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ggy 发表于 2006-5-16 12:42:50

生活在城市中的树

我是一棵树,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多年,但现在我羞于说出自己的名字,就称呼我树好了。<BR>  刚来这儿的时候,我还是一棵小树苗,经过多年城市生活我长到四五米高,能有这么高的个儿我已经相当知足,千万不要拿我和生活在山林里的兄弟姐妹们相提并论,我们简直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之别。他们有土地妈妈最纯洁的乳汁,我只有后妈(碎石水泥和烂瓦)的恶脸;他们有清新的空气呼吸,我得天天忍受汽车尾气的熏陶;他们成长时有很多动物朋友玩乐,而我只能呆呆地看着一辆辆铁壳子呼啸而去,有时还要成为路人撒气的对象;他们有原汁原味的雨水去豪饮,我呢?雨到了我这儿就变了味,里面被掺杂了很多佐料,比如:铅、汞、硫,哎哟不说了,太可怕了!他们生病了,就有鸟医生来诊治,我生病了,人类就拿着一喷头对着我全身上下喷了不停,那药味儿更难闻!算了,一切都忍了,俺学雷锋,为人类无私做贡献——美化环境!反正有枝有叶的四肢健全,就这么过一辈子吧。<BR>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件伤天害理、有悖树伦的事情发生了。<BR>  一辆车嘎吱一声停在我们这一排站得溜直的兄弟面前,车上下来一群满脸杀气的人,手里拎着寒光闪闪的铁锯,起初我们还以为是来修枝打杈的,可接下来的事情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人举着铁锯对着我们的胳膊根就锯过来,那眼神,真的冷酷到底,俺怕得要命,全身止不住的哆嗦,拼命的向后躲,可人的铁锯太快(通电的),唰唰几秒钟,胳膊就掉了一个,两分钟的工夫,所有胳膊就都被锯断,举目望去,整整一排兄弟都变得跟电线杆似的光秃,身上一块块白木茬在阳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我们没有一棵树哭泣,我们不再伤心,因为我们的心在刚才那一刻就已经死掉,我们树类对人类感到深深的绝望——无视树的正常生长,滥用其权,自大无知,违背自然伦理。傍晚,几个溜弯的老太太走过来,她们停下脚步很诧异地盯着光秃秃的我们,说着:<BR>  “这是咋地了?”<BR>  “咋都把树枝砍下去了?”<BR>  “好好的树怎成这样了,真是可惜了!”<BR>  “走吧,走吧,可惜了,白长那么高了!”<BR>  “这事儿咱也整不明白了,走吧!”<BR>  走吧,都走吧!我是不会走了,即使像你们人类一样可以移动,也不会走了,已经成这样子了,谁还会认得我,就这样下去吧!——我已不再是原来的我!<BR>  时间一天天过去,断臂处一阵阵发痒,一根根纤细的树条自周围长出,直直的冲向苍空,这使我看起来像个倒立的扫帚。<BR>  一个五六岁小孩颠颠跑来,奶声奶气的问“妈妈,它是什么树?”<BR>  年轻的母亲停顿半晌道:“它是畸形的。”<BR>  “畸形?”<BR>  车来了,她们走了。<BR>  我暗自苦笑,我是畸形的,没有人再认识我。因为——我已不再是原来的我!

peggy 发表于 2006-5-16 14:3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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