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如焉@sars.come》的人物剖析

ghzhou88

题外话：在完成这篇短文的最后一部分之前，本人到外面溜达了一圈，着重考察情人节的市场，那可真叫火爆啊，真想立马加入卖花的行列去大声吆喝！

真的很羡慕他们啊，瞧：那个捧花的女孩走得多骄傲！！

祝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

经过家人的大力举荐，这几天断断续续看完了这本小说，先说一下总体感觉：

我没有感到任何的震撼、也没有感到不得了的启迪。作为一部类似于《三国演义》类的野史小说，它确实具有可读性，尤其是对于那些历史方面的感性知识比较欠缺的人们来说，在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之中去重新感知往昔的岁月，不失为一种很好的教育方式；但对于那些亲身经历过或一直关注社会民生的人们来说，此部小说却不免有很多矫情，最主要的矫情之处在于人物的命运安排过于政治化与人为化。本来小说的魅力往往在于“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但本篇小说给我的感觉却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因而在生活的逻辑方面，违背了一些最本源的东西。当然，小说也有不少值得肯定的地方，如贯穿始终的网络环境与互动影响的描写，确实是“与时俱进”的典范；再有就是大时空背景的频繁转换，意识形态、社会万象、文学艺术、政治事件等要在几个人的生活、工作中完全展现出来，而且还要富于戏剧性、合理性，并要有冲击力，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这些作者都有较好的突破。

总的评价我不想多说，下面着重围绕几个关键性的人物谈一下自己的看法：

一、    最为真实的人物——毛子

毛子在整个小说中着墨是最少的，很多时候是以其他人物的配角形式来加以叙述的，但恰恰是时隐时现的描写，勾勒的毛子形象却最为丰满，戏剧而不失真实。这样的毛子形象在现实生活中具有非常广泛的代表意义，因为中国很多的知识分子都或多或少经历过与他类似的心路历程：少年时期激情满怀，一腔报国理想与救民心愿；青年早期在严酷的政治运动中接受残酷的洗礼，或麻木、或偏激；青年晚期面对着精神世界的破败与物质世界的贫乏，面对着道德理论的坚守与花花世界的引诱，他们挣扎、他们寻觅，极端者完全抛弃一方而进入另一个世界，这样的人倒也没有太多的思想束缚，但更多的人如毛子那样，经历了一个由“蛇”到“龙”的蜕变过程，这个“龙”就是“变色龙”的练成。他们学会了周旋、学会了太极、学会了巧妙的利益表达，特别是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生存之道，而又巧妙地维护了自己的所谓“精英”尊严。小说中毛子那场亘古未有的心灵恐惧的描写，在很多中老年知识分子中是颇有象征与代表意义的，而后来他的“大部头”著作问世以后的躲躲闪闪，此种现象在如今的学界可以说已到了司空见惯的程度了。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在今天的知识界只能徒具抽象的标杆意义，心与形、表与里、小圈子与大社会的两极背离在理论圈子中具有普遍意义，毛子就是他们的典型代表！

二、    最不真实的人物——江晓力

江晓力在小说中的作用起初是黏合剂，后来变成了推进与转向的阀门。这一人物的描写是所有人物中最失败的，也是最不真实的。究其原因，主要是她的言行违背了人性的很多基本原理，在现实生活中不具普遍代表意义。在她的身上，有着太多两极性的矛盾冲突，作者偏偏让这些冲突都能够合二为一，这不能不引起读者的质疑：质疑之一是作为一个见多识广、身心成熟的女人，在四十多岁这样的一个无论是进入优雅或坠入琐碎的年龄段，对于男女的感情问题完全不同于少女时代，哪怕有1％成功可能性的情况下也会“放手一博”，哪有“拱手相让”甚至“百般撮合”的道理？在青春的尾巴阶段，女人的嫉妒之心应该是登峰造极之时，因而小说中她对茹嫣的盛情好意实在是让人觉得虚伪与不实；质疑之二是她的政治操守与政治活动的取向是自相矛盾的。文中一方面描写了她受父辈的影响，有明确的信念与正直的精神，但可惜的是她的所有实际行动都是取悦于官场的上方而非社会的下方，特别是在那种特定的时候，对于民生与民声她可以置若罔闻，但对于官场的微妙变化却表现出她的职业所不应有的敏感与兴趣，这也使得读者对她的多次帮忙联系手术的“五院长”的做法产生怀疑，而最想问的就是她帮助的这些人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物？其助人的目的何在？质疑之三是以梁晋生的阅历与能力，可以被其影响，但完全被其“要挟”，并在最后与其“比翼齐飞”，这一点是不足为信的。如果说让茹嫣美梦破灭，让两个女人都鸡飞蛋打，这样的结果倒是可以接受的结局，但江梁大逆转式的结合实在是有些牵强与荒唐；质疑之四是以江晓力对政治的渴望，以其所拥有的政治智慧、政治资源来说，居位于一个十分清贫的研究所中进行自然科学研究，这一点大概与中国国情，尤其是中国官场的场情是不相吻合的。

