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尽是骷髅架——《禅秘要法》读后感

南昌黄泰

 

中学的时候，我读过法国象征派诗人波特莱尔的代表作《恶之花》，非常喜欢。在学佛前我对于其他现代主义文学和哲学思想也非常着迷。对死亡、腐朽、黑暗、恐怖等边缘化的主题进行非现实的和极度夸张荒诞的创作，营造非理性的如梦魇般的意境，这比起一般的现实主义作家的创作，更能够逼近存在的真相。

在读《禅秘要法》的过程中，我又一次体验了当年的感受。当然这样说或许是不恰当的，因为佛经就是三界慧炬，人天导师，这是任何世俗文学所不能比拟的。许多佛经描述的都是非人间的境界，然而《禅秘要法》却又有其独特的风格，不净观和白骨观是该经的重点，经中对此进行了极其详细的宣说。初学者往往有种误解，以为修不净观和白骨观是专门对治欲贪的。但事实上“若复有人。系念谛观。见举身白骨。此人命终。生兜率陀天。”甚至深入此法可以直证阿罗汉圣果。

其实不净观和白骨观的修法是相当复杂的，并非一般人以为的随意简单观想即可，那样是极其肤浅的，但即使这种肤浅的观想，依然是功不唐捐。法门无量，一门深入虽然重要，但如果某种法门对某个行人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这时候适当以其他有缘法门进行调节，也是必要的。也许某类根器的众生只要一个法门即可，但另一类根器的众生可能需要若干种法门配合才行。这并非一定是根器的利钝，而可能是法缘的不同。“佛告阿难。贪淫多者。虽得如此观佛三昧。于事无益。不能获得贤圣道果。次当更教自观己身。令如前法。还作骨人。”可见念佛虽然三根普被，但并不表示一切众生尽形寿皆只修此一法即可得度。

在《禅秘要法》中，恶的境界有很多，夜叉厉鬼以及观到自他身的腐败都能令行者产生惊恐。当然这些都是禅定中的幻象，这些幻象的现起就是种种心毒的象征。一切的恶皆源自心灵为贪瞋痴所染污，读过此经对于心造地狱天堂更加确信，只是这种心造诸世间的过程极为细微迅速，难为普通人觉知。当行者心中的净业现起，行者则能观“见三千大千世界。虚空及地。一切悉是微妙佛像。”读此经可以更加了知无论是清净佛土还是可怖的地狱，皆为心识变现。

虽然从极理而言，不净观和白骨观同为颠倒虚妄，但借此假却易返真，因为这是通向觉悟之途。其实作观并非修行人专务，一切凡夫都在作颠倒梦想观。当行者停止不净观和白骨观，以凡胎肉眼作观己身及以世人，那就是在继续走轮回路。“皮包血肉骨缠筋，颠倒凡夫认作身。到死方知非是我，空留秽状示他人。”不净原本是事实，然凡夫终究为画皮所惑。

一切法从心想生。但事实上由于道理不明，很多初学并不能相信这个甚深法义。他们会想我心里想某个东西怎么没有出现？我闭目什么也不想怎么现在的世界还没消失？有此困惑者读过此经当可释疑。你之所以想了没用，是因为你的想法是错误的，而且你的理解是错误的，你甚至把心当成了肉团心。只有勤修之士，才能以禅定力摄持散乱心，这时候才有资格称之为想，实际上是观想，而体悟唯心之理。这时候许多超出想象的境界也会自然现前，当然这一切都是自性所具足的。

从本质而言，所谓现实也就是一般人类的一般境界，不要认为这个境界与观想中的境界有根本的不同，无所谓现实与否，大可以把所谓的现实也当成观境（事实如此，并非假设）。这样无论什么时空坐标点，都是观想的对象。

从此——

不再将梦幻看作梦幻，不再将现实看作现实。

2008年4月17日

 

首发《黄泰学佛笔记》http://fojiao.huangtai.org/

水蛭

皮包血肉骨缠筋，

颠倒凡夫认作身。

到死方知非是我，

空留秽状示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