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华谈TCL的战略选择

新华信赵民

钧策评论系列之八：陈立华谈TCL的战略选择

——赵民陈立华访谈录

编者按：2008年2月18日开始，我的播客和博客增加《钧策评论》栏目。内容主要为请正略钧策的合伙人对热点事件、新闻进行观察、思考和评论。欢迎大家收看及发表意见。（内容仅为个人观点，不代表正略钧策公司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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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民：今天我们请来的嘉宾还是我们公司著名的才子陈立华，他一直对我们中国企业的发展和变化有观察和思考。最近什么事情又让你有什么感想和观点？

陈立华：最近发生很多事情，印象比较深的就是我国著名的电子行业巨头TCL又作出了一个很大的决策，就是把它的电脑业务给卖掉了，这个也是继它卖掉电工业务之后，又一次重大的行为。应该说TCL成为中国最大的卖家，我们看到这两年李东生不停的在卖他很有价值的资产，这个问题我觉得也是很值得大家玩味的。

赵民：一个企业有好有坏，好的时候去买别人的东西，不好的时候把自己的东西卖出去。以李东生这样公司的大盘子，把电工卖掉十几个亿和它整个的营业额比起来那只是冰山一角。其实电脑也不是它的主业，盘子也不大，而且也不是全部卖掉，卖给的也是战略合作伙伴，我觉得很正常。

陈立华：这两次卖，还是有很大差别的，电工是他起家的业务，最老的业务。也是在这个行业里面很典型的业务。等于是把一部分资产卖掉了。电脑业务发展的不是很顺利。虽然这两年发展有所回升，总的还是亏损的，但是亏损额小了。但是应该说在它的盘子里相对来说还是有发展前景的业务。电工彻底的卖掉了，电脑的业务，如你所说他在后面留了后手，这里面我看到我个人认为李东生这两年在他的无奈和未来的空间里面，做了妥协和努力。其实他做到这样是很不容易的。

赵民：这个不应该是无奈，应该是主动的。你要不想卖，也没有人逼着你卖。这两年应该说收缩战略都是主动采取的，是根据市场竞争情况的变化或者自身管理面临的挑战作出的调整。他的那组《鹰的重生》的文章我还是非常欣赏的。写作的背景作为一个企业家来讲他遇到了一些困难，但这个文章本身应该是杰作，充满着真情，如实地抒写了自己的心胸。真的通过大企业家作品当中，值得人学习，不能说流芳千古吧，至少也是流芳几十年！

陈立华：我的看法可能和你有些不一样。我认为TCL作为一个很著名的卖家，它背后还是有很多无奈的因素的。毕竟它卖掉的是它优秀的资产，有一点丢卒保车的意思。它的核心业务，也是最早的老业务，就是彩电。可以说TCL未来的希望，都集中在彩电业务上。彩电业务很多人看起来，已经走入行业产业末期的所谓低端产品，已经凝聚了TCL我不能说百分之百，可能是百分之八九十的期望，下一步李东生会有什么样大的举动，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从目前来讲，他实际上做了很大的收缩，这个收缩的背后花费了很大的心血和成本。

赵民：这个我觉得也很合情合理。也不能说他放弃，或者叫回归创业的业务。同样的联想也在走多元化。我们看我们国家彩电降价，家电下乡。家电下乡市场空间极其巨大，现在农村电视基本上到位。市场空间非常大。不要说其他国家，就中国的市场空间就很好。现在有液晶、等离子电视，现在我们有很多电视我都搞不清楚。人家说我们家有没有好的电视啊，我说有，也有大屏幕的，你们家有，我们家也有。谁也不缺，咱们都是一个层次的人。这种心态的老百姓还是很多的。所以卖掉其他的业务，回归专业化是社会的大趋势。

陈立华：至于说到底李东生怎么样，我们就拭目以待吧。我觉得从这个事件可以引出一个话题，在这么一个长的时间里面，像联想、TCL，他们经历了很多反复，多元化、专业化、进入IT服务业，再到传统制造业，进入信息业，回归到彩电制造业，那么我们咨询公司的价值在哪里？这个问题值得我们去思考的。实际上应该说整个过程里面，柳传志也好，杨元庆也好，或者是李东生也好，他们都是很了不起的企业家。在这个过程里面，他们做了很大的错误决策，不管是错误决策是他自己的还是做的，还是说客观环境造成的，应该说它过程里面都没有得到更充分的，或者是更好的建议，所以这个问题可以给我们一个思考，我们在以后如何去给这些大的企业，无论是电话也好，或者是如何面对彩电行业。有很多人认为这个行业已经日落西山了。实际上可能在广大的农村还有巨大的市场。如何帮助我们企业更深入的了解这个产业本身给我们很多思考的问题。

