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原创 不是故事]《原来今天竟然就是五四》

张寻一

[今日原创 不是故事]《原来今天竟然就是五四》

前序：写了好些风轻轻云淡淡的文章，尤其最近；然后意识到如果一个社会主流文化里面倡导的崇高伟大追求之类如果不被大众认同，是好痛苦好可悲的事情，今天有感成文，做学校校庆的征文，也发在这里，欢迎大伙指评：）

原来今天竟然就是五四

张寻一 2004年5月4日

遗忘最让人过意不去的恐怕就是老提醒自己不要遗忘，不要遗忘，终于还是遗忘了，然后就很是骂自己健忘；或者是险些遗忘，在最后期限被幸运地点醒，然后使劲地保证再也不会忘记，就像我现在。

昨晚看书到很晚，今早也就起得很晚。觉得昨晚的书很有深读细品多思量的价值，因此写了点读书笔记，并且想成系列地笔记下去，并且想放到一个最近受益匪浅的网络论坛，和一些志趣有交集的人分享讨论。

书是《余杰全集》，一个长我不到十岁的准同龄人思想与文笔的记录。集子名“火与冰”，我认为火是指他思想中天然躁动的焦虑，而冰是寓那一篇篇文章内冷凌纯粹的文笔；这么划分只是提供一种理解的可能与方便，不是能够求全的。

从梆子井的学生公寓信步出来，阳光很好，五一长假行至一半，天气终于开始有喜庆的样子。同学中有回家的，有远游的，也有和我一样困在井内，并自诩为“坚守”的；昨天联系早些时候的部分同学，行程安排也大抵是上面的类型。任何一种选择都是值得肯定和赞扬的，在这个自由天天挂在口边的社会和学校里，电话两端或是短信两头或是网络两处或者就是餐桌两边，我们轻易地达成了互相肯定和赞扬的共视。

还没说到五四吧，不过我以为我已经开始说到了。

对上面那本集子的钦佩，首先也主要是从里面一些写五四旧事新论的文章开始的。作者的心境，同样是少年人的心境。半个盛唐，已经被李白杜甫们的绣口吞吐了，少年人有的是争强好胜，即使偶尔自处淡然，似乎也可以理解为不争之争，我的淡然要远胜你的好胜，你说这不也是争么？也如我现在非得说说自己的评价，讲到底，还是一些少年书生气。

昨晚有一个很大的疑惑，余杰以后肯定还有好多书要写要出，何苦这就定名为全集呢？封面标题上的东西出现疏露，这个可能太小了，一定是有什么别的说法——哦，从时间的跨度，从题材的宽泛来说，这集子的确很全了。当时间上横贯了古今，当空间上跑遍了地球，说全集是不为过的。也许是因为余杰写那些文章时底子里还是个学生，也许作为读者的我就是个简单的学子，也许两者兼而有之并且还有其它的也许，总之回到我认为写得这么全有好胜嫌疑的判断，和钦佩那些以五四精神为主题的文章带给我的震撼。

上面的文字，思路有些跳跃和奔跑，这得联系点我想这些思路时的实际情况。从六楼蹭蹭而下，出井；顺斜路缓缓而上，快步而行，复缓缓而下，天桥；高速公路旁走一小段后右转，入校。

进北广南门，再几转之后，主教学楼前回赠母校的雕塑旁忙活着的维护工匠，这里那里堆放着土石木料的将修未修的场所，都提醒我50年校庆是愈来愈近了，而我想，至少该为校庆写篇文章吧，写什么呢？还在想。

北广……传媒……经济……文化……

那时我头脑里的想法，和路旁树叶间透下阳光的班驳竟然如此相似。

那条路转弯的时候，我的思路也一同转弯了，等踏入北院，又不可名状地记起了《全集》中的一些句子，关于五四。原来假期校园里少了些热闹，却更容易让人思考；少了些绚丽，相应就增加空间了。

“胡适的老师，美国学者杜威恰好在‘五四’高潮时来到中国，他几乎目睹了‘五四’运动的全过程。作为一名在民主社会生活的自由主义学者，杜威看‘五四’反倒比许多当事人来得真切。他很少这样热情地称赞一个异国的学生运动：‘他们要以学生的身份独立采取行动。想想我们国内14岁以上的孩子，有谁思考国家的命运？而中国学生负起一个大清除的政治改革运动的领导责任，并且使商人和各界人士感到惭愧而加入他们的运动。这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国家。’在沸腾的学运及一系列戏剧性的事件背后，杜威还发现……”

