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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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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20 23: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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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孤立的现象。在西方强国,高喊民主、人权,同时剥夺"低劣人种"的人权,是一件相当普遍的事。这也不是过去的现象。直到1960年代,在美国南方仍有州长依照法律规定,决定不以杀人罪起诉杀害黑人的白人。而且还有人用大脑皮层的差异,"科学的"论证黑人低劣,所以应该维持法定的歧视。当是时也,美国已经行宪法二百年矣!今天各位在电视上看见的美国警察暴力,几乎全都是对黑人或其它有色人种。考虑到这些族群的人口比例远少于白人,上述现象不可能只是巧合。
武力不再好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尽管有联合国宪章的堂皇宣示,西方国家仍然想继续在远东的殖民主子地位。于是战火几乎遍及东南亚,数以万计的"优秀人种"的法军在奠边府被歼或被俘,大致上结束了武力殖民的阶段。但是,没有西方人会轻易放弃既得利益;西方转而使用其它的优势继续进行操控的企图。西方的优势仍旧包括武力,但是常用的是经济与论述方面的优势。
资本经济是由资本强大的一方控制的,西方国家经过长期的掠夺累积阶段,所以占了资本的优势。此外,在科技与资本经济的运作技巧方面也占优势。经济优势足以收买远东国家的资本家,甚至政客。论述优势可以麻醉被操控的大多数人,有时,也包括一些"学者"、"专家"。
以香港为例,它虽成为英皇冠上最闪亮的珠宝,不过,香港人却不是英国统治区内最闪亮的人民。香港人应该很清楚英资企业在香港有多少特权,没听说美国抱怨过这些违反"自由经济"原则。最先实施近代民主政治的英国人,一直到了香港快要归还中国的时候,才大梦初醒般发现要多给香港人一些民主。这基本上就是因为:武力手段已不能用于中国,资本手段也因中资实力大增(最可妒的是那些精于资本主义手段的上海人)而运用日渐不灵,于是创出一个"论述战场",作为最后利益争夺的工具。基于吉普林的"白人共利"原则,没有人会感到美国对英国的支持是意外的事。你也不会感到奇怪,在英国人治理的时候美国为什么不支持香港人对英国争民主。
思想迷宫:美国学者杭廷顿拥有很奇异的思路,据说有人写过专书批判他。我们这里不必弄得太理论,讲讲常识就好,常识其实是最重要的。西方侵略性的论述就是因为大多人缺乏常识,所以跟着摇旗呐喊。
在塑造东方对西方威胁形像的时候(1996.9.16中时10版),杭廷顿说,由于文化的相似性,许多东方国家会和中国一起对抗西方。在否定"亚洲价值观"造成较优的经济成长之时,他又说,新加坡、日本、印尼等等的价值观与中国不相似,所以并无亚洲价值观。我们都知道,价值观支配人的行为决定,价值观不同的人是不能合作的。所以,依照杭廷顿自己的说法,他所谓的威胁是不存在的。价值观不同的文化如果也能算作相似的话,世界上大概没有不相似的文化。这种矛盾的论述其实透露与19世纪的西方论述完全相同的精神:东方没有优于西方的东西,不论是物质或精神层次,所以西方应该支配东方。
像这种"凡东方的就是劣等的"之类的论述很多,台湾有不少人也学着复述,作为自己政治立场的依据。近年流行的批评中国大陆民族主义的说法也是其中一类。有人说民族主义已经过时,所以(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所以),中国大陆不应该坚持主权完整。也有人说中国大陆的19世纪主权观已经过时,所以,当然不应该坚持主权完整。
从论事的角度看,显然可见的是:美国仍然紧抓19世纪夺得的夏威夷,虽然它的原住民有73%主张脱离美国(1996.9.13联合报10版);美国仍然行使主权在国境线上抓非法移民;美国废除黑人母语的经费,增强标准英语教学以贯彻民族大熔炉政策。
这很难使人明白,为什么恰好中国的民族就应该分裂,而不是依照"世界最优越的"美国制度加紧溶合?大家都来学美国岂不是很好吗?甚至,我们应该把全世界依照美国制度组织起来。目前的各国算作一个州,依照人口比例派出众议员,此外,各州派出等数的参议员组成国会。这样,中国大陆的众议员就占了约20%,美国大大不利,只占4%。于是,当然,大家不可以学美国。
你现在回想起荷兰人在生产丁香小岛上的"法治"精义了吧!任何崇高原则、法律或什么的,都只依照对西方国家有利的方式实施。普世实施?得了吧!
中国大陆的民族主义可能是错误的,但绝不是因为西方提出那种幼稚的所谓"过时主权观"、"大民族国家不适于21世纪"之类的谬论。
从实用的角度来看,凭着这些与现存事实显然不符的"过时论"喊话就想说服中国大陆放弃某些主权,恐怕不会有实际的效用的。最简单的一个问题,为什么西方国家在过时的殖民时代夺得的某些领土还没有过时?
末代港督彭定康酸溜溜地说,亚洲国家只是更快地重复西方发展的路子。言下之意是,这没什么了不起。彭定康的论述属于下述类别:东方其实没有比西方更优越的价值观或者论述或者什么东西。你不需要去研究深奥的各种理论比较,只要用一点常识,你就可以看出来,那根本就不是有意义的问题。没有又怎样?现代工程上应用的力学基础都是英国人牛顿发明的,德国人用这一套理学做出的宾士汽车优于绝大多数英国汽车,这有什么不对吗?最先以万有引力理论预测人造卫星的也是牛顿,最先发射卫星的却是苏联,难道一定要用与万有引力无关或更优的另外一套天体力学才算发射成功,抑或就是偷窃技术秘密吗?
