寡也;不足者非无货,民鲜(鲜原作躁)而费多也。故先王之法,非所作也,所因也;其禁诛,非所为也,所守也,上德之道也。”意思是:从前帝尧治理天下的时候,他引导人民的原则是:居住在江河湖海边的人从事渔业,居住在山林地区的人从事林业,居住在山涧谷地的人从事牧业,居住在平川地区的人从事农业。各类地区有其适宜的事业,做事各有其适宜的工具,工具要便利于使用它的人。这样,百姓就能够用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去交换自己需要却没有的东西;用其善于制作的产品交换其所不善于制作的产品。因此,离乡叛逃的人少;跟随、服从的人多。好像风吹箫管一样,忽然之间感受到风的吹拂,各孔能以不同的清浊之音来作出回应。万物没有哪一种不是趋利而避害的。所以邻国相望,鸡鸣狗叫的声音都能听到,但人们互不往来,车马也不去千里之外,都是因为安于自己的生活。那些混乱的国家貌似强大,稳定的国家貌似虚弱,将灭亡的国家好像总是财不足用,安定的国家好像总是东西富余。所谓虚并不是没有人,而是各司其职的缘故;所谓的盛并不是人口太多,而是人都舍本逐末;所谓的余不是财富很多,而是节制欲望,不铺张浪费;所谓的缺乏并不是没有物产,而是民心浮躁,铺张浪费。因此,古代帝王的做法并不是想创造什么,而是因势利导;他们的禁止和责罚,也不是想有什么作为,而是要保持好的风气,遵守客观规律。这就是至德之君的治国之道。

三、为政以德,孝为德本
德不仅是立身之本,更是立国之本。在《群书治要·文子》中,则说道:“故善为政者,积其德。德积而民可用也。”告诉为政者要积累德行,为政者能够积累德行,民众就会愿意为其效力。所有这些,都是说明,治国要以德为本。因此,先王之教告诉我们,国以人为本,人以德为本,本立而道行,本伤而道废。
那么,“德”的根本是什么呢?孔老夫子在《群书治要·孝经》中给了我们答案。在《群书治要·孝经》的开篇就说道:“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孝,是德行的根本、是一切教化的出发点。因此,古圣先王之修德,皆是从孝开始,自己行孝,进而以孝治理天下。
在《群书治要·孝经》中,孔老夫子说道:“昔者明王,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长幼顺,故上下治;天地明察,神明彰矣。”意思是上古圣明之君,因其侍奉父亲很孝顺,所以就能够明察天道,顺应天时;因其侍奉母亲很孝顺,所以就能够明察地道,不失地利;因为长幼秩序都合礼义,所以上下安定。能够对父母尽孝,对兄长行悌道,就能对天地万物清楚明白,通达宇宙人生真相,并感动天地鬼神降临护佑。
我们看到,古代许多的帝王,都是行孝的模范。在《二十四孝》中,第一个便是大舜“孝感动天”的故事,在《群书治要·史记》中,也节录了舜帝的孝行:
虞舜名叫重华。他的父亲瞽叟凶暴,继母愚蠢顽固,弟弟象骄纵傲慢,他们都想杀舜。舜总是很恭顺,不去弃做儿子的道义,因为孝顺而闻名。于是,尧便把两个女儿嫁给舜,来观察他在家庭里的表现;派了他的九个儿子跟舜相处,来观察他在家庭外的表现。结果尧的两个女儿不敢凭身份的显贵而自高自大,派去的九个儿子都更加诚实厚道。舜在历山耕种,历山的人都互让田地边界;在雷泽捕鱼,雷泽四周的人都互让捕鱼的地方;在黄河边制作陶器,生产的陶器没有粗糙破损的。一年时间,舜住的地方便成了村庄,两年便成了集镇,三年便成了都市。于是尧便试用舜,让他推行五教,到各个部门去工作,舜都做得很好。让他总管百事,没有不顺利治理的。舜流放了四个凶恶的家族,把他们迁到四方遥远的边境,让他们去抵御远方的其他部落。于是尧便叫舜代替他行使天子的政务,尧逝世后,天下都归顺于舜。
古人在选择官员的时候,都将“德”作为择人的首要条件。在汉朝时,更是将“举孝廉”作为选拔官员的一种方法,没有“孝廉”品德者不能为官。中国文化以孝治天下,所以称孝廉。到清朝时,考取的举人,还是用孝廉公这个名称,仍沿用汉朝的做法。

四、德不称位,不祥莫大焉
中国古人特别重视一个人的德行,尤其指出,如果一个人的德行和他所处的地位不相称,往往就会给他带来灾殃。也就是人们常讲的“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在《群书治要·汉书》中,曾这样说道:“德不称位,能不称官,赏不当功,刑不当罪,不祥莫大焉。”意思是:德行和官位不相称、才能和官职不相合、赏赐与功劳不相符、处罚与罪行不相当,没有比这更不吉祥的了。我们的地位、我们的财富,如果没有德行作为基础,不仅不会带来福运,反而会带来灾殃。因此,在《周易》坤卦中,告诉我们要“厚德载物”,要增厚我们的德行,才能承载万物,这个物,也包括我们的地位、财富、名誉等等。在《群书治要·周易·系辞》中,孔子说:“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少而任重,鲜不及矣。”告诉我们,德行浅薄而身居尊位,智慧狭小而图谋大事,力量薄弱却担当重任,很少没有灾祸的。因此,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无一不是要从修德做起。
在《群书治要》中,“德”是出现次数非常多的一个字,《群书治要》一书,可以说,处处皆是教人修德。为君者要恒久地修习自己的德行,国家才能长治久安;为臣者要恒久地修习自己的德行,才不会遭遇灾祸。如《群书治要·周易》中指出:“不恒其德,或承之羞。不恒其德,无所容也。”告诉为君为臣者,如果不能长久地保持自己的德行,就有可能会招致别人的羞辱;如果不能长久地保持自己的德行,就会连容身之地也会失去。
然而,天地最大的德行是什么呢?《群书治要·周易》上讲道,“天地之大德曰生”,意即天地最大的功德在于生养万物。人在天地之间,效法天地之道,行天地之德,最重要的就是“仁”,因此,老子讲“失德而后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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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8 08:26:27 |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仁者爱人、义者循理:《群书治要》的仁义思想







“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老子说:“大道废,有仁义”。在“道”和“德”没有了之后,“仁”“义”开始显现出来。在中国历史上,夏商周三王的时代,“德”也没有了,就用“仁”,夏商周三代是以“仁”治天下。“失仁而后义”,而到了东周时期,春秋战国的时代,“仁”没有了,则是以“义”来治理天下。在没有了“仁”之后,“义”显现出来。我们看到,在春秋战国时代,涌现出很多的“义”士。“仁”“义”,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本,在儒家五常中是极为重要的,是修身、齐家、治国之本。

一、仁者爱人,义者循理
什么是仁和义?在《群书治要·周易》上说:“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也就是说仁义是做人之本,“不仁不义”的人,就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人。而古圣先王的教化,其核心也在“仁义”二字,如《群书治要·列子》上说:“圣人之教,非仁则义”,说明圣人教化天下,不是仁,就是义。
仁义是什么意思?在《群书治要·荀子》中讲到:“仁者爱人,义者循理。”“仁”的意思是爱人,想到自己,就想到别人。“义”的意思是循理,做事要符合道理和规律。圣人用仁和义来阐明人道,所教导人们的无非是行仁义而已。
在《群书治要·孟子》中,开篇即说道:孟子见于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曰仁义而已矣。”孟子拜见梁惠王。惠王说:“您不远千里而来,将会把利益带给我的国家吧?”孟子答道:“大王!为何一定要谈利益呢?只要讲求仁义就足够了。”我们读圣人的经典,往往未能明了经典的深意,孟子教我们讲仁义,并不是说讲仁义就没有利益,相反,讲仁义必定会有大利。这个大利,我们看周朝,周文王、周武王,他们以仁义立国,开创了周朝八百年的基业。所以,《大学》上说:“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实际上,有仁义必定会有大利。只讲利而不讲仁义,反而会失去利益。
在《群书治要·新语》中,陆贾讲到,“治以道德为上,行以仁义为本”,说明治理国家要以道德为上策,处理事情要以仁义为根本。在《群书治要·淮南子》中,更是指出:“乱国之君,务广其地而不务仁义,务高其位而不务道德,是释其所以存而就其所以亡也。”说明乱国的君王,只图扩大其领地而不行仁义,追求地位尊贵而不修道德,这是抛弃所以存在的理由,而趋向所以灭亡的途径。

二、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仁是众善之首,仁爱思想是儒家的主要思想,也是贯穿《群书治要》始终、最重要的主体思想。魏徵等人在节录经典时,节取了大量关于“仁”的嘉言和故事,强调治国者要修习仁德,推行仁政。
如在《群书治要·孔子家语》中说道:“故为政在于得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说明为政之道,在于得到人,而得人的方法,在于为政者能修养自身,以德行感召人。修身必须依据“道”,修道要依据“仁”。所谓仁,是指人性以爱自己的亲人为最重要。所谓义,是指事事合宜,以尊敬贤德的人为最重要。
在《群书治要·傅子》中,对仁说得更为详细:“昔者圣人之崇仁也,将以兴天下之利也。利或不兴,须仁以济天下,有不得其所,若己推而委之于沟壑然。夫仁者,盖推己以及人也。故己所不欲,无施于人;推己所欲,以及天下。推己心孝于父母,以及天下,则天下之为人子者,不失其事亲之道矣;推己心有乐于妻子,以及天下,则天下之为人父者,不失其室家之欢矣;推己之不忍于饥寒,以及天下之心,含生无冻馁之忧矣。此三者,非难见之理,非难行之事,唯不内推其心,以恕乎人,未之思耳,夫何远之有哉!”这一段话告诉我们:从前,圣人崇尚仁政,是用以来为天下人兴利,利民之事如果尚未兴办,就必须以仁政普济天下。若有不得其所的人,应看作是自己把他们丢弃到沟壑一般。仁爱的人,都将心比心以待人,所以己所不欲,不施于人;推想自己之所求,延及天下之人。推究己心之好恶来尽孝于父母,并延及天下的父母,那么,天下的子女就不会丧失侍奉双亲的准则;把自己对妻子、儿女的爱护推广到天下,天下做丈夫、做父亲的人就不会失去家庭的欢乐;用自己忍受不了飢寒的心情去想天下人之心,天下生灵就不会有冻馁之忧。这三点不是难懂的道理,也不是难办到的事情,只是不能推己之心以宽诚待人。连这些切近的事都不去思考,哪里还会有什么远虑呢?《群书治要·傅子》的这段话,可以说把仁的含义阐发得淋漓尽致。
所以,古圣先王治理天下,最重要的,就是他们有一颗仁爱之心。在《群书治要·说苑》中说道:“尧存心于天下,加志于穷民,痛万姓之罹罪,忧众生之不遂也。有一民饥,则曰:‘此我饥之也。’有一民寒,则曰:‘此我寒之也。’一民有罪,则曰:‘此我陷之也。’仁昭而义立,德博而化广,故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治。先恕而后教,是尧道也。”意思是:“唐尧心怀天下,用心去周济贫民,痛心于百姓的苦难,忧心于众生不能顺利生长。有一人挨饿,他就说:‘这是我使他挨饿的。’有一人寒冷,他就说:‘这是我使他受冻的。’有人犯了罪,他就说:‘这都是我造成的。’他仁爱昭着而正义树立,施恩众多而教化深广。所以即使不加奖赏,百姓也会努力;不施刑罚,民众也会安定。先推己及人,然后施以教导,这是唐尧治理天下的方法啊!”
三、治国之道,贵在仁义
大到一个国家、政权,小到一个企业、一个家庭,其兴盛衰亡,都和其是否能够行仁义有关。《群书治要·汉书》中节录贡禹在其奏疏中讲到:“自成、康以来,几且千岁,欲为治者甚众,然而太平不复兴者,何也?以其舍法度而任私意,奢侈行而仁义废也。”从周代成王、康王以来,几乎将近一千年了,想治理好天下的君主非常之多,可是太平盛世却不能复兴,原因是什么?是因为他们抛开古圣先王治国的法度,而听凭自己的心意去做,才使得奢侈畅行而仁义荒废啊。在《群书治要·六韬》中,姜太公还说道:“义胜欲则昌,欲胜义则亡。”即道义胜过私欲,国家就昌盛;私欲胜过道义,国家就衰亡。
在《群书治要·孟子》中说道:“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国家(原注无家字)之所以废兴存亡者亦然。天子不仁,不保四海之内(原注无之内二字);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说明夏、商、周三代能够得到天下,是因为施行仁政;他们丧失天下,是因为不行仁政。诸侯各国的衰落与兴盛、生存与覆灭亦是同样道理。天子如果不仁,就保不住天下;诸侯如果不仁,就保不住国家;卿大夫如果不仁,就保不住宗庙;士人和百姓如果不仁,就保不住自己身体。
《群书治要》中多次提出,为君者能够行“仁”,百姓自然就能“行仁”,在《群书治要·礼记》中孔子说:“上好仁,则下之为仁争先人。”告诉为君者,如果他能够崇尚仁德,那么下属就会争先恐后地去做仁德之事。在《群书治要·礼记·大学》中说道:“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尧舜用仁爱统治天下,民众就随之实行仁爱;桀纣用凶暴统治天下,民众就随之逞凶施暴。
在《群书治要·新语》中,还记载了一个周文王行仁的故事:
周文王作灵台,及为池沼,掘地得死人之骨,吏以闻于文王。文王曰:“更葬之。”吏曰:“此无主矣。”文王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也;有一国者,一国之主也。寡人固其主,又安求主。”遂令吏以衣棺更葬之。天下闻之,皆曰:“文王贤矣,泽及朽骨,又况于人乎?”或得宝以危国,文王得朽骨以喻其意,而天下归心焉。
这个故事讲的是,周文王建造灵台,修建池沼的时候,挖地挖出了一具死人骨头,管理修建的官员把这事报告文王。文王说:“给他改葬。”官员说:“那是无主的尸骨。”文王说:“拥有天下的人,就是天下人的主人;拥有一国的人,就是一国的主人。寡人本来就是他的主人,你还到哪儿去找他的主人?”于是叫那位官员备办寿衣棺木给他改葬。天下的人听到这件事,都说:“文王真是贤君啊,连朽骨都受到他的恩泽,又何况是活着的人呢!”有人得到珍宝但给国家带来灾难,文王得到枯骨,以此表明他仁爱的诚心,因此天下人心归向啊!
因此,《群书治要·孟子》讲到,“是以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恶于众也。”说明只有仁德的人应该处于统治地位,没有仁德的人如果处于统治地位,就会将其不良行为传播给民众。

