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的士,挥手和朋友互道了再见,我走进深夜寒冷的风中。风放肆地掀起我的衣摆,从每一个缝隙钻进我的身体。怕冷的我却任由衣扣敞开着,因为我还没有从兴奋和陶醉中淡出。的确,这是一个快乐的夜晚。刚刚在歌厅里,我们高歌了一夜。朋友唱了许多我喜欢听的老歌,我的歌喉赢得了无数的掌声和喝彩,我和男友也合唱了那些在学校时就一同唱过的歌,他磁性的嗓音和深情的眼神让我仿佛找回了初恋时的浪漫和甜蜜。碰杯声、喝彩声、掌声合着歌声仍然响在耳边,我甚至想边走边唱,把这份快乐延续下去。
夜已经很深了。路边的小店都已关门打烊,等待夜归人的灯也终于一盏盏灭去,只剩下天空中几颗不语的寒星。一个黑色的人影渐渐进入我的视线。黑色的半大棉衣,黑色的褶皱邋遢的裤子,黑色的沾满了泥土的鞋,还有一个黑色的七八十年代的老式皮包。看不清年纪,只能从不太稳的步伐中猜测大概60岁左右。他走得很慢。当我靠近他时,他停了下来。我以为他会问些什么,却没有,只是回过身子向来时的路张望;我以为他会往回走,也没有,终于慢慢地、略带犹豫地向前走去,似在寻找什么。
他在找什么呢?眼光是略抬的,该不是在找遗失的物品。是在找一处栖息之所吗?但这里不是有住店的地方,而且他的脚步虽慢,却没有在哪个大门前停下的意思;是在找住在这里的儿女吗?但夜如此之深,却没有翘首企盼迎他到来的人;是在找好心人给他一份营生吗?但店早已都打烊了,而他也早过了打工挣钱的年纪应在家中让儿女供养了。可是他却在这样一个寒冷的深夜里,慢慢地、不停地走着,或是为不远处那盏未熄的灯和等待的儿女,或是为了家中贫苦的老伴,或仅仅是为了明天能有一餐热饭,一张暖床。
一阵风卷着尘土向我吹来,我裹紧了大衣。上楼,开门,点灯,映入眼中的家的温馨重新温暖了我。有家真好。我决定明天打个电话问候父母,决定明天马上完成那份报告。我要让父母有一个幸福安逸的晚年,要让自己永远不会在这样寒冷的深夜里寻觅,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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