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谷之恋――云的泪》
天空是蓝色的
淡淡的云彩飘动
雨悄悄地滴下
在你的身旁
那是云的眼泪
天空是灰色的
黑色的云彩翻腾
风呼啸而过
在你的身旁
那是云的绝望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记得当时在栖息谷中读到他的文字，他的故事，会觉得有点点突然的心痛。
于是，她给他留下了自己的故事，并不打算去安慰他，也不打算让他来安慰自己。只是觉得这是一种情绪的喧嚣，让心灵在飘忽的文字中游荡，寻找自己的灵魂的家园。
自从他的公司开始招聘，她无意中得知。然后，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冲动，她去了他的公司，然后她就理所当然地成了他的助理。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平平淡淡地进行着，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她对他的感觉就这样慢慢地沁入了她的内心深处。
在栖息谷在两个人的交流平等而自然，他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知道他的内心深处和他在工作上表现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心疼他的裂变，但是却无能为力，只是想要在工作中好好地为他做好她所能做的事情。在她应聘他的工作职位的时候，她仅仅只是拿出了她的本科的学历，而没有告诉他，她还有其他的能力。她所表现出来的只是她作一个助理是非常合适的，而不是一个多面手。
由于她的帮助，他的事业在不断地上升，业务量也不断地扩大，而她依然安守自己的本分，并没有提出别的要求，只是觉得静静地看着他的成长，看着他的喜怒哀乐是她的幸福。她或许是太内敛自己的感情了，他始终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这样经常安静地看着他，而不做任何的要求。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真正地爱上他的。只是觉得那只是一个瞬间。至今她还记得那个下午，草木芳菲，秾艳清香的暮春。她站在他办公室外的长廊里，看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纷繁而温暖。她推开门，看见他坐在角落里，桌前一杯白开水。他习惯性的对她伸出手，却犹豫着，放下了。他是那么随意的人，甚至有些懒散。她记忆中的他一直是这样的，随意，甚至有些懒散。
爱上一个人竟然这么容易，在一瞬间。
原本的一种淡淡的喜欢，就在这一瞬间之中变成了一种爱，一种可以为他付出的浓浓的爱意。她微笑了，他还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即使他独立支撑着这样的一个公司，独立地为生活而打拼，但是本质上，他是一个孩子。在他坚硬的外壳下面，其实隐藏的是一颗那么那么柔软的心。
她的心从此为他而更加柔软。
她在论坛在不断地回他的帖子，只是因为她发现了他内心深处的东西，也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东西。有很多的东西都是命中注定的，他们要以这样的方式相遇，也要以这样的方式彼此远远地注视。
人的感情，很多时候，是一个悖论。
她的成熟让她在一瞬间之中喜欢上了他的天真和任性，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只有宽容。她也知道他心底有很多的伤痛，只是从来不肯开口说出来，只是在偶尔的突发事件中才发现他会爆发出来。她面对他的怒火，她只是留给他一个她的背影，从来不愿意和他正面争论。
那天他去烟台出差，她至今还记得，那两只苹果，他从烟台带回来。她从不曾见过这么鲜润的苹果，有奇异的芳香。他用刀小心翼翼地切着苹果。他把苹果放在她的办公桌上。苹果的薄片在灯光下有柔和的光泽。她似乎能看见他的诚挚。她爱上了他，没有理由。
她的爱如此平静，而他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在平常一同出差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才会相对地近一些。甚至于在面临事故的时候，她和他之间依然平静，虽然是在那激情飞扬的足球场上。
