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发自己一篇习作请各位批评:
梦 里 笑 魇 如 花
一进入十冬腊月,就是远游的人多梦的季节,因年关将近了。 常常就会把心事不停的玩味。只要有空,一定就会想起远方故乡的那些事情。鸡鸣,犬吠,水井边恼人的捣衣声,碾谷机整日不停地呼噜,村落里零星炸响的鞭炮,从各家各户屋顶的灰黑瓦缝中挤出来慢慢长大的烟雾,与那一切的声响,无不同着村庄里的农人们一起,为即将到来的大年作些忙碌的准备。东家西家要杀年猪,猪们发出悲哀的嚎哭,村人们显然感觉不到这畜牲的极不情愿和悲哀,心里只想着要薰腊肉,要过年罗!细心想想,也难怪,都辛辛苦苦,起早摸黑养它一年了,就为了这一天,心中甚至充满了收获的幸福。整个村子空气中无不弥漫着烟熏火燎的柏枝树清香,好闻得很。 我就常常枕着这些记忆入梦。白天在公司里忙碌着,一本正经地从事所谓的管理,对着电脑和互联网,打理一些什么内控、战略、报表之类与梦毫无关系的事。可是公司的同事,每天朝夕相处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心中的这些小小牵挂。更不知道,和我如此亲近密切的远处那个小小村落。以至于我常常在现实工作中忽然想起了故乡而甜美激动时,身边的同事们不知道我从哪儿得来的欢喜!内心的温暖世界和现实的世俗,在我这儿竟一分为二,却又合二为一! 但凡有欢喜,也有忧伤。思绪会在故乡的道上无拘无束地奔跑,就随着联想和想象,发生许多故事。把已经故去的人还当他们活着,同他们说话。我想象着大姑父带着我们一群孩子到大沙河撒网捕鱼,划着一叶“豌豆角”小舟,箭一样在峡谷水面上穿梭,水面上划出长长的好看的寂寞水线,随小舟尖尖尾翼呈人字形向岸两旁分开。河面上除了我们的欢笑和说话,以及水声,就剩下山水间的几句鸟鸣,显得有些寂静。忽然从记忆回到现实,我明白,大姑父也早已辞世,不会再有那些美妙的经历了。所以,联想就会一下子定格在他无邪、有些天真却完全绽放的灿烂笑脸上!那么灿烂,如花! 故乡,是我一个人的!没有别人能够分享,即使我在这里费尽许多文字告诉你,你却是无法进入我的梦境。我的陶醉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喜欢故乡的每一寸土地,与它相亲,灵魂就会快乐! 如果故乡那些土生土长的亲人还健在,我就会不停地思念;如果已经不在了,思念就变成了永远的怀念!离开故乡十五年,思念与怀念就成了习惯。比如,在南方的迎春花市上,看到很美的菊花,就想到故乡小路旁和山野间惹眼的野菊花。在小土路的两旁,到秋天荞麦花开的时候,野菊花也一定是要开的。想到野菊花,不免就怀念起舅爷爷来!最后一次送他回他家是一年半前,他在半年前也已经去世了。我记得那次送他回家的路上,他走得有些累了就坐下来歇歇脚,望着我笑!我和他在路边坐了好一阵,记住了他慈祥、温暖、善良也有几分老人特有的儒雅的微笑!如灿烂的野菊花!他哪里知道,在他冲我笑时,我永远记住了他如野菊花般灿烂的笑容。 故乡的野菊花是开得有些太隆重,太热烈,在寂寞山野间却如此铺张、奢华,简直浪费!但每想起舅爷爷如野菊花般的笑,也就释然了! 十冬腊月,是唱哭嫁歌的季节。村子里的大姑娘都远嫁到山外去,再也听不到《十想》、《十哭》、《辞爹娘》了。只有记忆中童年时的歌哭,像记忆中的文化胎记,磨灭不了: 爹娘养我操尽心,可惜我是草子命; 草子要由爹娘撒,撒到哪里哪里生。 撒到高坡太阳晒,撒到山沟背了阴; 撒到路边牛马踩,撒到河中难生根。 霜打落叶离娘身,一朝成了他乡人; 爹娘一地女一乡,难报父母养育恩…… 其实,这歌声中,也埋藏着远游人的一个梦!
农历丙戌,腊月十五记于海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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