三、    最没性格的人物——卫立文

卫老师是整个小说的灵魂，作者在其身上着墨颇多，可以说是上下八十年，纵横九千里。他的政治命运坎坷、学术生涯多桀、感情生活更是一波三折。按理来说，他的身上戏剧性的东西应该最多，人物应该最为丰满才对。但可惜的是看完整部小说以后，除了对他的那声“我的娃儿”的大声恸哭有深刻印象之外，其它剩下的都是大篇大篇的说教，没有活生生的生活语言，没有经历大灾大难以后在生活方面表现的淡然、幽默与从容，因而人物的形象就很空洞。笔者认为，问题就出在没有“大道至简”，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卫立文的很多谈话，不加修改就可以拿去发表，也许是好文章，但这种“生活理论化”的人物恐怕不是读者所喜欢的。在卫立文身上，我们除了重温一遍多变的历史事件以外，在其个人身上，你大概找不到“可爱”的地方，有一点“可恨”的地方也可以，但可惜也没有！而在小说中，一个完美的人其实就是一个平庸的人，一个除了理性认同而没有与读者感性呼应的人物，其性格特点是灰暗的，这样的人物描写无疑是失败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2-15 10:36:29编辑过]

ghzhou88

四、    最应该“节外生枝”的人物——达摩

在作者笔下，达摩是一个“怪人”，他游走于精神的上层与物质的下层，尤其在.com时代，这样的“平民贵族”与“平民领袖”确实是层出不穷，这是作者的一大贡献。过去有的朝代讲要“藏富于民”，互联网时代则是“藏文于民”与“藏思于民”，民间思想家的崛起必然带来思想的多元、思维的多向与思考的多极，这对于打破“一言堂”、开启“新天窗”是极有好处的。但从小说来说，对于达摩的描写太多着眼于他精神的“坏”与思想的“反叛”，一旦涉及日常生活，他是如此“中规中矩”和“清心寡欲”，如果没有文中对他妻子一带而过的描写，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现在的婚姻状况，如此的“思想圣子”与“生活弱子”是与现实生活有一定距离的。有道是“男的不坏、女的不爱”，佳人往往喜欢的就是“才子”，异类的才子更有其摄香之处，这一观点虽然老套但亘古未移，因此，达摩应该再“坏”一点，尤其是在寡居的茹嫣面前，为什么一定要那样一本正经呢？他们两个都是性情中人，如果做出一些性情中事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退一步来说，哪怕是“意淫”的描写也不为过啊。

五、    最为有效的人物描写——梁晋生

在所有人物当中，梁晋生的描写是最为独特的，基本上没有他本人的内心独白，没有他本人的心理刻画，他所有的表现都在对白的语言中与辅助的行动中显现出来，因而，虽然文中别人常常拿他作为谈话的“影子”，但这个影子是十分生动的，如初识茹嫣、湖边赏月、南下探母、酒家闲情、沙发狂欢等场景，他的言行与他的地位、修养、经验等是十分吻合的，因而给读者一个“顺”的感觉。他在最后关于政治前途至上的选择，也是与当今中国官场社会的价值判断与作风做派的主流相一致的，因而也是可信的。读者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决定与茹嫣分手时的内心世界是不会平静的，但关键时刻的抉择又是毅然决然的。除了最后与江晓力的秦晋之合我不赞同以外，我觉得梁晋生的人物描写是生动而有效的。