四、失仁后义,义者循理
夏商周三代,是以“仁”治理天下,到了春秋战国的时代,大部分人都不讲“仁”了。“失仁然后义”,义就是循理,依照道理和规律来办事情,在春秋战国时代,王道不行,但是人们还讲道义。虽然出现了臣弑君的事情,但是,大多数人还是讲“义”的。
什么是义?《群书治要·荀子》中讲道,“义者循理”,也就是说,一个人的思想、言行合情、合理、合法,这称为义。《吕氏春秋》中说道:“义也者,万事之纪也,君臣上下亲疏之所由起也,治乱安危之所在也。”意思是:义是万事的准则。君臣、上下、亲疏都是因它而起,它是治乱、安危的关键所在。
在《群书治要·左传》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鲁昭公十五年,晋国荀吴率领军队攻打鲜虞,先包围鼓城。鼓城人请求举城背叛鲜虞投降(晋国),可是荀吴不答应。这时,左右部将就说:“不费一兵之力,就能得到一座城池,将军为何不同意呢?”荀吴说:“我听叔向这样说过:‘如果你的喜好与厌恶没有错失,民众就知道他们该向何处去,这样,事情就没有不成功的。’若有人带着我们的城邑叛变投降,这是我们极其憎恶的;别人带着城邑背主来降,我们自己却为什么喜欢呢?如果赞赏我们很憎恶的,对所喜欢的该怎么办呢?如果不加赏赐,这就是我们失信,用什么来庇护民众?力量可以就进攻,否则就撤退,总之必须量力而行。我们不可因为想得到城邑便趋近于奸诈,那样所失去的更多。”于是荀吴就派使通知鼓国人,先杀死谋反的人,然后加强守备。晋军一连包围鼓城达三月之久,鼓城人又准备开城投降,并且派投降代表拜见荀吴。荀吴说:“看鼓城人的面色,就知道城内还有食粮,你们暂且加固、守卫你们的城池!”这时,一位晋国军官(很不理解地)说:“能获得城池却不接受,偏偏在这里劳民伤财而按兵不动,如此又怎样奉事君王呢?”荀吴说:“我正是以此奉事君王。假如得到一座城池,却使百姓变得怠惰,那要这座城池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得到城邑招来怠惰,还不如保持原本的状态。招来怠惰不会有好结果,抛弃原来的状态就会不吉祥。鼓国人能事奉他们的国君,我也能事奉我们的君主。遵循正义而不违背,端正好恶而无差失,城池既可得到,又能使民众明白正义之所在,从而拼死效命于晋国而没有异心,这不是很合适吗?”后来鼓城人告知晋军说,城内粮食已吃完,百姓力气已用尽,晋军才占领该城。荀吴攻取鼓城后率军凯旋而归,没有杀死一个鼓城人。
我们从这里可见,当时虽然处于乱世,但是仁义之道并没有失掉。在《群书治要·国语》里面,还讲到一个故事:
晋武公攻打翼国,杀死哀侯,劝阻栾共子(不要抵抗),说道:“如果你不死战,我把你封为上卿,执掌晋国政务。”栾共子辞谢说:“我听说:‘人为三个人而活着,侍奉他们始终如一。’父母生育他,老师教诲他,君王给予他爵禄。只要是这几件事,就应以死相报,这是做人的原则。臣岂敢为了私利而抛弃做人的原则呢?您又用什么来教导人呢?如果我跟随君主却有二心,您怎么会任用我呢?”于是战斗至死。
在《群书治要·论语》中,夫子曾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也就是说,志士仁人,不为保全生命而损害仁义,宁肯牺牲生命以成全仁义。
实际上,像栾共子这样的义士,春秋时期有很多。在中国历史上,这样的仁人志士,更是层出不穷,如南宋时期的文天祥,就用生命为仁义做了最好的注解。他的绝笔文写到:“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正是有无数这样的仁人志士,中国文化才能够传承几千年来,薪火不断。
五、以仁为本,以义治之
魏徵等人认为,治理国家,最根本的是仁义,其次才是法律制度。
在《群书治要·司马法》中讲到:“古者以仁为本,以义治之。”古圣先王治理天下,真正以仁爱为怀,以道义来治理天下,因此天下太平。
在《群书治要·文子》中也讲到:“凡学者,能明于天人之分,通于治乱之本,见其终始,可谓达矣。治之本,仁义也;其末,法度也。先本后末,谓之君子;先末后本,谓之小人。法之生也,以辅义;重法弃义,是贵其冠履而忘其头足也。仁义者广崇也,不益其厚而张其广者毁,不广其基而增其高者覆。”意思是:有学问的人,能够明白天和人的职分,知道治和乱的根本,能预见事物的发展和结果,这就可以说是通达了。治国的根本是仁义,其次才是法律制度。先根本后其次的人,称为君子;先其次后根本的人,称为小人。法律的产生,是为了辅助道义推行的;如果重视法律而抛弃仁义,这是重视帽子和鞋,却忘记了自己的头和脚。仁义宽广高大,不增加仁义的厚重,却只扩张其广度的做法,会毁坏仁义;不扩张仁义的基础,却仅增加其高度的做法,会使仁义倾覆,所以没有大的栋梁,就不能承担重负。
《群书治要·文子》里面还说道:“有功离仁义者,即见疑;有罪有仁义(有仁义原作不失仁心)者,必见信。故仁义者,事之常顺也,天下之尊爵也。虽谋得计当,虑患而患解,图国而国存,其事有离仁义者,其功必不遂矣;言虽无中于策,其计无益于国,而心周于君,合于仁义者,身必存矣。故曰:百言百当,不若舍趣而审仁义也。”
意思是:有功但却丧失了仁义的人,就会被怀疑;有罪却不丧失仁义之心的人,一定被人信任。所以仁义,是事物的自然之性,是天下最为尊贵的品德。即使计谋得当,事先考虑如何预防祸患而祸患也得以消除,想使国家得到发展时就能实现发展,但如果所从事的事有违背仁义的地方,其功业是一定不会圆满实现的;出言虽不能提出好的策略,计谋也对国家没有什么帮助,但是一心为君主着想,而且符合仁义,他就一定能有安身之处。所以说,与其要求每次言语都得当,不如根据仁义来选择自己的做法。
同样是行仁,不同的人动机却不一样。在《群书治要·礼记》中就讲到:“子曰:仁有三,与仁同功而异情〔利仁强仁,功虽与安仁者同,本情则异也〕。与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与仁同过,然后其仁可知也。仁者安仁,智者利仁,畏罪者强仁〔功者,人所贪。过者,人所避〕。”意思是:孔子说:“仁爱有三种情况(指安仁、利仁、强仁),三种仁爱之举的外在功效虽可能相同,但其内在心情(动机)却各不相同。即使与仁爱者有同样的外在功效,其施行仁爱的内在心情(动机)却难以知道。等到与仁爱者出现同样的过失之后,其施行仁爱的动机便可以知道了。真正的仁爱者是安适自然地去施行仁爱;聪明的人是知道施行仁爱对自己有利而去施行仁爱;畏罪的人心存畏惧,也会勉强地去施行仁爱。”
因此,在《群书治要·论语》中,孔老夫子多次提到“仁”,说道:“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意思是:仁德难道离我们很远吗?只要自己想要仁德,仁德就会到来。又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克己,约身〕。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一日犹见归,况终身乎〕。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行善在己,不在人〕?”意思是颜渊问怎样实践仁德,孔子说:“克制自己的私欲,使言行合于礼,这就是仁,一旦自己能在一天中克己复礼,整个天下就会回归到仁的境界。实践仁德完全在自己,难道还靠别人吗?”
中华文化之所以几千年绵延不息,正是因为有无数的仁义志士前赴后继、为之献身的结果。在《群书治要》中,许多明君忠臣都堪称“仁义”的模范。《群书治要》一书处处散发着仁爱思想的光辉,尤其对于明君贤臣的仁义之举和古人阐发仁义的言论,节录很多,深刻体现了魏徵等人以“仁义”治国的政治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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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8 08:27:16 |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  

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群书治要》的礼治思想







老子讲,“失义然后礼”,道德仁义都没有了,就只有靠礼来维系社会。
我们看到,在战国时期,秦朝采取的是以法治国,秦国通过商鞅变法,迅速变得强大起来,统一了六国。秦朝统一六国之后,施行严苛的法令,结果导致民众叛乱,十五年的时间,秦朝的政权就覆灭了。汉朝兴起以后,废除了秦朝的严苛法令。汉朝,实际上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王朝,我们的民族,称为汉族;我们的文字,称为汉字;我们的服饰,称为汉服。可见汉朝影响的深远。尤其是在汉朝时期,儒家思想成为治国的主流思想,影响了中国两千多年,这两千多年,一直到清朝灭亡,维系中国社会安定的核心就是一个“礼”字。
礼是维系社会发展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礼崩乐坏,私欲横行,社会就会走向混乱。

一、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礼”是什么?简单来讲,就是一个人为人处事的根本,也是人之所以为人的一个标准。故《论语》曰:“不学礼,无以立。”《群书治要·诗经》上讲:“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意思是:人假如要是连礼都不讲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没有了礼,人和禽兽就没有区别了。
在《群书治要·晏子》里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景公嗜好饮酒,有时连续几天,天天饮酒。一次酒酣之时,他竟脱衣摘帽,亲自敲击瓦盆奏乐,问身边各位近臣:“仁德之人也喜好以此为乐吗?”梁丘据回答说:“仁德之人的耳朵眼睛,同别人一样,他们为何偏偏不喜好以此为乐呢?”于是景公派人驾车去请晏子,晏子身穿朝服而来。景公说:“我今天很高兴,愿与先生共同饮酒作乐,请你免去君臣之礼。”晏子答道:“假如群臣都想免去礼节来侍奉您,我怕君主您就不愿意了。现在齐国的孩童,凡身高中等以上者,力气都超过我,也能胜过您,然而却不敢作乱,是因为惧怕礼仪啊!君主假如不讲礼仪,就无法役使下属;下属如果不讲礼仪,就无法侍奉君主。人之所以比禽兽尊贵,就是因为有礼仪啊!我听说,君主如果不是因为礼仪,就无法正常地治理国家;大夫如果不是因为礼仪,底下官吏就会不恭不敬;父子之间如果没有礼仪,家庭就必有灾殃。可见礼仪不可免除啊!”景公说:“我自己不聪敏,也没有好作风,加之身边近臣迷惑、引诱我,以至于如此,请处死他们!”晏子说:“身边的近臣没有罪。如果君主不讲礼仪,那么讲究礼仪之人便会悄然离去,不讲礼仪之人就会纷至沓来;君主如果讲究礼仪,那么讲究礼仪之人就会纷至沓来,不讲礼仪之人便会悄然离去。”景公听后说道:“先生说得好啊!”于是景公让人换了衣冠,令下人洒扫庭院,更换坐席,然后重新请晏子。晏子进入宫门,经过三次谦让,才登上台阶,采用的是“三献之礼”。随即,晏子再行拜别之礼,准备离去,景公以礼拜别,然后命令下人撤掉酒宴,停止音乐,并对身边臣子说:“请让我以此表示接受晏子对我的教诲。”
在中国古代社会中,“礼”是维系社会稳定的重要工具,正是因为有了礼,才有了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的伦理道德的落实,因此我们才被人们称为“礼仪之邦”。


二、礼之来由,取法于天
礼是怎么来的?《周易·系辞传》里说道:“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意思是:天尊贵而高高在上,地卑微而在人们脚下。《周易》中,乾为天、为高、为阳,坤为地、为低、为阴,的象征就确定了。天下的万事万物都是由卑贱到高大而排列,因为万事万物都有尊卑和贵贱。圣人依此而制定了“礼”。
在《群书治要·左传》里面,有这样一段对话:
“二十五年,会于黄父,郑子太叔见赵简子,简子问揖让周旋之礼焉。对曰:是仪也,非礼也。简子曰:敢问何谓礼。对曰:吉也闻诸先大夫子产曰:夫礼,天之经。经者。道之常也。地之义。义者。利之宜也。民之行。行者。人所履行。
天地之经,而民实则之。则天之明。日月星辰。天之明也。因地之性。高下刚柔。地之性也。生其六气。阴阳风雨晦明。用其五行。金木水火土也。气为五味。酸咸辛苦甘。发为五色。青黄赤白黑发见也。章为五声。宫商角徵羽。淫则昏乱。民失其性。滋味声色。过则伤性也。是故为礼以奉之。制礼以奉其性。民有好恶喜怒哀乐。生于六气。此六者皆禀阴阳风雨晦明之气。是故审则宜类。以制六志。为礼以制好恶喜怒哀乐六志。使不过节。哀有哭泣。乐有歌舞。喜有施舍。怒有战斗。哀乐不失。乃能协于天地之性。是以长久。协。和也。
简子曰:“甚哉!礼之大也。”对曰:“礼,上下之纪,天地之经纬也。经纬。错居以相成也。民之所以生也,是以先王尚之,故人之能自曲直以赴礼者,谓之成人。”
意思是:鲁昭公二十五年,诸侯在晋地的黄父会盟,郑国的子太叔(游吉)谒见赵简子,简子向他询问揖让进退之礼。子太叔回答说:“这是仪式,不是礼。”
赵简子说:“敢问什么叫礼?”子太叔回答说:“我曾听先大夫子产说:‘礼,是上天的常道,大地的法则,民众行动的依据。’天地的常道,民众实际上都在效法。(圣人)效法上天日月星辰运行的规律,因循大地高低刚柔的本性(而制礼)。滋生了上天的六种气象,运用‘五行’来说明宇宙的起源与变化。五行之气入人之口为五种味道,显露于眼为五种颜色,显示在耳为五种声调。(滋味声色)过分则会使人迷惑混乱,人们就会因此而迷失本性。所以要制定礼来帮助人们守持本性。人民会有好、恶、喜、怒、哀、乐这六种情绪,都是生自于六种气象。因此(人君为政)应审慎地权衡所处时代适宜的法度,因应时代而施治,以此来节制这六种情绪。悲哀时会有哭泣,快乐时会有歌舞,高兴时会有施舍,愤怒时会有打斗。悲哀、快乐的情绪不失常规,才能与天地的本性相符合,因此才会长久。”
赵简子说:“好极了,礼的学问真是宏大深奥呀!”子太叔回答说:“礼,是上下的纲纪,天地的秩序,也是民众得以生存的依靠,因此先王特别尊崇它。人们能够自我调整其情志以达到‘礼’的要求,就叫做‘成人’”。
“礼”是圣人效法天地之道而创制的,是从性德里面流露出来的,并不是古圣先王制作出来束缚人的,而是让人回归到道德仁义,回归到本性本善。
在《群书治要·左传》中,就说道:“礼之可以为国也久矣,与天地并。君令臣恭,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礼也。君令而不违,臣恭而不贰,父慈而教,子孝而箴〔箴,谏也〕,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从,不自专也〕,妇听而婉〔婉,顺也〕,礼之善物也。”
意思是:礼可以用来治理国家已经很久了,可以和天地并列。君王美善,臣下恭敬;父亲慈祥,儿子孝顺;兄长仁爱,弟弟恭顺;丈夫和蔼,妻子温柔;婆婆慈爱,媳妇顺从。这些都是“礼制”的内容。君王美善而不违礼,臣下恭敬而无二心,父亲慈爱而善于教子,子女孝顺而能规劝,兄长爱护弟弟而相互亲近,弟弟尊敬兄长而能够顺从,丈夫温和而合乎义理,妻子温柔而端庄正派,婆婆慈祥而又开明,媳妇顺从而又能委婉陈辞,所有这些都是“礼”的好的表现。
三、道德仁义,非礼不成
中国古圣先贤治国的五个境界,即“道德仁义礼”,它们之间的关系是前者包含后者。有道,自然有德仁义礼;有德,必然有仁义礼;仁爱的人,必然讲义守礼。可见,无论任何时候,“礼”都是必不可少的。
在《群书治要·礼记》里讲到:“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辨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宦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涖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这一段告诉我们:弘扬道德,昌行仁义,没有礼就不能成就;教育训导,端正风俗,没有礼就难以完备;分歧争执,申辩诉讼,没有礼就不能判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没有礼就难定名分;宦游求学、奉事老师,没有礼就不能亲近;朝臣排列,军队治理,官吏任命,执行法令,没有礼则难表诚意,难显恭肃;向神明求福,祭祀祖先,给鬼神献祭,没有礼就不虔诚庄重。
在《群书治要·汉书》上也说:“以礼义治之者,积礼义;以刑罚治之者,积刑罚。刑罚积而民怨背,礼义积而民和亲。故世主欲民之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或异。或导之以德教,或驱之以法令。导之以德教,德教洽而民气乐;驱之以法令者,法令极而民风哀。”意思是:用礼义治国者,积累的是礼义;用刑罚治理国家者,积累的就是刑罚。刑罚用多了人民怨恨背叛,礼义积多了人民和睦亲爱。本来世代君主都想让人民德行美好的意愿是相同的,但用以使人民德行美好的办法却不同。有的是用道德教化来引导,有的是用法令来驱使。用道德教化引导,德教和谐时人民的精神状态就表现出欢乐;用法令来驱使的,法令严酷而民风就呈现出哀怨。
我们今天要构建和谐社会、和谐世界,最为重要的,就是要把“礼”恢复起来,人人守“礼”,人心就会安定,社会就会太平。

