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寒雪舞 发表于 2006-8-4 17:00:52

[原创]我的父亲母亲

<div>母亲和父亲经人介绍而认识的那一年,父亲二十四岁而母亲只有十八岁,也就在那一年,父亲和母亲订了亲,于是母亲便在名义上成了父亲的“准妻子”。过了两年,父亲便正式把母亲迎进了门,开始了他们相扶一生的岁月。 <br/>  在我长大后,我时常会问及母亲,为什么在她还很年轻的时候便和父亲订了亲,提及这话,母亲便会淡淡地笑,然后一脸的肃穆,随后便是一阵沉默,于是我便知道母亲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久远的年代。母亲说在她十一岁那年,外公便因病而撒手离去,撇下外婆、母亲以及两个更小的儿女孤苦地活在这个世上。那些年还是搞公社吃大食堂的年代,干活分配都以“工分制”作为衡量标准。外婆一家全是女辈且年龄偏小,生活便显得异为艰难了。每每母亲回忆到这儿,我都会显得很迷惘,因为我一直很难想像十一岁的母亲如何挑起生活的重担,同样不明白十一岁的女孩子在那个年代能够做什么样的重活。母亲说每每分组干活的时候社员都不愿意和母亲在一组,因为一个小女孩会拖他们的后腿,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母亲除了流泪还是流泪。好在母亲所在队的队长人很好,分配任务的时候常常强制性地把母亲安排在一些男人多的一组,这样可以少干一点的活计而能够挣得相对多一点的工分,所以母亲在嫁给父亲后仍然每年在春节的时候去老队长家坐坐,顺便带点土产品,说是聊表心意。随着年龄的增长,母亲的庄稼活也做得比较好了,至少在分工的时候没有人再瞧不起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了,但这样并不能够改变外婆一家贫困的生活,所以在母亲十八岁那年,外婆开始托人给母亲提亲。母亲的长相还不赖,且为人勤劳朴实,所以提亲的人很多,但外婆却选上了比母亲大六岁的父亲作为女婿,我想在当时的外婆看来除了父亲为人诚实、庄稼活做得好外,还可能是父亲的家境比较好一点,我不知道当时母亲是否同意这门亲事,但既然外婆点了头,我想母亲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于是在见过一面后的几天后父亲家便给母亲下了聘礼,于是一门亲事就算成了。长大后,我曾问及母亲当时她是否同意这门婚事,但母亲从不正面回答我的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然后若有所思的说:“你爸是个好人。” <br/>  自从父亲和母亲的关系确定后,父亲便经常来帮助母亲干活挣点工分,爷爷也常让父亲带点东西或钱来接济外婆一家,再加上舅舅和姨姨能够做点活计,外婆一家的境况从此有了一点好转。日子就这样过了两年,母亲便正式嫁给了父亲,在嫁给父亲的第二年的一个雪天,我便来到了这个世上,母亲说生育我的时候没有多少奶水,于是在我来到人世一个月后便给我断了奶,开始用小米粥来代替奶水喂养我。因为营养不够,我常在半夜里饿醒,然后便大哭大闹,熟睡中的母亲惊醒后便一面哄着我一面披衣下床,开始在厨下给我熬小米粥,因为我的经常吵闹,所以母亲总是睡不好觉,但母亲仍然坚持清晨起来做家务,正因为这样,母亲也渐渐获得了爷爷一辈人的认可和赞赏,都一致认为她是一个很好的媳妇,母亲也从而在妯娌和村人面前有了很好的声誉。在我两岁的时候,我的弟弟也来到了人间,因为人手不够,所以母亲便把我寄养在外婆家,也就在那一年父亲从大家庭里分了家,开始独自支撑起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 <br/>  父亲是属于那种吃苦耐劳型的人,他的思想、作风以及行事准则完全继承了中国农民式的传统。父亲为人非常的朴实且很少有话,在印象中父亲好象有忙不完的事,很少见到他有空闲的时候,父亲是庄稼活里的行家里手,被村人称为“把式”,所以在大集体的时候,父亲的工分挣得就相对比同龄人要多,分组干活的时候大家都愿意挑在父亲一组。父亲除了为人勤劳朴实外且乐于助人,包干到户后,父亲经常忙完田里的活计后还抽空帮一些没劳动力的人家做做事,正因为如此,母亲有时候想不通父亲为什么这么做,问及父亲的时候,父亲只是呵呵的笑,笑得母亲无从问起,只好不再过问他的事。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比大集体时候好一点,但生活依然很困苦,如果大家读过一些农村题材型的小说,就会多少知道点八十年代初的农村是怎样的一片天地。父亲从不让母亲插手田里的事务,只有在很忙的时候才让母亲做点田里的活计。母亲每每说到这里,我都会看到母亲面颊有丝丝幸福的光芒。