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己复礼”是孔孟之道的一个重要概念。语出《论语·颜渊》章:“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大概的意思是讲,人怎么才能做到仁的境界呢?那么,约束自己,不合礼数的事情不看、不听、不乱说、不作为,就能达到仁的境界了。孔子学说的一个重要观点,便是这个“克己复礼”。那么,到底这个“克己复礼”对于现代社会人们的生活观、价值观、世界观有没有益处呢?我们且来详细把这个“克己复礼”研究一番。 克,在古语中有战胜的意思。《左传·隐公元年》中讲:“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就是郑庄公在鄢那个地方打败了太叔段的事情。还有周武王打败商纣王的战争,也是“克”,所谓“武王克殷”。再就是有“约束、克制”的意思。《尚书·大禹谟》中有“克勤于邦,克俭于家,不自满假,惟汝贤”之说,以至于如今我们常讲能够“克勤克俭”,便是具备大道德之人了。 关于“仁”,这是儒家学说的中心,也是孔子孟子始终强调的道德观念。能够“克己复礼”,方能达“仁”,就是成就内心完美的道德境界。可见,儒家所说的“克己复礼”是作为一种修养的方法论提出来的,目的是要求人们克制自己的私心私欲,按照“礼”的要求修身达己,人人都能这样做的话,这样天下才能“归仁”。这当然是孔子的美妙期望了。 关于“礼”。“克己复礼”中的“礼”究为何种解释,现在众说纷纭。一说是《礼记》,即是各种社会生活中普遍的道德规范;又说不仅仅包括社会生活的各种规范,还包括有关的制度、体制、礼制等一切维护宗法制社会的体系,譬如《周礼》所云。笔者宁愿采取比较宽泛的“礼”的解释,以为“克己复礼”复的是周武王和“成康盛世”的“礼”,另外还包括孔子认为的合“礼”的道德规范。因为孔子生活的年代,正是春秋列国争霸、周朝的宗法制社会陷于逐渐解体的“礼崩乐坏”的时代,同时,因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的思想日趋复杂,各种世界观、价值观的论点层出不穷,百家争鸣。当武王和成康之世,正是周朝的鼎盛时期,统治者以简朴的治世之道教化天下,方得有周朝的兴盛。有感于春秋时期周室倾颓,社会道德风尚沦落,孔子提出了“克己复礼”的主张,希望人们能够回到简朴自然的道德至境,也是自然的。所以老子有感叹曰:“大道废,有仁义。” 故而从历史角度讲“克己复礼”,是为恢复古时的淳朴民风,维护宗法制社会的大统应为孔子的出发点。这个当然是孔子的历史局限。但是从对人们的教化上来说,“克己复礼”无疑是修身方法,对于养成完善人格、维持社会道德风尚具有积极作用。文革时期,“批林批孔”之风一度认为“克己复礼”是封建文化的糟粕而大肆批判,是一种历史虚无主义错误。并且早在“五四运动”时期打倒“孔家店”的时候,对于“克己复礼”也是持批判态度的,实在不很客观。儒家文化深入中华文化数千年而不衰亡,而中华民族又保持了独特的民族性至今,儒学实在功不可没,“克己复礼”也应当从今日之角度客观认识,并使之成为我们修身达己的一个方法。那些仍旧对“克己复礼”持批判态度的人可以休矣! 宋代理学家朱熹认为“克己复礼”中“克己”就是“战胜自我的私欲”,“复礼”就是“应循天理”,大大扩大了“克己复礼”的内涵。程朱理学对于儒家学说的过分解释和过度的发扬光大,使原本孔子的学说在明代已失去了孔孟儒学的本意。加上朱元璋一意弘扬程朱,贬抑别派,使得明朝一代深为桎梏,“克己复礼”遂也成为明朝的“克己复礼”,直到“五四运动”被人们掀翻在地的时候,也没人去认真去看看,那其实是朱氏学说并非孔子原先的初衷,可悲也哉! 所以正本清源,还“克己复礼”以本来面目,使其成为指导人们修身达己的准则,应是我辈国人保存国学的要旨之一。再看看当下社会,唯金钱主义、笑贫不笑娼、自私、物欲横流等现状,才知道“克己复礼”其实已经提倡得太晚了。 2008年3月19日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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