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中最离奇的经历就是和陈芳一家人的事情。
我和陈芳是在一个朋友的婚礼上认识的,那天她是新娘的伴娘。当我第一次看到她时头就开始发晕,我没有见过这么让人惊讶的女子,她虽然打扮平常,但却异常清纯美丽。当她陪着新娘走下车时,我这个负责给婚礼拍照的人被她的魅力惊呆了,我想和我一样有这种感觉的人也不在少数。那一刻我几乎忘了给新娘照相。
也就在那时我突然下定决心要追到这个姑娘,我认为自己终于找到可以结婚的对象了。于是我在给新娘拍照的空儿给她照了数个特写,我这种特意的行为并没有被其他人察觉,但她却不可能不知道我这种行为的用意,于是当我想再继续给她拍照时她就设法躲避了,那一阵她肯定从我反常的举动中得知我那种心思。
婚礼举行得很热烈,我四处给客人照相,当然两位新人是主要目标,然而我此时的心思全在伴娘身上,对自己的任务反而不是很认真了。我那时突然产生了强烈的渴求,希望就在当时认识这个女孩,几乎一分钟都不愿等了,于是我特意把我的好朋友——酒席主管叫到一边给他交代。
“今天找你有点事!”我说。
“什么事?”
“我看上新娘的伴娘了。你给我帮个忙,把她拉到最后再吃席如何?”
他听了后对我审视了半天,然后说:“你小子不是不想找女朋友吗?”
“我改主意了,这个女孩我一定要搞到!”
“你这回看准了?”
“没问题!只要把这妞搞到手,我一定加入拳手行列。”
拳手指的是拳击手,我们这些朋友把结婚叫做上拳击台,新郎新娘就是两位拳手,婚礼的锣一鸣响,两位新人就上了拳台,于是拳打脚踢、破口大骂的战斗就开始了,最后的结局要么是一方落败,要么是散伙收场,这样拳手的日子才能算真正结束。
我一直在嘲笑那些猴急的朋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要上拳台的心态,自己身体没有锻炼好就想上台给对方一记重拳,其结果必定是全军覆没,没有一个能吃得住对方细水长流的太极拳法。我那些朋友几乎都是在一年后就跑到我身边对我说:“海涛,我真后悔当初没听你的劝告上了贼船,现在已是身不由己,有劲没地方使,那婆娘现在动用了索命梵音,天天在我耳边念它几十遍,快要把我的骨头都念酥了。海涛,快给兄弟出个主意,教我个化解招数,否则真是苦海难渡了。”
我能给这些可怜的人出什么主意,我每次送走一个朋友踏上不归路的时候,我都向他们念三声“阿弥陀佛”,并为自己没有参加战斗而庆幸祷告,但这种自信却轻易被这样一个姑娘打破。
我们这些有功之人被安排在最后吃饭。我朋友没有失言,他安排伴娘与我同席,正好坐在我对面。我在吃饭的时候时常用非常特别的眼神看她,她当然明白我这种眼神的含义,我想她被男孩子这样注视也不是头一回了,她很懂得如何应付这种场面。
在席间她神态自若,与两位新人谈笑风生,一点没有被我大胆的挑逗所尴尬。她的这种镇定使我认识到自己遇上了一个强劲的对手,看来要想得到这个女孩的芳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于是我让自己更放松一些,如果我不能在她的面前有一种男人的热情和执着,那么她就更不可能对我这个人有什么深刻印象了。于是我故意在给新娘递汤的时候手抖了一下,把汤洒了伴娘一身。
“怎么这样?”新娘喊了起来。
大家也都急忙找餐巾纸递给伴娘。我心仪的女孩似乎没有任何惊慌,她非常大度地对大家笑了笑,表示没有什么,然后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那时我正忙不迭地给她道歉。
“你的手真准啊!”当我把早已准备好的餐巾纸递给她的时,她用开玩笑的口气说。
我知道她完全明白事故的内情,她一点也不糊涂,但我必须糊涂,因为在这种大庭广众下我至少得给新郎一个面子,不要让新娘认为新郎的朋友都是一些社会混混。于是我一边道歉,一边冲着大家尴尬地傻笑,似乎一切都是偶然。然而我那些朋友并不傻,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什么场面没见过。当酒席主管私下里捅我那些朋友,并阴阳怪气地说一些让明白人更明白,糊涂人更糊涂的话时,我也就只好随行就市了。
酒席宴最后成了我和伴娘演主角的一幕闹剧,大家都开始开我和伴娘的玩笑,诸如有人问:
“陈小姐,你看我们这个朋友怎么样?很帅吧!要不要考虑考虑?”
“曹红燕,你也太没人情味了!”有人对新娘说,“自己找了个好老公,就忘了自己的阶级姐妹,也不帮陈小姐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我们这里只有关海涛还是个光棍,陈小姐也应该是孤身一人,正好现在我们就着酒菜来把这事定一下。”
……
总之那些在饭桌上足以倒人胃口的恶心话都被那些已经喝的差不多的下三烂朋友全倒了出来,自然我这个肇事者是希望有这个结果,而陈芳则从开始的镇定泰然逐渐变得脸色难看。
新娘本来是想掩护一下陈芳,但她因为还没有过闹洞房一关,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所以刚开口替陈芳说了两句话,就被我那些朋友拉到一边去了。有些甚至还威胁新娘,警告她如果再替伴娘说话,晚上就要好好收拾她。于是一对新人蔫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大家围攻陈芳,于是不管大的小的都喊着大姐给陈芳敬酒,让她对我表示好感,那种态势似乎就想立刻把事情确定下来,即刻成就我和陈芳的好事。
陈芳始终没有屈服于这种压力,她想走,但被一帮喝得正兴奋的男人按在座位上根本动弹不得,那种无奈和尴尬我想不是一般女孩子能够承受的。但她却自始至终不吐一句不中听的话,大部分的时间她就只是说:“请不要开玩笑了!”
我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等待事情有一个结果,我一边自得其乐地喝汤吃菜,丝毫没有被眼前的闹剧所打搅。我一点都不脸红,似乎他们所要求的事与我无关。最后当大家实在没有办法让倔强的女孩子服从他们的意志时,于是大家降低了要求,最后喝酒了事。
没多久,陈芳的脸变得红扑扑的,她即便有些酒量也经不起大家折腾,我看到她眼睛开始朦胧,神态有些迷茫起来。最后当我们散席的时候,大家异口同声地推荐我来做陈芳的护花使者送她回家。
新娘自然要有所反对,但她的话太没有分量了,于是有人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我自然就陪陈芳上车。
“哎!悠着点,不要把护花使者当成采花大盗了!”我的朋友冲着我大叫,甚至有人到我身边,对着我耳朵低声说:“千年等一回,不要把好事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