余杰把上面的文字引在他那篇《失落的‘五四’》里，我又把它再引了一遍。有些叫做惭愧的声音在心里吼了一响：我也是学生啊。马上又觉得自己无奈，甚至于无辜，转眼望了望总算还瞧得见的三三两两的同学，小声咕噜了句：我们也是学生啊。就找到了平衡的点，今天还有计划没开始实施呢，不多想了，开始做。

路上，广播声起，开头自然是那段很招牌也很招摇，很喧闹也很热闹的全国各地广播台报台音组合，这个特色菜在我向别人介绍学校时，一有机会就说起。

前行一帮人，有大人小孩，组合在一起速度就比较闲适，从后面接近的时候突听其中一位讲这个声音组合就是他在某次校庆时创意剪辑的，我肃然起敬。

进北广大半个年头，广播常闻，却没有什么存心，仅有的印象就是开头那个神气组合和主持人好专业的腔调。现在反省，自己是在拒绝广播内容可能的简单或者肤浅的时候扩大了自己的简单肤浅，但在现在之前，可不是这样。

因为离目的地还有点距离，也因为刚刚提起了点广播的兴趣，而且决定不想问题，心闲耳自空，广播姑且听之。生命像流水，可能听不到声音，但是可以感觉它的流动……哦，是，听着抑扬顿挫的声音，反馈些不咸不淡的感悟；85年前的今天……且慢！85？第一反应是五十年校庆怎么说85？拿着2004的年头一减，才恍然一个大悟：原来今天竟然是五四。

惊愕着，夹杂些惶恐；激动着，牵扯些麻木，脚步还在前行，并且自动转弯，在即将推门入楼的刹那，觉得有必要找个地方，好好听听今天的广播。

于是倒转了手中矿泉水的瓶子，回身找长椅。

四边打量，没有长椅，当然没有，这里本来就是熟悉不过了的地方。篮球场边是有的，想快点到就横穿一栋教学楼，推门发现锁住了，求快变成了延慢。

坐到长椅上时，广播里已经不说五四的事情了，更关键地是刚才也没有注意边找椅子边听内容，所以连“已经不说”还是“本来就只提了下”都无从分辨，望着手中兀自倒拎的水瓶，苦笑自问：这算什么？

时间是像水的，广播里刚刚还说来着，可时间总不像矿泉水瓶倒过来倒过去那么方便。

音乐响了，也许会和五四有关，就是没啥关联也可自个儿想些关联的事吧。

结果两首歌都不很熟，想发一多又没有分心思去揣摩，结果歌和五四究竟关联几何也模糊的紧。果真业精于勤，我破天荒第一遭仔细听校园广播，居然就成了段糊涂公案。

好在糊涂中清醒思绪的部分还是鲜活的。找寻遗忘五四的原因，发现并不像因为忙碌忘记生日那样简单。老是听五四这两个字，答五四有关的题，老是说五四的意义，莫非五四真的只剩意义了么？

抛头颅，撒热血，为民请命，思想，自由，政治，民主，为己抒志……有些事好像已经离我们那么遥远，有些事好像本该离我们相当接近，我们却仿佛离一切都过于遥远。八十五年，我咀嚼了一下这个数字，近似一位老者一生的时间长度？过于明艳的阳光中，我在长椅上突然冷战。

第二首不熟悉的歌，恰好也在这个时候戛然中止，不用仔细听也能发觉是临时掐断的，我等了一小会看有没有续上的可能或者播音员打个圆场之类，没有，时间限制，果然无情。

站起身来，就打定主意把这篇文章献给学校的五十年校庆，1919那年五四的时候，的确还没有北京广播学院，可是用些历史长河论调，没有五四，北广不一定能有呢。而现在，起码在自由这个字眼，起码在学生所认为学校倡导体现落实在自由这个字眼上，2004和1919，北广和五四，是有某种契合的。起码我和一些朋友这样认为。

去年学校活动中回答“建设一所什么样的大学，怎样建设我们的大学”时，我匆匆入题，匆匆出题，生怕让自己的稚嫩留在里面太多，也生怕在这个话题里的滞留会揭发自己更多的稚嫩。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却不断交替着上面的那些词语：

北广……传媒……经济……文化……

传媒是不是？可不可辅推经济，主导文化呢？

耳朵里听得最多的还是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受一句广播中“85年前…”的感染，终于把疑问写在了今年的五四节，没想到这个最没有预备的青年节，却让我最真实地体验了青年的体温。

反思昨天，近段和同学老友联络的内容，都热心询问着你在做什么，畅快诉说着我在做什么，我们在做什么这个话题好像淡出好久了。

始终不敢轻笑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或无区别，因为我始终愿意相信：至少在战势被一些坚持者支撑出转机之后，前者更有可能，也能更快地转身，甚至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