四、为国失礼,荒乱及之
魏徵等人引用《汉书》中的话:“治身者斯须忘礼,则暴嫚入之矣;为国者一朝失礼,则荒乱及之矣。”意思是:修养身心如果片刻遗忘礼义,则暴躁、倨傲情绪就会乘虚而入;治理国家的人一旦失掉礼制,则迷惑混乱之事就会发生。以此提醒为君为臣者,在日常生活中,要处处依礼而行。
在《群书治要·礼记》中则进而指出:夫礼之于国也,犹衡之于轻重也,绳墨之于曲直也,规矩之于方圆也。故衡诚悬,不可欺以轻重;绳墨诚陈,不可欺以曲直;规矩诚设,不可欺以方圆;君子审礼,不可诬以奸诈〔衡,称也。悬,锤也。陈,设也〕。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此之谓也。故朝觐之礼,所以明君臣之义也;聘问之礼,所以使诸侯相尊敬也;丧祭之礼,所以明臣子之恩也;乡饮酒之礼,所以明长幼之序也;婚姻之礼,所以明男女之别也。夫礼,禁乱之所由生,犹防止水之所自来也。故以旧防为无所用而坏之者,必有水败;以旧礼为无所用而去之者,必有乱患。故婚姻之礼废,则夫妇之道苦,而淫僻之罪多矣;乡饮酒之礼废,则长幼之序失,而斗争之狱繁矣;丧祭之礼废,则臣子之恩薄,而背死忘生者众矣;聘觐之礼废,则君臣之位失,而背叛侵陵之败起矣〔苦,谓不至不答之属〕。故礼之教化也微,其正邪于未形,使人日徙善远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易》曰:“君子慎始,差若毫厘,谬以千里。”此之谓也〔隆,谓尊盛之也。始,谓其微时也〕。
意思是:礼对于国家来说,就像秤对于轻重、绳墨对于曲直、规矩对于方圆一样。所以,秤杆如果悬吊在那儿,就不能在轻重问题上欺骗人;绳墨如果摆放在那儿,就不可能在曲直问题上欺骗人;规矩如果摆设在那儿,就不可能在方圆问题上欺骗人;君子明悉礼仪,就不可能以虚伪诡诈来欺骗他。孔子说:“让在位的得到平安,社会安定,民众和睦,没有比施行礼仪更好的办法了。”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朝觐之礼是用来表明君臣之间的义理,聘问之礼是用来使诸侯互相尊敬,丧祭之礼是用来表达作为臣下或儿子的感恩之情,乡间饮酒之礼是用来明确长辈晚辈的次序,婚姻之礼是用来分辨男女地位责任的区别。礼节,能制止混乱发生的源头,就像堤防能阻止洪水泛滥的道理一样。所以,认为旧的堤防没有用处就毁坏它,一定会有水患发生;认为旧的礼仪没有用处而丢弃它,一定会有祸乱发生。婚姻之礼废弃,则夫妇之道忧苦,从而淫乱不正之罪增多;乡人饮酒之礼废弃,则长幼次序丧失,从而争斗案件频繁发生;丧祭之礼废弃,为臣为子的情义就会淡薄,从而违背死者遗愿、忘记生养之恩者众多;访问朝觐之礼废弃,则君臣的位次就会失当,从而诸侯互相背叛、侵吞的混乱局面就会出现。所以用礼实施教化是防微杜渐。它能在邪恶尚未形成时就加以纠正,让人每天在不知不觉中转向善良、远离罪恶,因此先王非常重视礼教。《易经》说:“君子在开始做事时就要特别慎重,若开始时差误一毫一厘,最后的差错则可达千里。”说的正是这个意思。
因此,古人齐家、治国,都把“礼”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在周朝初年时候,周公的儿子伯禽,跟周公的弟弟康叔去见周公三次,结果被他的父亲痛打了三次。伯禽就去问商子,这是什么缘故。商子道:南山的阳面有一种树叫做桥木,北山的阴面有一种树叫做梓木,你何不去看一看呢?伯禽听了商子的话,就去看了。只见桥木生得很高,树是仰着的,梓木长得很低,树是俯着的。就回来告诉商子,商子就对伯禽说道:桥木仰。,就是做父亲的道理。梓木俯着,就是做儿子的道理。第二天,伯禽去见周公,一进门就很快地走上前去,一登堂就跪下去,周公称许他受了君子的教训。
对于礼,现代人常常认为其过于繁冗,其实,这不是不了解古人制礼的实质。古人深知,如果没有了礼,人们就会失去约束,从而迷性妄为。因此,《群书治要·淮南子》中讲到:“家老异粮而食之,殊器而烹之,子妇跣而上堂,跪而酌羹,非不费也,然而不可省者,为其害义也;待媒而结言,聘纳而取妇,绂冕而亲迎,非不烦也,然而不可易者,可以防淫也。”意思是:家中长者吃不同的饭,用不同的餐具烹调,儿媳光着脚走上堂去,跪着给长辈盛好羹汤,这种礼法不是不费事,然而却不能省略,因为省略了会损害礼义。等有媒人才订婚约、下聘礼迎娶新妇,穿上盛服迎亲,这样做不是不麻烦,然而却不能改变,是因为这样可以防止淫乱。古人的用心,由此可见一斑。
因此,在《群书治要·礼记》中,孔老夫子说道:“治国而无礼,譬犹瞽之无相与,伥伥乎其何之?譬如终夜有求幽室之中,非烛何以见之?若无礼,则手足无所措,耳目无所加,进退揖让无所制。是故以之居处,长幼失其别,闺门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序,军旅武功失其制,宫室失其度量,丧纪失其哀,政事失其施,凡众之动失其宜。”意思是:治理国家而缺少“礼”,就像盲人失去了同伴,茫茫然不知向何处走;又好像终夜在暗室中寻找东西,没有灯烛能看见什么呢?如果没有了礼,就会不知手脚怎么摆放、耳目该听什么、看什么,前进、后退、作揖、谦让都没有了尺度。所以,居住、相处没有了礼,长辈晚辈失去其差别,家室和宗族失去其和睦,朝廷的官职爵位失去其秩序,军队攻防失去其控制,宫室的高低大小失去其标准,丧制失去其悲哀,国家政事失去其施行方法,各种举动都会失当。
在《群书治要》中,以礼治国、以礼修身的思想,可以说是贯穿始终。认真研读此书,汲取其中“礼治兴邦、礼乱败国”等历史经验教训,对今人有着非常重要、积极的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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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22 15:52:25 | 只看该作者
x谢谢楼主分享、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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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23 17:21:26 | 只看该作者
第六章

移风易俗、莫善于乐:《群书治要》的乐治思想







中国古人讲:“礼以修外,乐以治内。”礼规范人的外在行为,而乐则是调养人的内心。礼乐通常是分不开的:无礼不成乐,无乐不成礼。礼与乐同时产生,常并行并用。在中国历史上,历朝历代都极为重视礼乐教化。早在周朝时期,周公就制礼作乐,隋朝时期开始设立“三省六部”制,其中的礼部是专门掌管礼乐教化的。因此我们中国历来被誉为“礼仪之邦”。

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
孔老夫子曾在《群书治要·孝经》上讲到:“教民亲爱,莫善于孝。教民礼顺,莫善于悌。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安上治民,莫善于礼。”孔子对于音乐的教化功能非常的赞叹,认为音乐教化是改变社会风气的最佳途径。
中国古人把这种以乐治国的方式称为“乐治”,中国很早就有“乐治”的传统,早在五千多年以前,舜帝就制作《韶乐》来教化天下。
在《群书治要·论语》中,颜渊向夫子请教治国之道,夫子就说道:“乐则韶舞。放郑声。”韶舞,《何晏集解》上说道:“《韶》,舜乐也。尽善尽美,故取之。”
相传,孔子访问东周洛邑的时候,曾向著名乐师苌弘学习音乐,并请教过有关韶乐的问题。孔子说:我喜爱音乐,却似通非通。韶乐和武乐都很高雅,都流行于各诸侯国的宫廷之间,二者的区别在哪里呢?苌弘缓缓地回答说:韶乐,是虞舜太平和谐之乐,曲调优雅宏盛。武乐,是武王伐纣一统天下之乐,音韵壮阔豪放。就音乐形式来看,二者虽然风格不同,却是同样美好的。孔子进一步请教:那么,二者在内容上有什么差别吗?苌弘回答说:从内容上看,韶乐侧重于安泰祥和,礼仪教化;武乐侧重于大乱大治,述功正名,这就是二者内容上的根本区别。孔子听后,若有所思,说:如此看来,武乐尽美而不尽善,韶乐则尽善尽美啊!后来,孔子到了齐国,欣赏韶乐。《论语·述而》篇曾记载:“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
可见,“乐治”是古圣先王教化民众的重要手段,能够达到安定人心、移风易俗、和谐社会的效果。
具体来讲,乐治是指用“良乐”作用于人,使人心理、生理发生相应的良性变化,从而促使人们行为规范、有序、和谐;使天、地、人合为一体,达到安人宁国,顺应自然的境界。以乐治国,在今人看来是不可思议之事。因为,依现代观念,能用来治国者须具国家强制力,而音乐只属娱乐人,教育、感化人的艺术门类,不具法律那样的效力,自然不能与法律并为治国工具。然而,在古代中国,乐确实曾与礼、刑、法一样具有国家强制力,被作为特殊的法用于治国平天下。
我们知道,治国须先治人,治人须先治心。司马迁在《史记》中讲到:五调可使人产生相应的五种感觉,进而会产生相应的五种美德,具此五种美德者,始为君子。人既为君子,国则自治。司马迁说:“闻宫音,使人温舒而广大;闻商音,使人方正而好义;闻角音,使人恻隐而爱人;闻徵音,使人乐善而好施;闻羽音,使人整齐而好礼。夫礼由外作,乐由内出。故君子不可须臾离礼,须臾离礼则暴慢之行穷外;不可须臾离乐,须臾离乐则奸邪之行穷内。故乐音者,君子之所养义也。”
意思是:听到宫音,会使得人性情温和舒畅、胸怀变得广大;听到商音,就会使人品格方正而追求道义;听到角音,就会使人产生同情之心而去关爱别人,听到徵音,就会使人乐于行善慷慨助人;听到羽音,就会使人立刻表情端庄而注重礼仪。礼从外部规定人的行为举止,乐从内心让人不产生邪思邪念。因此君子片刻也不能离开礼乐,片刻离开礼,就会有傲慢的行为表现出来;片刻离开乐,就会有奸邪的欲念在内心生起。所以,音乐是君子用来修养道义的。
中国古人作乐,并不是为了自己享乐,而是为了教化天下,核心是为了推行伦理道德的教化。例如五音,就和儒家的五常是相对应的。
《汉书》里面讲到:
声者,宫、商、角、徵、羽也。所以作乐者、谐八音、荡涤人之邪意,全其正性,移风易俗也。协之五行,则角为木,五常为仁,五事为貌;商为金,为义,为言;徵为火,为礼,为视;羽为水,为智,为听;宫为土,为信,为思。以君、臣、民、事、物言之,则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唱和有象,故言君臣位事之体也。
意思是:音声,共有宫、商、角、徵、羽五音。之所以制作音乐,调谐八音,是为了净化人们心里的邪思邪念,保全人们纯正的禀性,改变风气转换习俗。用五行来和五音配,那么角是木,在五常中是仁,在五事中是貌;商是金,在五常中是义,在五事中是言;徵是火,在五常中是礼,在五事中是视;羽是水,在五常中是智,在五事中是听;宫是土、在五常中是信,在五事中是思。如果从君、臣、民、事、物五方面来说,那么宫是君,商是臣,角是民,徵是事,羽是物。音乐唱和有了一定的象征,就可以借用来说明君臣位分和职事的体统。
我们知道,法治只能治身,不能治心,而乐治是通过音乐实现的。音乐是人们喜闻乐见,发乎心灵,自觉追求之物,故可心身兼治。乐治的过程是学乐、听乐、享受乐、守乐制。在这种看似娱乐的过程中,人们不知不觉地被化作“规范之人”。这种平和、温暖,最少强制性的特殊的治国安民方略对人的教育、感化是潜移默化的,往往能够达到最好的结果。
在中国历史上,有一个“鸣琴而治”的典故:
孔子的学生宓子贱在山东单父县任知县时,把单父县治理得很好,后来他的继任者巫马期也在那儿治理这个县,治理得也很好,但巫马期不大明白,宓子贱治理时没他这么忙,也治理得很好。他则老是跑来跑去的,很忙。有人说宓子贱在二堂里摆了一个古琴,当事人来了之后,先弹琴,营造一个和谐的气氛,首先让其平静下来,理智之后就化解了许多问题,后来人们说宓子贱审案“身不下堂”“鸣琴而治”,所以就把二堂叫“琴治堂”。
二堂是知县的日常办公室,知县每天除上午升大堂理事外,多在二堂办公,处理日常公务,个别召见下级,小范围研究工作。除此之外,多数的民事案件也常在这里审理。
通过这个故事,我们看到,宓子贱能够通过音乐改变一个地方的风气。这使我们相信,通过“乐治”,同样可以转化一个企业、一个单位,甚至一个国家的社会风气,因此孔子说:“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乐对于转化社会风气有着巨大的作用。

二、音声之道,与政通矣
在中国古人看来,音乐和国家的兴衰有着密切的联系,不同的音乐,体现的是不同的社会风气,也反映了社会的治与乱、兴与衰。《礼记》上讲到:“世乱则礼慝而乐淫。”世道混乱,则礼乐就会邪恶、放荡。
古人认为,不同的音乐产生不同的效果。不是什么音乐都能唱的。《论语》里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音乐选得不好,能把国家唱灭亡了,这是古代乐治理念的一部分。诗歌《夜泊秦淮》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后庭花》是衰歌,国家就是因为唱这样的歌,被唱灭亡了。
古人通过音乐能看出一个国家的兴衰盛亡。在《群书治要·礼记》中讲到:
“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是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音声之道,与政通矣〔言八音和否随政〕。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五者不乱,则无怗懘之音矣〔五者,君、臣、民、事、物也。凡声浊者尊,清者卑。怠滞,弊败不和之貌也〕。宫乱则荒,其君骄;商乱则陂,其臣坏;角乱则忧,其民怨;徵乱则哀,其事勤;羽乱则危,其财匮。五者皆乱,迭相陵,谓之慢。如此则国之灭亡无日矣〔君、臣、民、事、物,其道乱则其音应而乱也。荒,犹散也。陂,倾也〕。”
这一段话的意思是:声音是从人的内心产生出来的。情动于内心,就表现为声音。声音节奏和谐,这就是音乐。太平盛世的音乐,安详而愉快,是因为政治和谐;乱世的音乐哀怨而愤怒,是因为政治不和谐;亡国的音乐凄怜而悲伤,是因为人民流离困苦。音乐声韵的道理是和政治相通的。宫、商、角、徵、羽五种音调代表君、臣、民、事、物。五音不乱,就没有不和谐的声音了。宫音乱则旋律显得放纵,其国君必骄逸;商音乱则旋律显得倾颓,其官风必败坏;角音乱则旋律显得忧伤,其人民多怨恨;徵音乱则旋律显得哀苦,其徭役必频繁;羽音乱则旋律显得忧惧,其财用必匮乏。五音混乱,交相侵凌,称做“慢音”,是亡国之音。照这样下去,国家的灭亡就没有几天了。
所以,一个人,一个企业,一个团队,听什么音乐,非常重要。要听德音雅乐,让人明白孝悌、伦理、道德的音乐。

三、制乐之本,引人向善
由于音乐的好坏,对社会的风气有着巨大的影响,因此,古圣先王制乐的原则,在于引导人向善,达到“乐行伦清”的效果。
在《群书治要·礼记》中讲到:“先王之制礼乐,非以极口腹耳目之欲,将以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告诉我们,制定礼乐不在于满足口腹、耳目的欲望,而在于教育人们懂得爱好什么、憎恶什么,从而回到做人的正道上来。最终达到“乐行而伦清,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的效果。
在《群书治要·礼记》中还讲到:“是故乐在宗庙之中,君臣上下同听之,则莫不和敬;在族长乡里之中,长幼同听之,则莫不和顺;在闺门之内,父子、兄弟同听之,则莫不和亲。故乐者,所以合和父子、君臣,附亲万民。是先王立乐之方也。”
意思是:先王之乐在宗庙中奏响,君臣上下一同聆听,就会感情融洽而互相尊敬;在宗族乡里之中奏乐,长幼一同聆听,就会感情和谐而互相依顺;在家门之内奏乐,父子、兄弟一同聆听,就会感情和睦而互相亲爱。所以音乐能够融洽父子、君臣的感情,而使万民归附亲顺,这是古圣先王立乐的宗旨之所在。
因此,古圣先王之所以重视音乐,是因为音乐可以净化社会人心,给人带来欢乐。而那些乱世的君主,因为不懂得音乐的意义,务求骄纵,因此而导致灭国。
在《群书治要·吕氏春秋》上也讲到:
“乱世之乐,为木革之声,则若雷;为金石之声,则若霆;为丝竹歌舞之声,则若噪〔噪,叫〕。以此骇心气,动耳目,摇荡生则可矣〔生,性〕,以此为乐则不乐〔不乐,不和〕。故乐愈侈,而民愈郁〔侈,淫也;郁,怨也〕、国愈乱、主愈卑,则亦失乐之情矣。凡古圣王之所为贵乐者,为其乐也。夏桀、殷纣作为侈乐大鼓,钟磬管箫之音,以巨为美〔巨,大〕,叔诡殊瑰,耳所未尝闻,目所未尝见〔俶,始也。始作诡异瑰奇之乐,故耳未尝闻,目未尝见〕,务以相过,不用度量〔不用乐之法制〕。侈则侈矣,失乐之情。失乐之情,其乐不乐〔非正乐也,故曰不乐〕。乐不乐者,其民必怨,其主必伤〔怨,悲也;伤,病也〕。此生(生原作主)乎不知乐之情,而以侈为务故也。”
意思是:乱世的音乐,若奏响木制、革制的乐器(如柷、鼓),声音就像闷雷;奏响金属、石料制成的乐器(如钟、磬),声音就像炸雷;奏响丝弦、竹制类乐器(如琴、瑟、管龠),其声音和相伴的歌舞之声就像群起喧嚷。凭这些惊心动气、震耳发聩、摇荡人的心性还可以,但以此为乐却不会和谐快乐。所以音乐愈骄纵,则百姓愈怨愤、国家愈混乱、君主愈卑微,那么就失去音乐的本性了。大凡古代圣王之所以重视音乐,是因为它给人快乐。夏桀、殷纣制作奢侈骄纵的音乐,增大鼓、钟、磬、管、箫等乐器的声响,以声音宏大为美;追求诡异奇丽,以求人们耳不曾闻、眼不曾见,追求超过规矩,不守乐法。骄纵是骄纵了,但失去音乐的真实意义,这样的音乐不会使人快乐。音乐不使人快乐,百姓必定怨愤,君主必定受到怨恨。这是由于不懂得音乐的意义而务求骄纵造成的。