她记得是因为吹黑哨的事。他们的球队赢了。举场沸腾。只有她，在纷飞的彩旗里万分沮丧。她不明白显而易见的舞弊为什么不曾伤害球迷的心。
歌声、喝彩声和锣鼓声。她耳畔响的却是黄建林在万达解散的新闻发布会上说过的话，字字句句，击在心头。对精神的践踏、对规则的扭曲，难道不是对足球本身的亵渎？
她不理解，球迷们爱的是什么，维护的是什么，捍卫的又是什么？她觉得胜利的呼声象甩在自己脸上的耳光，让她屈辱却无处可逃。
她看着他，热情洋溢的他，欢呼雀跃的他。她才意识到他们原来陌生至此。她尝试着，影响他。他却说，赢了就好，赢了就好。
他却说，哪个主场不吹黑哨？这是游戏规则。
他却说，能赢就好。假清高只能输球。什么事不是这样？
她看着他，万般哀怜。为自己，或者为他。她最怕听这种世故、老到的道理。她最怕这种人情练达的人。她无法抑制满心的愤慨。
她站起身，沉默地，拂袖而去。
第二天，她把巴西木放到了阳光暴晒的角落，不再关注。
她依然淡淡地做着她的事情，依然淡淡地看着他，但是眼睛中却多了一丝丝的陌生，但是她却知道，即使如此，即使在这心灵的裂痕中，她对他的牵念也一如从前，否则，她造就会选择离开，而不是这样没有结局的守候。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和她之间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要产生什么样的故事，只是觉得自己好傻，为了他在网络上的欢乐中的淡淡的哀伤，为了他的豁达背后的沉重，居然如此地不顾一切。但是，宿命的安排，她没有办法在现在的生活中摆脱。前生今世的孽缘需要时间来慢慢偿还。
但是，当她依然那样淡淡地等待着自己的心情的变化和裂痕的缝合的时候，蓓从法国回来找他，到了青岛。
她不知道他和蓓谈了什么，只看到他们又走到了一起，那种神态，是那样的熟悉与自然。似乎以前的种种都没有发生。而她甚至连替代品都没有算上，因为她和他之间就从来没有一个真正的开始。即使他到上海去找他，即使他和她之间因为网路有过这样的交流。但是，所有的旅程，都有一个终点。他们的终点落在彼此的淡淡的枯萎中，似乎一切正常。
她依然上班，但是她已经不再淡淡地注视他了，因为她知道她没有办法在注视他的时候，抑制住自己的心痛。依然点头、微笑，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很快冬天到了，雪，停几天，又下几天。热闹一些的街头，积雪让行人踩得铁实，很滑。
她一个人下班的路上，履冰而行，常常要摔倒。肘上撞得淤青。她不知道如何均衡。所以，只能循着自己的性情走路。
她其实是随众的人。只是有些时候，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只求是非，不计利害。这，有什么错?
而她，又在受谁的惩罚？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合逻辑，不成章法。她何苦深究。冬天，自有冬天的好处。阳光照在雪地上，有一种庄严、圣洁的美。
《匆匆，太匆匆》里，那位睿智的老婆婆，劝慰韩青，阿青，阿青，你看麻雀是怎么飞的？它们只有飞过低谷，才能飞得高，飞得远。
琼瑶的书里，她最喜欢这一段。她想，人生何尝不是如此？
他从此不再去栖息谷，因为他可能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他把时间都放在了蓓身上。她依然在栖息谷里看着别人相近的心事，看着曾经的往事，只是再也不会留下自己的文字了。
连续几个月，她一直只是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不再去管公司的业务经营的情况。她知道这几个月来，他的心思没有在公司上面，没有案子进来，公司的压力她也知道，但是她不知道她是否应该去管，因为所有的这一切现在都与她变得很陌生了。
除夕夜，她在家里孤单一人。没有回家，不敢去面对不属于自己的热闹，淡淡地他的影子融入了她的心灵。她甩甩头，为什么还是会牵挂他，为什么还是会在寂寞的夜晚里面想到两个人的温暖。也许是因为这团圆夜中的寂寞吧，她不由得自嘲了一下自己。
她还是决定去公司看看，公司这段时间的经营情况她是非常清楚的，但是她知道如果他不努力，她再怎么努力，到最后，公司也还是出于危机之中。
到了公司，她伸手去开灯，忽然看见有一个人，在灯光明灭间，从她的办公桌前站了起来。
她认识这个人。她自然认识这个人。她如何不认识这个人？
他看着她。她低头，看彼此的影子，投在地上。