六、    最为细腻的人物描写——茹嫣

作为小说的第一人物，作者对茹嫣的描写是倾注了相当多的心血的。总的来说，这一女性形象的塑造还是比较成功的。成功的主要原因在于作者把握了“人性”这一主脉，特别是把主人公的感性一面刻画得非常细致，“人情味”浓厚是其主要特色。从茹嫣的工作岗位性质来说，自然科学的科研人员疏远政治甚至是讨厌政治的现象比较正常与可信，但作为科技工作者那么晚才接触电脑、接触网络似乎有点牵强，但这些没有大碍。我们常说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了女人，就会少了50％的真、少了60％的善和少了70％的美。在茹嫣身上，这些真善美的东西都有体现，其中特别突出的就是“善”这一品质，而这与现实生活的状况也是彼此契合的。我们可以对比一下，一个缺少善心的男人与一个缺少善心的女人，后者会令人觉得更加可怕，会得到更多和更深刻的诅咒！如前一段时间网上广为流传的“虐猫事件”，那高高的高跟鞋暗示着一颗蛇蝎之心，令人不寒而栗！而当一个女人爱惜花草、怜惜动物，她的形象马上就会灵动起来，茹嫣就是这方面的代表。如她对待小狗杨延平、对待年轻人死亡、对待杀狗事件、对待自己儿子的种种言行，都是出自“本能”、出自“母性”，并没有在做这些事情时有着“等价交换”、“潜在利益最大化”或者“放长线、钓大鱼”之类的想法，完全是率性而为，因而也就更显真实，而真实是最能够打动人心的。与她对照的江晓力却工于心计，无法与“善”挂钩，也同时无缘于“美”的称谓了。茹嫣对于爱情的态度是既克制、又渴望；既小心、也放荡；既收藏、亦驱逐。个人认为，其中立在中间、居于核心位置的就是“善”字，以“善”字当头、以“善”字统领。再加上她不错的身姿、感性的文字和特殊的状况，使得那些适龄男人不想入非非都难，更不用说鳏夫独居、阅人无数的梁副市长了，当然不会放过这一不可多得的“尤物”，只可惜那个思想犀利的达摩，竟然在美妙如斯的茹嫣面前能够无动于衷，善哉善哉！

特别提示：个人认为文中的 卫立文 毛子 达摩 茹嫣 江晓力 梁晋生 等人，作者已经在名字中暗含其个人特质与最终命运，不知你是否赞成？

请根据你的理解说一说每一个名字的“微言大义”。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2-15 10:37:38编辑过]

ocq1208

呵呵,楼主这篇贴子还是写的蛮好的,虽然跟我的评价不一致.很高兴对同一部小说有互相交流的贴子。

没有十全十美的贴子,但楼主把《如焉》比成野史小说,……确实开始流行是从手抄本和网络版开始的……我不知道楼主对野史小说的定义是什么？但把书与《三国演义》并列，我觉得评价已经很高了。

至于震憾和启迪，所谓“智者乐山，仁者乐水”，可能阁下修为已经达到一个境界了。不过认为说这部不说好的人是“那些历史方面的感性知识比较欠缺的人们”，却有些偏颇。

楼主对几个主要人物的剖析有些我认为比较准确，但最不真实的人物，我认为是如焉；最没性格的人物，我觉得套在卫立文身上也不合适。

至于小说人物的姓名，许多小说人物的姓名都有寓意，《红楼梦》就用得很好，楼主能发现这一点，说明楼主很细心。

对了，楼主也跟我一样犯了粗心的错误，书名是《如焉@sars.come》。

最后，也很俗的说一句，祝楼主情人节快乐！想看花的话，广州的十大花市，明天就开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2-15 0:32:03编辑过]

ghzhou88

非常感谢ocq1208兄的回复，我已改正了书名的拼写，但说实话，还是觉得用.com更贴切，不知作者是怎么想的？

其实我现在已很少看小说了，也是在拜读了ocq1208兄的评论文章以后才产生了读一读的冲动，你的帖子写得挺好，刚才我又温习了一边。

我的评论主要是从“小说”这一文体的定位来阐述的，我没有读过柯云路的那篇文章，但自己总觉得小说一定要与活生生的生活密切相关，卫立文的很多讲话是很精辟，但那似乎适合在报告会上演讲，或者以政论性的杂文形式发表，但总是觉得不适合在日常生活中如此长篇大论，主要是觉得不真实，也太沉重！前半部分我还认真读他的语言，到后面，一看到他的大论，要么一目十行，要么干脆跳过去视而不见。

对于茹嫣这样的女性，作者把她作为“第一号”人物推出，确实还是很有道理的，道理就在于现实世界中不乏如此人等，本人周围就存在这样的女性。其实，这篇小说中年女性读起来可能比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读起来更有感触，她们也更有发言权。

总的来说，我认为小说就是小说，无论是《三国演义》还是《红楼梦》，也无论是《笑傲江湖》还是《简爱》，打动我们的都是情节，鲜明的个性特征与度身定做的形体语言，如果我们不能在轻松中记住很多东西，需要刻意去回忆，那它作为小说这种文体是不能说很成功的。

上海今天阳光明媚，明天就要阴雨绵绵了。广州的花市早有耳闻，可惜没有机会一睹盛大芳容啊（家中现只有一撮快要蔫掉的百合），憾事憾事！

ocq1208

ghzhou88兄客气了.

小说就是小说，肯定不如一些理论书籍更有价值，这一点我还是认同。《如焉》就语言、文体、情节来说，确实不算很好，这是事实；但这几年来，确实优秀小说太少了，所以《如焉》才显得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