四、修身教民,慎所好乐
在中国古人看来,音乐和一个国家的政事是完全相通的。在《群书治要·吕氏春秋》中讲到:
“凡音乐,通乎政,而风乎俗者也〔风,犹化也〕,俗定而乐化之矣。故有道之世,观其音而知其俗,观其俗而知其政矣,观其政而知其主矣。”
意思是:大凡音乐,都是为使政令通畅和转化民俗的。民俗的稳定,是音乐教化的结果。所以有道之世,观听其音乐就知道其社会风气的情况,看它的风俗就知道它的政治情况,看它的政治情况就知道君主的情况。
反过来,无道之世,通过音乐和风俗也能知道其政事情况和君主的情况。在《群书治要·礼记》中,就说道:
“郑卫之音,乱世之音,比于慢矣〔比,犹同也〕。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其政散,其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也〔濮水之上地有桑间者,亡国之音于此水出也〕。”
意思是:郑国、卫国的音乐,是乱世的音乐,等同于“慢音”。桑间濮上的音乐,是亡国之音。其政令散乱,其人民流亡,官吏欺骗上司,各谋其私而无法制止。
所以,不论是治国还是修身,都不可不慎重其所喜好的音乐。在《群书治要·礼记》中,记载了魏文侯和子夏的一段对话:
魏文侯问于子夏曰:“吾端冕而听古乐,则唯恐卧;听郑、卫之音,则不知倦。敢问古乐之如彼,何也?新乐之如此,何也〔古乐,先王之正乐也〕?”对曰:“今君之所问者乐也,所好者音也,相近而不同〔铿锵之类皆为音,应律乃为乐〕。”文公曰:“敢问何如〔欲知音乐异意〕?”对曰:“夫古者天地顺,而四时当,民有德而五谷昌,疾疫不作而无妖祥,此之谓大当。然后圣人作,为父子君臣,以为纲纪。纲纪既正,天下大定。天下大定,然后正六律,和五声,弦歌《诗》《颂》。此之谓德音,德音之谓乐〔当,谓乐不失其所也〕。今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郑音好滥淫志,宋音燕女溺志,卫音趋数烦志,齐音敖僻骄志。四者淫于色而害于德,是以祭祀弗用也〔言四国出此溺音也〕。为人君者,谨其所好恶而已矣。君好之,则臣为之;上行之,则民从之。《诗》云:‘诱民孔易。’此之谓也〔诱,进也。孔,甚也。民从君之所好恶,进之于善,无难也〕。”
这段话的意思是:魏文侯问子夏说:“我穿着朝服听古乐,就担心躺下睡着了,可是听郑卫的音乐,就不知道疲倦。请问,听古乐能够那样,这是为什么?听新乐能够如此,又是为什么?”子夏回答说:“现在您问的是乐,可您爱好的是音。乐和音相似,但不是一回事。”文侯说:“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子夏回答说:“古时候,天地顺遂而四季合宜,民有德行而五谷丰登,虫灾瘟疫不生而不出现吉凶之兆,这是最大的合宜。然后圣人兴起,有了父子君臣名分,并成为国家纲纪。纲纪端正之后,天下大为安定。天下大为安定,然后修正六律,调和五音,用乐器伴奏来歌唱《诗》《颂》。这就是德音,德音才称其为乐。现在您所喜好的,大概是沉湎而无节制的溺音吧!郑国的音乐滥而无制,使人心志放荡;宋国的音乐安闲柔弱,使人心志沉溺;卫国的音乐旨趣繁杂,使人心志烦乱;齐国的音乐傲慢邪僻,使人心志骄逸。这四种音乐都过于沉溺女色,而有害于人们的品德,因此祭祀不用这类音乐。做国君者,要谨慎对待自己的好恶呀!国君喜好什么,臣下就会做什么;上层干什么,百姓就跟着干什么。《诗经》说:‘诱导百姓很容易。’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此外,中国古人还规定在一些特殊的时候,国家要停止奏乐享乐。
在《群书治要·周礼》里面就讲到:“凡日月食,四镇五岳崩,大傀异灾,诸侯薨,令去乐〔四镇,山之重大者也。谓会稽、沂山、医无闾、霍山也。五岳:岱、衡、华、嵩、恒也。傀,犹怪也。大怪异灾,谓天地奇变,若星辰奔雷及震裂为害者也。去乐,藏之也〕。大札、大凶、大灾、大荒、大臣死,凡国之大忧,令弛县〔札,疫疠。凶,凶年也。灾,水火也。弛,释下之也〕;凡建国,禁其淫声、过声、凶声、慢声〔淫声,若郑卫也。过声,失哀乐节也。凶声,亡国之声,若桑间濮上也。慢声,惰慢不恭之声〕。”
意思是:凡有日蚀月蚀、四大名山及五岳崩裂、天地异灾、诸侯去世,就下令停止演奏音乐;凡出现大瘟疫、大凶年、大水火灾、大饥荒、大臣死亡以及国家重大忧患,就下令把钟磬等悬挂的乐器放下来;凡新封立诸侯国时,就重申禁止其存在淫邪之音、超出悲哀或欢乐节奏之音、亡国之音和怠慢不恭之音。
我们看到,在《群书治要·礼记》中讲到:
“君子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乐由中出,故治心也〕,致礼以治躬〔礼自外作,故治身也〕。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鄙诈入之,谓利欲生也〕;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易,轻易也〕。故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乐极则和,礼极则顺。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颜色而不与争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
意思是:君子说:“人们不可片刻离开礼乐。致力于乐,是为了陶冶心性(乐从内心发出,所以能陶冶心性);致力于礼,是为了调整身体与言行(礼是外在行为,所以能修正身行)。一个人的心中如果有片刻不和顺不喜乐,那卑劣而虚妄的念头就会趁机而入(卑鄙而虚妄的念头趁机而入,意思是说利养贪欲就会产生)。外貌如果有片刻不庄重不恭敬,那轻忽怠慢的念头也会趁虚而入(易,轻易的意思)。所以说乐是调理人的内心,礼是规范人外在的行为。音乐至美能使人和畅,礼仪至善能使人恭顺。内心和畅而外貌恭顺,则人们望见他的外貌神情,就不会起与他抗争之心;看见他的仪容风度,便不会有轻视侮慢的念头。
古圣先王制礼作乐的目的,就是引导人们向善,回归正道。我们看到当前的社会,流行的大都是靡靡之音,社会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离婚率,可以说这和当前社会流行的靡靡之音不无关系。所以,要想净化人心、和谐社会,一定要让人们聆听向善的德音雅乐。这需要媒体来引导,如果网络、电视播放的都是伦理道德教育的内容,宣导的都是德音雅乐,社会人心、民风就会有很大的转变。
我们看到中国历朝历代,当新的政权建立、稳定之后,头一件大事就是制定礼乐。因此,社会在经历短时间的动乱之后,很快就能回归稳定。中华文明能够传承几千年而不中断,和历朝历代的统治者推崇礼乐教化是分不开的。
我们学习《群书治要》,深深感受到古圣先王治理天下,核心就是道、德、仁、义、礼和乐,这是古圣先王治国的根本,是中国古人从心性中流露出来的智慧,是亘古不变的治国常道。
一个社会一旦没有了德仁义礼,就会走向礼崩乐坏的局面。
在《群书治要·文子》中讲到:文子问德仁义礼,老子曰:“德者民之所贵也,仁者人之所怀也,义者民之所畏也,礼者民之所敬也。此四者,圣人之所以御万物也。君子无德即下怨,无仁即下争,无义即下暴,无礼即下乱。四经不立,谓之无道。无道而不亡者,未之有也。”意思是:文子请教“德、仁、义、礼”。老子回答说:“道,是百姓所崇尚的;仁,是人们所向往的;义,是百姓所敬服的;礼,是百姓所戒慎的。这四者,是圣人用来驾驭万物的。君子没有德,下层就会怨恨;没有仁,下层就会争夺;没有义,下层就会异心;没有礼,下层就会动乱。这四项原则不确立,就是‘无道’。无道而国家不灭亡,是从未有过的。”如果真正把古圣先王以道德仁义礼治国的思想落实,会收到什么样的效果呢?魏徵在《群书治要》的序言里讲到:“观彼百王,不疾而速,崇巍巍之盛业,开荡荡之王道。”意思是:古圣先王治国理政,他们不急于求成,却能快速取得治国的成效,从而奠定王朝的基业,开创以道德仁义治国的大道。这实在值得我们学习啊!
现在,我们要复兴中华文化,核心就是要把道、德、仁、义、礼恢复起来。从哪里下手?关键在于教育。教育的内容,第一是礼,什么是礼?礼就是规矩,《弟子规》是礼。从哪里开始恢复?要从教孝开始。一个人能在家里尽孝道,走向社会才能推己及人,遵守社会规范。所以,下一个重要思想就是,“建国君民,教学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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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28 17:17:28 | 只看该作者
受教了,有空慢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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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7 14:25:30 | 只看该作者
第七章 建国君民、教学为先

中国古人治理国家,推行的是“圣贤政治”。最初的圣王,像尧舜禹,他们推动“圣贤政治”是完全没有私心的。他们完全明了宇宙人生的真相,即《大学》里面讲的,“明明德”,他们“明明德”之后,教化天下人也明了自己的“明德”,所以,这种“圣贤政治”是通过道德教化来实现的。这和现在西方人提倡的政治不一样,几百年来西方的文化是讲科学,讲人权。这两者的优劣,稍有智慧的人就能够清楚地分别。过去孙中山先生在《大亚洲主义》的演讲中讲到:

就最近几百年的文化讲,欧洲的物质文明极发达,我们东洋的这种文明不进步。从表面的观瞻比较起来,欧洲自然好于亚洲。但是从根本上解剖起来,欧洲近百年是什么文化呢?是科学的文化,是注重功利的文化。这种文化应用到人类社会,只见物质文明,只有飞机炸弹,只有洋枪大炮,专是一种武力的文化。这种专用武力压迫人的文化,用我们中国的古话说就是“行霸道”,所以欧洲的文化是霸道的文化。但是我们东洋向来轻视霸道的文化。还有一种文化,好过霸道的文化,这种文化的本质,是仁义道德。用这种仁义道德的文化,是感化人,不是压迫人。是要人怀德,不是要人畏威。这种要人怀德的文化,我们中国的古话就说是“行王道”。所以亚洲的文化,就是王道的文化。

现在我们看到,世界上灾难频发、冲突四起,其根本原因是什么?就是人类迷失自我,私欲和贪婪日益膨胀,人类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道德危机。而道德危机的根源在于把圣贤教育给丢掉了,在东方圣哲教育没有了,在西方宗教教育没有了,这是灾难和冲突的根源。因此,中国古圣先贤治国平天下,倡导“建国君民,教学为先”。



一、建国君民、教学为先

《礼记·学记》,是我国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一部教育专著,其中便说道:“建国君民,教学为先。”意思是建设国家,管理公众事务,教育是最优先、最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教育是第一位?中国启蒙经典《三字经》上讲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性本善”的“善”是纯净纯善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每个人来到世界上,本性是纯净纯善的,具足一切。但是由于后天的染着,本性受到污染,就变成习性。圣贤的教化,就是让我们脱离习染,回归到本性本善。

《三字经》又讲到:“养不教,父之过。”意思是:养了孩子,不教育他,这是父亲的过失。“父”,不单单指父母。一个单位,一个企业,对下属不能教育,这是领导者的过失。中国古人讲,“为君者要:作之君、作之亲、作之师。”所以领导者最重要的工作是什么?教育。

在《群书治要·孔子家语》中,子贡向夫子请教如何治理百姓,夫子说:“夫通达之属,皆人也。以道导之,则吾畜也;不以道导之,则吾仇也。若之何其无畏也!”意思是:只要是明白事理的百姓,都是人啊。用伦理道德来教化和引导他们,那么他们就会成为通情达理的良民;如果不用伦理道德来教化和引导他们,那么他们就会成为我们的仇敌。如果这样怎么能不害怕呢!

所以,古圣先王把教育作为治理国家的第一要务,这是很有智慧的。根据《尚书》的记载,早在尧帝的时代,便让舜担任司徒(相当于现在的教育部长)一职,主管百姓教育,以“五典”(指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五种美德)教育民众。在舜的时代,则由契担任司徒,推行伦理道德的教化。《孟子》上说道:“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可见,自尧舜之时起,古圣先王就把伦理教育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并一直持续了几千年,正是因为有这种伦理道德的教化,所以使得中国文化历经几千年而没有衰亡。



二、不教而杀,是为虐害

建国君民,首要工作就是教育。如果不能对百姓进行教化,而用严苛的法令来治理百姓,这等于是虐害百姓。

中国古人办理政事,第一件事是教育民众。采用的方法是孔老夫子在《孝经》里面讲到的“教民亲爱,莫善于孝;教民礼顺,莫善于悌。”例如在《群书治要·孔子家语》里面,讲到这样一件事情:

孔子任鲁国大司寇时,有一家父子二人互相控告,他就将这两人关进同一牢房,三个月没有进行判决。后来,做父亲的就请求撤诉,于是孔子就释放了这对父子。季孙听说了这件事,很不高兴,对孔子说:“司寇,你欺骗了我。你以前告诉我说:‘治理国家的人,必须把孝道放在第一位。’那么现在斩杀一个不孝之子,用以教育百姓尽孝,不是很应该吗?可你却赦免了这个不孝之人,这是为什么呢?”孔子感慨地说:“身居上位而不懂得教化和引导百姓,却要滥杀百姓,这是不符合情理的。不用孝道去教育和引导百姓,却要用孝道的规范来判决官司,这是杀害无辜。全军大败,不可斩杀士卒;司法混乱,不能实施惩罚。为什么呢?因为在上位的没有进行教育,罪责不在百姓身上。法令松懈而诛杀甚严,这是残害;随时征收赋税,这是暴政;不事先告诫却责求其完成,这是虐害。政事若无此三种情况,刑罚便可以施用了。要先宣讲道德规范使人顺服,如果还不行,就敬重贤者来鼓励众人。若还是不行,就废弃、罢黜不能遵守道德规范者来使其惧怕。如果这样做了,百姓就会遵纪守法。要是还有奸邪之徒顽固不化,就用刑罚来对待他们,于是民众就都知道此人为什么会犯罪了。这样,就不必用威严来警告他们,刑法也可以搁置不用了。当今社会却不是这样。教化混乱,刑罚繁多,使民众感到迷惑而容易陷入犯罪,又从而受到制裁,所以刑罚越来越多而盗贼却屡除不尽。社会风气的衰败已经很久了,虽有刑法,百姓能不越轨犯法吗?”

在《群书治要·汉书》上也说:“以礼义治之者,积礼义;以刑罚治之者,积刑罚。刑罚积而民怨背,礼义积而民和亲。故世主欲民之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或异。或导之以德教,或驱之以法令。导之以德教,德教洽而民气乐;驱之以法令者,法令极而民风哀。”意思是:用礼义治国者,积累的是礼义;用刑罚治理国家者,积累的是刑罚。刑罚用多了人民就怨恨背叛,礼义积多了人民就和睦亲爱。本来世代君主都想让人民德行美好的意愿是相同的,但用以使人民德行美好的办法却不同。有的是用道德教化来引导,有的是用法令来驱使。用道德教化引导,德教和谐时人民的精神状态就表现出欢乐;用法令来驱使的,法令严酷而民风就呈现出哀怨。

所以,要治理百姓,让社会和谐,第一要务就是教学。



三、教学之道,以孝为要

古圣先王的教育,其最核心的内容是:“五伦”“五常”“四维”“八德”。五伦是“父子有亲,夫妇有别,长幼有序,君臣有义,朋友有信”;五常是仁义礼智信;四维是礼义廉耻;八德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教育的目的是让人转恶为善,闲邪存诚。

这些伦理道德教育的原点在一个“孝”字。《孝经》共有十八章,《群书治要》从中节录了十七章,是节录最全的典籍。在其他各卷中,也节录了大量关于“孝”的内容,从中不难看出魏徵等人对“孝”之重视,说明“孝”的确是古圣先王平治天下的至德要道。

在《群书治要·孝经》中,孔老夫子和他的学生曾子有一段对话:

仲尼居〔仲尼,孔子字〕,曾子侍〔曾子,孔子弟子也〕。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子者,孔子〕,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以,用也。睦,亲也。至德以教之,要道以化之,是以民用和睦,上下无怨也〕。汝知之乎?”曾子避席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参,名也。参不达〕?”子曰:“夫孝,德之本也〔人之行,莫大于孝,故曰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教人亲爱,莫善于孝,故言教之所由生〕。”

意思是:有一天,孔子在家闲坐,弟子曾参陪侍。孔子说:“古代的圣贤君王有一种崇高之德、切要之道,用以使天下顺服、人民和睦、上下无怨,你知道是什么吗?”曾子离座而起,恭敬地说:“弟子曾参不聪敏,怎么能够知道呢?”孔子告诉他说:“那就是孝道。孝道,是德行的根本,是一切教化产生的根源。”

中国历史上,有好几位帝王对《孝经》作过注解,如魏文侯、梁武帝、唐玄宗、顺治皇帝等等。在明朝时期,永乐皇帝还专门编了一本书,叫做《御制孝顺事实》,把全国孝子的孝行汇编在一起,号召全民学习,可见古代帝王对“以孝治国”的重视。此外,古代许多帝王本身就是行孝的典范。比如周文王、汉文帝、汉景帝等。

在《群书治要·礼记》中,就记载了周文王做世子时的孝行:

文王做世子(周代时,天子、诸侯的嫡子称“世子”)的时候,每天三次探视他的父亲王季。每天早晨雄鸡刚叫就起来穿衣,走到他父亲的寝门外面,问内宫值班的小臣说:“今天睡得怎么样?”内宫小臣说“睡得安稳”,文王便很高兴。到了中午,他又来探视一次,也像这样问一遍。到傍晚时,他又来探视,照样问一遍。如果父亲有点不舒服,那么内宫小臣就把情况报告给文王,文王就会脸色忧愁,走路都失去了正常步伐。父亲王季饮食增多之后,文王才恢复如常。饮食送上的时候,文王一定在旁边察看冷热的程度;吃完饭后,文王还要问饭菜是否可口,然后才离开。武王延续了文王的孝行,文王有病时,武王就不脱冠带,日夜侍候在旁。文王能吃一口饭,武王也吃一口饭;文王能吃两口,武王也吃两口。

《群书治要·礼记》中说道:“是故知为人子,然后可以为人父;知为人臣,然后可以为人君;知事人,然后能使人。”意思是:知道怎样做儿子,然后可以做父亲;知道怎样做臣子,然后可以做君主。知道怎样奉事于人,然后才会使用他人。

在《群书治要·吕氏春秋》中,更明确的讲到:“凡为天下、治国家,必务其本也。务本莫贵于孝。人主孝,则名章荣,天下誉;人臣孝,则事君忠,处官廉,临难死;士民孝,则耕芸疾,守战固,不疲北。夫执一术而百喜至、百邪去,天下从者,其唯孝乎!”