彭定康的问题与攻讦都是无聊的。西方曾经过度膨胀,现在是该退回去的时候了,如此而已,无关优越与否。假如西方真的相信他们那一套是最好的,那么,别人本来就应该照着同样的路子走。如果别人成功得更快,那也没什么好酸葡萄的,就像成功的运动教练,当学生依照自己的方法而跑得更快时,他应该高兴。
比较令人困惑的是,西方既然把民主与经济发展挂在一起互为因果而不可分离;那么,西方所宣称不够民主的东方国家究竟是否真正可能重复西方的路,甚至走得更快?而且西方如果真的信其所信,经济快速发展的东方岂不是会比西方当年更快速民主化?那么,西方又在吵些什么?
西方真正想说的是:因为东方没有更优越的论述,所以东方要听西方的。西方人权观主张,不论贫富贵贱,每个人的一票都是等效力的而且每人只能投自己的那一票,不能决定别人该怎么投。好啦,东方即使最多只能学好西方\"先进\"的种种,或者学不到。
东方都有权拒绝被支配。东方国家政府不民主或不尊重人权,仅限于那个政府。但是西方采取唯恐天下不乱的挑战方式,却会使无财无势的平民受到最大的伤害。我不是在为任何政府辩解。我只是说,不论你认为政府是善、是恶,人民仍是有人权的。
我也不是宣称东方有优于西方的论述;计较论述是否优越,是西方旧式殖民主义的思维,不合普世人权原则。我也不认为东方应该反西方或反西方文明,我坚决反对的是:以文明、论述或价值观优越为口实而行控制的企图。
你知道吗?江泽民也喜欢西方古典音乐与弹钢琴的,认同西方文明的某些优良部份,并不表示必须被西方牵着鼻子走。如果是这样,人岂不是失去自由选择文明成果的权力?文明是属于所有人类的,这就是人之所以为人。
西方的难言之隐:西方的难言之隐并不是他们过去迫害东方人权,也不是他们自己的人权实践仍然不够完善。他们也不惧怕中国大陆的军事力量,因为,美国高级将领认为中国大陆在50年后才能威胁美国本土。他们怕的也不是民主与人权落后于西方的中国大陆会变成动乱之源,中国大陆经改之后,显然是愈来愈安定。
西方恐惧的根源是,有一天中国大陆变得和他们一样,或者更"民主"、"法治"、经济繁荣。相像一个有美国五倍强大的中国,非常积极地支持美国印第安人与夏威夷人独立,也支持墨西哥向美国追讨德州、克罗拉多、加利福尼亚等领土,也关切澳洲原住民的地位,也支持英国镇压了数百年的北爱尔兰独立等等,那会是个什么局面?
中国变得完全像西方一样,那才是对西方最不利的事。对西方最有利的是,只有部份像西方一样的中国。
日、俄战争启动大英帝国衰颓:让我们回顾一些历史,这可以帮助你了解西方的难言之隐。你可能会很意外地发现,英国历史学家认为,激起殖民地新一波反抗信心并开启大英帝国衰落之门的精神钥匙竟然是:日俄战争。
怎么会呢?事情是这样的。被英国殖民的民族经过长期的挫败,许多人已经产生一种"白种人不可能被非白种人击败\"的消极心理。当日本在对马海峡(Tsushima)歼灭俄国舰队的消息传播到世界各个角落被殖民民族即使在偏远的乡下,人们纷纷谈论这个他们从没听说过的国家,这个国家既不是白种人,据说身材也不高大;但是,他们击败了欧洲国家不敢单独挑战的俄国。沙皇的舰队在海上全军覆没,沙皇的陆军在旅顺被围歼、在沈阳被击败。日俄战争使许多被殖民民族恢复抗争的信心,印度有大批留学生到日本求学,希望印度也能推翻英国统治者(西洋世界军事史,第三册,第148-149页,F.J.C.Fuller原著,钮先钟译,军事译粹社出版)。
比日俄战争更重大的事--中国大陆兴起。中国大陆兴起所代表的意义比日俄战争更重大,因为中国大陆有可能作到日本绝对作不到的事:不被最强大的西方国家击败,而且出现工业革命之后第一个非西方的世界最大经济体。而且中国大陆没有经过西方列强经过的初期对外掠夺的资本累积阶段,对某些受到西方经济支配的国家而言,不论中国大陆的内部人权如何,它仍是唯一例外的正义的经济发展。
这标志着,西方数百年来对世界军事与经济支配力的结束;于是,随着也会失去论述的支配力。既然同属西方文明的国家也是各有立场的,中国大陆甚至不必提出新的论述,它只要用西方同样的论述来维护自己以及第三世界的立场,这就已经够头痛的了。无论如何,只要中国大陆能抵挡西方的军事、经济与论述支配,这个世界许多角落又会发生一次人心的重大变化。
有些中国人的政治与思想盲点在于,为了援引西方势力对抗中国大陆,因此许多人毫无自省地接受一切西方论述。美国行宪进二百年才废除黑人的明文法律歧视,谁能说中国大陆40年后的人权不会进步到很好的地步?届时早挟着唯一没有对外掠夺累积初阶资本的事实,台湾和西方现阶段的论述可能成为人类文明史上的笑料。
中国大陆由经济带头的现代化必然是人类势力上最大事件之一,它所造成的潮流转变是难以想像的。有远见的西方人希望这个潮流转变能够流向世界共利的方向,肤浅的西方人急急惶惶企图阻止这个潮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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