赵民：这个大道理是对的，但是后面有很多难处可以理解。在具体操作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为难的选择。为难的选择里面有不同的说法，也有很多内部的员工，也有事业部，没有事业部都说自己的好话，说市场的大小，为自己事业部的发展游说成长的空间、资源。又比如说你从社会大体来看，或者局部的历史阶段来看，也会不一样，从全世界市场和中国本土市场看，不一样，从城市市场和农村市场来看，也会不一样。这是个选择是个博弈。我个人的看法，咨询公司只是提供一些方法，提供一些角度，帮助决策。但是企业家还有一些自我感觉，对自己公司的体质给一个客观的评价。你要看联想和TCL两个企业还是有差别的。虽然结果都回到主业，联想的整个趋势发展方向这一年来有很大的变化。联想是中国文化和美国文化的冲突，如何融合在一起，如何控制成本，把浪费的成本砍掉。而TCL他下面的中间层有很多信息是误导的，或者说有很大风险。一些基本的企业管理层面，还是很重要的，有一些基本课程要补，这种困难和挑战是很现实的。这就是对体质了解的还不够清楚。这是我们咨询公司很难做到，因为你毕竟是一个项目，是短期的行为，不是长期对这个公司深度的了解。类似这样的问题咨询公司也解决不了，你只能解决当前的问题。我个人的看法就是包括你刚才说的TCL的电脑，这也是个人的一种方法，它没有全部卖掉，它留了一手，它以后还会回来。或者它卖的便宜，也是为了以后买回来的时候便宜一点。而且日常经营管理的话，由别人来管理，还是底下的人来做。卖电脑和卖电工两者之间的差别，也反映出这个老总的思路，这个没办法。实际上是一种情结或是说偏好，一种价值观在里面。

陈立华：我不知道TCL今后能有多快能恢复，或者是反弹。我想刚才你也谈到了，一个企业家有时候不断的反省和修正。从李东生写的文章《鹰的重生》里面，我也看到，他也在做自我检讨和自我反思，我想一个企业家有自我反省精神，这个企业还是有希望的。这是第一点。同时我想李东生目前面对的不光是在做振臂一呼的事情，实际上还需要重新鼓舞他下面人的士气和信心。实际上TCL也在面临人才不断流失的问题，包括元老级人物，还有一些中坚力量流失，或者是被挖走。如何尽快恢复大家的信心，这可能是李东生的当务之急，不光是员工，同时还有股东，还有其他的投资者。

赵民：我个人觉得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惊天动地的大动作而是“润物细无声”这样的改变。这个时候你再不做“润物细无声”改变的话，那就很难从基本层面把一些文化的深层的东西改掉。你就很难保证长期可持续的高速发展，当机会来了也抓不住。一个企业最好的状态就是小变不断，大变没有。变化的过程是持续的过程，不是很短的过程。要不断持续的变化。一个月没什么变化，三个月一看有，六个月一看有，一年一看变化就大了。

陈立华：目前TCL做的变革也是符合这样的一个思路的。它把业务打包，变成业务群，这种做法实际上也是在隔离风险。第二个关于您谈到的中间信息闭塞的问题，实际上在整个TCL里面，也应该是存在的。TCL也做了一些动作，把它的中间层，把销售系统的大区给撤了，实际上直接管理伸到省和市，这样的话使得它的管理流畅，而且信息流通，也削减了一大批相对来讲职位很高的中间层级。这个对于他的发展是有利的。同时，我也保留意见，我认为目前卖电脑、卖电工，无论他背后有什么目的，或者是他有什么样的动机，本质上来说，都有一个短期性的需要在里面，对于TCL本身，我认为还会对他造成损害，对他的元气还会造成大的伤害。至于能不能成功的反弹，这里也衷心的祝愿李东生能够成功的带领TCL走出目前相信是暂时的困境，重新登上辉煌的顶峰。

赵民：我相信李东生知道你这个愿望以后，他一定会很高兴。我们中国的企业来讲，无论是制造业还是在广东的企业当中，TCL企业对中国企业的贡献，对中国企业管理的贡献，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还是难能可贵，还是值得我们去研究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也很感谢，你今天给我们讲的你的思考、你的观察、你的分析，相信大家听到你的话以后，也会有非常精彩的思考。非常感谢！

嘉宾简介：

陈立华，正略钧策咨询总监，清华大学MBA，著有《把激励搞对》、《咨询的真相（第二版）》、《咨询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