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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者，有其神，驰千里，日趋千里夜行八百，故谓之千里也。驴者，虚其表，有其腹，日必三餐而自负其行，故名其曰草驴。古语云：风马牛不相及，而今，风马驴不相及。故此，驴、马貌无大异，而差之千里，两者不足同道哉！
一日，有良马沽市而入。观者如潮，众论纷纭。
老者抚其背，拈须轻叹：“观其表，闻其声，无他异，一走物而已，徒有千里之名！”
居其外一书生道貌岸然，仰视千里马之筋骨，嶙峋壮若丘陵起伏，掴掌而嗤笑：“然也，此物非千里。马之千里者，昂昂雄威气吞河山，如猛虎下山；赳赳精神凌傲斗牛，似羊角扶摇。急如电、迅如风、势如雷，远观其行不怒而自威，未觅其踪则先闻其鸣，天下能驾驭此物者非豪雄是也。自古宝剑赠英雄，此物岂可赠英雄乎？”
一庖丁牵驴而入，掩面而嗤笑：“肉，不登庙堂之席；骨，不沃尺寸之田，不如拉磨之驴，丰臀厚背，甘于劳作，强于此物百倍千倍。”草驴在旁仰天而嘶，洋洋自得。
时日上三竿，庖葺草而喂驴，千里马饥肠辘辘，草驴得意而问之：“君不见，食美味，耕其田，此乐何极？君朝不果腹，夕不能寐，日日漂泊西东，形踪浪迹，终日惶惶如丧家之犬，何苦哉？”
千里马傲岸而语：“君恋窠臼，笙歌艳舞达旦，醉生梦死而已，也不过温饱而知天命，一蠹虫。生于安乐，无所事，无所忧，固欣欣然。然终老卧榻，生之大耻也！大丈夫自当建功立业，志在八方，吾以老而不为恨，志在天地寥廓，胸荡凌宇浩气，扶摇直上万里。若能马革裹尸，留名青册，不负此生来去一遭！”草驴黯然不语惭而退之。
时伯乐入市觅千里之马，万金而得之。众人皆惊，伯乐笑答：“此类非俗物，如利剑，盛于匣，锋不出，无他异。出则如锥透于囊，利剑出鞘，锋向所指，无坚而不催，他日天下谁人不知其名。”众愧然。
呜呼！芸芸众生，上下千年，其间行走也不若两者也，名也！利也！然君子取之有道，而小人取之无道。道之不存，行之不果，言之不信，泾渭分明而水火难融。是故燕雀焉知鸿鹄之志，不足道哉！不足道哉！可谓风马驴不相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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