虽然父亲母亲勤劳且节俭,但这并不能改变自身的生活,所以也没多少余钱来买木柴作冬天的柴草,所以在每年的严冬来临之际,父亲都会提前一个月去几十里外的山里砍些枯树枝和柴草,每隔五六天父亲便会拉着满满一平板车的柴禾赶回家,而这时的父亲会变得胡子拉茬,满面尘土,好几次他刚回来时想抱我,我都会吓得躲开,因为幼小的我不相信这就是我的父亲,这一方面自然是因为父亲的满面尘土,另一方面也因为很少呆在父母身边,因为在弟弟出生后我便被寄养在外婆家,只有在快到冬季的时候,那时候的农村相对来说很清闲,母亲才把我接回来,所以在我的记忆中,外婆比父亲和母亲更加亲切,相反对父母亲倒显得有点陌生了。 <br/>  父亲除了庄稼活做得好外,还有一点商业头脑,但父亲从不认可这一点,说是因为生活才想到做点小生意,他的想法只是想多挣点钱好贴补家用,父亲走村串乡的卖些针头线脑以及其它一些日常用品,这样几年下来,父亲在这一行当做得比较有经验,家境也渐渐有了好转。在我七岁那年,父亲便拆了土坯房,利用手头积攒的一些钱以及亲戚的借款盖了三间砖瓦结构的屋子,这在当时的农村还是不多见的。因为做了房子,再加上我开始读书,日子便又显得有点拮据了。好在那时候整个政策也逐渐好转,加上父亲的生意做得有点名堂,日子也不算太苦。从那时节,母亲也开始代替父亲做一些田地里的重活,虽然父亲当初不同意,但想到自己不能够照顾家里也便不再坚持。母亲虽然不经常下地,但农活依然做得很好。而且母亲的手非常的巧,会织衣、做鞋,还会厨艺,每逢村里办红白喜事时,母亲都会被请去做厨师,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现在。因为父母的勤劳以及乐于助人,父母亲在村里有一定的威信,说出的话还是有点效用的。 <br/>  父亲没什么别的嗜好,除了酒以外。对于近年农村流行的扑克、麻将是一样不行。听母亲说父亲的酒史可以追溯到他结婚。那时节,每天晚上劳碌了一天的父亲就会坐在桌旁,独自喝着酒,开始时是一两杯,到三四杯,最后便有了酒瘾,每天都得有酒才行。好在父亲很少醉酒,偶尔醉醉酒便会倒在床上昏睡,不像些人醉酒后胡言乱语,乱吹乱侃。每次父亲醉酒后,母亲便会帮父亲洗净手脚,然后扶他躺在床上,自己就会到厨下熬些醋给父亲醒酒。这些年,父亲渐渐老了,酒量也大为减弱,所以就更少醉酒了。 <br/>  在我眼里,父亲和母亲的角色是颠倒的,父亲是慈父,母亲是严母。小时候很怕母亲,母亲对我管教是一种家长式的、强制性的,每回犯错误母亲都会对我严加斥责。在我家,最重的“刑罚”就是跪在地上写检查,这种“刑罚”曾对我用过,我已经不记得自己犯了什么错,只依稀知道那次母亲的脸色非常的难看,不管父亲怎么劝说她,母亲都没有改变初衷,仍是让我跪在地上写完了检查。还记得年少的我非常地固执,那天晚上一直和母亲斗气,但母亲却并不为我所屈服,一直到深夜十点多让我写完检查才去睡觉,打那以后,我就开始专心学习很少在村里惹事端,母亲也没再责骂过我。现在长大了,每次回忆起小时的事,虽然不苟同母亲那种教育方法,但我仍然非常地感激母亲。相反的是父亲对我们非常的慈爱,印象中父亲从没责骂过我和弟弟,每次我和弟弟做错了事受到母亲责骂后,父亲都会过几天找我们谈话,父亲的语气非常的平和,在不知不觉中平息了我们对母亲的怨气。 <br/>  父母对我和弟弟的期望非常地高,希望我们能够好好地读书,因为在农村人的思想里只有读书才能够离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父母的文化都不高,所以不能够很好地辅导我们,但却经常在饭桌边对我们进行思想教育,在晚上则会陪着我和弟弟温习功课。父母怕影响我们学习,一直不肯买电视,那时候的晚上非常地单调,通常我和弟弟温习功课,父亲算算帐以及安排明天的活计,母亲则纳纳鞋底打打毛衣,一直到我们温习完功课父母亲才去睡觉,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我上初中。在我刚上初中时,父亲便开始南下,用父亲的话说就是能多挣点钱好改善家里的生活。父亲一直在那边呆到现在,屈指算来有十余年了,靠着父亲的勤劳和经验,在那边混得不是太差。父亲曾几次让母亲去那边,帮助照顾他的日常生活,但母亲舍不得丢下家里和田地里的活计,一直未曾答应,父亲也只好作罢。近来,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坏,我们劝他回来,但他决计不肯,于是我和小弟开始做母亲的思想工作。母亲拗不过我们于是在过完农历年便随父亲去了那个城市,于是偌大的家便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静寂的长夜,百无聊耐,于是写下上面的文字,算是寄托对父母的一点思念。</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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