意思是:统治天下、治理国家,一定要致力于根本。致力于根本,没有比孝更应当重视的。君主孝敬父母,名声就显扬荣耀,臣下钦服听从,天下安乐。臣子孝敬父母,侍奉国君就很忠诚,居官清正廉洁,临难拼死效命。士民孝敬父母,就会很努力地耕耘,守卫作战就会很稳固,将士将不会感到疲惫,也不会逃败。掌握一个原则而能使百善皆至、百邪皆去,能让天下听从的,大概只有“孝”了!

所以,古人以孝来教导民众、以孝来选拔人才,这是非常有智慧的。而孝道的教育,并非是要每家每户去宣讲,而是领导者要以自身的行为做民众的榜样,以此来感化人民,因此《孝经》上说:“君子之教以孝,非家至而日见之也。”



四、四种教育,三大核心

在中国古代,教育大致上有四类:第一是家庭教育,第二是学校教育,第三是社会教育,第四是宗教教育。这四类教育实际上是一体,决定不能够分离;四教是以家庭教育为根本,以宗教教育为究竟圆满。这四种教育办好了,天下太平,社会安定,人民幸福;如果把这四种教育疏忽了,天下就会大乱。

家庭教育是道德教育的开始,《说文解字》上说道“育,养子使作善也。”教育是什么?是让孩子做一个好人,善人。古人持家治国,可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家庭教育,其核心是由父母通过身教和言教来实现的,而其中母教和身教尤为重要。在中国古代社会,女子居家,主要是相夫教子,教子是重中之重,我们所知道的“孟母教子”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

学校教育是家庭教育的延续。《群书治要·汉书》中说道:“古之王者,莫不以教化为大务。立大学以教于国,设庠序以化于邑。”意思是:古代的君王,没有不把教化看作是大事的。他们设立大学以教化于国都;设立庠序(地方学校)以教化于城镇乡村。

社会教育是家庭教育的扩展,社会教育秉持了孔子提出的“思无邪”的理念。因此中国古代的文艺作品,不论音乐、歌舞、戏剧、诗词等等,无不是以宣扬道德、弘扬正气为主要内容,这样才能使社会的正气上升,邪气下降。古人的礼,如冠礼、婚礼、丧礼、祭礼等,均是在进行伦理道德的教育。古人的家,常常是几十甚至几百人的大家,家庭教育的核心,就是伦理道德的教育。国家选拔人才时,重视人的德行,更鼓励人们重视自身的德行。古代的祠堂、孔庙、城隍庙、以及佛教的寺庙、道教的道观,都是教学机构。

第四种是宗教教育,这是后来才有的。从汉朝开始有了佛教,道家则起源于魏晋时代,是中国本土宗教,加上儒家,称为儒释道。这三家的教育,都是教人断恶修善、破迷开悟、超凡入圣。但是,“五四”运动以后,儒家被打倒了,佛教和道家很多也不以教育为本,因而被视为迷信。由此,导致了现代人信仰缺失、道德滑坡,很多社会问题相继发生。在《群书治要》中,虽然没有谈及宗教教育,但是,我们看到史书记载,唐太宗本人大力护持各大宗教,因此唐朝时期,儒释道三教都很兴盛。

这四种教育,其具体的教学内容有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伦理教育。

伦理教育的核心是五伦和五常。儒家讲伦常,伦是天然的秩序,好像春夏秋冬一样,是天然之道,性德本具的。五伦,第一个是夫妇。夫妻和谐,家庭就兴旺,社会就安定,国家就繁荣,天下就太平。夫妻和谐的关系这么大,为什么?因为夫妻构成家庭,家庭是社会组织的最基本单位,夫妻和谐,家庭和谐,社会就安定。中国古圣先贤对于婚姻很重视,圣人是明白人,他对于这些理事、性相、因果通达明了,有他的道理。现代人不懂这些道理,无知无识,把自由恋爱、结婚离婚看得很平常,而不知道今天社会动乱不安的根源从哪里来的?夫妇构成一个家庭,家庭有父子,有兄弟姊妹;家庭外面是社会,社会有朋友、有君臣,这都是出自于天然。

有五伦就有十种义务,是义务而不是权利。“父慈子孝”,父亲的义务是慈爱他的子女;儿女对父母一定要孝顺,孝顺是义务,义务换句话说是应该做的。“兄良弟悌”,哥哥要爱护弟弟,用一颗善良的心照顾弟弟,弟弟要尊重哥哥。“夫义妇听”,丈夫要有道义、有恩义、有情义,妻子要顺从有道义的丈夫。“长惠幼顺”,长辈对待晚辈要布施恩惠,晚辈要顺从长辈、尊重长辈。“君仁臣忠”,领导人要仁慈,部下要效忠仁慈的领导。所以我们在社会上,想想自己是什么身分、是什么地位,我自己要尽什么样的义务。换句话说,我们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生活、去工作、处事待人接物。这十种身分、十种义务,几乎每一个人都有。我们要明了我们在家庭里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在社会上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应该尽哪些义务!

从纲领上说,儒家讲五常,常是永恒不变,是常道。佛家的五戒跟儒家的五常意思非常接近,五戒是杀、盗、淫、妄、酒;五常是仁、义、礼、智、信。不杀生是仁,不偷盗是义,不邪淫是礼,不妄语是信,不饮酒是智。现在一般无知的人说儒家五常是吃人的礼教,一定要把它打倒,结果社会的道德水准就大大地降低了。

第二、道德教育

道德教育的主要内容是四维和八德。

在《群书治要·管子》里面讲到:

“四维张则君令行。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国有四维。一维絶则倾,二维絶则危,三维絶则覆,四维絶则灭。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灭不可复错也。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

意思是:“四维”得以伸张,则君主之令可顺利推行。“四维”不能伸张,则国家就会灭亡。国家有“四维”。一维断则国事不正;二维断则国家危急,三维断则国家倾覆;四维断则国家灭亡。国事不正尚可纠正;国家危急,尚可转危为安;国家倾覆尚可再度兴起;国家灭亡则无法挽救了。何谓“四维”?一是礼,二是义,三是廉,四是耻。

八德是什么?八德在古书里面一般的说法:“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古代的帝王都特别重视道德教育,例如清朝时期颁布的“圣祖仁皇帝圣谕十六条”。“圣祖仁皇帝”即清代的康熙皇帝,是中国历史上一位治国有方的帝王,康熙、乾隆两朝被后世称为“康乾盛世”。“圣祖仁皇帝圣谕十六条”为十六首四句式七言诗,内容涉及到治理国家的方方面面,依次为:“敦孝悌以重人伦、笃宗族以昭雍睦、和乡党以息争讼、重农桑以足衣食、尚节俭以惜财用、隆学校以端士习、黜异端以崇正学、讲法律以儆愚顽、明礼让以厚风俗、务本业以定民意、训子弟以敬非为、息诬告以全良善、诫窝逃以免株连、完钱粮以省催科、联保甲以弭盗贼、解仇愤以重身命。”

第三、因果教育

中国民间常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种因果思想一直根植于中国人的心中,和中国文化一样久远。《周易》里面讲的:“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讲的就是因果。《左传》里面,很多历史事件,讲的都是因果。魏徵本人还曾经受唐太宗的诏令编辑过一本书,即《自古诸侯王善恶录》,讲的都是因果。其在序言中说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明朝时期,永乐皇帝还亲自编辑了一本《御制为善阴骘书》。近代的大德印光大师特别讲到:“因果报应者,儒释圣人平治天下,度脱众生之大权也。家庭教育者,匹夫匹妇敦本尽分,培植贤才之天职也。”这说明因果教育和家庭教育是挽救社会人心的根本。

古代,虽然科技不发达,但是教育的手段却非常丰富,通过各种礼仪、服饰、圣谕、说书、文艺等形式开展教育,成就非常大。现在是高科技,有卫星、电视、网路等传播信息,覆盖面很广,但是传播的内容不仅没有起到促进社会精神文明建设的发展、人们道德水准的提升,反而是激发人们的欲望,导致私欲膨胀,使社会人心浮躁。



五、三公施教,教导天子

除了以伦理道德教化民众,古人对一国之君的教育尤为重视,为君王设立太师、太傅、太保,称为三公。《群书治要·尚书》中说道:“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师,天子所师法,傅,傅相天子,保,保安天子于德义者也。此惟三公之任,佐王论道,以经纬国事,和理阴阳也〕。设立太师、太傅、太保,此为“三公”。”意思是:三公的职责是为君王讲解自然大道,帮助经纬国家大事,调理阴阳的和谐(师,是指天子的老师、榜样。傅,是指教导和佑助天子。保,是指保护天子之心永远安住于道德仁义之中)。由此可见,三公的职责是辅佐君王,讲述大道,用以经纬国家大事,化解冲突,让社会日益和谐。

对于三公之官,中国古人无比的重视,必须是有非常高的德行和学问的人才能担任。在《群书治要·尚书》中讲到:“官弗必备,唯其人。”意思是:三公一定要任用德高之人,如果找不到德高之人来担任,可以不用备齐。由此可见古人对三公的重视。

同时,中国古代还设立少师、少傅、少保,称为三少,亦作“三孤”。其职责是协助三公弘扬教化,敬祀、明察天地之象,辅助君王。

在《群书治要·尚书》中说道:“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孤,特也。卑于公,尊于卿,特置此三人也〕。贰公弘化,寅亮天地,弼予一人〔副贰三公弘大道化,敬信天地之教,辅我一人之治〕。”

意思是:设立少师、少傅,少保,称作‘三孤’(孤,是特别的意思。因其地位在公卿之间,比公稍下,比卿稍上,特地设置了这三个职务)。其职责是协助三公弘扬教化,敬祀天地神明,共同来辅助我一人治理天下(协助三公,广泛弘扬道德的教化,恭敬信奉天地神明的启示,齐心协力帮助我一个人)。后来,“少师、少傅,少保”则作为太子的老师的称呼。可见古人对于教育的重视。

遍观中国历史,我们发现,凡是伦理道德的教育兴盛的时候,社会必定安定和谐,吏治清明,而一旦失掉这种教育,就会导致社会风气败坏、贪污横行,最终出现战乱。每一个朝代的末期,无一不是如此。所以,古圣先王把教育作为兴国的第一要素,不仅符合社会规律,更是最有智慧的治国之道。

因此,在《群书治要·潜夫论》中说道:“人君之治,莫美于教,莫神于化。教者所以知之也,化者所以致之也。”意思是:治理国家,最美的莫过于教育,最神妙的莫过于变化。教育是用以使人知理的,善化人心是用以达到天下大治的。 所以国家要得到大治,惟有通过教化才能达成。因此魏徵等人劝谏唐太宗偃武修文,推动教化,“贞观之治”的形成,和大力推动道德教化是分不开的。而教育,要靠有贤德的圣贤君子来推动。所以,我们接下来再来分享《群书治要》的用人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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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0 09:04:05 | 只看该作者
第八章  

任人唯贤、去邪远佞:《群书治要》的用人思想







用人是治国理政的头等大事,能够选贤与能,政事就能得到治理,如果用人不当,轻则社会得不到治理,重则会带来亡国之祸。在《群书治要》中,魏徵等人反复强调要任用贤能,去邪远佞,节录了大量关于用人的内容。用人思想,可以说是《群书治要》诸多治国思想中的重中之重。
“贞观之治”的形成,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唐太宗能够起用大量的贤能之才。贞观时期人才之盛,在历朝历代都是空前的,像长孙无忌、杜如晦、魏徵、房玄龄、虞世南、尉迟敬德等等。贞观十七年,唐太宗为怀念当初一同打天下的诸多功臣,命阎立本在凌烟阁内描绘了二十四位功臣的画像,是为《二十四功臣图》。除了“二十四功臣”,协助太宗的重要人才还有“弘文馆十八学士”。
太宗登上帝位的第二个月,设立了“弘文馆”,这些先后担任弘文馆学士的人,后来被称为“弘文馆十八学士”。入唐前,“十八学士”中的大部分人已是誉倾一时的知名人物。入唐后,他们追随李世民,各以其力,为国家统一、政治稳定和文化建设,做出了杰出的贡献。首先,在国家、政治的统一和稳定方面。在唐初统一全国的几次大战役中,“十八学士”中的房玄龄、杜如晦功勋卓著;其次,在文化建设方面。太宗贞观年间的文化建设工作基本上是由“十八学士”完成的。如在儒学研究上,“十八学士”中的孔颖达、陆德明、颜相时、盖文达等,最为杰出。孔颖达的《五经正义》、陆德明的《经典释文》,名重一时,泽及后世。盖文达是当时著名的研究《春秋》的学者。颜相时与其兄颜师古齐名,以儒学名世。其时人才济济,成果丰硕,非他世可比,故范祖禹说:“唐之儒学,惟贞观、开元为盛。”最后,在辅佐太子方面。封建统治者为了世传天下,希望太子得到良好的教育,因而多选择德高望重、学识渊博之人担任东宫僚属。
“十八学士”在唐初的贡献,主要有如上三点,而这三点正是唐太宗立国、治国之根本。可以说,“十八学士”是唐太宗平天下、入东宫、治国家的重要助手。故柳冕《与权侍郎书》说:“昔唐虞之盛也,十六族而已;周之兴也,十贤而已;汉之王也,三杰而已;太宗之盛也,十八学士而已。岂多乎哉?”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大批具备道德学问和文韬武略的臣子,所以才成就了“贞观之治”。
在《群书治要》中,节录了大量关于用人的内容,不仅有用人的原则,也有识人的方法,尤其强调治国用人一定要任用贤能,勇于去除奸佞之人。从多个角度说明了用人对治国理政的重要作用。