她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她的卷宗让他翻得凌乱，桌角堆满烟灰，还有一些火星没有灭尽的烟蒂。
她知道，他过去从不吸烟。
他们面对面，站着，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呐喊。她想说，你怎么进来的，我这般蓬头垢面，你满意了吧。
她想说，你知道了我在上班时间不务正业，今天来加班你尽快查处啊。
她想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她想说，你不是有蓓吗，她不管你？
………
她有千万句恶毒、刻薄的话要骂出来，千万种情感在猛烈撕扯她的心。她泪眼朦胧。她溃不成军。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而他们，其实，只是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他将烟从嘴里吐出的熟练让她感觉到恐惧，他说我们公司怕是坚持不下去了，你也早做准备吧，她问为什么，我们一年赢利了几百万呀，坚持到明年应该没有问题呀，他悠悠的说我的钱全部给了蓓，她在法国需要钱。她没有说话，陪他默默的坐着。只听他不停的说如果我们这个月没有赢利，我们的事务所就关门了。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第二天，她乘一日一夜的火车，回老家去过年。
她的家在南方的小村庄里，两面环水，屋后有苍翠的樟树。她两年没有回家，觉得父母又苍老许多。只为家贫成聚散。家人的悲欢，她竟无力改变。
南国多雨。新春的天始终迷蒙，毛毛雨若有若无，飘在空中。田野里种着苜蓿，落了雨，远远地，能看出清浅的绿。
弟妹围住她，笑语呢喃，问北方的雪是不是真的象鹅毛那么大。母亲在里屋裹粽子，不时抬头瞅瞅她，说，北方那么苦，吃面食，有什么好。
她黯然，环视这个家。母亲陪嫁来的木橱剥落了红漆，堂前的八仙桌上还留着她小时候刻木蜻蜓印下的刀痕。只门口贴了两幅大红的春联，显着一些喜气。
老人的意思，她不是不明白。
她其实也说不算出，那个冰封雪飘的地方，有什么绊住了她的心。她莫不是为了自讨苦吃才留在那里的。
她踌躇数日。 直到他出现在她面前，那天是大年初七。
他眼红肿地说，找到你可真难，走了一周才到，看，过年都在火车上，你也不叫我进去。
她本该很开心，很高兴地看到他的到来，但是突然那个时刻，她真的绝望了。她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来找她的，虽然她知道他寻找她的过程的艰辛，她也心痛他的辗转，但是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看着他，“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她的决然让他觉得很诧异，他不知道他是否做错了什么，当他真正地看到她的好的时候，她似乎已经决定了对他放手了。
“你不管我了，不管我们的公司了？那可是我们心血的结晶，我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操劳，都是你在为我打点公司的事务，没有你，我可能到现在还只是一个落魄的男人；没有你，我可能仍然在不断地回忆缅怀，在不断地欺骗自己。你的出现和你的离开，才让我发现我是如此地依赖你，你让我没有办法忘却，没有办法习惯没有你的日子。你淡淡的注视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你，我怎么能……”
……
她转身过去，把门关上了，如同关上了自己的心。
她知道她为他在心底流了太多的泪，当她已经没有了眼泪的时候，他却来了，告诉她他的珍惜，可是，失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再追回。
云的泪已经成空，云的梦不再飞翔了，折断了梦想的云不再自由自在……
注：在这篇文章中，我用到了成成所提到的部分情节，感谢成成。
这只是我的一些感想，请大家斟酌。谢谢大家花费时间来看这样的故事，云已经飞翔，不再出现.......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8-26 15:55:03编辑过] | 
收藏
分享
有用
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