一、为政之要,惟在得人
唐太宗读《群书治要》后,得出了一个重要的结论,即“为政之要,惟在得人。”“用得正人,为善者皆劝;误用恶人,不善者竟进。”魏徵在病危时写给太宗的谏言遗稿中说:“天下之事有善有恶,任善人则国安,用恶人则国乱。”
在《群书治要》中,将用人视为治理国家最重要的因素。
《群书治要·典语》里面讲到:“夫世之治乱,国之安危,非由他也。俊乂在官,则治道清;奸佞干政,则祸乱作。”
意思是:天下的治乱,国家的安危,不是由于其他什么原因。只要贤能之人做官,则治理之道清明;奸诈谄媚之人参与政事,则灾祸、叛乱发生。所以,一个国家是兴盛还是衰亡,核心在于举用什么样的人才。任用贤能,国家就会兴盛;任用奸佞之人,就会衰亡。
在《群书治要·毛诗》中也说道:“任贤使能,周室中兴焉。”意思是:能够选拔任用贤才,是周室中兴的根本原因。
在《群书治要·汉书》中,进一步作出了“任贤必治,任不肖必乱,必然之道也”的论断。说明,任用贤者国家必治,任用不贤者国家必乱,这是必然的道理。
孔老夫子更是告诉我们“人存政举,人亡政息”这一治国的至理。意思是:人是制度得以实施的关键,制度虽好,没有人就不能得以实施。
在《群书治要·孔子家语》中讲到:哀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故为政在于得人。”意思是:哀公向孔子请问如何治理政事,孔子回答说:“周文王和周武王施政的方针,都记载在竹简和木牍上面。当他们在位的时候,他们的教化就能施行;他们不在了,他们的教化也就灭亡了。所以为政之道,在于得到人才。”
可见,先要有贤人,然后再建立好的制度;如果没有贤人,制度再好也无法显现其效能。如果任用真正有道德、有智慧、勇于牺牲奉献的人,那么无论什么制度都好;如果任用没有道德,没有智慧,完全自私自利,只顾个人享受,不顾人民死活的人,那么不管什么制度都不会产生好的效果。因为再好的制度也有弊端。就像法律,各国都在不断地完善法律条文,可是还有很多法律空子可钻。圣贤人治国,推动道德教化,人心归善,即使法网宽松,百姓也不会去犯罪。如果由自私自利的人治理天下,没有人来推动道德教化,即使法令再严苛,也会出现“法令滋彰,盗贼多有”的现象。
因此,无论是在什么时代,无论是在什么制度下,只有选用有贤德的人来领导众人,社会才能真正得到治理。这个道理,古今中外莫不如是。所以,古圣先王治国理政,千方百计地求取贤才,把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二、选任贤才,为政之本
中国古圣先王治国理政,将人的因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因为,无论是何种制度和背景下,国家要得到治理,根本在于有贤明的君主和臣子。
在《群书治要·孙卿子》中讲到:“有乱君,无乱国;有治人,无治法。羿之法非亡也,而羿不世中;禹之法犹存,而夏不世王。故法不能独立,得其人则存,失其人则亡。法者,治之端也;君子者,法之源也。故有君子,则法虽省,足以遍矣;无君子,则法虽具,足以乱矣。故明主急得其人,而暗主急得其势。急得其人,则身逸而国治,功大而名美;急得其势,则身劳而国乱,功废而名辱。”其大意是:(天下)有造成国家混乱的君主,而没有必然混乱的国家;有能使国家安定的人,而没有使国家自然安定的固定方法。后羿的箭法并未失传,但掌握了后羿箭法者并非一生都能百发百中;禹所推行的法令还存在着,但夏朝并不是世代都能称王于天下。所以,法令不能独自存在,有了善于治国的人,法令的作用就存在;没有这样的人,法令的作用就会丧失。法令是治国的开端,而君子是法令产生的源头。有了君子,法制即使简略,也足以治理好一切;没有君子,即使法律齐备,也足以使社会混乱。因此圣君急于求得治国的人才,而昏君却急于得到权势。急于求得人才,那么君主自身安逸,而国家太平,功绩伟大,名声美好;急于得到权势,那么君主自身劳累,而国家却混乱,事业衰败且声名被辱没。
从这个意义上说,得到贤才才是社会治乱的根本。所以,在《群书治要·墨子》中,讲到:“故尚贤者,政之本也。”说明尊重贤才,是为政的根本。又说:“贤良之士众,则国家之治厚。故大人之务,将在于众贤而已。”意思是:国家拥有的贤良之士越多,那么国家大治的根基就越坚实。所以执政的大人们的要务,就在于使贤才越来越多而已。此外,在《新序》中则举例说道:“舜举众贤在位,垂衣裳,恭己无为,而天下治;汤文用伊吕,成王任周、邵,刑措不用,用众贤故也。”意思是:舜提拔了很多贤能的人主管各种事务,自己垂衣正身,威严而坐,不用有所作为,就使天下太平。商汤王、周文王任用伊尹、太公,周成王任用周公、邵公,(结果)刑法都摆在那里用不上,这就是因为用了那班贤能之士啊。
在中国历史上,贤能的圣君名主都是尊重贤才的人。在《群书治要·说苑》里面,就节录了周公尚贤的故事:
“周公摄天子位七年,布衣之士,执贽而所师见者十人,所友见者十二人;穷巷白屋,所先见者四十九人,进善者百人,教士者千人,官朝者万人。当此之时,诚使周公骄而且吝,则天下贤士至者寡矣。苟有至者,则必(必原作心)贪而尸禄者也。尸禄之臣,不能存君也。”
意思是:周公旦代天子执政七年,周公带着礼物以师礼求见的未做官的读书人有十人;以朋友之礼求见者十二人;平民百姓中他主动去拜访的有四十九人;提拔优秀人才上百人;受到他教导的士人有上千人;在馆驿中接待前来朝见的有上万人。在这个时候,若是周公对人傲慢而且鄙吝,那么天下的贤士就很少有人来见他了。如果有来见的人,那就一定是贪财而且当官不做事、白拿俸禄的人。当官不做事白拿俸禄的臣子,不能保全君王。
在《群书治要·说苑》里面,有一个不爱贤人的反面例子,
齐宣王坐,淳于髡侍。王曰:“先生论寡人何好?”髡曰:“古者所好四,王所好三焉。”王曰:“可得闻乎?”髡曰:“古者好马,王亦好马;古者好味,王亦好味;古者好色,王亦好色;古者好士,王独不好士。”王曰:“国无士耳,有则寡人亦悦之矣。”髡曰:“古者有骅骝骐骥,今无有,王选于从,王好马矣。古者有豹象之胎,今无有,王选于众,王好味矣。古者有毛嫱、西施,今无有,王选于众,王好色矣。王必将待尧、舜、禹、汤之士而后好之,则禹、汤之士亦不好王矣。”宣王默然无以应。
意思是:齐宣王闲坐,淳于髡陪伴。齐宣王说:“先生可说说我爱好什么?”淳于髡说:“古人的爱好有四种,但君王只爱好其中的三种。”齐宣王说:“可以听听是什么吗?”淳于髡说:“古人喜欢良马,君王也喜欢良马;古人喜欢美味,君王也喜欢美味;古人喜好女色,君王也喜好女色;古人喜欢贤士,君王唯独不喜欢贤士。”齐宣王说:“是国内没有贤士,如有的话,我也会喜欢他们的。”淳于髡说:“古代有骅骝骐骥那样的骏马,现在没有,君王会从众多的马中去选取,说明君王是好马的了;古代有豹子、大象之胎做成的美味,现在没有,君王会从众多的豹象中选取,说明君王是好美味的人了;古代有毛嫱、西施,现在没有,君王会从众多的美女中挑选,说明君王是好色的了。君王一定要等待尧、舜、禹、汤时代那样的贤士出现然后才喜欢,那么像禹汤时代那样的贤士,也就不喜欢君王了。”宣王默不作声,不能回答。
为君者知道任人唯贤的重要性之后,更重要的是要懂得如何获得贤才、辨别贤才和善任贤才。对此,《群书治要》节录了大量的相关内容。

三、求贤若渴,是为明主
中国古代圣明的君主,因为深深懂得人才的重要性,因此没有不虚心求贤的。
在《群书治要·吕氏春秋》中说道:“昔禹一沐而三捉发,一食而三起,以礼有道之士,通乎己之不足〔欲以闻所不闻、知所不知故也〕。通乎己之不足,则不与物争矣〔情欲之物不争〕。愉易平静以待之,使夫自以之〔以,用〕;因然而然之,使夫自言之。亡国之主反此,自贤而少人。少人,则说者持容而不极〔极,至〕,听者自多而不得〔自多,自贤〕。”
意思是:过去,大禹洗一次发头多次握起湿发停洗,吃一顿饭多次(放下碗筷)站起身来,以礼恭迎有道之士,弄懂自己尚不明白的道理。弄懂自己尚不明白的道理,就不会与众人争辩了。他欢悦平静地对待有才德的人,使他们按个人的想法办事;根据他们说得对的予以肯定,使他们无拘无束地发表议论。亡国之主与此相反,自认为贤明而轻视他人。轻视他人,那么进谏之人就会因想保住官位以求安身而讨好君主,听的人自认为比人贤明,也就得不到受益。
在《群书治要·吕氏春秋》中,还讲到:凡国之亡也,有道者必先去,古今一也〔君子见机而作,不待终日,故必先去〕。天下虽有有道之士,固犹少。千里而有一士,比肩也;累世而有一圣人,继踵也。士与圣人之所自来,若此其难也,而治必待之,治奚由至乎?虽幸而有,未必知也,不知则与无同〔不知其贤而用之,故不治;不治,则与无贤同〕。此治世之所以短,而乱世之所以长也〔短,少也;长,多也〕。故亡国相望〔言不絶也〕。贤主知其若此也,故日慎一日,以终其世。譬之若登山者,处已高矣,左右视,尚巍巍焉,山在其上矣。贤者之所与处,有似于此。身已贤矣,行已高矣,左右视,尚尽贤于己也。故周公曰:“与我齐者,吾不与处,无益我者也〔齐,等也。等则不能胜己,故曰无益我者也〕。”以为贤者必与贤于己者处。
意思是:大凡国家将亡,有治国之才者必先离去,古今皆同。天下虽有善于治国的杰出人才,但在一个诸侯国之内还是很少的。千里方圆内若有一位贤才,就算是多的了;几代人中若有一位圣人,也算是多的了。尽管贤才与圣人的出现,如此之困难,但治理国家必须依靠他们,盛世没有他们怎么会到来呢?即使有幸出现了这样的贤才和圣人,人们未必能知道他们是贤才、圣人,不知道则与没有贤才一样。这就是太平之世少而混乱之世多的原因,也正是因此而亡国相继不绝。贤主知道会是这样,所以一天比一天谨慎,直到他一生的结束。像登山者,所站之处已很高了,左右看看,还有更高大的山在自己头上呢。圣人与人相处,与这种情况相似,自己已德才兼备了,行为已很高尚了,左右看看,他们还都胜过自己。所以周公说:“与我德才相当的人,我不与他相处,因为对我无益。”他认为贤者一定要与胜过自己的人相处。
《周易》上讲,“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在中国历史上,有圣王才有圣治,没有圣王,即使有贤臣,也难以得到任用。因此要得到贤臣,最重要的是为君者能够不断加深自身道德修养,以至诚心求贤、任贤。
什么样的人才是国家的贤才?在《群书治要·新序》中讲道:“仁人也者,国之宝也;智士也者,国之器也;博通之士也者,国之尊也。故国有仁人,则群臣不争;国有智士,则无四邻诸侯之患;国有博通之士,则人主尊。”
在《群书治要·韩诗外传》里面,则讲到:“智如原泉,行可以为表仪者,人师也;智可以砥砺,行可以为辅檠者,人友也;据法守职,而不敢为非者,人吏也;当前快意,一呼再诺者,人隶也。故上主以师为佐,中主以友为佐,下主以吏为佐,危亡之主以隶为佐。欲观其亡,必由其下。故同明者相见,同听者相闻,同志者相从。非贤者莫能用贤,故辅佐左右所任使,有存亡之机,得失之要也,可无慎乎?”
意思是:智慧如同有源头的泉水,行为可为人之表率,就可做他人之师;智慧可以磨励人,行为可以帮助人,这就可作为朋友。能依据法规恪守职责,不敢做非法之事者,则可任为官吏。在人面前能判断其意图,别人一呼自己再三应承者,可做人的仆役。所以英明的君主用人之师来辅佐他,中等的君主用人之友来辅佐他,下乘的君主用人之吏来辅佐他,会导致国家危亡的君主用人之隶来辅佐他。要知道君主是否会灭亡,一定先从他的下属来观察。同样明智的人能互相发现,同时听受的人能互相传告,同一志向的人能互相追随。不是贤能的君主就不能任用贤能的臣子。所以君主在任用左右辅佐大臣的时候,其中就隐藏着国家存亡的先兆、政治得失的关键,怎么可以不慎重对待呢?
《群书治要·傅子》中说道:“贤者,圣人所与共治天下者也。故先王以举贤为急。举贤之本,莫大乎正身而壹其听。身不正、听不壹,则贤者不至,虽至,不为之用矣。古之明君,简天下之良财,举天下之贤人,岂家至而户阅之乎?开至公之路,秉至平之心,执大象而致之,亦云诚而已矣。”意思是:贤人,是与天子共同治理天下的人。所以,先王以选拔贤人为最迫切的事。选拔贤能的根本问题,最重要的是端正自身、专一圣听。身不正,听不专,贤才就选拔不上来,即使选拔上来,也不会被重用。古代英明的国君,选拔天下贤才,难道都要去每家每户查问吗?只要开启公正之门,秉持公平之心,把握根本原则去招引英才,也就是说很有诚心就可以了。若抱有诚意,天地都能被感动,何况人呢?在中国历史上,商王武丁得到傅说(yuè),文王、武王得到姜尚,刘备得到诸葛亮,都是君王能够诚心求贤的结果。
因此,看一个君主、一个领导者,只要看他所用的是什么样的人,就能知道这个国家是兴盛还是败亡。所以,中国古人视推举贤人为治国理政的要中之要。在《群书治要》中也提出要将推举贤才制度化,把举荐贤才作为为臣者最重要的职责。例如在节录的《周书》中,就明确讲到天官冢宰的一项重要职责就是“进贤”。在汉朝时,要求地方官都要推举孝廉和茂才,也就是有德有才的人。

四、臣能举贤,是为贤臣
治国理政,必须要君臣共同努力才能使天下大治。君主能够求贤任贤,而做臣子的,则要能够推举贤良,才算得上是合格的臣子。
据《贞观政要》记载,唐太宗曾经问右仆射封德彝:“政治之本,唯在得到人才,近来朕命卿举拨贤才,却不见有所推荐,天下事重,卿宜分朕忧劳。卿既不言,朕将寄望于谁?”封德彝答道:“臣愚昧,岂敢不尽情尽力,只是至今未见有奇才异能。”唐太宗批评道:“前代明哲君王在用人各取所长,而且都在当时求取,不是借用不同时代的人才,哪里能等到梦见傅说,偶遇吕尚,然后才来治理政事呢?而且哪个朝代没有贤能?只怕被遗漏而不知罢了。”几句话说得封德彝十分惭愧。
一个真正贤能的臣子,最重要的就是要能够推举贤能。在《群书治要·孔子家语》中,子贡问孔子曰:“今之人臣,孰为贤乎?”子曰:“齐有鲍叔,郑有子皮,则贤者矣。”子贡曰:“齐无管仲、郑无子产乎?”子曰:“赐,汝徒知其一,未知其二也。汝闻用力为贤乎?进贤为贤乎?”子贡曰:“进贤,贤哉!”子曰:“然。吾闻鲍叔达管仲,子皮达子产,未闻二子之达贤己之才者也。”这段话的意思是:孔子的弟子子贡问孔子说:“当今的臣子,哪一个贤明呢?”孔子说:“齐国的鲍叔牙,郑国的子皮,就是贤明的人。”子贡说:“难道齐国没有管仲、郑国没有子产吗?”孔子说:“端木赐呀,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你听说过出力者贤明呢,还是推荐贤才者贤明呢?”子贡说:“推荐贤才者才是贤明啊!”孔子说:“正是这样。我听说鲍叔牙使管仲显达,子皮使子产显达,却没有听说他们二位(管仲、子产)举荐比自己更贤明的人。”可见,在夫子看来,推荐贤才是真正的贤明,能够推举贤臣才能够称得上真正的贤能。
在《群书治要·韩诗外传》中,也节录了一则樊姬谏楚庄王的故事,说明为臣者能够举荐贤才才能称得上“忠”。
楚庄王听朝罢晏。樊姬下堂而迎之,曰:“何罢之晏乎?”庄王曰:“今者听忠贤之言,不知饥倦也。”姬曰:“王之所谓忠贤者,诸侯之客与?中国之士与?”庄王曰:“则沈令尹也。”樊姬掩口而笑。王曰:“姬之所笑者何等也?”姬曰:“妾得侍于王十有一年矣,然妾未尝不遣人求美人而进于王也;与妾同列者十人,贤于妾者二人,妾岂不欲擅王之爱,专王之宠哉?不敢以私愿蔽众美也。今沈令尹相楚数年矣,未尝见进贤而退不肖也,又焉得为忠贤乎?”庄王以樊姬之言告沈令尹,令尹进孙叔敖。叔敖治楚三年,而楚国霸,樊姬之力也。
意思是:楚庄王主持朝政结束得很晚。樊姬走下堂来迎接他,说:“朝会为什么结束得这么晚呢?”庄王说:“今天倾听忠贤的人议政,连饥饿疲倦都忘了,所以回来晚了。”樊姬说:“君王所说的忠贤的人,是其他诸侯的门客呢?还是国内有识有德的人呢?”庄王说:“就是沈令尹。”樊姬掩口而笑。庄王说:“樊姬你笑什么呢?”樊姬说:“我能够侍奉君王,已经十一年了。而我却时常派人到外地去寻找美人献给圣上,这些美人现在与我地位一样的有十人,超过我的有二人。我难道不想独占君王的宠爱吗?但我不敢以个人私念去遮挡众多美女啊。现在沈令尹做楚国的卿相好几年了,但一直未见他推荐过贤能的人,罢免过不贤能的人,这哪里算得上是忠贤的人呢?”庄王把樊姬的话告诉了沈令尹。沈令尹立即给庄王推荐了孙叔敖。孙叔敖治理楚国三年,使楚国成为诸侯的霸主,这都是樊姬的功劳啊!

五、识别贤才,以德为先
无论是君主求贤,还是臣子举贤,首要问题是要能够识别贤才,如果不能识别贤才,推举和任用的都是庸才,不仅无补于政事,甚至还会起到相反的效果。因此,为君为臣必须要懂得识别贤才。
一个人是否懂得甄别人才,最重要的是首先要端正自己的视听,先要能够认识自己,自己做一个贤德之人,才能够感召来贤德之人。而在如何观人上,《群书治要》中也有不少的论述。
在《群书治要·吕氏春秋》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荆有善相人者,所言无遗策〔遗,失〕。庄王见而问焉,对曰:“臣非能相人也,能观(观原作视)人之友也。布衣也,其友皆孝悌,纯谨畏令,如此者,家必日益,身必日安,此所谓吉人也;事君也,其友皆诚信有行好善,如此者,事君日益,官职日进,此所谓吉臣也;人主也,朝臣多贤,左右多忠,主有失,敢交争正谏〔交,俱〕,如此者,国日安,主日尊,天下日服,此所谓吉主也。臣非能相人也,能观人之友也。”庄王喜(喜原作善)之,于是疾收士,日夜不懈,遂霸天下。
意思是:楚国有个善于给人看相的人,所说的不曾有失误。楚庄王召见他询问此事,他回答说:“我并非能给人看相,而是能观察此人的朋友。观察平民,如果他的朋友都孝顺父母、尊敬兄长,忠厚严谨、敬畏政令,那么像这样的人,家庭必然一天比一天兴旺,自己必然一天比一天安乐,这就是所说的吉人;观察侍奉君主的人,如果他的朋友都诚实守信、德行高尚、喜好为善,那么像这样的人,侍奉君主会一天比一天更好,官职会一天比一天高升,这就是所说的吉臣;观察君主,如果朝臣大多贤能,侍从大多忠诚,君主如有过失,他们都敢于据理劝谏,像这样的君主,国家会一天比一天安定,君主会一天比一天尊贵,天下人会一天比一天敬服,这就是所说的吉主。我并不能给人看相,只是能观察人的朋友而已。”庄王认为他说得好,于是大力招收贤士,日夜不松懈,终于称霸天下。
《群书治要》引录的经文反复强调,贤才必须是德才兼备之人。而“德”是有标准的,在《群书治要·尚书》中有以“九德”选贤之论。
“宽而栗〔性宽弘而能庄栗也〕,柔而立〔和柔而能立事〕,愿而恭〔悫愿而恭恪也〕,乱而敬〔乱,治也。有治而能谨敬也〕,扰而毅〔扰,顺也,致果为毅也〕,直而温〔行正直而气温和也〕,简而廉〔性简大而有廉隅也〕,刚而塞〔刚断而实塞也〕,强而义〔无所屈挠,动必合义〕。彰厥有常,吉哉〔彰,明也。吉,善也。明九德之常,以择人而官之,则政之善也〕!”
意思是:一是秉性宽弘而不失庄敬(胸怀宽阔,器量宏深,能包容万物,又不失肃敬庄严);二是天性柔和却能有所建树(性格温和却能成就大事);三是老实忠厚又能恭肃庄重(诚实善良又能谨慎恭敬);四是精于治事又有敬业的精神(乱,在这里是“治”的意思。有治国的才能,又能够时时恭敬谨慎而无丝毫骄慢之心);五是为人驯顺,内心却刚强坚韧(扰,和顺的意思。真诚的驯顺或者说绝对的忠诚可以造就内心的坚定与刚毅);六是为人正直却能待人温和(行止方正刚直而态度却不失温和);七是性情简脱却有操守(性格豪爽,落拓不羁,却能保持品端行正);八是性格刚毅又实在(刚毅果断又能实事求是);九是坚强不屈又能坚持正义(做任何事都有股不屈不挠的精神,并且凡事必定得合乎道义才肯去做);要表彰符合这九种道德标准的人,天下才会昌顺啊!(彰,是表彰、彰显,让大家都明白的意思。吉,大好的意思。让天下人都明白这九种美德的标准,依此来选拔人才并委以重任,那么国家的政治就清明了。)
姜太公在《群书治要·六韬》中提出的德的标准是仁、义、忠、信、勇。在《群书治要·六韬》中说道:
文王问太公曰:“君国主民者,其所以失之者,何也?”太公曰:“不慎所与也。人君有六守三宝。六守者,一曰仁,二曰义,三曰忠,四曰信,五曰勇,六曰谋。是谓六守。”文王曰:“慎择此六者,奈何?”太公曰:“富之而观其无犯,贵之而观其无骄,付之而观其无专,使之而观其无隐,危之而观其无恐,事之而观其无穷。富之而不犯者,仁也;贵之而不骄者,义也;付之而不专者,忠也;使之而不隐者,信也;危之而不恐者,勇也;事之而不穷者,谋也。人君慎此六者以为君用。”
意思是:文王问太公:“统治国家和人民的君主为什么会失掉他的国家和人民呢?”太公答:“那是因为没有谨慎选择参政的人。人君应坚守六条用人原则,应拥有三样珍宝。六条原则一是仁,二是义,三是忠,四是信,五是勇,六是谋。这些就是要坚守的六条原则。文王问:“如何慎重选择符合这六条的人才呢?”太公答:“使其富足来观察他能否不触犯礼法;使其高贵来观察他能否不自高自大;授予他职权,来观察他是否独断专行;命他作为使者外出,看他是否隐瞒有关情况;使其处危难境地,观察他能否临危不惧;让他处理突发事件,看他是否不会困窘计穷。富裕而不触犯礼法者是有仁;尊贵而不自高自大者是有义;授予职权而不独断专行者是忠;出使而不隐瞒情况者是信;身处危境而不害怕的是勇;处理突发事件而不困窘计穷者是有谋。人君宜慎重选拔具有此六方面的人加以重用。
对辨别人才,《群书治要·周书》中有一段谈到识别人才的方法,是值得今人学习和借鉴的:
“富贵者,观其有礼施;贫穷者,观其有德守;嬖宠者,观其不骄奢;隐约者,观其不慑惧。其少者,观其恭敬好学而能弟;其壮者,观其洁廉务行而胜其私;其老者,观其思慎、强其所不足而不逾。父子之间,观其慈孝;兄弟之间,观其和友;君臣之间,观其忠惠;乡党之间,观其信诚。设之以谋,以观其智;示之以难,以观其勇;烦之以事,以观其治;临之以利,以观其不贪;滥之以乐,以观其不荒。喜之,以观其轻;怒之,以观其重;醉之,以观其失;纵之,以观其常;远之,以观其不贰;昵之,以观其不狎。复征其言,以观其精;曲省其行,以观其备。此之谓观诚。”
意思是:对富贵的人,要看他是否有礼好施;对贫穷的人,要看他有无德行操守;对受宠幸的人,要看他是否骄傲奢侈;对忧愁受困的人,要看他是否胆小怕事。对年轻之人,看他有无恭敬好学的态度和友爱之心;对壮年之人,看他是否廉洁从事而克制私欲;对年老的人,看他思考是否谨慎,强迫他做力所不能及之事,而不逾越规矩。父子之间,要看他们是否慈爱、孝顺;兄弟之间,要看他们是否和睦友爱;君臣之间,要看他们是否仁爱忠心;乡党之间,要看他们是否诚实守信。让其筹划某种计谋,来考察他的智慧;告知某种困难,来考察他的勇敢;烦劳他做某件事,来看他的管理能力;让其面对某种利益,来考察他是否贪婪;让其过度地听取音乐,考察他是否放纵迷乱、荒废政事。让他快乐,看他是否轻佻;激他发怒,看他是否稳重;让他喝醉,看他是否失态;放任他行事,看他是否遵从准则;疏远他,看他是否忠心不变;亲近他,来考察他是否轻薄。繁复地征求其建言,看他是否变通;隐秘地察看其行为,看他是否品行完备。这就叫考察真情实况。
所有这些,其核心是考察一个人是不是有德行。中国历朝择官用人,其“德”的标准基本上是一致的,即“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德,而八德中,孝又是最重要的。因此,自汉代兴起举孝廉以来,一直到清代,都将孝廉作为择官用人的重要准则。

六、任贤勿贰,去邪勿疑
领导者在得到贤才之后,还要懂得任用贤才,才能够发挥贤才的作用,如果不能够懂得如何任用贤才,则只是空有用贤之名,而无用贤之实。
在《群书治要·六韬》中,周文王曾经向姜太公请教到:“君务举贤,而不获其功,世乱愈甚,以致危亡者,何也?”太公曰:“举贤而不用,是有举贤之名也,无得贤之实也。”意思是:“君主致力于选用贤能,却没有收到功效,社会混乱越来越厉害,以致国家陷于危亡边缘,这是什么道理呢?”太公答:“选拔出贤能但不加以任用,这是有举贤的虚名而无用贤之实啊!”
在《群书治要·孔子家语》中,也记载到:子路问于孔子曰:“贤君治国,所先者何在?”孔子曰:“在于尊贤而贱不肖。”子路曰:“由闻晋中行氏尊贤而贱不肖矣,其亡何也?”子曰:“中行氏尊贤而弗能用,贱不肖而不能去。贤者知其不己用而怨之,不肖者知其必己贱而仇之。怨仇并存于国,邻敌构兵于郊,中行氏虽欲无亡,岂可得乎?”
意思是:孔子的弟子子路问孔子说:“一个贤明的国君治理国家,最先要做的是什么?”孔子说:“是尊重贤才而轻视无能之辈。”子路说:“我听说晋国的中行氏能够尊重贤能人才,而轻视无能之辈,他为什么还灭亡了呢?”孔子说:“中行氏尊重贤才却不能重用他们,轻视无能之辈却不能撤换他们。贤能之人知道他不会重用自己而埋怨他,无能之辈知道他肯定轻视自己而仇恨他。埋怨、仇恨同时在国内存在,邻国的敌人又战于国都郊外,中行氏即使想不灭亡,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领导者任用贤能,最重要的是用人不疑。因此,《群书治要·尚书》上说:“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即任用贤才勿存三心二意;去除奸佞不要犹豫不决。
在《群书治要·刘廙政论》则讲到,为君者“疑贤”是导致贤才不得用的重要原因。其内容是:“自古人君莫不愿得忠贤而用之也,既得之,莫不访之于众人也。忠于君者,岂能必利于人,苟无利于人,又何能保誉于人哉!故常愿之于心,而常先(先疑作失)之于人也。非愿之之不笃而失之也,所以定之之术非也。”意思是:自古以来,君主没有不希望得到忠心贤德之士而予以任用的,任用之后,又没有不在众人中进行调查的。忠于君主者,岂能事事都有利于他人?若无利于人,又怎能在他人中保持其声誉?因此,君主心里常常希望得到忠心贤德之才,却常常因为访之于人而失去他们。并不是君主渴望得到忠心贤德之才的愿望不诚,而是判定忠心贤德之才的方法不正确啊。
除了不要有疑心外,领导者还要能够虚心听取贤才的意见。在《群书治要·傅子》中说道:“昔人知居上取士之难,故虚心而下听;知在下相接之易,故因人以致人。舜之举咎陶难,得咎陶致天下之士易;汤之举伊尹难,得伊尹致天下之士易。故举一人而听之者,王道也;举二人而听之者,霸道也;举三人而听之者,仅存之道也。”这一段的意思是:过去人都知道在上位者选取人才的艰难,所以虚心听取下级的意见;知道处于下位者相互接触比较容易,所以在上者凭借下边的人来招引人才。舜举拔皋陶难,但利用皋陶罗致天下之士容易;商汤举拔伊尹难,但利用伊尹罗致天下之士却容易。所以说,选拔一个人,对他非常信任,言听计从,这里称王天下之道;选拔两个人,因为不能够完全信任分别听取他们的意见,这是能称霸天下之道;选拔三个人,分别听取他们的意见,这仅仅是不亡国的治理办法。
真正能够治国理政的贤才,是非常不易得到的。在《群书治要·论语》中说道: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禹、稷、契、皋陶、伯益也〕。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乱,治也。治官者十人:谓周公、召公、太公、毕公、荣公、大颠、闳夭、散宜生、南宫适,其一人,谓文母也〕。”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斯,此也。言尧、舜交会之间,比于此周,周最盛多贤,然尚有一妇人,其余九人而已。人才难得,岂不然乎?〕。”
意思是:舜有贤臣五人而天下才得以安定。周武王曾说过:“我有十个治理国家的贤臣。”孔子说:“人才难得呀,难道不是这样吗?从唐尧虞舜交接时算起,就数周武王时期人才最盛。可是,十人中有一位是妇女,实际上不过九人而已。”
因此,领导者在得到贤才之后,一定要让贤才尽用其才,国家才能得到治理。

七、去邪远佞,任用奇才
“远佞人”,是唐太宗阅读《群书治要》的又一收获。在唐人刘鼎卿的《隋唐嘉话》中记载到:有一次,唐太宗出外散步,走到一棵树下说:“这真是一棵好树呀。”在身后侍奉他的侍臣宇文士及一听这话,马上随声附合,大讲这树如何好,说起来没完没了。唐太宗听着皱起了眉头,板起面孔说:“魏徵常劝我要远离那些佞人,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算是佞人,心里常常怀疑你就是这样的人,今天看来果然不假。”宇文士及听皇上这么一说,脸都吓白了,赶忙叩头请罪说:“南衙的那些大臣们,在朝廷上常常当面指责陛下的过失,有时还跟陛下争辩,弄得陛下下不来台。现在我有幸侍候在您老的身边,如果还不稍微顺从一点,陛下虽然贵为天子,还当着有什么意思呢?”唐太宗一听这话,觉得入情入理,怒气自然一下子就消了。
唐太宗可以称得上是贤明之君了。但就是这样的一位开明的皇帝,在侍臣的奉承之下也陶陶然不能免俗。可见自古以来,佞人的产生还是有他一定的市场的。就像宇文士及,就是一位十分高明的佞人,善于揣摸主子的心理,既拍了马屁,又拍得不露一点痕迹,同时又达到了打击别人,抬高自己的目的。好像这天底下只有他宇文士及才是唐太宗的知心人,只有他最理解唐太宗、最体贴唐太宗、最关心唐太宗,而别人都是专跟皇上过不去的,给皇上扮难看的人。然而有很多事情往往就是在这种表面上看来非常合情合理、非常善解人意的一派温情中,走向了反面,这也正是魏徵提醒唐太宗要远佞人的苦衷。
在《群书治要》中,节录了大量的奸邪之臣迷惑主上、导致忠臣被诛、社会动乱甚至王朝灭亡的例子。
对于这种奸邪之臣,在《群书治要·韩非子》中如此说道:“凡奸臣者,皆欲顺人主之心,以取信幸之势者也。是以主有所善,臣从而誉之;主有所憎,臣因而毁之。”意思是:凡是奸佞的臣子,都是想通过顺随君主的心意,来取得信任和宠爱之势的人。因此,凡君主有所喜好的,他们就跟着称赞;凡君主有所憎恶的,他们就随之诋毁。
在《群书治要·说苑》中,对六种“邪臣”作了深刻剖析:
“何谓六邪?一曰安官贪禄,不务公事,与世沉浮,左右观望。如此者,具臣也。二曰主所言皆曰善,主所为皆曰可,隐而求主之所好而进之,以快主之耳目,偷合苟容,与主为乐,不顾其后害。如此者,谀臣也。三曰中实险詖,外貌小谨,巧言令色,又心疾贤,所欲进则明其美、隐其恶,所欲退则明其过、匿其美,使主赏罚不当,号令不行。如此者,奸臣也。四曰智足以饰非,辩足以行说,内离骨肉之亲,外妒乱朝廷。如此者,谗臣也。五曰专权擅势,以为轻重;私门成党,以富其家;擅矫主命,以自显贵。如此者,贼臣也。六曰谄主以邪,坠主于不义,朋党比周,以蔽主明,使白黑无别,是非无闻,使主恶布于境内,闻于四邻。如此者,亡国之臣也。是谓六邪。”
什么是“六邪”?一是安享官爵,贪求俸禄,不致力于公务;随世俗俯仰进退,做事左右观望。像这样的人,就是具臣。二是对君王所说的一律称好,对君王所做的全部赞同;暗中探求君王的嗜好,并进献礼物以愉悦君王的耳目,苟且迎合以求安身;一味与君王寻欢作乐,全不考虑后患。像这样的人,就是谀臣。三是内心充满了邪僻险恶,外表却谨小慎微;花言巧语,伪装和善,又嫉贤妒能;对他想推荐的人,就宣扬那人的好处而隐瞒其恶行,他想要排挤的人,就宣扬那人的过错而掩盖其美德;使君王赏罚不当,号令不能施行。像这样的人,就是奸臣。四是他的机智足以掩饰自己的错误,其辩才足以进行游说;对王室离间骨肉之亲,对外嫉妒贤能、扰乱朝廷。像这样的人,就是谗臣。五是独揽权势,自己说了算,结党营私,使自己家族富有;又擅自篡改君王的命令,以取得自己的尊荣显贵。像这样的人,就是贼臣。六是用邪僻之事来谄媚君王,使君王陷入不义;拉帮结伙,来遮蔽君王的视线,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使君王恶名流布国内,传遍邻国。像这样的人,就是亡国之臣。以上这些就称作“六邪”。
一个国家,一个企业,如果任用的是奸邪之徒,就必然会走上灭亡之路。
在《群书治要·史记》里面,记载了这样一个例子:
管仲病,桓公问曰:“群臣谁可相者?”管仲曰:“知臣莫如君。”公曰:“易牙何如?”对曰:“杀其子以适君,非人情也,不可。”公曰:“开方何如?”对曰:“背亲以适君,非人情也,难近〔卫公子开方也〕。”公曰:“竖刁何如?”对曰:“自宫以适君,非人情也,难亲。”管仲死,而桓公不用管仲言,卒近用三子,三子专权。桓公卒,易牙与竖刁,因内宠杀群吏〔群吏,诸大夫也。内宠,内官之有权宠者〕,而立公子无诡为君。太子昭奔宋。桓公病,五公子各树党争立。及桓公卒,宫中空,莫敢棺。桓公尸在床上六十七日,尸虫出于户。”
意思是:管仲病重,桓公问道:“众臣中谁可以当相国?”管仲说:“了解臣下的莫过于君主。”桓公说:“易牙怎么样?”管仲回答说:“他杀了自己的儿子(煮了进献)给君主,非人之常情,不可任用。”桓公说:“开方怎么样?”管仲回答说:“他背弃自己的父母来投合君主,不合人之常情,不可亲近。”桓公说:“竖刁怎么样?”管仲回答说:“他阉割了自己来投合君主,非人之常情,不可宠信。”管仲死后,桓公不采纳管仲的意见,还是亲近、任用三人,于是三人包揽了大权。齐桓公去世后,易牙与竖刁一起借助宫中有权势的内臣杀死了许多大夫,拥立公子无诡作国君。于是,太子昭逃奔宋国。此前,齐桓公生病的时候,五位公子各自拉帮结党,争夺君位。等到桓公去世,宫中无人主事,没人敢装殓。桓公的尸体在床上放了六十七天,尸体腐烂,蛆虫爬出了门外。
唐太宗对佞人谀臣危害朝政的严重性的认识和警觉,也是非常深刻和清醒的。他说:“谗佞之徒,皆国之蟊贼也。”如果“人主所行不当,而臣下又无匡谏,苟在阿顺,事皆称美。”则“君为暗主,臣为谀臣;君暗臣谀,危亡立至。”(见《贞观政要》)。
联系到我们当前的社会,这种佞人依然存在,不过是更加富有时代特色而已。我们在一些有关领导干部贪污受贿的案例中,往往会看到这样一种现象,有些干部当初也很正直,受过良好的教育,党性观念和原则性很强,道德修养都很好。然而一旦他们手中掌握了一部分权力之后,他们身边这样的佞人就不失时机地出现了,在这些奸佞之人的吹嘘拍马、阿谀奉承之下,他们的思想不知不觉地开始发生了变化,逐渐变得自以为是,开始贪污腐化,以至最终落到了身败名裂的下场。
一个领导者,一个组织,要想免受这种奸佞之臣的危害,重在领导者要修养自己的德行,启用贤良之人,广开言路,退贬不肖。在《群书治要·孔子家语》中说道:“进用贤良,退贬不肖,则贤者悦,而不肖者惧。”意思是:提升贤良之士,贬黜不肖之辈,于是贤良者就会高兴,不肖者就会害怕。这样,领导者就不会被奸佞之臣蒙蔽视听。
此外,在《群书治要》中,还有一个重要的用人观点,就是“用奇”。《群书治要·蒋子万机论》的《用奇》一篇讲到:“自昔五帝之冠,固有黜陟之谟矣,复勤扬侧陋;殷有考诫之诰矣,复力索岩穴;西伯有呈效之誓矣,复旁求鱼钓;小伯有督课之法矣,复遽求囚俘;汉祖有赏爵之约矣,复急追亡信。若修叙为明法,拔奇为非事,是两帝三君非圣哲,而鲍萧非忠吏也。然则考功案第,守成之法也;拔奇取异,定社稷之事也。当多事之世,而论无事之法,处用奇之时,而必效一官之智。”意思是:从昔日“五帝”之首(这里指尧帝)起,就已经有了罢免和提拔的谋略,但还是荐举出身微贱的大舜;殷商有考核和诫勉的文告,但还是访求隐居山野的传说;西伯侯有显扬有功者的承诺,但还别求在磻溪钓鱼的吕尚;齐王小白有督察考核的办法,但还急迫地访求沦为囚俘的管仲;汉高祖刘邦有论功赏爵的盟约,但还是匆忙追回逃走的韩信。若认为依次晋职是英明之策,选择特殊人才是错误之事,那么,前述两帝三君便不是圣哲之人,而鲍叔牙、萧何也不是忠心为国的官吏了。如此看来,考核功绩、依次递进是保持前人成就的办法,而选拔起用特殊人才则是安定天下的大事。处在多事的时代,就要思考令天下太平无事的办法;处在应该起用特殊人才的时代,就一定要效法某个奇才官员的智谋。这一独特的用人思想,是非常有价值的。
“固有黜陟之谟矣,复勤扬侧陋。”这是讲尧帝选拔舜帝。
在《群书治要·尚书》中记载到:尧帝说:“唉!四方的部落首领!我在位任职七十年,你们中有谁能顺应天命,接替我的帝位?”四方部落首领说:“我们德行鄙陋,不配登上帝位。”尧帝说:“可以考察贵戚中贤明的人,也可以推举地位低微的贤人。”大家向尧推荐说:“民间有个处境困苦的人,名叫虞舜。”尧帝说:“是啊,我听说过。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四方部落首领回答说:“他是乐官瞽瞍的儿子。他的父亲心术不正,母亲善于说谎,他的弟弟象十分傲慢,但舜能与他们和睦相处。他用自己的孝行美德感化他们,使他们改恶从善,不走邪路。”
尧帝说;“那我就考验考验他吧!把我的两个女儿嫁给他,通过两个女儿考察他的德行。”于是,尧命令两个女儿到妫河的弯曲处,在那里嫁给了虞舜。
尧帝又让舜处理政务。舜谨慎地推行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五种美德,臣民都能顺从。他又受命管理百官,百官都能服从。他在明堂四门迎接前来朝见的四方诸侯。四方诸侯全都仪容整肃。他还到深山老林中去经受风雨考验,即使在狂风暴雨和电闪雷鸣时也不迷失方向。尧帝说:“来吧,舜。我同你谋划政事,考察你的言论,你提的意见十分正确。经过三年考验,你一定能成就大业,你现在可以登上帝位了。”舜谦虚地要把帝位让给更有德行的人,不愿就位。
“殷有考诫之诰矣,复力索岩穴。”这是讲商王武丁启用傅说的故事。
傅说因在傅岩(今山西平陆东)地方从事版筑,被武丁起用,故以傅为姓。他是商朝第二个奴隶出身的宰相,和商汤时期的伊尹被称为历史上的“奴隶双壁”。商朝第二十三位国王武丁,在位五十九年。他少年时,被父亲小乙送往殷都西部的林虑山,和平民奴隶一起劳作,体验民间疾苦,武丁学会了耕作的劳动本领,养成了简朴的生活习惯,并和奴隶傅说交上了朋友,傅说觉得武丁虽是商王的儿子,却没有贵族的高傲,能和贫民平等相处,很赞赏武丁。武丁和傅说在一块生活期间,感到傅说很有雄才大略,可惜是个奴隶,无人能重用他。武丁为起用傅说,苦思冥想,谋划出了一条妙计,利用人们相信鬼神的心理,演了一幕威震文武百官的默剧。
一天,武丁对大臣们说:“我当了国王,希望有一个大才大德的人帮助我治理国家,请大家举荐。大臣议论纷纷,挨个把王公贵族的名字数了一遍,武丁总是摇头叹息。蓦然间竟晕了过去,经一阵抢救,才慢慢醒来,却一言不发。就这样,武丁在宫里整整昏睡三年不语。一天,甘盘(时任大臣)正在召集大臣们议事,武丁突然大笑起来,大臣们顿时惊呆了,武丁说:“我们商朝有希望了!我梦见先王,他给我推荐了一位大圣人,名叫傅说,说这人定能辅佐我治理好国家。”大臣们信以为真,立即遵照武丁指的方向找去。最后在林虑山找到了傅说。傅说被接到殷都王宫。武丁见到当年的好朋友傅说,喜出望外,连连点头。于是赶快让傅说换了朝服,甘盘死后,拜为宰相,并让大臣们尊称傅说为“梦父”。傅说竭尽文韬武略之才,利用三年工夫,辅佐武丁把朝政治理得秩序井然,使商王朝达到了空前的盛况。
傅说担任相国之后,辅佐武丁,大力改革政治,“嘉靖殷邦”,使贵族和平民都没有怨言,史称“殷国大治”,“殷道复兴”。武丁一朝,成为商代后期的极盛时期。
“西伯有呈效之誓矣,复旁求鱼钓。”这是讲周文王得到姜太公的故事。
西伯是指周文王,周朝还没有建国的时候,周文王是商朝的一个诸侯,叫做西伯侯。西伯侯已经有了显扬有功者的承诺,但是还去寻求姜太公,我们大家都知道,有一个成语叫做“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讲的就是周文王和姜太公的故事。
姜太公名字叫姜尚,也叫吕尚,在《群书治要》里面收录的《六韬》相传就是姜太公所作。太公是辅佐周文王、周武王灭商,建立周朝最重要的功臣。当初姜太公还没有得到文王重用的时候,就隐居在陕西渭水河边,那个地方正好就是周文王统治的地区。姜太公常常在河边钓鱼,一般人钓鱼都是用弯钩,上面有鱼饵,然后把鱼钩沉到水里,诱骗鱼儿上钩。但是姜太公他钓鱼这个钩子是直的,他也不挂鱼饵,也不把这个鱼钩沉到水里去,离水面有三尺高。他一边举起钓竿一边自言自语:“不想活的鱼儿,你们愿意的话,就自己上我的钩吧!”行为很奇怪。
一天,有一个打柴的人到这个河边,看到姜太公用不放鱼儿的直钩在水面上钓鱼,就跟他讲:“老人家,像你这样钓鱼,再钓一百年可能也钓不到一条鱼!”
姜太公举了举钓竿就跟这个老人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不是为了钓到鱼,而是为了钓到王与侯。”
所以姜太公这个奇特的钓鱼方法,很快就传开了,最后就传到姬昌(周文王)的耳朵里,周文王知道这个事后,就叫一个士兵把姜太公叫来,但是姜太公对这个士兵不理不睬,没搭理,只顾自己钓鱼,自言自语:“钓啊,钓啊,鱼儿不上钩,虾儿来胡闹!”士兵不就是虾兵虾将吗?所以周文王听了士兵的回复,就马上换了一位官员去请太公,可是太公还是没有搭理,自言自语就讲:“钓啊,钓啊,大鱼不上钩,小鱼别胡闹!”这个官员又回去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周文王。
周文王听说之后就意识到,这个钓鱼的人,肯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才,绝对是一个奇人,非得要自己亲自去请不可。我们知道周文王他也是圣人,相传《周易》就是他传下来的,他给《周易》做的卦辞,所以像他这种圣人,对人才都是非常的重视。他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斋戒三日,斋戒表示恭敬,然后洗完澡,换了衣服,带着厚礼,去见太公。诚恳地和太公交谈,最后就把太公请到了王宫,拜太公为师。文王也是圣人,但是他还是向人学习,很谦卑,让太公做自己的老师,所以后来姜太公就辅佐文王、武王灭掉商朝,建立周朝。灭商建立周朝,姜太公是最重要的功臣。
所以我们看到,真正要成就大业,一定得用这样的奇才。而这个奇才,最重要的是领导者去发现,而且你要真正地得到奇才,也不是你能求来的,首先得有德行。尧帝为什么得到舜帝,文王为什么得到姜太公,都是他们者本身很有德行和智慧。这是讲周文王用姜太公的故事。
“小伯有督课之法矣,复遽求囚俘。”这是讲齐桓公用管仲为相的故事。
春秋时期齐国国君齐襄公被杀。襄公有两个兄弟,一个叫公子纠,当时在鲁国(都城在今山东曲阜);一个叫公子小白,当时在莒国(都城在今山东莒县)。两个人身边都有个师傅,公子纠的师傅叫管仲,公子小白的师傅叫鲍叔牙。两个公子听到齐襄公被杀的消息,都急着要回齐国争夺君位。在公子小白回齐国的路上,管仲早就派好人马拦截他。管仲拈弓搭箭,对准小白射去。只见小白大叫一声,倒在车里。管仲以为小白已经死了,就不慌不忙护送公子纠回到齐国去。怎知公子小白是诈死,等到公子纠和管仲进入齐国国境,小白和鲍叔牙早已抄小道抢先回到了国都临淄,小白当上了齐国国君,即齐桓公。齐桓公即位以后,即发令要杀公子纠,并把管仲送回齐国办罪。管仲被关在囚车里送到齐国,鲍叔牙立即向齐桓公推荐管仲。齐桓公气愤地说:“管仲拿箭射我,要我的命,我还能用他吗?”鲍叔牙说:“那时他是公子纠的师傅,他用箭射您,正是他对公子纠的忠心。论本领,他比我强得多。主公如果要干一番大事业,管仲可是个用得着的人。”齐桓公也是个豁达大度的人,听了鲍叔牙的话,不但不治管仲的罪,还立刻任命他为相,让他管理国政。管仲帮着齐桓公整顿内政,开发富源,大开铁矿,多制农具,后来齐国就越来越富强了。
“汉祖有赏爵之约矣,复急追亡信。”这是讲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
韩信,淮阴人。他家庭贫穷,没有好的品行,不能被推选做官,经常投靠人家吃闲饭。跟从项羽后做了郎中,曾多次向项羽进献计策,不被重用。后来他从楚营逃出归顺了汉王,汉王并不赏识他。韩信多次跟萧何谈话,萧何认为他是个奇才。到达南郑后,汉王手下将官逃跑的有十多个人。韩信猜想萧何已经多次向汉王谈及他,汉王却不重用自己,就逃跑了。萧何听说韩信逃走,来不及将此情向汉王禀报,就亲自去追赶韩信。有人向汉王报告说:“丞相萧何逃跑了。”汉王大怒,好像失去了左右臂。过了一两天,萧何来拜见汉王。汉王又生气又高兴,责骂萧何道:“你逃跑,是什么原因呢?”萧何说:“我不敢逃跑,是去追赶逃跑的人哪。”汉王问:“你追赶的人是谁?”萧何说:“是韩信。”汉王又责骂道:“将领们逃跑的有十几个,你都没有去追赶,却说追赶韩信,那是撒谎。”萧何说:“那些将领容易得到,至于像韩信这样的,那是国内找不出第二个的杰出人物。大王倘若想长久地在汉中称王,那就无须重用韩信;倘若想争夺天下,除了韩信就再没有可以和你商议大事的人。”汉王说:“我也想向东方发展呀。”萧何说:“大王决计向东方发展,能够任用韩信,韩信就会留下来;假如不能任用韩信,韩信最终还是会逃跑的。”汉王说:“我让韩信做将官。”萧何说:“即使让韩信做将官,韩信也不会留下。”汉王说:“那就拜他做大将。”萧何说:“这就很好。倘若拜他做大将,还须选择吉日亲自斋戒,设置坛场,举行任命大将的隆重仪式才行。”汉王答应了萧何的要求。将领们听到要拜大将的事都很高兴,人人各自以为自己将要被拜做大将。等到拜将时,才知道是韩信,全军都为之惊讶。
遍览历史,任何一个成就伟业的领导者,都是因为有一大批贤臣的辅佐,才能得以成就的。因此,为人君,重在能够得到贤才。得到贤臣的根本,在于领导者要自身修德,才能感召到贤才。
相反,如果领导者没有德行,宠信奸佞之臣,就会厌恶忠诚直谏的臣子,一旦领导者厌恶直谏之臣,那么灾祸很快就会到来。在《群书治要·文子》中讲到:“国之将亡也,必先恶忠臣之语。”意思是:国家将要灭亡的时候,必定是先厌恶忠臣的谏言。
在《群书治要·史记》中,记载了商纣王即将灭国的时候的所作所为:“微子数谏不听,乃遂去。比干强谏,纣怒,剖比干,观其心。箕子惧,乃佯狂为奴,纣又囚之。”
意思是:微子(纣王的兄长)屡次劝戒纣,纣都不听从,微子便离开了他。比干尽力劝谏纣王,纣王发怒,剖开比干的胸膛,取出他的心脏来观看。箕子害怕,假装颠狂,扮成奴隶,纣王又将其关押起来。可见,一旦领导者不听忠臣之言,反而相信邪臣,必定会有灾祸。
因此,无论是领导一个企业、一个单位,还是一个国家,一定要进用贤能之臣,正如《群书治要·后汉书》中所言:“务进仁贤,以任时政,不过数人,则风俗自化矣。”意思是:一定要选用仁爱贤能之人来处理时政,用不了几个人,风俗就会自然改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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